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渡都快要癔症了。
“意识聊天,这个词我喜欢。”某人说。
这次没吹气,某人好似安分下来。
可是没一会儿,又开始作妖!
一小股一小股的微风,温温热热的,接连不断的,对着他耳膜,吹啊吹……
越吹感觉越近,越吹越绵长?!
“你够了!”
胥渡忍无可忍!
他的手指已经摸向那枚指环,拿指甲扣了一下,威胁道,“想死?!”
耳边的风,停了。
然后,胥渡脑袋里,响起一句更让他暴走的话——
“胥渡,你耳朵红了。”
“……”
滚你的球!
请问你哪只眼睛看见了?!
胥渡抵死不认!
他一动不动站在那里发愣,从表面看,那一副怔愣呆傻的模样,竟然莫名带着点伤感的意味。
实则,胥渡是在和某人进行激烈的头脑风暴!
就差自己也变成意识体,上前挥两记重拳!
蓝稻在一边对着他瞅了好几眼,竟然以为他伤心过度,跑来小声问他,“他没事,他变成戒指,在你手指上呢。”
胥渡倏然回神,愣了半晌,“啊?哦,我知道啊。”
“那你这样子……”蓝稻试着诠释了一下。
他看了一眼因为费尔消失而不断祷告的米歇尔,再看看一脸悲伤的胥渡,接着,恍然大悟,默默竖起大拇指,“哦,演技不错。你们还挺默契。”
胥渡,“?????”
你到底在说什么鬼话,我怎么听不懂?!
“去那个干尸那里找阵石,然后再找到那棵奇怪的树。找到了蓝稻应该会知道怎么做。”
费尔在脑海中和胥渡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彻底沉默。
胥渡哦了一下,还是有些担心,“你真的没事吗?”
没有人再回复他。
只是过了很久,那人的声音才模糊响起,像是马上就要睡着了,“我有点困,休息一会儿。”
胥渡皱眉。
费尔好像能看见,他紧跟着说,“别担心,只是这次成长过快了。我需要自我调节下。”
没事就好,胥渡松了口气,“那好,醒了告诉我。”
没人回答他。
可能他已经睡着了吧?
这次费尔确实生长的很快。
自己再次死后苏醒,他就已经成年了……
胥渡心想。
然后他按照费尔的嘱托,走到那无头的干尸皮恩旁边,在他的几个兜里都摸了一遍,却没有找到费尔所说的阵石。
咦?刚刚明明看他拿出来的,怎么没有了?
“怎么了?”蓝稻走到他边上,问。
“他让我找一下那块石头。”胥渡说。
“你说小白?”
蓝稻还是非常执着于叫他小白,即使他看上去已经成年。即使已经知道他大名叫费尔,但似乎从来没有叫过。
“是啊。”胥渡点头。
“我看看。”蓝稻弯腰翻找了一下,然后从皮恩大拇指上摘下一个扳指。
那扳指黑色大理石材质,纹路繁复。
那纹路第一眼看上去好像有着某种规律,第二眼再去看,好像又没有?
“找到了。”蓝稻说,“应该在这里。”
他被禁锢咒束缚的法力在上一层记忆梦境瓦解的时候,就已经恢复了大半。
准确的说,是在费尔合拢那颗破碎的琉璃石的时候,就有一阵看不见的能量波纹震荡着散开。
禁锢咒的效用就像是一把锁。
在那一刻,那把锁的锁芯发出轻轻的“咔哒”一声,松了大半。
蓝稻之所以没有完全挣脱,是因为怕这里整个时空承受不了。
他不敢轻易尝试,只能顺其自然。
很多独立空间在制造之初,都会有封顶的法力承受极限值。他还搞不清楚这层层叠叠的时空究竟是为了什么,也不知道这层时空外层,还是不是那艘叫希望号的船?
所以一切,只能顺其自然……
此刻他轻轻阖了一下眼,那扳指上的大理石纹路似乎动了一下,颜色也变得不再那么黑,透着些泥土的褐色。
“把你的手指给我。”蓝稻对胥渡说。
胥渡满腹疑问,但还是照做了。
可能,这就是作为朋友之间的信任感吧。
只见蓝稻把那枚褐色的扳指,套在他的拇指上。
紧接着他的指根处,就像是被蚊子轻轻的叮了一下。
大理石纹路逐渐转变了个形态。
这次很明显,连胥渡都发现了。
“可以了。”蓝稻站在一边,微笑着说,“这是一个非常常见和普通的储物用戒指,空间不大,类似于衣服的口袋,它属于另外一个独立的空间。现在它属于你了,你闭眼感受下。”
☆、一座岛(二十八)
哦?
