“你先做体能，会对你有帮助。”
　　司嘉木说完就离开了，去剩下几个教室查看。
　　看着练习室的灯，还以为大家都在训练，结果进去之后，一个教室最多也就五个人，练习室都串完，所有练习的练习生加一起，也不过二十人。
　　司嘉木知道这仅仅是工作，不应该那么较真，但多少有些生气。
　　正如程一浩所说，这100个人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梦想拼命的，有谁会在床板上拼命？比谁先睡死过去吗？
　　他用鼻子深深而悠长地呼吸几次，在练习室找了个角落坐下来。
　　其他导师也陆陆续续到了，100个练习生还没到齐。
　　柯昊焱很快察觉到他情绪上的变化，和摄影师打了声招呼，进到练习室，一屁股坐在司嘉木身边，身子弯了下，侧着头，由下而上看着他，“怎么了？心情不好？”
　　司嘉木对上他的目光，觉得两人的姿势十分好笑，就坐端正了，也不为难他的脖子。
　　“也没什么，就是和自己过不去。”司嘉木很少给柯昊焱倾吐些什么，大多时候只是敷衍了事，具体的内容他一般都自己消化。
　　不过这次，柯昊焱好像没那么好骗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学会了刨根问底，“为什么和自己过不去》是因为宋宇豪吗？”
　　他问出来，又觉得不应该，今天他提早打探了宋宇豪的活动路线，尽量避免了两人会待在同一个练习室的尴尬。
　　那如果问题不出在宋宇豪身上，那司嘉木截止这个时候接触过的，也只有练习生了。
　　他忽然就想明白了。
　　记忆回溯到他们还是练习生的时候。
　　那个时候，大家一个个都还是小团子，正是爱玩爱闹爱撒娇的年纪，他记得自己当时老喜欢拉着其他的练习生一起玩游戏，结果每次去找司嘉木就会碰一鼻子灰。
　　嘉木太努力了，甚至和他们格格不入。
　　他们还在睡觉的时候，嘉木已经起床去练习室了；他们在课间休息的时候，嘉木已经站在一边复习新学的动作；到了晚上，大家都累的恨不得把练习室的地板当床睡的时候，嘉木还能找个小空地再练一小时。
　　他不知道当时嘉木是怎么坚持下来的，他只记得当时每周的测评、月评、总评，每一次的第一名都是嘉木。
　　到后期逐渐开始淘汰练习生，所有人都岌岌可危，只有司嘉木平静的仿佛没有这件事从来没有发生。
　　柯昊焱最后没日没夜的练习，最后也凭着实力进入了出道位，五个人一起练习出道曲，他的底子稍微差一些，记动作总是比别人慢，当时，司嘉木就是这样，拿着一瓶水，坐在练习室角落里，直勾勾地盯着他看，良久，终于起身，过来陪着他一起练习。
　　一次一次不厌其烦地抠动作，强调发力点，连着好几个晚上，最后终于勉强过了嘉木那一关。
　　教的过程中，嘉木似乎也有过像今天这样的情况，柯昊焱抱着刚买的咖啡过去，小心翼翼地试探，问他怎么了。
　　当时，他也是这么回答的，“没事，就是和自己过不去。”
　　那时小，不知道这句话什么意思，现在却已经明白了。
　　明明知道这些都是别人的压力，就因为觉得和自己有那么一丁点儿的关系，所以全部背负到自己身上，可不就是和自己过不去吗？
　　柯昊焱看他，觉得心疼。
　　明明司嘉木给人的感觉十分疏离，仿佛他周围有一面空气墙，把他自己锁在里面，和其他无关人员隔离开。


第五十七章
　　司嘉木看起来像是出世已久的高人，行径却大为不同。
　　“那些都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你只要尽力而为就行了。”柯昊焱侧头，沉声开导他，“都这么大的人了，要是他们不愿意，你难道要手把手教他们不成？”
　　司嘉木也明白这个道理，遂点点头，勉强算是回应。
　　“好了，你也不要这么愁眉苦脸了，有什么想要吃的？等一会儿收工了我请你去吃。”
　　闻言，司嘉木无语地翻一个白眼，“你把我当三岁小孩吗？这么好哄的？”
　　“胡说！”柯昊焱对这件事情可太有发言权了，“你才不好哄，HIT里最难哄的哥哥就是你了。”
　　“有吗？”司嘉木蹙眉。他一向清楚自己的脾性，本来就不是愿意和人亲近的那种，对待别人尽量礼貌，有来有往，不欠人情。
　　HIT已经是他社交圈子里一个相当特殊的存在了，而柯昊焱，简直就是特殊中的特殊。
