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辞:“一起。”
林云起想都不想直接拒绝:“两个人去容易让金产生警戒心,不方便谈生意。”
白辞:“我只是要确保你遵纪守法。”
林云起不解。
“你们间存在实物交易,如果准备发生点什么,我会立刻举报。”白辞:“无论是什么国籍,都休想在我们国家的土地上,从事非法性工作。”
尤其是那种自由自在提供双修工作的,该早入轮回。
“……”
林云起怔了下后,笑出声来:“原来你这人还挺幽默的。”
一直以为白辞是个不苟言笑的性子。
一个当玩笑,一个光明正大跟踪,路上白辞重新给出一个正当的理由:“昨天你去找过他,也许此刻对方正等着你再次送上门。”
林云起收敛住笑容,没了出其不意,的确会丧失先手权。多重因素考量,他默认了白辞的‘尾随’。
酒店。
客房的门敲了好几遍,都没人开。
林云起继续叩门时,正在打扫走廊卫生的保洁员说:“估计昨天晚上玩太疯了,现在还没醒。”
说到这里她就是一肚子火,保洁在这一层有休息间,有时候她会直接住在这里。
昨晚这客房时不时就传来一阵怪笑,好像是在看什么电视剧,声音放得很大,吵得她不能入眠。
金死活不露面,林云起只得在名单里重新筛选,最后勉强挑中赵道人。好歹双方在医院打过照面,方便开展话题。
准备离开时,见白辞还站在门口,以为他在发呆,林云起正准备叫一声,却见白辞走到摄像头下,捡起几根羽毛。
林云起见状挑了下眉。
这里是十三层,鸟飞进走廊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白辞似乎对这根羽毛格外感兴趣,询问保洁员:“这层楼一共住了多少客人?”
保洁员‘啊’了声,奇怪他怎么会问这个问题。
白辞:“还有几个外国朋友这两天要来,我想把他们安排到同一层。”
听到这句话,保洁员下意识把白辞当做金的朋友,说:“现在是淡季,就住了他一个。”
她是个喜欢啰嗦的性格,又多说了一句:“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上面水压不够,洗澡出水不利落,一般客人都会选择住八层以下。”
林云起沉吟了一下:“我记得外国人很忌讳十三这个数字。”
特意选这一层,有些说不过去。
白辞站到客房门口,突然弯下腰,门缝里卡着羽毛,他轻轻一拽,数根黏在一起的羽毛被一同带了出来。
上面全是粘稠的血液,奇怪的是,这血像是兑了水,没什么味道。
保洁吓了一跳。
林云起见状重新重重敲了几下门,随后下楼找到工作人员,前台用备用房卡刷开门,客房内一片狼藉。
正前面的窄道上,金赤身裸体躺在地板,双目圆睁,身上落满了羽毛。
前台胆子小,尖叫一声,哭着叫救护车。
林云起尽量不破坏现场,走过去检查人还有没有鼻息。
白辞站在门口,自始至终都未曾踏进过一步。
骸骨狗用意念和他交流:“死者身上聚着不少恶果,虽不严重,但绝非善类。林云起携带生死簿,昨天见面时却未预知到对方死期降至。”
它越说越激动:“我能隐隐感觉到,这次的事情非比寻常。”
接下来几秒,空气是安静的。
“对方是外国人,”白辞终于开口,面无表情道,“生死簿管不到。”
骸骨狗沉默了一下,尽量从尴尬的气氛中挣脱,干笑着说:“主人,你好聪明,这都能想到,哈哈哈……”
注意到白辞不善的目光,骸骨狗越‘哈’越虚弱,头越来越低,直到把脑袋埋进爪子里。
先等来的不是警车,而是几个穿便服的人,直接亮出工作证,表示酒店内可能藏着在逃凶犯,要求所有人核验身份,立刻离开,他们要搜楼。
林云起也一并被清了出去,甚至没要求做笔录。他看了下时间:“距离报案还不到两分钟,警车来得有些太快了。”
白辞:“可能有什么隐情。”
他望着马路对面,解释起金选择十三层的原因:“那栋高楼正好遮住了十二层以下的阳光,酒店一共只有十四层,顶层易招煞,十三层最适合修炼纯阳之体。”
林云起看了他一眼。
白辞:“上次陪你去参加灵异大赛,查到的冷知识。”
林云起按了按眉心,过了会儿说:“我去找赵道人,你……”
白辞:“我也去。”