神奇指环?
胥渡接过,他很好奇。
他想起了自己看的那些玄幻话本,那种可以无限装备很多东西的庞大空间。
于是,他闭上眼睛。
“慢慢的,把意识集中到自己戴着空间戒指的手指上。”蓝稻说,“你可以想象,手指上有一个独立的空间。”
胥渡照做,他想象着自己大拇指上有一间大房子,自己则站在这座大房子的门前。
慢慢的……真的有一种奇异的感觉油然而生。
那种感觉很难具体描述出来。
然后,他真的就看见了。
他看见自己的一只手呈半透明状态,伸进了一个不透光的空间。
十分神奇的是,他能感觉到这个空间的大小——真的非常小!!
比普通的裤兜稍微大一点点,也就一个随身挎包的大小。
而且,还是小挎包……
胥渡略有些失望,不过,很快就被眼前的东西吸引走了注意力!
此时这个挎包大小的空间里,有一个东西,正是他要找的那个,带着尖角的水滴形石头!
除此以外,只剩下几个饼子。
可以说,资源非常贫瘠……
胥渡又失望了一下。
但是很快就高兴起来。
毕竟,这算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得到的第一个储物装备了。
胥渡想象着自己把手伸出去……
只见,虚空中的那个半透明的手,也紧跟着,同步伸出。
他感受着这种从未体验过的奇异感觉……尝试了几次,终于把那块阵石,给拿了出来。
“找到了,确实在里面。”胥渡高兴的睁开眼睛。
蓝稻看了那石头一眼,点点头,“嗯嗯,没错,就是这个。那就继续放你那里吧。”
“好。”胥渡又把那块石头放了回去。
这次熟练了一些。
“哎,浦西,你是叫浦西吧?”
见米歇尔已经包扎好,蓝稻走上去叫了浦西一声。
“啊?”浦西愣愣的答应了一声。
“这里真的是你们之前一直呆的,那片区域吗?”蓝稻问。
浦西看了看四周,懵懂着点点头,“确实有点像,但现在看着,好像又有点,不太像了……?”
他思绪混乱,估计是被吓的。
胥渡也跟着上前,“那刚才你不说。”
浦西欲哭无泪,“我刚才一时间也没太在意。这鬼地方哪儿哪儿都差不多……”
浦西他,很惶恐!
法师是要对他失望了吗?
浦西求救般的看向米歇尔,至少他和法师们算是同路过一阵。
可千万别把我一个人扔下啊!!
“我刚才也没在意。”米歇尔自主认错。
他毕竟也是在那个地方呆过很久的人之一。
他羞愧的抓着头发,本来就黑的皮肤,被裹了一层泥浆,还未洗净。
现在竟然从干涸的泥浆缝隙处,透着点红?
这该是有多羞愧,才能脸红成这样——都被看出来了!
“那我们只能继续找了。”胥渡说,“找到你说的那颗奇怪的树。”
浦西站起来,他看了眼不远处躺在地面的干尸,磕巴着问,“那皮恩,皮恩这……”
就这样曝尸荒野,不管他了吗?
虽然他已经是具无头干尸了……
但,也许,曾经,还是个人?
“他之前真的一直跟你在一起吗?”蓝稻也跟着看了不远处的干尸一眼,问卷毛浦西,“没有离开过?”
“是啊。”浦西下意识答了一句,然后顿住。
只见他突然困惑的皱起眉头,像是一下子想起了点什么,“呃……不对,他出去过!”
说完,他自己都惊讶了,“我之前竟然一直没想起来过!天哪……”
浦西一阵惶恐,“他说彼得赛尔一直没回来,他要出去找一下!然后天黑的那一刻他正好回来,说,说说说,没找到……”
浦西木着脸,额角冷汗直流,还在重复喃喃,“为什么我之前没记起来有这么回事……”
越念叨,越惊心!
