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殊笑了笑,逗它:“这么没出息,□□死有什么用,正常发展不应该是想办法取而代之吗?”
这个想法就很欠妥当。
“取而代之不难,但是取完之后怎么办?”
团团设想了一下,“那个被取而代之的胎儿成了鬼,然后觉得不公平,继续取而代之?”
祁殊:“……”
那可没完没了了。
冤冤相报何时了,古人诚不欺我。
再回客厅的时候,茶几上摆了一排的婴儿用品。
“是些小衣服,还有点玩具和吃的。”
罗太太随手摆弄了一下,跟祁殊解释道,“之前怀着囡囡的时候,我们也不知道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所以衣服都是两手准备着,正好这孩子是个男孩儿,我就想着这些小衣服都给它带着吧。”
这只小鬼在一堆衣服里开开心心地穿来穿去,闻言还扒拉了两下:“不对,这些是妈妈特意给我准备的。”
罗太太刚刚可能是哭过了,眼圈儿红红的,顺着它的话点点头:“没错,都是妈妈特意给你准备的。你乖,可记着穿啊,千万别着凉了。”
祁殊:“……”
气氛太美好,不适合出言提醒鬼并不会着凉的事实。
小鬼也早忘了自己不会着凉的事儿,乖乖地点头,声音甜甜的:“我知道啦,谢谢妈妈。”
“不谢,不谢,跟妈妈还说什么谢啊。”
罗太太抹了一把眼泪,“可怜见的,这孩子可真是太乖了。”
祁殊自小无父无母的,师父也日常吊儿郎当不着调,带着他上山逮鸟下河摸鱼爬树翻墙捉鬼画符倒是都干过,可还从来没走过这种慈爱风。他对这样的场景代入感几乎为零,平平淡淡地看了一会儿眼前的母慈子孝其乐融融,又焚了符把茶几上那一大堆东西都化成鬼能享用的祭品,封进了那尊送子观音的神像里。
“这尊神像还是我带走吧,正好我用来存您太太给这只小鬼的衣服和玩具。”
祁殊同罗宇商量道,“毕竟也是封过怨鬼的容器,处理不好容易招上其它东西。”
最近家里闹得人仰马翻,祸端就是这尊神像。想起自己先前恭恭敬敬请回来的神像里封着一只怨鬼——虽然这只鬼又乖又听话,而且还救了自己太太和孩子,但罗宇看见这尊神像还是后怕,能让祁殊带走肯定会更放心些,忙不迭地答应了。
那只小鬼知道祁殊要回去了,最后又飘到罗太太面前,努力鞠了个躬,然后贴到她的额头上,轻轻地亲了一下。
刚刚还人鬼有别,怎么都摸不到这只小鬼,可这一下罗太太觉得自己的额头好像被一个凉凉的东西碰了碰,好像是真的被它亲了一下。
罗太太惊讶:“这是……”
“是鬼愿。”
祁殊惊讶地看了这只小鬼一眼,主动替它解释,“它愿意把自己的气运分一半给你,也愿意替你挡劫……”
祁殊顿了顿,把这只小鬼招到身边,低声问他:“你真的想好了?”
它原本有舍身救人的功德,可以投一个好胎。但把自己的气运分给别人,投胎时可就没什么选择的余地了。
这只小鬼认认真真地点头:“我愿意的,我想让妈妈开心。”
它说完又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最后又冲着罗太太笑了一下,主动飘回了神像里。
时间刚刚好,现在回学校还能赶上食堂里的饭。祁殊挺满意,说了两声留步,自己往外走。
罗宇生怕耽误他的正事,也不敢硬留,只匆匆忙忙地拿着车钥匙跟着他走:“祁天师,今天可真是麻烦您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才好……我送您回去吧?”
祁殊摆摆手,拒绝道:“不用了,挺近的,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罗宇只以为他是不爱麻烦人,但阳城离郊区开车至少也得两个小时的路程,让人家自己回去那就实在不合适了,连忙道:“不行不行,这一趟大老远的,哪儿能让您自己回去呢。您别跟我客气了,今天我还不知道该怎么谢您才好呢。”
祁殊公事公办:“驱鬼二十万一次,您家是老客户,打八五折。钱您不是已经打到我师父卡上了吗?”
罗宇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啊,是是是,我已经打过去了。”
不是,世外高人怎么能谈钱谈得这么自然?
