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路采一说,他端正了坐姿,道:“原来是他朝你卖惨啊。”
“他没有,是司机告诉我的。”路采道,“你别把他想得那么有心机。”
“他要是不打你的歪主意,我至于捉弄他?我又没逼他喝,当时也想不到他能这么菜啊……”周鸣庚瞥见路采的表情,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路采道:“你知道什么了?”
周鸣庚思索片刻,语气和缓又不失坚定地应对:“他和我们饮食喜好不符,不适合成为一家人。”
路采想说“我愿意为他不吃辣”,话到嘴边咽了回去,没去刺激周鸣庚。
过了会,周鸣庚有一场酒局,路采没跟着去玩,喊上景聂跑到厨房里鼓捣了半天。
他在指导下熬了一碗猪肚鸡汤,放进保温罐里去找了萧远叙。
最近路采风头正盛,关注度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小区外有很多狗仔和私生在蹲守。
碍着这边安保很严密,他们只能在附近徘徊,没有办法进来。
路采搭了邻居的顺风车混出去,被送到某个公交站台后,再打车到萧氏公司。
因为萧远叙在开会,他被秘书接进去后等了两个小时,陷在椅子上时不时打瞌睡。
“你怎么过来了?”萧远叙推门进来。
路采打了个激灵,趴到桌上道:“明天除了上课还有练琴,晚上我哥也不出去,周末又得录节目,只有这会儿能来看你一眼。”
萧远叙轻轻笑道:“现在你比我要忙。”
“想见的人再忙也会见的,来不来尝尝这个?”路采打开保温罐。
萧远叙怔了怔,道:“大明星客气了,过来看我都会捎夜宵了。”
路采抬手去摁住他的胃,动作力道不重,却不容忽视。
“你也客气了,难受还一个人捂着。”他道。
萧远叙道:“已经不难受了,你别担心。”
路采松开手,道:“我不喜欢你这样。”
萧远叙偏过头来,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我一直以为你很需要我,前不久还自信满满地跟我哥这么说。”路采道。
萧远叙道:“小路,我的确很需要你。”
路采单手支着下巴,垂头丧气地应了一声:“那你以后不要这样喔。”
小人鱼天真烂漫,处事开朗随和,一直是消极绝缘体。
但今晚为此隐约紧张,他想来不太明白,自己以往没心没肺,变得善感是否是爱的一种反应?
晃神之际,他被萧远叙喂了一口鸡汤。
路采得意地轻哼:“真好吃,不知道是哪位海螺姑娘这么心灵手巧。”
萧远叙道:“这位海螺姑娘报的什么恩啊?我怎么不记得自己做过好人好事?”
“长得这么帅就是做好事,指定你当新歌MV的男主角。”路采道。
时至今日,依旧陆陆续续有导演带着剧本邀请萧远叙。
敬业的考虑到萧远叙贴近人物气质,投机取巧的看上萧远叙能带来热度,无非是这两种盘算。
头一回有人理直气壮地单纯说他长得帅,他也头一回没明确回绝。
萧远叙道:“你打算付多少出场费?”
路采道:“我一般白嫖,你要钱就去和董哥商量。”
“不要钱要人,肉偿吧。”萧远叙淡淡道。
路采“噫”了声,假装不熟地感叹道:“怎么萧总看着有模有样,实际不是一个正经人啊?”
萧远叙笑了笑,看起来有几分恶劣:“最近比较爱当流氓,真是不好意思。”
没有给他继续耍流氓的时间,周鸣庚一通电话打过来,两个人被迫喊停。
路采大晚上一声不吭跑得没影,被提前回家的周鸣庚逮个正着,并气势汹汹要来这边找人。
“你是不是溜去找萧远叙了?这人算计好的吧,我一不在就来拐我弟弟!”周鸣庚骂骂咧咧。
路采慌忙解释:“不是他拐我的。”
他一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被萧远叙握着,本来搁在膝盖上,继而被牵了起来,贴了贴萧远叙的脸颊。
少年的指尖纤细白皙,指甲盖是淡粉色的,食指屈起来剐蹭了下萧远叙的掌心,示意他不要乱动。
然而萧远叙仿佛没收到暗示,轻轻地用牙齿咬住了路采的食指。
路采为此呼吸一窒,说得磕磕绊绊:“啊?刚才说什么来着,你、你来接我好了。”
“查了下导航离得真够远的,开车要半个多小时。”周鸣庚嘟囔。
“那我自己回来好啦。”路采瞥见萧远叙,喉结上下滚动了个来回。
周鸣庚立即说:“那不行,最近那么多记者盯着你呢,我今天还见到好几个举灯牌的私生!你一个人回来多不方便啊。”
路采感受着指尖力道加重,抿住了嘴唇:“唔……”
周鸣庚爽快道:“你还是在那儿等着我吧,哎,话说在你心里,哥哥和老板哪个更好?”