　　“对你，我已经格外开恩了。”司嘉木一本正经地强调道：“要不是这样，你都进我黑名单八百次了。”
　　“是吗？”柯昊焱听了还挺开心的，“那说明在你这里，我和别人是不一样的喽？”
　　司嘉木看对方飞扬的眉毛，得意洋洋的神情，别过头不再看他。
　　要是柯昊焱长了尾巴的话，现在只怕是要翘到天上去。
　　“嘉木老师。”
　　耳麦里传来摄影老师的声音，司嘉木看过去，点头示意自己听到了，对方这才继续下去，“嘉木老师，能麻烦您叫昊焱老师离开一下下吗？我们现在需要采集一下你的单人镜头，他离得太近了，我们后期都不方便处理……”
　　摄影老师说着说着，语气又愤懑又委屈，听得司嘉木想笑。
　　他伸手，轻轻拍了下柯昊焱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轻声道：“好啦，先坐回去，我还在工作呢。”
　　柯昊焱理解，但也不舍得，“要不我给程一浩说说，我也免费出演你们节目，还可以给这100个练习生免费上课，你觉得可行吗？”
　　司嘉木摆手，“这事你去找程一浩讨论，给我说干嘛？”
　　他一点都不接柯昊焱的话，看对方略显失望的背影，无奈地叹口气。
　　他可太了解柯昊焱了，要是刚刚那句话搭上岔了，柯昊焱就能无休止地说下去。他可经不起摄影师再三催促了。
　　没了柯昊焱在一边打扰，司嘉木的工作效率直线上升，三个小时，已经把他觉得有问题的练习生挨个纠正了一次。
　　“嘉木老师辛苦了。”场务喊完这一句，司嘉木如释重负，连忙到了休息室，把妆造都卸干净。脸上的面具终于卸了下来，司嘉木松口气。
　　看皮肤状态并没有多大变化，主要是发型，沾水之后有点塌了。但也听好看的，挺着的时候英气更甚，这么软趴趴地贴在头皮上，就显得乖巧许多。
　　柯昊焱正和程一浩商量完他来当免费导师的事宜，脸色不太好。
　　他这个提议刚一提出来，程一浩还是蛮开心的，但过了一会儿，程一浩就犹豫了。原因十分简单，柯昊焱和宋宇豪的定位撞了。
　　两个都是rapper，如果让他们一起上课，理念、风格上难免会有冲突；那要是分开上，就更麻烦了，且不说划分为各等级的练习生流动性大，就说排班，都安排不好。谁教A班谁教C班，这都是问题。
　　“你先别着急，让我再好好斟酌斟酌。”
　　这是程一浩最后给他的答案。
　　柯昊焱听了这句话，觉得希望不大，垂头丧气地去找司嘉木，听人说他进了休息室，又走过来。
　　休息室门反锁着，柯昊焱也没多想，拿出之前司嘉木特意给他配的钥匙，插进去，转动，伴随着“咔哒”一声，门也开了，他瞬间被眼前香艳的画面震惊。
　　司嘉木上半身完全裸露在空气之中，过度白皙的皮肤看起来都有些病态，但流畅有力的肌肉线条十分巧妙地弱化了这种病态感，中和之下，呈现出一种易碎的精致感。
　　他额前发梢沾水了，有些湿，凝成一股一股的，倒是衬得他那双桃花眼越发凌厉。
　　“昊焱？”司嘉木换上T恤，抬头就看到了呆若木鸡的柯昊焱，走过去拍他的肩膀，“你怎么了？跟个木头似的。”
　　柯昊焱低着头，目光沉沉地看着司嘉木。
　　司嘉木本来是笑着的，但被他这种眼神盯着，慢慢就笑不出来了，甚至觉得有些不自在，“你看我干嘛？”
　　“嘉木……”柯昊焱的声音格外低沉，仔细听的话，还夹杂着一丝喑哑，那是他在极力压抑自己情欲的表现。
　　想摸他的皮肤，亲吻他身上每一处、想搂着他的腰、想咬破他的后颈、想把这个人装进口袋，再不给任何人看，让他永远属于自己……
　　每个人的内心深处都囚禁着一头猛兽，它被我们各种情欲滋养，又被我们接受的教养限制。
　　柯昊焱自认，内心还算光明磊落，但关于司嘉木的那部分，却像是被原始的黑暗滋养，疯狂又恐怖。
　　他心下是知道的，但他偶尔也会放肆一把，放那头“猛兽”出来，短暂地享受被他侵略的痛苦和痛快。
　　司嘉木听到柯昊焱叫他，应了一声，对方却没了下文，等了半响也等的不耐烦了，索性抬脚在他脚背上踩了一脚，柯昊焱的眼神才变得清明。
　　“你想什么呢？”
　　“还能想什么？”虽然只是须臾，但柯昊焱已经重新囚禁起那头“猛兽”，脸上又露出来天真的笑容，半真半假地回答道：“你在我身边呢，我还能想谁，当然是在想你了。”
　　司嘉木“切”一声，问道：“不是说要请我吃饭，怎么闭口不提？”
　　“对不起对不起，我的错。”他求饶的速度太快，司嘉木都觉得讶异。
　　“对了嘉木，你有什么想去试试的餐厅吗？”
