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采改了称呼:“池承宣。”
萧远叙沉默了下,作势要往旁边挪:“我应该离你远点。”
“我都没听我哥的话,你干嘛听他的!”路采抱住了他的胳膊,“他污蔑你是禽兽,难道你真的就是了吗?”
小人鱼擅长黏人,就这么半秒钟的时候,他就差坐到萧远叙怀里。
不过此刻也没太大区别,路采依偎着萧远叙,两个人贴得很近,他稍一抬头就能吻到萧远叙的脸颊。
萧远叙随即垂下眼:“是的话会怎么样?”
路采怔了怔,环抱着萧远叙,小声道:“……那我让你占便宜。”
天气凉爽的午后,景聂把花盆搬到了外面,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画面宁静安逸。
而房间的另外一边,是截然不同的氛围。
路采觉得很热,整个人都将要融化,却不可以像水那般流动蒸发,只能被萧远叙牢牢地握在手心。
他不敢发出太大的响动,把脸闷在枕头里,过了片刻又急促呼吸着新鲜空气。
身上的吻痕层层叠叠,这是独属于萧远叙一个人的印记。
萧远叙看了会,又俯身咬着路采的耳垂,夹带着温度和喘息。
他道:“早就想这么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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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萧远叙陪路采这么一通胡闹,路采的关注度在读书期间有了新高。
为数不多的档期被排满,几家大媒体想方设法地邀约,希望路采能接受他们的访谈。
但路采不想让八卦再发酵,董哥也态度坚决,一律不回答任何感情问题。
有时候避无可避,有些粉丝应援时会带上CP的灯牌,他常常不自禁去瞄几眼,再被拍下来当糖磕。
周鸣庚每次刷到都会很抓狂,然而设置了十多个屏蔽词,都没能彻底过滤相关内容。
终于有一天他忍无可忍,干脆卸掉了微博。
不光这样,他从核账中解脱出来后,盯路采盯得格外紧。
他隔三差五要叮嘱一遍外面充满了坏人,吃鱼不带吐骨头的。
而这个坏人是在暗戳戳地指谁,兄弟俩心知肚明,这人是生怕弟弟一不留神就被萧远叙拐走了。
在这种状况下,路采也很抓狂。
外有粉丝和记者紧追不舍,内有兄长天天盯梢,自己根本没机会和萧远叙好好玩了!
日盼夜盼地盼到罗南洲回到本市,他急忙和好友打了电话。
罗南洲高兴问:“这么想着哥们呢?一起吃饭吗?”
路采道:“快,你微信发我几条消息,就说星期天约我出来。”
罗南洲道:“咱俩心有灵犀啊,我是打算这周日约你出来!有家商场不是要搞周年庆么!”
路采连忙道:“是啊是啊,我想和萧远叙去逛逛,但我哥估计不让。”
罗南洲:“……”
挂掉电话,罗南洲不情不愿地发了消息,路采立刻捧着手机和周鸣庚报备行程。
到了星期天,萧远叙却阻拦了他的步伐。
“现在注意你的人太多了,商场客流量那么大,肯定会被发现吧?”萧远叙道。
路采正在兴头上道:“小路不当怂包!”
萧远叙道:“被拍到了你要怎么说,直接摊牌?公关部的人可能会恨你一辈子。”
路采晃着萧远叙的胳膊:“就带我出去玩吧,我都快从衬衫换到羽绒服了,没和你一起逛过街。”
撒娇了一会,他忽然看向萧家的衣帽间。
萧远叙:?
路采恶劣地一笑,朝衣帽间伸出手:“池承宣真是阴差阳错送了我一份好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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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场周年庆,老总邀请周鸣庚过来玩,本想全程作陪套个近乎,但周鸣庚说要一个人逛逛。
高档商场人再多也不可能拥挤,不过有几家专柜排起了长队,偶尔有贵客刷脸直接被迎进去。
周鸣庚百无聊赖,朝着手机的通讯录发了一会呆,终是没有打电话给叶灯,问他最近有没有想添置的物件。
作为称职的前任金主,他理应在叶灯面前当一个默默呼吸的“死人”。
面前有幅精美吸睛的大幅海报,上面映着叶灯的脸,周鸣庚再往外走了几步,见到路采代言的奢侈品牌。
周鸣庚说是说不赞成路采当明星,每当这种时候,他还是不由地迈步进去,支持了一下路采的事业。
他刷完卡懒得拎袋子,让人直接寄到家里去。
最上面一楼有餐饮,他独自晃悠着,在主打花胶鸡的店见到了罗南洲。
对方一个人横扫大半盆的菜,周鸣庚疑惑地等了半天,没有望见自己弟弟在哪里。
他其实想上前打听一下,但被路过的人撞了下肩膀,从而转移了注意力。
“靠,站在中间发什么呆?”齐思星道。
埋怨完,他回头一看,察觉到这人颇有些眼熟,八成在某场宴会上见过。
周鸣庚道:“你眼睛长哪儿去了?”
