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偶猫小声“嘁”着,从高处跳了下来,三两步又跑了出去。
它刚跑出去不一会儿,又跑了回来,从自己的窝底下翻出一个小布包打开,里面赫然是一沓钱。
“乐安,陪我出去一下,巷头陈记卤肉店的老板娘发烧了,我得去帮她买点退烧药,你是人形,总比我方便。”
说着布偶猫低头往前拱,把小布包挂在了身上,毛茸茸的一只布偶猫,胸前挂着一个小布包,要是不知道布偶猫的性格,任谁看了心都要被萌化了。
乐安应了一声,撑开伞要跟布偶猫出去。
折阳看了眼荆悬耳垂上的铜铃耳坠,想了想,也拿出了寻灵盘要跟他们一起出去。
他抹了一滴指尖血在寻灵盘上,看着寻灵盘的指针乱晃,说道:
“似乎这次的因果缘分距离不算远。”
布偶猫主要是去药店买退烧药,几个人去它也无所谓,没等折阳,先跟乐安出去了。
折阳帮荆悬整理好衣服,荆悬如今血肉基本都长好了,就是屁股那里没有肉,看着实在是过分干扁了,折阳想了想,拆了个头套,把里面的棉花塞进荆悬的裤子里。
荆悬全程侧开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折阳整理好荆悬的裤子,抬头见他侧头垂眸的模样,心想以前的荆悬可从不会在他面前如此不自在,便忍不住起了逗弄的心思。
他伸出手,两根手指分别顶在了荆悬的唇角往上推,说道:
“笑一笑好不好?我想看你笑。”
如今的荆悬可以说对折阳的话百依百顺,折阳让他笑他就笑给折阳看,只是十分不熟练,两边嘴角僵硬地往上翘,笑得一点都不阳光温柔,倒像个阴沉沉的恶人。
“……你还是别笑了,出去再吓到别人。”折阳轻笑,转而牵住荆悬的手,拿着寻灵盘走了出去。
门外布偶猫和乐安早就跑没影了,别看布偶猫平时对什么事情都不太在意的模样,遇到危险还一副贪生怕死的样子,但只要是关于陈记卤肉店的事,它比任何人都积极。
折阳恍惚想起一开始捡到布偶猫时,它破破烂烂的模样,心下微微叹气,这世间因果情谊,哪有能彻底算得清楚的。
这一次寻灵盘的指针晃动幅度很大,这说明指示的因果缘分离他们不算远,并且一直在移动。
他们离开了遗荫巷,跟着寻灵盘一直走到了附近的大学城,两个大男人手牵手走在路上还是十分引人注意的,不少三两结伴的学生看向他们,还不敢看得太明目张胆,看两眼就低头交谈几句。
折阳活得年头太久了,不过是一些不相干之人的视线而已,他压根不在意。
荆悬就更不会在意了,他只有一半魂灵,见别人总看他们,还以为他们想跟他抢折阳呢,本来只是和折阳牵着手,如今干脆一只手揽在了折阳的腰间,甚至微微侧头,用自己的下巴蹭了蹭折阳的头顶,把折阳的头发都给蹭乱了。
折阳抬手推了下荆悬的下巴,手指梳了梳被蹭到起静电的头发,目光一直看着寻灵盘上面的指针。
这指针晃晃悠悠的,最后居然指向了其中一所大学。
他站在大学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折阳长得脸嫩,冒充大学生进去不难,荆悬死的时候也才二十四岁,要进去应该也可以。
正当折阳和荆悬打算进去的时候,乐安在折阳身后喊了一嗓子。
“老板!”