“那就是钱□两清,”
祁殊有一说一:“您已经谢过了,不用放在心上。”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5-10 19:34:32~2020-05-11 21:44: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祁善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三十三
祁殊回到学校的时候,正好看到教导主任哇呀呀呀呀地冲进校门。
团团倒吸一口冷气:“他这是要去跟哪个没写作业的学生大战三百回合了吗?”
祁殊:“……”
那应该也不至于。
学校里不让养猫,团团趁着没人注意到它,迅速附身到了那张已经成功进化成猫窝的小纸片上,还不忘嘱咐祁殊:“你找找看刚才那个教导主任到底要去跟谁拼命,太带劲儿了我要去给他加油。”
……
“所以……”
团团绕着贺衡转了一圈儿,“我想要去替他摇旗呐喊加油助威的人,就是你吗?”
贺衡半天没在团团身边,落下了一个知识点,不太清楚事情是怎么发展成了小主子化身拉拉队摇旗呐喊加油助威。
团团换了一个说法:“所以,那个要和教导主任大战三百回合的人,就是你吗?”
贺衡:“……”
和教导主任大战三百回合没有,被教导主任追着踹了三百圈倒是真的。
团团啧啧称奇:“这才半天没见,你就给自己的人生添了这么多惊险刺激吗?”
贺衡:“……”
祁殊把团团捞回来,问他:“翻/墙被发现了?”
贺衡头疼:“对,还是杨昊正好挂在墙头下不来的时候被发现的。”
?
怎会如此。
开运符自己少说画过几百遍了,还从来没有不灵的时候啊。
祁殊仔细回想了一遍,实在没想出来到底是哪儿出了差错,但还是认认真真地跟他道了个歉,“不好意思啊,可能是那张开运符出了点什么问题……”
“没有没有,跟那张符没关系,”
贺衡连忙摆摆手,又故意玩笑道,“好好的一张符,你可别随便冤枉人家。”
祁殊不解:“那是怎么回事儿,你没把符带在身上?”
“我带了,就一直搁兜里呢,”
贺衡把那张符从衣服兜里拿出来给他看看,又挺深沉地叹了口气,“我已经弄明白了,不是符的原因,是我的原因。”
祁殊不解:“啊?”
“我心诚则灵得太具体了。”
贺衡深切反思,“我光说了不会被保安发现……保安确实没发现我们,发现我们的是教导主任。”
祁殊:“……”
祁殊努力忍了好一会儿,还是礼貌地转过身去,肩膀抖了两下。
“这么不友好的吗?”
贺衡有点难过,“我还以为你会对我表示深切的同情。”
祁殊满足他的愿望:“同情,很同情。”
“打个商量,朋友。”
贺衡认认真真地跟他商量,“在同情之前,您可以笑得稍微不那么明显吗?”
祁殊直接笑出了声。
……
贺衡用三分钟时间怀念了一下自己前几天那个看起来就很不食人间烟火,而且性格内向,还一板一眼,一点都不爱开玩笑的室友。
“食。”
祁殊一板一眼,“第一天就和你去情侣餐厅食了人间烟火。”
贺衡:“……”
“别别,别提这个。”
贺衡奄奄一息,“操了,你都不知道咱俩被传成什么样了,今天辛勇强还特意问我为什么你没来一起翻/墙,是不是咱俩吵架了。”
祁殊哑然:“闹着玩的吧……”
贺衡不想打破自己室友美好的幻想,又一次深沉地叹了口气,独自背负起了学校里广为流传的高高的cp楼。
“不扯了不扯了,我得把检讨写了。”
贺衡翻出一沓A4纸来,分了两张递给祁殊,“用不用?”
祁殊摇摇头:“早晨开了个头,我继续写。”
贺衡还是坚持把一张纸推到祁殊的桌子上,试图暗示,“你看这张纸,像不像一个正在写作业的小人?”
祁殊:“……”
行吧,我懂。
祁殊把那张纸对折了一下,边撕小人边给他打预防针:“这个说到底就是代笔,你不知道该怎么写,它也写不出来。”
“那没事,我知道该怎么写。”
贺衡往后一仰,“我现在文思泉涌,一份检讨不在话下。”
团团左看看右看看,感慨:“两个小人写检讨,你们俩这可真是有难同当。”
“不,我当得比较多。”
贺衡瘫在桌子上,“我五千字。”
祁殊:“……”
祁殊叹为观止:“我是真的没见过带着开运符还能这么惨的人……这是什么原理,就因为你有阴阳眼?”