蓝稻非常同情和惋惜的看了他一眼,说出的话却跟他悲天悯人的表情相差甚远,直白的稍许有些过分,“他可能怕食物害怕吧。就动了点手脚。”
浦西脸色刷的一下子就白了!
食物是什么意思。
我不想懂!
……可是我好像已经懂了?!!!
浦西算是全程呆了。
他木着脸,完全一副我已经不能思考的样子。
只剩下米歇尔还神智清明,无奈之下,他只能领头带着几个人继续沿河往上游走去。
这次非常幸运和顺利。
没走多远,他们就找到了那棵奇怪的树。
“就是那个!”米歇尔一阵激动。
他快跑几步,绕着那棵树转了几圈,然后,指着某根枝丫上的一道痕迹。
“看,我上次砍的痕迹!还在呢!”
胥渡他们也都靠近过去。
在米歇尔手指的地方,仔细看了看,才发现一道很浅很浅的痕迹。
“你确定是这棵?”胥渡问。
米歇尔非常肯定的点头。
他内心里大概觉得自己在厉害的法师面前办了件大事,激动到手臂都在颤抖,“是是是,就是它!我记得我就砍在这里的。因为这些树枝都非常难砍,我就找了一个最细的下手,就是它!”
米歇尔在说话的时候,蓝稻默不作声的绕着这颗矮树走了几圈,然后蹲下,往上看。
米歇尔刚说完那句话,蹲下的某只人鱼就伸手杵了杵身边的胥渡。
胥渡疑惑的看过去。
蓝稻对他招招手,“来,你过来看。”
胥渡在他身边同款蹲下,然后往上看。
连角度都出奇的一致。
这棵矮树确实有点特别,它的枝干生长的海拔很低。
在贴着地面很近的地方,就有一根侧枝长了出来。
从远处看,像是一个歪倒的Y字形。
米歇尔斧子砍过的地方,是在主杆上靠近顶部的位置。
所以,枝丫纤细。
在贴近地面的地方,往侧边探出的那根枝干却很粗!
从下往上看去,能发现它与主干交汇的地方,有一个很小很小的洞?
那个位置很特别,不蹲下,根本看不到!
但就算蹲下了,角度不对,不注意看的话,也很容易忽略。
就算注意看,也极其容易被误解为,这是某个被虫子蛀过的,类似虫洞的东西。
“这是什么?虫蛀洞?”胥渡也有同款疑惑。
“把你那个扳指里的阵石拿出来看看。”蓝稻说。
胥渡在虚空中徒手一抓。
下一秒,就捏着那颗水滴形的阵石,给了蓝稻。
自从上一次感知成功后,他刚才在那一小段路上,又反复尝试了几次。
现在对于隔空取物这项技能,已经非常熟练了。
熟练到,就像是从自己的口袋里,掏东西一样。
蓝稻拿着那个石头,隔空比划了一下。
看着大小差不多。
如果真要怼上去,手里的阵石还是比那个洞口要大一圈的——会卡住?!
蓝稻思索了下,只见他转动手指,把那颗石头的尖端部分对准那个洞口……
石头还没完全贴近。
忽然一股强大的吸力,从那个类似虫蛀洞的深处传来!——
只听“咔哒”,轻轻的一声脆响。
那个阵石的尖端部分,就被牢牢的吸入到洞口!
然后“嗡”的一声,声波震荡开来。
那枚阵石真的就像是一颗小水滴一样……坚硬的外壳逐渐融化,瞬间,就被吸入了那个虫蛀洞中——
像是灵水入树根,只见矮树枝叶,瞬间抽长!
转眼间,那棵本来一眼看上去最矮的树,已经和周围其他几颗树,高度一般。
它的枝叶四周,似乎有莹绿色的点点微光溢出——
他们飘扬停滞在半空,沉沉浮浮,就是不落下。
随着枝叶的抽长,光点越来越密集。
……像是一场充满生机的梦。
因为,只有梦里才会有这么梦幻的场景吧?
胥渡想。
它还在不断生长——
很快,就比周围所有的树都长得要高!
它像是要长到云端里一样……
直到真的深入云层,它才停止了生长!
刚才离它很近的蓝稻和胥渡早已往后退了好几步。
直至退到米歇尔和浦西站的地方,四个人一同又往后退了数步才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