狡兔三窟,这位自称道人的奇葩,在天海市有四五个常住点。林云起耐着性子依次找过去,还剩最后两个点,他先去了临近的旅馆,又扑了个空。
如今只剩下建在山里的度假屋,他认命地开着小皮卡前往。
“装神弄鬼的活计果然赚钱。”
望着比城市别墅建得还讲究的三层小洋楼,林云起感慨一句。
这一趟来,卖册子成了其次。赵道人和金住在同一间病房多天,可以顺便了解一下,金日常有没有得罪人。说句不好听的,那两人关系一看便不好,赵道人不是没嫌疑。
白辞帮忙停车,林云起先下去按门铃。
持续了三分钟也没看到人出来。
“没人。”
林云起冲往这边走得白辞摇头,示意可以离开了。里面突然传来犬吠,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大风,黑色大铁门被吹开一条缝隙,林云起听到响动,试着用手轻轻一推,外门竟然没锁。
别墅外是个小花园,躺椅上躺着一人,正蒙着毯子睡大觉。
土狗拴在树边,冲着躺椅的方向叫喊。
“赵先生。”林云起朝前走了几步,一直走到躺椅前也没听到回答,他掀开毯子:“这样睡觉对身体不……”
凸起的眼球几乎要掉出眼眶,涣散的瞳孔一动不动盯着他。赵道人面色惨白,林云起拉开毯子的刹那,猩红的眼角还有血泪流出。
身后脚步声渐近,林云起伸手:“你别过来。”
就白辞这单薄的身体,万一当场惊吓过度,晕了过去,他还得帮忙叫救护车。
血泪渐渐干涸,赵道人的眼珠竟真的掉了出来,一路滚到了白辞脚下,像是在诉说着无尽的冤屈。
早在眼珠坠落在地前,林云起先一步捂住白辞的眼睛,另一只手打电话报警。
赵道人明显是死透了,根本不需要再叫救护车。
山里路不好走,沿途还时不时出现动物拦路的情况,警车在将近二十分钟后赶到。
专业人员勘测现场,林云起和白辞被叫去做笔录。
“你们和死者认识?”
林云起:“我勉强算是。”
警察:“今天过来主要是要做什么?”
林云起用了个文雅点的说法:“我卖文具。”
白辞:“我陪他来卖文具。”
“……”
第44章 联想
“卖文具?”得知他的来意, 警察投来古怪的眼神。
林云起刚要开口解释两句,手机突然响了:“抱歉,我接个电话。”
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 林云起眉头微微皱起:“现在恐怕没时间, 对……最快也要到下午三点, 我在本市。”
“……现在也不方便接电话, 不是工作,这边也有警察在问我话。”
先前他在酒店时,全部清场没人来做笔录,这会儿却又打电话询问情况。
听到‘也’字时, 正在做笔录的警察深深看了林云起一眼,在他通话结束后,立刻问:“刚跟你通话的是我们同行?”
林云起点头:“昨天我想卖文具的一个客户, 今早前去见了上帝。”
说出来会加深个人嫌疑, 但试图隐瞒,更容易显得欲盖弥彰。
“……”
连续两次巧合, 让简单的笔录变成是详细问话。林云起自己不好解释, 索性打给罗盘七。
早在他打电话的前一秒, 罗盘七右眼便不停跳动,送文件时, 还跟上司吐槽肯定有祸事。
“你这不叫第六感,叫迷信。”
罗盘七碎碎念说:“今早我看二组的人好像在出什么任务,天海市最近真是多事之秋。”
正念叨着, 林云起的电话打了进来。
听完那头的讲述,罗盘七沉默了一下:“我知道了。
山里面, 因为证据不足, 林云起暂时被放回家, 只是要求他近期不要离市。明明是两人一起发现的案发现场,白辞却像是被自动忽略,后续基本没人向他求证什么。
下午三点,林云起刚到家不久,就收到了聂言约见面的消息。
懒得走动太远,双方最后在附近公园碰头。
聂言是个一年四季与风衣为伴之人,风衣的一角和树叶同时被风掀起,活脱脱漫画里走出来的人物。
可惜对方身上的肃杀之气太过强烈,稍一走近,虚幻的童话感瞬间破碎。
聂言已经了解完全部的事情经过,知道林云起在打着一册多卖的主意。
“根据保洁员的证词,金很有可能是在昨晚出事。”
林云起并非最大嫌疑人,警方找他主要是因为今早敲门无人应声后,他给金发过一条短信,询问对方考虑得如何。
昨天才见过的人说没就没了,林云起唏嘘问:“他是怎么死的?”
