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语气稍缓,劝阻:“眼下乃是生死危机时刻,必须有人做出牺牲!”
裘子晋狠狠拂袖,震的苟流连连后退,眼中一片漆黑:“我说,此事绝不准再提!”
“裘子晋!”苟流眼中也带上了不解。
就在二人嚣张跋扈,剑拔弩张之际,岑岕忽然推门而入,清冷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大殿:“不过区区精血。”
他顿了顿,做出了坚定的决定:“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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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逐出师门
岑岕有力的声音随着开门声兀的响起,一时间殿内寂静的只听得到三人粗重的呼吸声。
岑岕咬牙,上前一步,重复:“我愿——”
然而这次,还不待他说完,便被裘子晋兀的打断:“此事和你没有关系,你无需插手。”
苟流欲开口,却被裘子晋漆黑凶狠的一扫,话强行咽了下去。
裘子晋背过身,避开岑岕的视线,将手中寒水随意往岑岕面前一丢,神剑发出清脆的呜鸣。
“这剑,还给你。”
岑岕与苟流同时眼神一颤。
岑岕上前,眼中隐隐开始泛出泪花,满是痛苦和挣扎:“若是为了剑灵,我有办法!”
“我说了,这件事情从头至尾都和你没有关系!”裘子晋几乎是低吼出声。
“怎么会没有关系?我乃无念宗弟子,身负无念宗兴亡之责,如今无念宗生死存亡之际……”
岑岕显然还想再说,却被打断。
“现在你不是了。”
裘子晋语气冰冷,一挥袖:“从今日起,我以代宗主的身份,逐你出无念宗。”
“从今往后,你与无念宗,再没有半分关系。”
“师弟!”苟流双眉紧蹙,满脸的不答应。
岑岕闻言猛的一颤,只觉得浑身发冷,不住的抖:“凭什么?就算你是代宗主,可我一没有违法宗规,二没有背弃宗门……”
“就凭你根本不是人。”
此话一出,大殿内,再次陷入寂静。
岑岕脸色瞬间苍白了下来,他虽已经料到自己的身份恐怕早已被这二人识破。
但当这件事被裘子晋亲口讲出来的时候,仍叫岑岕顿失分寸。
裘子晋沉声,他背对着岑岕,叫人看不清脸上的神情。
苟流一张脸神色则变了又变。
“你身为蛟龙,却改头换面投入我无念宗中,居心叵测。”裘子晋冷哼。
“我无念宗向来以除魔卫道为己任,若是放在从前,像你这种为祸世间的妖修,我定见一个杀一个。”
“但念在你与我之间师兄弟一场,多年情意,这次,我便放你一马。”
裘子晋说罢,微微侧身,冰冷眼神从岑岕身上扫过,他目沉如水,眼中毫无情绪。
“若是不想死,便速速带着你的剑,滚出无念宗。”
岑岕完全愣住了,他万万没想到,裘子晋竟会对他说出这样的话。
泪水在眼眶中转了又转,终于还是没忍住,抬头的瞬间,有泪水从岑岕的眼角,极快的滑落。
岑岕咬牙:“你当真要…如此绝情?”
裘子晋藏在袖中的掌心缓缓收紧,岑岕看不到的地方,他紧紧闭上了双眼:“趁我反悔之前。”
“……好!”岑岕颤着声,一把唤起地上的神剑寒水,最后深深、深深的望了裘子晋的背影一眼,他目光深切,眼中闪烁着隐忍的光芒,然而最后却只是自嘲般的勾起了嘴角,凄厉的笑了笑,重复道:
“……好。”
说罢,他挥泪转身,一刻不曾停留,大步离开了大殿。
“岑岕!”苟流意欲挽回,偏偏一旁裘子晋还在虎视眈眈。
直到岑岕的脚步声彻底消失的时候,裘子晋都始终没有回头。
“唉!唉!”苟流身形来回晃了好几次,最终却还是一甩袖,满脸愁容的喃喃道:“你这又是何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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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岑岕,殁
失了神剑寒水,又没了鸾鸟族相助,无念宗弟子节节败退。
魔尊提天亲自率魔修大军进攻,他与裘子晋大战了十天十夜,天地都为之失色。
然而哪怕裘子晋以命相拼,却还是败下阵来。
无念宗——破了。
万千的魔修汹涌着咆哮着冲进了无念宗,烧杀抢掠,无念宗内厮杀声,刀剑声,连带着火花噼里啪啦的声音,混乱至极。
裘子晋受了提天几乎致命的一剑,却侥幸剩了最后一口气,奄奄一息的摔落在一旁。
他浑身白衣已看不出原来的颜色,黑的是泥污,红的是鲜血,一块一块,填补满了全身。
伤势太重,裘子晋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痛苦喘息着,正欲提剑再起,用这最后的命捍卫无念宗,忽然——
从无念宗内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气息。
裘子晋整个人猛的一怔,瞳孔猛的收缩。
岑岕不是早就离开了吗,为什么这里还会有岑岕的气息?