　　柯昊焱拿出手机，在网上查了下当地比较有名的店铺，给司嘉木递过去，“你挑一个。”
　　“这么大方？那我得挑贵的。”司嘉木接的十分顺手，随意浏览起来。
　　虽然那么说着，但他挑的时候也没在意价格，完全是冲着大家的评价去的。
　　他费尽一番周折，最后找了个小巷子里一个百年老字号，给柯昊焱说了一声，把手机还了回去。
　　“你怎么不看看？”司嘉木问出这句话，忽然想到一个奇怪的现象——柯昊焱每次和他一起出去吃饭，从来没主动定过地点或者点菜，一直都是他做主。
　　柯昊焱把这家店收藏了，联系了助理过来，和司嘉木慢悠悠地走着，回答听起来都显得漫不经心，“我啊，我没有这种世俗的欲望。饭嘛，能吃就行，只要是你太喜欢吃了，那我想博美人一笑，自然要舍命陪君子。”
　　“胡说什么？回去找老师补习文化课去！”司嘉木白他一眼，细细一想，又觉得好像真是这样。
　　柯昊焱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少爷出身，但从来不挑食，就连一些闻起来奇奇怪怪或者看起来奇奇怪怪的东西，只要他多说两句，柯昊焱到最后总会吃掉。
　　“你还蛮好养的。”
　　闻言，柯昊焱愣了下，笑着反问道：“这么好养，那你要不要考虑养我一辈子？”
　　“做梦！”司嘉木甩开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道：“年纪轻轻，有手有脚，这就想着啃老了？”
　　“胡说，你才不老，我啃你怎么能算啃老呢？”柯昊焱上去捉住司嘉木的手腕，两人打打闹闹往前走着，到门口的时候小助理已经开车在外面等着了。
　　两人上去的时候十分默契地看了眼车牌号，又收回沉沉目光。
　　车牌号又换了，看来是又被私生盯上了。
　　这次跟组的小助理叫李标，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比他们两个年龄都大，但举手投足之间却稚气十足，气场还没他们俩一半足。
　　李标看着两人上车，立刻紧张地四处张望，确认没有问题之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关上门，“嘭”的一声，把司嘉木和柯昊焱都吓了一跳。
　　“嘉木、焱哥，不好意思，我太紧张了。”
　　看来确实是紧张了，称呼都叫的乱七八糟。但柯昊焱是一点都不介意，他十分乐得辈分升级。
　　司嘉木系好安全带，反问他，“发生什么事了吗？”
　　“刚刚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都要吓死我了。”李标说起这话的时候，忍不住音量加大，“刚刚我一进停车场，就看到几个戴着口罩的女的对着我们车子一顿拍，还有几个趴在窗户上，脸几乎贴在玻璃上，看到我的时候一个个眼神奇怪，仿佛我是一个外星人，看得我超级不舒服。”
　　“挺正常。”司嘉木拿过手机，和酒店那边联系，让他们把监控发过来，一边还不忘编瞎话唬李标，“停车场嘛，那种阴暗潮湿、常年不见太阳的地方，有些阴间的东西也是正常的，你呢，慢慢习惯了就好了。”


第五十八章
　　司嘉木说的隐晦，李标听得云里雾里，柯昊焱自认为李标既然叫他一声哥，那必要的科普还是要做的，于是十分善心大发地给他科普了一下私生的事情。
　　李标到底见识的少，听着都觉得一阵恶寒，看着也就十几岁的柯昊焱如此云淡风轻地说出这些话，对他们又是敬佩又是心疼。
　　“都是疯子罢了，也没什么了不起。”柯昊焱总结一句，还自我定位十分明确地开口，“我疯起来，可比他们可怕多了。”
　　李标没放在心上，在他眼里，比起那些可怕的私生，柯昊焱简直是天使一般的存在。
　　司嘉木看出了他的想法，冲柯昊焱伸手，对方立刻会意，拿出眼罩递给他，就看他一边戴眼罩一边开口，“你别不信，他上次差点把一个私生送去见阎王爷。”
　　李标：？？？
　　“别看他年纪小，又长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就觉得是好人了，好人的门槛可没有那么低。”司嘉木说着，脑袋往后仰，靠在座椅背上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