贺衡茫然:“跟阴阳眼有什么关系?”
“阴气重,而且阴阳眼通阴阳鬼神,有的时候确实会和符篆冲突。”
祁殊沉吟了一会儿,还是觉得奇怪,“但是,按理说也不应该冲突成这样啊——就算冲突,你本身的运气是不是也太差了。”
不光英语考试蒙题正确率那么低,连翻个墙都会被发现。
贺衡把脸埋进团团的毛毛里,声音闷闷传出来:“是因为我最近比较惨吗……所以我是真的比较惨吗?”
团团懒洋洋地不想动,只拿尾巴扫了他两下:“明明是教导主任比较惨,一天之内遇上两个不省心的学生。”
“四个。”
贺衡纠正它,“还有隔壁杨昊他们俩,也是五千字检讨。”
团团拿尾巴拍拍他:“都挺惨,都挺惨。”
贺衡垂死病中惊坐起:“我最近是不是水逆了,需不需要去微博转两条锦鲤来一个水逆退散?”
“转吧,转个心安。”
祁殊委婉地道,“就我了解的玄学体系里,不包括微博。”
贺衡很失落:“所以微博转发锦鲤根本没用是吗。”
“也不能说完全没有用。”
事关全国中小学乃至大学生的信仰问题,祁殊解释得挺谨慎,“锦鲤这种东西,自带气运,原则上可以用来祈求好运,就是效果不太明显,灵不灵的得看命。”
祁殊顿了顿,看他好像还是不太明白,解释得更直白了点:“平时运气就好的人,转锦鲤更容易有好运,锦上添花。但是如果平时运气就不太好,想蹭锦鲤的运气也不一定蹭得上。”
这回贺衡听懂了。
他换了一个说法,总结主旨:“欧皇更欧,非酋认命就完事儿了。”
祁殊:“……”
虽然意思就是这个意思没有错,但这么说真的有点残忍。
贺衡预言:“下周一可能会有突如其来的英语测验,然后我的运气会在蒙题的时候充分展现,题题蒙不对,让咱班主任大开眼界。”
祁殊安慰他:“也不至于。”
“至于。”
贺衡叹了口气:“问题在于,不需要靠运气,我真正的英语水平就能让咱班主任眼前一黑。”
贺衡了无生趣:“开运符救不了我,转锦鲤自救也没有用,我现在只能认命了。”
“阴阳眼虽然和符篆运转的罡气相冲,但也冲不到哪儿去,肯定还是能起作用。”
祁殊犹豫了一下,从柜子里翻出两个圣杯来,“我先给你解个签,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贺衡惊讶:“你还会解签?”
这语气就很奇怪。
哪有天师不会解签的。
“啊,这样吗?”
贺衡茫然,“我只见过那种摆摊算卦的半仙和庙里的和尚道观里的道士替人解签。”
“摆摊算卦的半仙……”
招摇撞骗这种词显然有些刻薄,祁殊换了个委婉点的词,“基本上都是景区特色,会解签,但不一定合得上运势,不能深究。”
“至于道观里的道士,其实本质上和我差不多,只是我不待在道观里而已。”
贺衡:“???”
贺衡更茫然了:“不是,等等,你不是天师吗?”
自己室友的常识性问题确实需要被好好科普一下。
“有道士证就可以算是道士,有道士证之后才能去天师府授篆,授篆之后就是天师。”
祁殊解释道,“授篆之后也是道士,只不过天师这个词听起来更厉害一点。”
更厉害一点这种形容就很朴实无华。
贺衡多多少少了解了一点这个体系,半懂不懂地点了点头,又问:“那,你算卦也是摇签筒这种吗——你手里这是什么,跟我之前看的签不一样啊。”
“不是签筒,是圣杯。”
祁殊递给他看了一眼,“我给你算车公灵签,先掷圣杯,一阴一阳为圣杯,掷出三次来才能求签。”
掷杯还是得虔诚点,祁殊把抱着笔努力写检讨的小纸片连同还没写出几行来的检讨一起挪到了旁边,取过香炉来插了香,双手拿起杯筊在香炉上绕了三圈,把圣杯递给贺衡,言简意赅:“一到九十六,心里随便想一个数,然后往桌子上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