齐思星不清楚这人底细,这下不太敢顶嘴,好在朋友很快拉走了他。
朋友道:“我刚才好像见到萧远叙了!想喊你去看的来着,可是一眨眼就找不到他人在哪里了!”
齐思星道:“我才不要看,早就不喜欢他了……你是在这楼遇见他的么?”
周鸣庚无语地嗤了声,朝他们的反方向走去。
想见萧远叙的人怎么找也见不到,他这条见了萧远叙就头疼的鱼,居然能在拐角处撞见。
萧远叙打扮得和往常很不一样,戴上了黑色口罩,穿了身很休闲的潮牌。
比起沉稳自持的继承人,眼前的萧远叙更像花里胡哨的纨绔,要不是周鸣庚多留了一个心眼,还真的认不出来。
不像是自己挑的衣服,更像别人强塞的,而且这人穿得挺开心。
仗着肩宽腿长身材比例好,萧远叙穿什么都照样出挑,不过这样实在是很有冲击力。
周鸣庚抱起胳膊,想要上前调侃几句,这时候又来了个人。
准确来说,是一位皮肤白皙个子略高的纤细美人。
头发披散到腰际,发量多得不太像是真发,不过质感柔顺,教周鸣庚一时间不能分辨虚实。
只见美人背对着自己,亲亲热热地挽住了萧远叙的胳膊。
我操,周鸣庚心想,这混蛋牛逼啊,当着记者的面瞎撩我弟,敢情背后在泡妞。
他如同捉住了萧远叙的把柄,理直气壮地走上前:“姓萧的,我是不是该给你备结婚红包了?”
前面两个人同时身形一顿,萧远叙僵硬地看向周鸣庚,而他旁边的人靠着他,并没有转过身来。
萧远叙难得紧张,道:“红包倒是不急,你怎么有心情来逛街?”
周鸣庚道:“全赖你在公司门口说的那句话,我这几个月心情很不爽,要不是有人邀请我过来,我现在该在打沙袋。”
萧远叙失笑:“原来我说的话对你这么重要?”
周鸣庚道:“如果没牵扯到路采,我只把你当空气。”
萧远叙被美人推了推,于是道:“嗯,我今天有点事,先失陪了……”
“慢着。”周鸣庚道,“你既然喜欢女的,以后少和我弟炒CP。”
萧远叙顿了下,道:“我没记错的话,好像是令弟先说的喜欢我啊。”
说完,粉裙子的长发美人似乎急了,勾住萧远叙的脖子就要把人往电梯里拖。
这动作做得过于自然,周鸣庚敏锐地蹙起了眉头。
勾脖子可以理解为情侣之间的亲昵触碰,但在大庭广众之下,更偏向于是同性之间会做的举动。
他觉得这人是个男的。
有这种直觉其实非常难得,在公司团建时,被女装的路采所迷惑的不在少数,一众游戏人间的明星都没看出眼前的是男生。
可惜仅仅猜到这程度的话不够,周鸣庚心里始终有着谜团。
他赶在电梯门彻底关上之前,伸手挡住了门框,然后狐疑地走了进去。
厢内只有他们三个人,萧远叙道:“周先生,最近怎么爱当电灯泡了?和叶灯分开太无聊的话,你可以学学他当丘比特。”
周鸣庚快要好奇心爆炸了:“也不是不行啊,你让我瞧瞧你的伪娘男友是谁,你俩玩挺开啊?这就一箭把你们串一起。”
萧远叙没想到他会直接看出端倪,微微惊讶之余,用身体挡了挡路采。
然而这点遮掩没多大用处,电梯三面都是镜面,清晰地倒映着这里。
迟钝地意识到这点以后,周鸣庚抬起眼,望向那位一言不发的伪娘男友。
……怎么他妈的和自己弟弟是一张脸???