裘子晋顺着气息望去,气息的方向,赫然正是熊熊燃烧的无念宗深处。
阿岕还在里面!
裘子晋满脑子只剩下这一个想法。
阿岕怎么还在里面?!
裘子晋整个人仿佛被重锤了一般,他浑浑噩噩的支剑起身,再来不及管身后的魔尊提天,马不停蹄,跌跌撞撞的朝着烈火围绕的无念宗废墟赶去。
汹涌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漫天飘荡着灰烬。
路上,每一位弟子经过,裘子晋都会紧紧拽住,双眼赤红的颤着声问:“可有见过岑岕师兄?”
回答他的,都是绝望的摇头。
直到不知道问了多少遍之后,终于有一弟子,苍白着脸指了一个方向:“在……在炼器房,我看到岑岕师兄往那边去了……”
炼器房?
裘子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神情猛的一凛。
话不多说,他火速提剑,朝着炼器房而去。
阿岕、阿岕……
等我……
……
不知何时,无念宗由外而内燃起熊熊烈火。
弟子们的尸体躺了一地,门外,还有更多的弟子们在拼死搏杀。
他们或许一生平凡,然而此时,却爆发出丝毫不平凡的意志,是为无念宗,为天下苍生。
岑岕一路走来,见到的受伤弟子,大都尽力救治了,但倒下的伤者实在太多,救了一个,又会倒下三个四个,乃至更多。
放眼望去,火光映天,断壁残垣,尸横遍野,满目疮痍。
昔日繁荣昌盛的无念宗,终还是破了。
腰中的寒水仿若察觉到主人悲怆的心情,也随之呜鸣出声。
岑岕低头抚剑,握剑的手倏然收紧,好似做出了某种决定,等到他再抬起头的时候,眼中的悲伤一扫而空,再没有半分迟疑。
他匆匆穿越人群,提剑赶向了炼器房。
炼器房内空空如也,唯房中竖着一鼎巨大无比的古朴炼器炉,炉上刻着生灵万物,寓意为“生”,有高梯搭在炉旁,方便修士炼器。
然而房间内并非空空如也。
早在岑岕进房门之前,房间内已然站了一个白衣人影。
“师兄。”岑岕推门而入,面容平淡却又坚定。
听到开门之人的声音,苟流双眼倏的亮起光芒,他大步迎向岑岕,途中甚至踉跄了下。
“我就知道,阿岕你一定会来!”苟流语气激动到颤抖,他迎着岑岕一路走至炼器炉。
“你说还需要些什么,我现在立刻去为你准备。”苟流眼含泪光。
岑岕望了苟流许久,才终于勉强挤出一抹笑容,他佯装左右看了看,点头:“东西我都有。”
苟流于是愈发激动,他上前握住岑岕的手掌,目光深切:“这次无念宗能否度过这次浩劫,全靠你一人了……”
说着说着,他忽然哽咽起来:“倘若无念宗能度过这次危机,我们定……定……”
苟流泣不成声。
岑岕眼神闪烁,终于还是虚弱一笑,反手握住苟流的手背拍了拍。
却没有说话。
他心中再明白不过,苟流这话里,分明已经不将他看做无念宗一员。
无念宗已处于水深火热之境,再不得耽搁。
岑岕手持神剑寒水,同苟流做最后的交代:
“’神剑赋灵’乃是我们蛟龙一族的禁术,一会我施法的时候,还请师兄守在门外,不得擅自闯入。神剑大成之际,师兄自会知晓。”
苟流隐隐听出不对劲,眼神混乱:“那你呢?”
