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管理者今天也很缺钱[玄幻科幻]——BY:薛不腻
薛不腻  发于:2021年10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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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伯玉看了会儿他们兄妹,仍然是那样相处和谐,却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就像是错了位置的牙齿一般,很硌人。
  他转过身,依循着记忆里的路线走去。
  卡利亚原本窝在张伯玉的怀里,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直到张伯玉走远后,卡利亚才小声道:“我不喜欢他,他实在是太虚伪了。”
  张伯玉听了,不置可否。“卡利亚,没什么虚伪不虚伪的,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百分之百的真诚,而且,我觉得他也没有什么不好的,为什么你偏偏跟他过不去呢?”
  “大概是因为看到他就想到了我自己吧。”
  张伯玉不再说话了。
  他抬头看了看房檐,房檐很高,也很远。
  家里也有这么样的房檐,但是并没有这么高,他们家没有这样好的条件。到了冬天也没有暖气,要烧火,爸烧柴,妈加柴火。这些柴火也不是白烧的,爸妈都有病,是支气管炎这方面的,受不了这些,但是要是不这样做到了冬天又受不了。
  锦城虽然不似东北那边,没有那样冷,也不至于冻死人,但是也是受不了的。
  望着这样的房檐,张伯玉就回忆起了自己的过去,以前读书的时候从来不觉得想家,只有在天冷,哪怕是窝在被窝里都觉得冷,浑身难受不舒服的时候他才会想一次家。可是现在,不知怎地,他忽然很想要回家。


第37章 沉渊魂归(四)
  在经过一处房间时,房间里面传来两个人说话的声音。他们谈话的声音并不大,却也完全算不上是窃窃私语。
  张伯玉本应该不管的,他正要去找沉渊留下来的那些遗物,但是他却鬼使神差地停了下来。
  卡利亚正要开口,张伯玉伸出右手捂住了她的嘴,随后轻轻摇了摇头,然后放开了卡利亚。卡利亚也不乱动,而是安安静静地待在张伯玉的手臂围成的圈上。
  张伯玉仔细想了想,伸出手指戳破了其中一层窗户纸,透过洞眼,张伯玉看到其中一个人是这个府里的老祖宗,也就是那个每次出来都要戴着一定高高的帽子的干廋老头儿。
  而跟他讲话的那个,张伯玉记得,他有出现在酒席之上,当时觉得他穿着有些特殊,不太像是这里的人的风格,但是也没有放在心上。
  那人眉心有点儿像是被浓烈的油彩涂抹过似的,明艳的一抹红,点在了眉心。而他头上戴着的发饰更多的也不是人工制作的,而是更接近于纯天然的一种装饰品——一种没有经历过人工加工的原始装饰。至于他的衣服,更多是以蓝色绿色为主,有点儿偏向于是湖水的色。蓝与绿混在一起,已经说不清到底是蓝还是绿了。
  而他也不像是其他人,衣服穿的严严实实,衣服穿了一层又一层,他甚至露出了手臂,然而在这冷冽刺骨的寒风中,他却恍若未闻一般,仍旧自顾自地与老祖宗谈着话,而老祖宗对他的态度也是十分尊敬的。
  这种尊重是从心里由内而外发出来的,不像是对他,看着好像很尊敬,实则压根儿就没有将他给放在眼里。
  这个人眉眼也很精致,但是脸上却完全没有笑意,像是盛满了冰雪,冷冰冰的。
  对于老祖宗的态度,他的态度可以称得上是恶劣的,并非是打骂,也没有责罚,甚至于语气都不能够说是不好,反而是很轻声细语的。然而他的态度却是漫不经心的,仿佛并不是与这里地位最高的老祖宗讲话,而是在与卖煎饼卷鸡蛋的大妈随口聊天似的。
  他正要走,却听老祖宗忽然压低了声音,对那人道:“肥肠王今日动作频频,不断骚扰周边的金陵台,金陵台之后就是我国,到时候,很可能国主会御驾亲征,届时我会派人埋伏,你带兵进入都城解救陷入水深火热的皇宫,正好进行政变,扶持幼主上位,之后幼主不还是被我们掌握。”
  “这么做,你就不怕那些文人戳你的脊梁骨?”
  “历史向来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再说了,那些文人能够成什么事?不是没有皇帝扶持过那些文人,然后呢,然后这些文人压根就不懂得治国,他们还真以为治国就是写写文章呢。”老祖宗手扶着梨花木拐杖,“只是那些改革派近来动作频频,得想办法绕开他们。”
  ……
  竟然是这样!