第68章
担忧的事情总是会以最猝不及防的形式出现, 然后把局面搞得不可收拾。
路采生性贪玩,前十八年活在海里,又不太守人世规矩。
穿女装或许在别人看来很羞耻, 但他可以毫无负担。见到萧远叙手足无措,或是别的朋友被轻易戏弄, 小人鱼还会洋洋得意。
可这不代表他对此没有基本认知, 更何况是被亲哥撞到。
被发现的话死定了。
路采原先被吓得默默发抖, 看萧远叙居然有工夫斗嘴,只想把人拉走就跑,没想到这样反而被周鸣庚看出端倪。
然后他和周鸣庚在镜面里打了个照面。
路采:“……”
周鸣庚表情空白,路采不敢吱声, 扯了扯萧远叙的衣袖。
萧远叙:“……”
于是变成了三个人在镜面里大眼瞪小眼。
明明彼此都站在身旁, 但没人率先扭头对视, 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
电梯降到地下二楼开了门,外面的顾客见里面的人迟迟不出来,心里奇怪之余没有走进去。
接着门自动关闭,转而升去了楼上。
那层有妇人在等候,推着一辆婴儿车,车下的隔板放了一只刺绣托特包, 和好几只购物袋。
她察觉到眼前氛围莫名地紧绷,疑惑地询问道:“我可以进来吗?”
他们三人主动靠边站, 用行动代替回答,腾出了更多的空间方便妇人进来,
周鸣庚恍惚地挪去右边, 而路采和萧远叙不约而同地站到左边。
妇人笑了笑,进来后小婴儿边吃手边张望,看看左边再瞧瞧右边, 接着哇哇大哭。
“不好意思,这是怎么回事?明明这段时间都乖乖的。”妇人抱歉地弯腰安抚孩子。
路采本就在暗自忐忑,听到小孩不加克制的哭声,更是心里乱成一团。
碍着装扮和形势,他不敢出声帮忙安慰,要是再掐着嗓子用女声说话,感觉周鸣庚分分钟要爆炸。
……要不是场地限制,可能已经爆炸了。
路采这么焦虑地猜测着,感觉电梯显示屏上此刻一层层跳动的数字,就好像自己的死亡倒计时。
他随即又看了周鸣庚一眼,与此同时,周鸣庚也在看着他。
目光从路采的假发转移到了喉结,又下滑到这对情侣十指相握牵着的手。
如果他的视线能有温度,萧远叙估计要被烧成二级伤残。
路采悻悻地要抽走,刚要收回去背在身后,就被萧远叙重新握住。
萧远叙对周鸣庚那快要杀人的眼神浑然不觉,亦或者故意装看不到。
他往斜前方动了半步,正好挡在了妇人和路采中间,从妇人的角度很难看清楚路采的脸。
小孩哭得止不住,长出来的牙齿刮得手指难受,在婴儿车里焦躁地蹬腿。
萧远叙低下头,一只手牵着路采,于是抬起了另一只手。
他把口罩勾到下巴上,再竖起骨节分明的食指,抵在唇前做了个“安静”的手势,轻声道:“嘘。”
孩子刚学会喊妈妈没多久,不懂这具体是什么意思。
可能是她朦朦胧胧能知道大概含义,也可能是萧远叙散发出来的气质温柔沉静,没有厌烦也没有急躁。
她睁大了眼睛望向萧远叙,感知到后不自禁没了哭声,看着萧远叙很快戴回口罩,英俊的面庞被遮住了大半。
妇人大松一口气,感激地朝男人笑了笑,回头道:“宝宝,我们马上回家了,再坚持一会好不好?”
这下再次回到地下二楼,妇人匆匆推车出去。
外面等待的人陆续往里走,周鸣庚当机的大脑恢复了运转,慢半拍地往外面走。
整个过程中他很反常地一言不发,多半是被气得头晕耳鸣没法轻举妄动。
路采情不自禁捂住脸,认为没情况比这更糟糕了。
他和萧远叙尾随在后,迟迟没等到周鸣庚发话。
周鸣庚认错了五次以后成功找到了自己的车子,掏出钥匙要打开时,如梦初醒般瞪向了他俩。
“哥,是我。”路采战战兢兢道。
幸好周鸣庚不是在开车时回过神来的,不然他合理怀疑,这人会冲着萧远叙踩油门。
周鸣庚匪夷所思道:“你是谁?我什么时候有了个妹妹??”
路采尴尬地接不上话,周鸣庚想逼问的人也不是他:“萧远叙,你是不是编不出来该怎么解释?”
出门逛街碰巧撞上大舅子,这情况显然也超出了萧远叙的掌控,回答得很勉强:“你先冷静一下。”
说完“冷静”二字,紧绷的局面一下子炸开。
周鸣庚仿佛被打开了暴躁开关,他快步握住了路采另一只手的手腕,冷冷地盯着萧远叙。
“我警告过你离我弟远点。”周鸣庚道,“想好好做人就别碰他,不然我一定让你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