据路采所知,很多幼崽在小时候,都会面临爸爸好还是妈妈好这个问题。
他爸有时候也会来逗他,但他妈妈说过,这么逼问孩子其实是很不好的行为,会让小孩害怕和恐慌。
而路采不是幼崽了,害怕倒没有,无语是非常无语。
他道:“哥,你怎么这么幼稚?年龄超过五岁的都不怎么乐意接你这话。”
周鸣庚道:“我哪里幼稚了,是真的很好奇啊?”
路采倍感不可理喻:“你们两个有什么好比较的呀?”
另外一边几乎是同时,他感觉萧远叙舌尖往前抵,吮了下自己的指尖。
路采顿时头皮发麻,后背好似猛地窜起一股电流,手忙脚乱地挂断了电话,担心自己气息不稳被周鸣庚听出不对劲。
他哭笑不得:“你不至于独占欲这么强吧,我和我哥打电话也要捣乱?不能在边上做点自己的事吗!”
萧远叙熟练且温柔地把路采抱过来,亲了亲他的嘴角:“我有在做自己的事啊。”
“你明明就一直在偷看我。”路采不相信这套说辞。
萧远叙道:“我在纠结怎么吻你不容易惹你哥生气,后来想想算了。”
细碎的吻落在路采脸上,再拨开高领毛衣,流连到修长的脖颈上。
有时没能克制,没轻没重地留下了吻痕,路采招架不住,渐渐把其他事抛到脑后。
“什么算了?”他晕乎乎道。
萧远叙道:“现在在他那边,我还在呼吸都可以是他生气的点。而且有更重要的事情控制不住去想。”
以当下情意绵绵的浪漫氛围,就算萧远叙下一句问的是哈希函数答案,路采也会奋不顾身地为他解答。
路采搂住萧远叙,一边支起耳朵,一边语调软糯道:“想什么?说来听听。”
萧远叙道:“可以直接讲吗?”
路采眨了眨眼睛:“这有什么不能直接讲的,在男朋友面前还害羞?”
这一年发生了许多事,他的眼睛却和初遇时一样又亮又澄澈。
萧远叙微微低头望了过去,彼此靠得很近,琥珀色的瞳子里满满映着自己。
在路采饱含鼓励的目光里,萧远叙犹豫了下,忍不住问:“老公和哥哥哪个好?”
第71章
专辑销售额破千万那天, 学校开始停课复习。
别的同学在图书馆和寝室看书,时不时开一会小差。路采在感谢会上给海报签名,一张接一张签得胳膊仿佛要脱臼。
别的明星考前动员, 鼓励粉丝好好发挥。路采考前被动员,被语重心长叮嘱加油。
“路路你过年回家吗?放假了多出来活动吧。”女生递上海报, 趁着这会儿间隙和路采讲话。
路采道:“好啊, 我们寒假应该能见很多次。”
接着女生兴奋地问他之前拍的戏什么上映, 他其实不太清楚,有的在后期制作,有的已经送审,周期各不相同。
不过很多电影会邀请当□□手唱推广曲, 路采也不例外, 几部贺岁档都来问过档期。
他接了两首, 其中一首还是主题曲,到时候会同剧组一起跑几场宣传。
感谢会到了后半场,有人问:“为什么公司不辟谣,怎么赚了钱不干活呀?”
听到她提出了这件事,排在后面的人虽然觉得破坏气氛,但也跟着抗议。
“以前辟谣挺积极, 现在越来越懒了。”
路采抬起头:“辟什么谣?”
那人愤愤不平地说:“你和萧老师的绯闻啊,好多离谱的谣言都传得满天飞了!”
