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逸风护在师妹面前,怒目而对:“谢沉渊,你欺负一个女子算什么英雄,有本事你就对着我来。”
“既然你这样说,那我就成全你们。”谢沉渊手指敲了敲扶手。
“天魔大人,您有什么吩咐吗?”罗刹女摇曳着身姿从门外走了进来。
“将这三人挂在宫墙最高处。”谢沉渊下巴微抬。
轩辕逸风又怒又急:“谢沉渊!士可杀不可…唔…”剩下的话被他身侧的两个青莲宗小修士捂住了。
辱就辱吧,还有命就好。
罗刹女冷哼一声,拿着一捆绳子就把三人捆住拉货物似的将三人拉了出去。
“师兄。”哪怕平日对师兄颇多不满,此刻唐衣衣心中更多的是焦虑担忧。
“走吧,小姑娘。”白凰将人“请”了出去。
殿内只剩下玄不落等人。
谢沉渊手支着额头,语气淡淡:“不知妖王来此有何贵干?”
“现在天下妖魔尽归你手,我们自然是来投靠你的。”玄不落说这话的时候落落大方,一点也没觉得不好意思:“何况大战在即,吾等隶属妖魔阵营,自当全力抵挡人族。”
谢沉渊听了,眼眸微冷:“可我记得前不久你们还和青莲宗的修士厮混在一起。”
“当时只是无奈之举,但是人族的真面目你也看到了,他们在讨伐你,亦在讨伐我们问道。”
“既然这样,那就请妖王在大战时做一次阵前卒以表尽心。”谢沉渊问道:“不知妖王可愿意。”
玄不落思考了一下,爽快道:“当然愿意。”
毕竟是他们先前做的太过了,虽说阵前卒危险重重,但是玄不落自信他还是有一点自保实力的,让谢沉渊出出气也没什么。
“客已至,春秋,带妖王他们去休息。”谢沉渊对着门外的春秋说道。
春秋冷着一张脸将玄不落他们请了出去。
许久,谢沉渊起身离开。
是北域妖王又如何,战场之上,是生是死,不是玄不落说了算。
桃夭宫外。
一群妖魔仰头看着被吊起来的人类修士,发出哄堂大笑。
嘲讽讥笑谩骂声不绝。
轩辕逸风的脸涨的通红,忍不住吼道:“谢沉渊,今日之耻来日必加倍奉还。”
他为人族却被妖魔抓获做了俘虏,人族颜面被他丢光了,轩辕逸风眼睛通红,愤怒不止。
谢沉渊望着被反縛双手,吊在宫前檐角的轩辕逸风三人,望看了一会,颇觉无趣。
阿纵今天没有来,时间过得比往常似乎也慢了些。
桃夭宫的梨花已经开了数日,雪落梨花白,将暮春染成了冬季。
下次应该换个花种,毕竟现在是春天。
谢沉渊想着,忽然再次听见了轩辕逸风的声音。
“谢沉渊!”
谢沉渊低头,轩辕逸风脸上表情扭曲愤恨:“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没有。”谢沉渊认真回答,他只是无聊,随便逛逛。
看在轩辕逸风眼里更像是一种无形的轻蔑嘲讽,往事种种浮上心头,让他更加怒不可遏:“你有什么资格笑话我,难道你不知道你才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哈哈,谁不知道你谢沉渊是我们人族不要的败类,大道门逐你出师门真是人间正道万幸。”
谢沉渊眼神淡漠,理了理被风扬起的袖袍,朝着春秋招了招手。
春秋走过去。
谢沉渊吩咐了几句。
没过一会,春秋就搬来了木椅茶几,沏好了一壶上等春茶,茶香袅袅,谢沉渊浅饮一口,放下茶杯,看向下方,略疑惑:“你怎么不骂了?”
轩辕逸风几欲吐血,他被吊在下面风吹日晒,咬牙切齿,仇人却在上面悠闲饮茶,看他犹如看马戏一样,欺人太甚。
就连旁边两个青莲宗的弟子也看不下去了,纷纷小声劝轩辕逸风安分一点,若是真惹恼了,性命不保。
“你们怕他我可不怕。”轩辕逸风呼吸不畅,恨恨道:“谢沉渊,你别得意太久,大战之期就是你的死期。”
“哼,这话也就骗骗你们人族自个吧。”魅双手环臂,轻嗤了一声:“到时候说不定是你们人族修士被我们杀个片甲不留。”
“啊,对了。”魅扬起一个笑容,对着旁边的黑水问道:“我们到时候怎么处置人族战利品?”