“惊吓过度。”聂言补充说:“和今早山里那个死法一致。”
实际这是官方说法,无论是金还是赵道人,五脏六腑全部衰竭,这桩离奇的案件现在已经由特殊小组接手。
林云起静默不语,赵道人双目圆睁血泪不止的画面,仿佛还在眼前。
聂言盯着地上对着砖块缝隙啄来啄去的小鸟,心中产生一丝异样感:“说起来,昨晚的监控正好被一只鸟给挡住了。”
“鸟?”
“一只鸟对着监控镜头前乱飞,持续了很久。”
又是动物?
林云起本能联想起了郑柠物种不同的同党,话锋一转,打听起案件进度。
聂言:“很快会有结果。”
“我听白辞说,证据不足无法定罪。”
“他落伍了。”聂言淡淡道:“对于特殊犯罪,我们这边有特殊的处置方案。”
包括证人以及证词的获取方式,和传统要求有所差异。白辞一向和特殊小组不亲近,对他们内部的改革自然不清楚。
得知同窗大概率落网,林云起叹了口气,日后监狱里又会多一个探监对象。再一想,柳老板早就不在了,郑柠算是目前唯一铁窗泪的熟人。
·
南柯梦经常搞失踪,郑柠早就习以为常。
这次不知为何他有种强烈的不安,一个早晨都在焦虑地踱步。
“我回来了。”
窗户外面突然跳进一只蜘蛛,郑柠长松一口气。尽管不太待见南柯梦的处事方式,但不得不承认,自从遇到南柯梦,他的人生才开始顺风顺水。
郑柠留意到南柯梦的腹部不再圆润,指着它的肚子问:“怎么搞得?瘦了一圈。”
“和白辞交手受了点伤,好在全身而退。”
接连失手,让郑柠开始怀疑它的能力。
南柯梦靠在椅子上休息,冷笑着说:“你怎么不想想风光的时候?要不是我帮忙,让你偷到价值不菲的项链,你怎么可能有钱整容挥霍?”
随后状似不经意聊起往事:“你那条项链最后是去哪里销得赃?”
郑柠狐疑看它:“怎么想起打听这个?”
“渠道稳定的话,我们就再去做几桩,路上我发现了一个不错的下手目标。”
上次贿赂酒店经理邀请林云起做试睡员,一下没了好几万,确实该考虑资金问题。
郑柠被说动,翻出一个小本子,他如今也算黑市上的大客户,有几个固定销赃人。
南柯梦:“最近风头紧,先打个电话确认一下他们还接不接,别东西到手后出不去。”
不用它特别点明,郑柠平时也是这么做的,他联系了那边,对方表示有好货随时都愿意帮忙出手。
一切都很顺利,郑柠带着南柯梦去‘打野’。
和往常一样,南柯梦让人在睡梦中昏迷,郑柠去偷东西。但他不知道的是,装睡的人是特殊小组成员,宝石项链也是仿品。
郑柠当晚便去销赃,双方在黑暗中接头,暗号都没来得及对,便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按倒。
只是一桩小案子,罗盘七带着实习成员来抓的人,他先是看了眼销赃的人,之后叼着根烟对实习成员说:“钓鱼执法不足给案件定性,带回去好好盘问,让他们抖出从前的交易。”
钓鱼执法?
犹如惊雷炸耳,郑柠猛地意识到什么,望向南柯梦。
大蜘蛛:“对不起,我是卧底。”
·
明月高挂,小屋里还用着最原始的电灯泡。
同样的审讯室,同样的一张椅子,南柯梦坐完郑柠坐。
罗盘七:“不用隐瞒什么,为了减刑,你同党撂了个一干二净。”
“……”不止人不靠谱,原来所有动物都一样。
郑柠对坦白从宽没有兴趣,他只提了一个要求:“我要见林云起。”
罗盘七叹道:“最近两个月的犯人都提过同一个要求,而他们最后无一例外后悔了。”
郑柠要是能听得进去别人的劝,就不会和家里闹僵,最后走向犯罪的道路。他强调说:“林云起不来,我什么都不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