折阳回头,只看到了乐安一个人,布偶猫并没有跟在她身边。
乐安走过来,说道:
“猫先拿着药回去了,我刚才就在对面那个药店,看到你们就跟上来了。”
折阳点点头,又去看大学的校门,校门口的门卫正翘着脚翻报纸,对来往的学生看都不看一眼,他在想他和荆悬顺利混进去的可能大不大。
乐安凑过来看了看寻灵盘上的指针,问道:
“老板,是要进学校里面吗?直接进去呗,像这些大学平日里也是让参观的,不是本校的学生也可以进。”
折阳从来没上过学,这些知道得还真没有乐安多。
他牵着荆悬的手,正准备进去,就见寻灵盘上的指针再次疯狂转动起来,这回直接打了个对角,指向了街道的另一边。
乐安看了忍不住笑起来:
“这次的因果缘分也太活泼了一点,这么一会儿工夫就跑了这么远。”
折阳其实是有点不耐烦的,对于除了荆悬外的任何事情,他都很少有耐心。
正当他压着脾气打算继续跟上去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女生的声音,带着试探,小心翼翼地。
“安安?是你吗?”
乐安一愣,转头看去。
自从她死了以后,很少会有人这么叫她了,能这么叫她的基本都是她以前的同学或者朋友。
叫乐安的的确是她以前的朋友,一个与她同龄的小女生,跟她同校同级但是不同班,两个人之前是在补习班认识的。
那小女生见乐安回头看她,高兴得不得了,立刻三两步地跑了过来,扯住了乐安的手,一口气说了一大串话:
“安安居然真的是你!你变化好大!变得好漂亮啊!你最近怎么不来学校上课了呢?我们都以为你已经转学了,我给你家打电话也总是没人接,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了!”
今天是周末,大学城附近能玩的地方很多,她们以前几个小姐妹经常过来玩,顺便幻想一下自己以后的大学生活。
此时在这里见到她的好朋友本不应该惊讶,可乐安却沉默了许久都没有说话。
她的好朋友一脸黑青,周身围绕着淡淡的黑气,她跟在折阳身边已经有段时间了,不至于还分不出活人和死人。
此时站在她面前的好朋友已经死了,可她自己还不知道。
乐安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十分难看的笑容来。
“我最近有点事,所以一直请长假来着,你呢,最近……过得怎么样?”
在这名女生出现后,折阳就立刻去看手里的寻灵盘,寻灵盘一直指着另外的方向,说明眼前的女生并不是他这次的因果缘分。
因果缘分还是要找,可眼前的女生也不能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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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阳这个人看着冷漠又无情,脾气还火爆,可说到底乐安也在伞铺呆了很久,这个女生既然是乐安的朋友,他总不能当没看见。
比如这个女生为什么死了,以及她为什么连自己死了都不知道。
折阳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说道:
“先回伞铺吧。”
乐安感激地看向折阳,她还以为他们老板不会管这件事,她一直知道他们老板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冷漠,可此时她发现,他们老板比她想象的还要温柔。
一行人回到伞铺的时候,布偶猫还没回来。
隔壁的古玩店今天只有蒋暮一个人在,他似乎正忙着清理一些陈旧的摆件,见到折阳想要打招呼,手刚抬起来就被折阳忽视个彻底,只好默默放下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总是跟在蒋暮身边的卫迭意不在,可能是被他哥卫舒隽抓回去工作了。
折阳进伞铺的时候,余光注意到蒋暮在自家古玩店门口的长方形小花盆里立了一排小小的墓碑,也不知道里面埋着什么东西。
乐安的朋友一路上对什么都很好奇,走进伞铺看到挂满的油纸伞惊奇地到处看,一边看一边夸赞。
“这些油纸伞属于非遗的一种了吧?做了这么多油纸伞,这也太厉害了吧!安安,这都是谁做的呀?”
乐安看了眼折阳,见他没有生气的意思,才将自己的好朋友拉到一旁,小声说道:
“都是我老板做的,诗诗你不要乱动,我老板会生气的。”
乐安说着又看向折阳,介绍道:
“老板,这是我的好朋友,跟我在同一个高中上学,叫陶雨诗。”
陶雨诗要比乐安更活泼一些,看了看折阳又看了看荆悬,凑到乐安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说得乐安脸颊都红了。
“诗诗你别乱说,老板和荆悬的关系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先告诉我,你怎么自己在外面呢?”