  张伯玉倒吸一口凉气,赶忙鞋底抹油般逃离了这里。
  卡利亚也吓得够呛,喃喃道:“张伯玉,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张伯玉尽管也在后怕,却仍然没有忘记安抚卡利亚,他揉了揉卡利亚毛茸茸的脑袋,“卡利亚,别怕,有我在。”
  既然听到了这些话,看来这里也不能够待下去了,既然正正国马上就要发生政变,无论最后他们是否成功,都不是张伯玉乐意见到的事情。看来得尽快拿到正正国国主的王冠,到时候交给狮子先生,也就算自己的任务圆满完成了。
  只是,付秋霜……
  细细想来,付秋霜身上还有许多的问题没有解决,可惜人已经掉下了山崖,不可能再去捞回来。
  “张伯玉我们会没事的对吧……”卡利亚很少会感到害怕,更多的时候她都在跟张伯玉斗嘴,甚至于一丁点儿不满就要让张伯玉脸上见血,然而现在她却是真的有些害怕了。
  “没事的,没事的,我们会没事的,等我去拿了沉渊的遗物,我们就走。”
  张伯玉一边安慰着卡利亚,一边急急而行,纵然雪落在肩头,落在房檐上,一片霜白,煞是好看,张伯玉也只当没有瞧见。
  沉渊住的地方,比起别人的又小又破,离主宅也远了些,一般人压根不会想要去他那儿做客,他来一次也要走很远的路。也正因为此,沉渊那几乎可以说是盛大的葬礼才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
  张伯玉定了定神,看着眼前这个不算太熟悉的院落,院子里的积雪已经被人打扫过了。原先在房檐中安家的鸟鹊也还都在,只不过那颗歪脖子老树被暴雪折断了脖子,不知来年新春能否抽出新芽,张伯玉不甚在意地想着。
  卷起裤腿踏了进去。张伯玉推开了那门,仍旧是发出“吱呀”一声,抖落了张伯玉一手的灰。张伯玉进去后愣在了原地,里面竟然已经有了一人。看背影正是自己先前看到的那个侍女,那侍女听到声响,下意识回过了头,在看到张伯玉的一瞬间,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又赶忙遮住了自己的脸,身子抖了抖,嘴中发出细不可闻的呜咽声。
  “……”
  “你是?”张伯玉忍不住询问道,见她这样,心想定然是自己吓到了她,不由得轻声道:“我并没有恶意,我只是想要收埋他的遗物。”
  听到这儿,女孩儿的情绪却突然激动了起来,“我不许你,我不许你来,你没有答应他……你明明答应了他,但是你却没有做到,现在我没了,他也一样,我再也看不到他了!”她警惕地盯着张伯玉,不让他靠近一步。
  张伯玉心念一动,“流鸢?”
  女孩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随后猛得摇头,“不,我不是她,我不是流鸢,流鸢她不是这样的。”
  张伯玉更加确定了,“流鸢,我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是请你冷静,我不是来跟你吵架的,我也不想要伤害你,请你……”
  “流鸢……哈哈,流鸢,张伯玉,你看看我这一张脸啊,我还有什么,我还有什么脸叫流鸢?”女孩儿指着自己的脸,那脸上布满了狰狞的纹路,看着十分可怖,“你看清楚,我这样子还是流鸢,你说啊!你告诉我……哈哈哈哈,我是流鸢,我是流鸢,我不是……”
  说着说着,她忽然跑了出去,张伯玉心里头一紧,害怕她出什么事情,又害怕她会说出什么。可是有什么可怕的,只要咬定自己不知道她谁,她是个冒牌货,她就永远翻不出什么大的火花,可是为什么心里头却这么难受。
  张伯玉一言不发,走出了屋子。
  她没有跑远,呆呆地立在院落里,看着那棵歪脖子树。


第38章 流鸢,流鸢!
  “你不知道,我也……”女孩那平淡无奇,甚至有点丑陋的面容淌下两行泪来,原先就丑陋的脸,更因为这泪显得清晰明了了,然而情至深处,已经顾不上那么多,她哭得厉害,“我竟然对他的死感到庆幸过,只有他对我好,只有他对我好……结果我做了什么?”
  “我相信了他们,就因为他们的甜言蜜语我就这么轻易地相信了他们,我真是个笨蛋!”