路采似懂非懂地点了下头, 随即记起来是有这么一茬事,有些网友热衷于在匿名论坛编造他的假料。
他和萧远叙的关系没有公开,给了别人很大的遐想余地。有些编得特别细节, 如同躺在路采和萧远叙床底。
路采还记得热度最高的帖子写:[利益相关匿了,懂的都懂。路采卖清爽少年人设,其实非常作, 并不是台前表现的那么单纯。]
[圈内差不多都知道,他去年做了鼻子垫了下巴,公司旗下明星是同一家整容医院,鼻子二次微调的时候是萧远叙陪他去的,还问能不能用萧远叙的肋骨做材料。]
想到这里,路采忍不住捏了捏自己天生不需要任何调整的鼻梁。
董哥禁止他回答感情相关问题,和萧远叙沾边的更是要慎重,所以他干脆沉默,只是冲她们露了个微笑。
人红是非多,进入公众视野得到万千喜爱的同时,难免在阴暗角落被嘴碎,这些胡编乱造想较真都举报不完。
路采其实不太在意,也没空去搭理。有些人敲打键盘挥霍不值钱的时间,他行程满得一天恨不得有四十八小时。
空下来时,他问萧远叙:“你说讨厌我的那群人到底怎么想的,不喜欢可以不看呀,怎么比粉丝盯得更紧?编这种黑料有什么意思?”
萧远叙道:“有些人就是想找发泄口,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有没有做过这种事,对他们来说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能有满足感。”
路采茫然:“满足感?”
“嗯,通过贬低和抨击别人来取悦自己,其实是一种很扭曲的心态吧。”萧远叙道。
“我以前在海里的时候,大家相处都很和气。”路采道,“可能面对面和隔着屏幕又不太一样。”
萧远叙道:“确实,他们在你面前大概一个字都不会多讲,甚至在周围人眼里还是个内向的人,但捧着手机什么话都敢打出来。”
路采不太能理解:“还是感觉有哪里很奇怪。”
“因为你做不到放弃教养,而他们能轻而易举地当一个恶毒狭隘的人,你不理解他们才正常。”萧远叙道。
路采叹气:“唉,真是闲的。”
事业学业最近避无可避地有冲突,他为了兼顾两者忙得晕头转向,身心压力很大。
过了几天有盛典,路采在候场时,从口袋里掏出叠成豆腐块的试卷来写,被记者抓拍下来当成红毯花絮。
[同一门高数同一场折磨,握紧了手中的笔,感觉和偶像同甘共苦了一回!]
[只是共苦没有同甘,看着孩子一身我这辈子都买不起的赞助,感觉他时尚资源level又高了。]
走完红毯到了后台,罗南洲也注意到了这点:“你是不是接到新代言了?”
路采对着试卷愁眉苦脸:“嗯,但不是全线的,只是品牌大使。”
“品牌大使也很牛逼了。你这么用功,还去我的生日派对么?”罗南洲道,“别临时放鸽子啊。”
路采道:“去啊,怎么不去?为了这个我刚和萧远叙闹了一场,你把游艇准备好等着我来就行。”
罗南洲愣住:“真难得,萧总居然会和你闹别扭?”
路采道:“出发来这里之前的事,我报备一声嘛,说下周要来你生日派对玩,他转头阴阳怪气了我几句。”
根据教务处的安排,周一考钢琴,周五考高数,这期间都是空着的,他打算中途去给好友庆祝生日。
这几个月来,他的娱乐活动少之又少,难得的空闲时间都拿来和萧远叙约会,或是和周鸣庚相处,都没和罗南洲他们好好聚过。
何况派对在海岛的游艇上举办,路采没去玩过,对此蠢蠢欲动很久了。
少年本就在好动和贪玩的阶段,所以被邀请时,他一口答应了下来,不料在萧远叙那边受阻。
罗南洲大开眼界道:“他还会阴阳怪气?”
“嗯嗯,他问我能不能不去,又问有谁去,是不是池承宣也在。”路采道,“我说对的,我好久没见阿承了。”
他抿了下嘴角,看来这场争执对心情不是没有影响。
他再道:“然后他垮着脸说,我这么想去的话就去吧,考试复习也能往旁边放放。他几个意思呀?”
罗南洲道:“萧总心,海底针。”
路采嘀嘀咕咕:“他的心比海底针还难捞。”
“池承宣昨天和我说档期排不开,估计和萧总一样来不了。”罗南洲道,“萧总知道了会不会好点?”
路采用笔戳着试卷,逞强道:“谁管他好不好?”
“几岁的人了,吵这种没必要的架?”
“不知道不知道,这句话你问他去,他月底二十八,好意思和我这个十九的拌嘴?”
罗南洲恨不得当场嗑起瓜子:“哟呵,你们真拌起来了?你回他什么了?”
“什么叫想去就去?他不同意就直接说嘛,但、但我是一定会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