“虽说人肉好吃,可是再好吃也比不过修士的肉啊,啧啧,我年轻时尝过一个年轻修士,那才叫骨肉生香,好吃的我到了现在还念念不忘。”魅望着三人,舔了舔唇角,眼睛里冒着绿光,周围的妖魔也躁动了起来。
“是的,人类修士的肉最好吃了。”黑水咽了咽口水,也贪婪的望着那人类修士。
他们自从跟了天魔,就再没吃过人,当然不是他们不想,而是没机会,现在南荒都是妖魔,距离最近的人类城镇被那些修士占领了,现在正是紧张时候,若是嘴馋出了南荒,恐怕没有命回来咧。
当然若是他们与人族的战争胜利了,嘿嘿,到时候还不是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两个青莲宗的修士听见下面的话顿时面色惨白,两腿颤颤,胆子小的已经成半晕厥状态了。
被妖魔活活吃掉,这简直是一个无比可怕的事情。
轩辕逸风咬紧牙根,不肯在妖魔面前低头:“不过是一群茹毛饮血的畜牲…”
话未说完,脸上就挨了重重的一巴掌,力道之大让他的半边脸迅速红肿起来。
“小子,你再骂一句,老娘就把你的头给拧下来当球踢。”魅娇笑道,轻轻吹了吹白皙的掌心。
轩辕逸风吐出血沫和一颗牙,呼哧呼哧喘气,看起来气的不轻。
谢沉渊看完了戏,喝完茶,准备去婆娑小洞天。
“谢沉渊,如今这场景,是你想要的吗?”
“当初的天之骄子,一剑寒光耀九州的上邪剑君去哪里了?”
谢沉渊雪白的衣袖拂过朱红廊柱,头也未回。
轩辕逸风抬起头,望着那个人渐渐离去的身影,不知为何眼前有些模糊,口腔里都是血腥味,可轩辕逸风的心中却涌起了无边的愤怒与悲伤,他奋力嘶吼:“谢沉渊!你与妖魔同流合污,你对得起那些因为你失去生命的无辜人们吗?你不该这样的!”
他可是谢沉渊啊。
那个从他踏入仙门开始就一直在他前面的谢沉渊。
他在嫉妒他,又何尝不是在仰望他,追逐他。
他高高在上,宛若九天月。
那个人…那个人曾经也是他的光。
“谢沉渊!!!”
轩辕逸风垂下头颅,眼泪汹涌,浑身颤抖,内心痛苦,不应该是这样的,他曾设想过很多次赶超谢沉渊,成为年轻一代的第一人,到时他可以洋洋得意的尽情嘲笑他,而不是如今这般,他为阶下囚,他为妖魔主,两者之间不共戴天。
谢沉渊进入婆娑小洞天的时候,婆娑正在用柳条戳了戳自己的树身。
“那个人类修士声音太大了。”婆娑抱怨道。
谢沉渊盘腿坐下,伸手贴在树身上,一股精纯的魔气从他的手流向树内。
“沉渊,我的力量已经够了。”婆娑挥舞着柳条,他的柳条比以前更加粗壮,树身也比以前更加庞大。
“我需要你的力量可以覆盖整个南荒。”谢沉渊轻声道:“我要你比任何妖魔都强大,压制住他们。”
“你这话总让我觉得我要接手你的烂摊子了。”婆娑开玩笑道。
谢沉渊睁开双眼,琉璃般的眼眸清冷的像是冬雪,他的面容映着柳树莹绿的光辉,却依旧不掩其苍白,露出的手腕瘦骨嶙峋,纤细的血管清晰可见,等过了好一会他才放下手。
婆娑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更强大了。
“您不应该这么做的。”婆娑叹息一声。
它不是笨蛋,多多少少猜到了谢沉渊和它一起看天下景的心思。
那种猜测模模糊糊,却让它心惊胆惧。
“那你愿意接手吗?”谢沉渊收回手,宽大的衣袖只露出指尖,他闭上眼睛,似有点疲惫,但他嘴角有丝笑意:“想去外面吗?想看看真正的四季万物,春夏秋冬,繁花秋月时,饮佳酿折桂吹风,也许你还会遇到一些文人斗词,红袖招展,青衫满堂。”
婆娑声音涩然:“谢沉渊,你真是可怕。”
“也许从你第一次看见我的天下景,你就开始布局了。”
谢沉渊靠在树上,任由柳条散落在他的身上,带来清淡的柳木香,他休息了一会,道:“你说你的小洞天可以看天下景,自身神通可以通灵化万物。”
“只要是他人心中所想皆可化。”
谢沉渊的掌心掉落几颗绿色萤光,萤光变化几番,幻化成了花海,一粒藏乾坤孕万物,而后又很快消失。
“你看着天下景,却也只能看着。”
“你可以化万物,那万物终究是假的。”
“罗刹女被你留在桃夭宫,她说你经常让她讲一些人间的事。”
“何必要听她人所说呢。”谢沉渊轻笑:“婆娑,你不想亲自去看看,亲自去体会,亲自去触摸吗?”