  女孩看着张伯玉,“是我自己太笨,我不怪你,是我自己太笨了。”
  “我来找你了,等我。”
  张伯玉猛地一下抬起头,看着她。
  她拔出了用来束发的簪子,张伯玉连忙一个箭步走上前,伸出手扯住簪子,欲阻止她,然而她这么瘦小的身体,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竟然一把夺过了簪子,还没有等张伯玉反应过来,她就已经拿过簪子,对着喉咙,从中而过,一簪封喉,血溅三尺,血水溅了张伯玉一身。
  或许是因为她的力气不够,她没有当场死亡,却也活不长了。忽然轰隆一声,下起淅淅沥沥的雨来。
  女孩张了张嘴,终于倒在血泊之中,张伯玉看的清楚,最后两个字是,“哥哥。”
  她的眼睛始终睁着,盯着远处一个地方,那是沉渊所在的方向。
  “……”
  是无知而快乐好,还是知道却不快乐好,不知道真相的她很快乐,但是知道了真相后她却无法快乐,她知道了,她选择死。她以前无法做出选择死亡,这次是她第一次做出选择,却是选择拥抱死亡。
  她水红色的衣裳已经被雨水打湿,污了她一身。她的手中紧紧攥着一封信。
  女孩死之前,手中还紧握着那一封信,张伯玉走上前,蹲下身,视线落在她的脸上,看着她的眼睛,睁得很大,好像要看清楚什么似的。他犹豫了一会儿,伸手合上了她的眼睛。视线从眼睛移开,到了她的嘴角,她的嘴角挂着一抹笑,丝毫不见刚才控诉时的疯狂和悔恨。张伯玉叹了一口气,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掰开她的手心,从中拿出这封信。
  “阿鸢,请原谅我的私心,我想这样叫你。
  我知道我没有什么资格这样唤你,这么多年从来就没有保护好你,母亲的死是有原因的…我们也不是什么表兄妹,而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
  我死之后就是你,之前我已经跟人说了你的事情,你去找他,我不便在信中说明,你知道他是谁。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一直都这样快乐下去,但是请原谅我的私心,我死之后,你应当也是开心的吧?如果我的死有让你开心一点,那么我的死也是值得的。
  小心她,你知道我说的是谁……你肯定又要说我是挑拨你们的关系,不过我都已经死了,就相信我这么一回吧?
  好不好……”
  张伯玉将信折了折,默然,卡利亚也沉默。
  良久,张伯玉才道:“走吧。”
  正要走时,张伯玉停下了脚步,卡利亚不解地看着他,却没有阻止他的动作。他慢慢地低下身子,把女孩抱起来,给了女孩一个拥抱。而后,又轻轻地将她给放下了。
  卡利亚喉头有些哽咽,道:“我们还会回来吗?”
  “会吧。”
  卡利亚回头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人,卡利亚从一旁折了芭蕉叶子,盖在了她的身上。
  “我真的很想要很想要见到大哥哥,不知道下次能不能够再见到大哥哥呢?”
  “大哥哥,给我一个拥抱吧,如果下一次我们还能够再见。”
  “我想要拜托你一件事,我不怕死,但是我求求你救救流鸢,她是我唯一的希望,我求你,救救她。”
  流鸢和沉渊的话反复在他的耳旁浮现。卡利亚默默地给他撑着伞,不发一语。
  第一次见面,她要他给她一个拥抱。
  第二次见面,他给了她一个拥抱。
  之前,她笑容明媚,憨态可掬。
  现在,她愁容满面,不见天真。
  她错信于人,换了面目,自觉没有颜面继续活在世上。
  他失信于人,虽无改换,哪里还有脸面行走这名利场。


第39章 尘埃落定
  “理事长,你没事吧?”
  尔雅找了许久,张伯玉去的时间太长,生怕他出了啥事儿,毕竟是请回来的客人,不能够在自己家里头出事,这不吉利。张伯玉说自己是去收拾那个人的遗物,怎么会去这么久。他摸着黑来到了沉渊住的小院,终于看到了坐在长凳上的张伯玉。
  他走了上去,张伯玉驼着背,卡利亚窝在他的怀里,一人一猫很安静,而张伯玉的手中什么也没有。
  张伯玉道:“我没事。”我就是有点儿难受,难受什么呢,他也说不上来,只是心里头闷得慌。胸腔鼓胀着一团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说不清楚那是什么,只是觉得很苦涩,张伯玉鼻头发酸,吸了吸鼻子,对着尔雅道:“她死了。”
  尔雅没反应过来,“谁?”
  张伯玉道:“那个侍女。”
  尔雅:“哦,是她啊,死了……也好。”
  张伯玉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流鸢所托非人,而他没能够救下她。一股自责的情绪在胸腔里蔓延,几近于要将他沉溺。
  “流鸢呢?”
  “流鸢她有些累,就先歇下了。”尔雅摸了摸鼻子,他鼻子裸露在冷空气中,冻得发红,有些不太舒服,擤擤鼻子,“这个地方大的很,你不要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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