“我自有去处。”岑岕淡淡的避开了这个话题。
但苟流何其聪慧,他心知肚明,岑岕这一去,恐怕今后,便再也没有机会相见了。
苟流眼神挣扎,片刻后,他敛眉收眼,再抬头的时候,眼中只剩下平静。
岑岕自顾自继续道:“有了神剑,阿晋必能一举斩杀魔尊。无念宗底蕴丰厚,有大家在,再起不过只是时间问题,我并不担心。唯独……”
岑岕说到此处,声音没来由突然沙哑了起来,他强忍着哭腔:“……唯独阿晋,我始终放心不下,他……”
“阿岕你放心,”苟流沉声,眼神坚定,“我定会照顾好子晋。”
岑岕神情恍惚了片刻,忽然笑了出来,只是笑容难看。
“好。”
他深吸了口气,努力调整着脸上的笑意:“好。”
说罢,他迅速道:“那还请师兄为我守好大门。”
苟流郑重点头,在岑岕的视线中,大步出了门。
唯独在关门的瞬间,他顿了片刻。
岑岕看到,苟流扣在门上的手背上青筋尽显。
但这迟疑却也仅仅只是片刻,下一秒,苟流再不停留。
门“嘭”的在岑岕的泪光中紧闭了起来。
岑岕迈步上高梯,心中空灵一片。
炼制剑灵确实只需神龙精血便可,但世人不知的是,到他们蛟龙一族,神龙血脉早就稀薄的不能再少。
要炼制剑灵,精血远远不够,于此说是炼剑,更不如说是——殉剑。
以蛟龙全部的血肉之躯作为引子,才有机会铸成剑灵。
岑岕将剑投入炉中。
寒水一入炉,便散发出淡蓝色光芒,竖立着悬浮在炉内。
站在高台上,炼器炉中的灵火挟带着热浪扑面而来,热浪吹的岑岕的衣袍噌噌作响。
及至走到这一步的时候,岑岕仍旧恍恍惚惚,好似身在梦中。
回想起这一生,只觉得荒唐又好笑。
他自幼年偷溜出蛟龙族水宫,又拜入无念宗已过数十年,这十年里,他早将无念宗看做自己的家,视裘子晋、苟流二人为亲人。
好笑的是,这其中一人,亲自将他赶出无念宗;另一人,知晓他妖族的身份后,字字句句都恨不得同他划清界限。
最可笑的是,即便如此,他仍决定以血肉献祭剑灵。
热浪翻涌,卷起少年衣角,燎出星点火花。
岑岕闭眼,投身一跃。
无念宗三杰,岑岕,殁,而神剑寒水成,从天而降。
得此剑者,如有神助。
遇魔杀魔,杀无不赦。
世人皆道,当年神剑降世,乃是邪不压正,天道垂怜。
却无人知晓,这剑上,承载着一个名为“岑岕”的“人”。
凤瑄痴痴的望着这一幕,泪水不知何时,竟控制不住,似断了线的珠子般跌落了一地。
视线开始逐渐模糊,昏过去的最后一眼,凤瑄看到岑岕浑身化作星光点点,似萤火虫般散向四方。
还有门外的争执声,破门如入声,伴随着裘子晋最后凄厉的“阿岕——!!”
世界不断翻转,凤瑄只觉得神识于虚空中不断飘散,最后终于坠入温暖怀抱。
神识恍惚间,凤瑄挣扎着睁开了双眼,朝着那枯树下遥遥一望。
只见那枯树下,裘子晋缓缓的合上了双眼,就在裘子晋合上双眼的那一刻,他怀中的寒水兀的一闪,好似水波涣散般,剑上蓝光一闪而过,也彻底的泯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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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相思花语
神识经历了长时间的飘荡,虚弱的很,凤瑄只觉得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整个人昏昏欲坠,好似漂泊在激浪中的一页扁舟。
眼前的场景不断变化,时而看到枯树下的裘子晋,时而又变成千年前无念宗内一片混乱的场景。
他看到裘子晋猩红着双眼,亲手将提天斩于剑下,复又双手颤抖着,将半死不活的提天硬生生抽皮扒骨,让其活生生痛苦至死。
就连死后裘子晋也没有放过,他砍下提天的骨肉,直接丢进了熊熊燃烧的炼器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