婆娑这次连柳条也不动了。
过了很久,谢沉渊才听见它的声音。
“想啊。”
婆娑空灵的声音似乎带着无限的寂寞与哀愁。
“您这般辛苦助我化形凝体,我若说不想,肯定是假话。”婆娑略有纠结:“可您如此笃定我的想法,又让我觉得有点恐怖。”
谢沉渊站起身:“明日种点海棠吧。”
婆娑也没指望谢沉渊改变他的想法,它应声下来。
等谢沉渊出了小洞天,就看见了大片大片的海棠花在绽放。
无香似有香,映着傍晚的晚霞,风月无边。
第82章
“嗯?梨花没有了。”沈纵一上线就看见了瑰丽如霞的海棠花,笑问道:“沉渊,你这是把桃夭宫当作后花园了吗?”
桃夭宫现在的花一天一变样,桃花,梨花,海棠花,明日会是什么花?
“左右无事,赏赏花也是好的。”谢沉渊坐在凉亭内:“你喜欢哪种花,可以和婆娑说。”
“我都喜欢,无所谓啦。”沈纵笑着坐下,眼睛闪亮。
“可是最近发生了什么好事?”谢沉渊适时问道。
“我表现的有那么明显吗?”沈纵揉了揉脸,笑意却在眉眼里没有消退过,反而越来越浓,他不等谢沉渊问,就凑到了他面前,高兴道:“沉渊,你把手张开。”
谢沉渊犹豫了一会,还是张开了手。
“我有一个礼物送给你。”沈纵心情激荡,不能平静,他这个月为了筹备这个东西花费了他现阶段所有的金钱还跟孙浩然借了一笔,差点成穷光蛋了。
但是皇天不负有心人,那个位置为商城第三层的宝物终于被他得手了。
“给,这个你挂在腰间,不能取下来,取下来效果就不好了。”沈纵将宝物递到谢沉渊的手心里,脸颊微红:“它叫藏金屋,名字有点怪怪的,哈哈,样子也有点怪怪的,但是真的很有用。”
谢沉渊低头看着自己掌心内的小巧物件。
它的造型是一座小小的宫殿,整体金色生辉,华贵璀璨,看起来更像是一个装饰品,而不是一件法宝。
宫殿极小,却也极为精致,飞檐雕花琢玉,四角八檐下坠着珍珠,耀眼奢华,尤其是宫殿内里,绽放着星辉般的光华,柔和无比。
藏金屋。
谢沉渊倒是听过金屋藏娇。
金屋已有,那它藏的是什么…
“我帮你挂上去。”沈纵只感觉脸越来越热,他低下头,把谢沉渊腰间坠的玉佩换成了他的藏金屋,并拽了拽,见结实牢固才松开手。
“不能取下来,取下来效果就不好了。”沈纵再次重复了一遍。
“不需要我激发阵法吗?我看金屋里好像有……”谢沉渊迟疑道,以前阿纵送的衣服扇子类的都有阵法要由他来激发,才能有效果。
“不用,不用。”沈纵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更红了,连额头都出了汗:“你也不要管那个光,你只要戴着就好。”
沈纵一双眼根本不敢看谢沉渊,他该怎么说,藏金屋是一种特殊的保护类法器,取自金屋藏娇,里面藏的就是他的爱意,爱意越强,藏金屋的保护效果越强。
它的力量来源于内心的爱。
执着的,无暇的,纯粹的爱。
这次,由他来守护谢沉渊。
沈纵挠了挠脸颊,用手给自己扇了扇风,他才不要和谢沉渊说这个,他爱谢沉渊,可他并不想这件事成为谢沉渊的负担。
谢沉渊只要站在那里就好。
清风朗月尽入怀。
他的爱意可以是他身边的点缀,但不用成为他的全部。
沈纵转头望着海棠花,心里很是高兴,他终于可以为谢沉渊做一点事了。
谢沉渊望着藏金屋,又看了一眼青年微红的耳垂,心思数转,桌上茶水温热,他伸手,倒了一杯温茶,而后从袖口处拿出一个淡紫色的瓶子,瓶内液体很少,一点点,流入茶内。
若是沈纵回头,就可以认出那个瓶子是在陵川城从商城里买的吐真剂。
“阿纵,要不要喝茶?”谢沉渊将茶杯推过去。
沈纵接过来喝了一大口:“谢谢沉渊。”
谢沉渊望着眼前的沈纵,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藏金屋会对你有伤害吗?”既然不是由他来激发阵法,那么只能是沈纵这边,谢沉渊不想沈纵出一点意外,纵使手段不堪,他也想问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