这么问着,乐安微微垂头,看向了陶雨诗的双脚。
陶雨诗不仅脸色发青一身鬼气,她的衣服也破破烂烂的,露在衣服外面的手臂、双腿都是伤口,双脚没有穿鞋,脚上沾满了泥土,偏偏她自己好像什么都没发现。
“这不是周末嘛,我在家里待着没意思,就自己出来逛一逛,我爸妈这几天也不知道怎么了,我怎么说话都不理我,不就是我之前考试名次下降了嘛!他们当爸妈的,居然还跟我玩起冷暴力来了!”
陶雨诗越说越气愤,吸了吸鼻子,居然委屈地哭了起来,两行血泪顺着脸颊滑落,看着格外恐怖。
乐安却觉得心疼,她和陶雨诗是好朋友,她以为自己死了以后再也见不到她了,没想到再见却是这种情况。
“去带她洗个澡。”折阳突然说道。
乐安用力点头,领着陶雨诗往浴室走,路过镜子的时候,她发现镜子根本照不出陶雨诗的样子,可陶雨诗却像是某个地方坏掉了,压根注意不到这些。
布偶猫回来的时候,两个小姑娘正凑在一起聊天,嘻嘻哈哈的,别提多开心了。
见到陶雨诗的第一眼,布偶猫就知道那是个死人。
可它这次居然没多嘴,默默地走进去,陶雨诗一见到布偶猫就喜欢得不得了,立刻走过来把它抱起来,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布偶猫顺滑的背毛。
布偶猫在陶雨诗见不到的地方,狠狠瞪了眼乐安。
乐安冲布偶猫吐了吐舌头,双手搓了搓,一副讨好的模样。
当夜,两个小姑娘一起睡在了外室乐安的小床上。
临睡前,陶雨诗还不忘跟乐安借了手机,给家里打了个电话,照旧是没人接,她只能留言,说自己跟乐安在一起,要爸妈不要担心。
挂了电话,陶雨诗皱紧眉头,不停抱怨着:
“我爸妈最近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也不管我出去玩了,饭都不管我,害我吃了好几天的剩菜。”
“而且啊,我总觉得我被孤立了,上学的时候,他们都不跟我说话了,就连我举手回答问题,老师都不叫我了。”
陶雨诗愁苦着一张脸,说着说着又想要哭。
乐安嘴角的笑容逐渐僵硬,她看着浑身泛着黑气的陶雨诗,话到嘴边几次都说不出口。
她要怎么跟她的好朋友说你已经死了,你不再是一个活人了,所以你爸妈才不理你,因为他们根本看不见你。
当夜,伞铺的人并没有睡好觉。
半夜陶雨诗突然尖叫起来,她到底是个鬼,尖叫起来又凄厉又可怕。
折阳睡眼惺忪地从卧室出来,身后跟着一脸低气压的荆悬,乐安正抱着陶雨诗,不停拍着她的后背安抚。
“诗诗,没事了,诗诗,只是个噩梦,没事了。”
折阳抱臂向后,本想靠在墙上,没想到荆悬一步走到他身后,就那么抱住了他,折阳顿了顿,双手落在了荆悬环在他身前的手臂上,几次想要扯开他,最终还是卸下了力道。
荆悬的胸膛很厚实,肌理柔韧,不是夸张的那种厚实,覆盖的一层肌肉恰到好处,垫在身后还挺舒服。
折阳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到底是放任了自己,顺便不忘给自己找借口,他实在是太困了,没睡醒,偶尔靠一下……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吧?
陶雨诗在乐安的安抚下好半晌才停下了哭泣,抽抽噎噎地说道:
“太可怕了……真的太可怕了……安安,我梦到……梦到我死了……被埋进了土里,手脚都被打断了……”
乐安浑身一僵,紧接着更紧地抱住了陶雨诗,轻声问她:
“诗诗,别怕,只是噩梦而已,你……还记得在梦里,你被埋在了哪里吗?”
陶雨诗回想着,身体瑟瑟发抖,周身的黑气越来越浓郁,她已经开始向厄转变。
“我不知道……太黑了,我不知道……我只记得很冷……太冷了……还很疼,好像、好像有水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