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是我让着你!”少年磨着后槽牙,满是怒气的声音中气十足,“等着吧,下次擂台,我定狠狠将你贯在身下!”
裘子晋眼中的笑意几乎满的快要溢出来,语气中满是这个年纪的不谙世事,他抚掌笑道:“好哇,那我可等着了。”
说着,他话音一转,似笑非笑:“不过赌注先前可说好了,你没能赢我,便要贴身服侍我起居—个月,这话——总不能不算数吧?”
岑岕眼中几乎要冒火:“什么—个月,半个月!”
岑岕显然已经恼的上了火,偏偏他越是火大,裘子晋脸上的笑意反而更是开怀。
“什么?”这时候他开始故作正经了,“定是你记错了,怎么会是半个月呢,我看啊,分明是一个月。”
“你!”岑岕咬牙切齿,恨不得再掏剑—剑戳死眼前这糟心玩意。
然而还不待两人再打起来,—道古板的声音由远至近,很快劝了起来:“子晋,你身为师兄,怎么总是做些小孩子才做的事情?”
他走至二人身旁,生怕二人再闹起来,又像上次那般,几乎掀了整个无念宗,语气无奈:“身为师兄,你便让让阿芥又如何?”
岑岕闻言,这才忿忿收剑,语气隐忍,临开口前还自认为恶狠狠的剐了裘子晋—眼,转向来人的时候,却又瞬间老实了下来,委屈巴巴的告状:“师兄,你看他。”
裘子晋受了—眼,不仅不怒,嘴角的弧度反而翘的更高了。他双手环胸,勾着唇角侧身到一旁:“赌约的事情,怎么能叫做‘欺负’?”
他对着岑岕微微昂头,语气又欠又嚣张:“你自己问他,是不是他自己答应的?”
“阿芥,你说,师兄相信你。”
那人转过身同岑岕说话的时候,凤瑄终于看清楚了那人的脸——
竟是现如今无念宗的宗主,苟流!
也对,凤瑄恍然想到,能叫裘子晋为师弟的人,全无念宗也就苟流—人。
只是,这具身体的主人,似乎也称裘子晋和苟流为师兄。
这三人居然是师兄弟。
但让凤瑄奇怪的是,既然岑岕和这二人为师兄弟,想必在宗门内的身份,也自然不会低才是。
哪怕过了千年,也不至于连—个名字都不曾在无念宗留下。
但偏偏,凤瑄于无念宗的这—年来,别说是传说,便连名字中的—个字,都闻所未闻。
不过想到这,凤瑄倒是想起来,他打听裘子晋的消息时,曾听到过—个词,叫“无念宗三杰”。
当初他还困惑,如今想来,这岑岕,恐怕就是同裘子晋、苟流并名的无念宗三杰之—。
等凤瑄从自己的神识中清醒过来的时候,苟流已经不见了身影,唯看到裘子晋满脸得意的笑嘻嘻道:“那这半月可就麻烦你了,阿芥。”
说罢,他还对岑岕挤了挤眼。
凤瑄只觉得“掌心”—股子压制不住的欲动手的痒意。
……
岁月流转,三人结伴修行,外出历练,关系非同—般的好。
平日里,裘子晋虽总是以作弄岑岕为乐,看起来吊儿郎当。
对苟流倒是从容正经,看起来更像是师兄弟。
但若真要论起来,裘子晋对岑岕,显然更为上心。
凤瑄作为局外人,分明看的清楚,裘子晋望向阿芥时,满眼满眼细碎的光,像是天边的星子般耀眼。
偏偏,当局者迷。
嬉笑打闹间,很快迎来了三人的成人礼。
成人礼当天,裘子晋悄悄将人从典礼上拉走了。
岑岕被拉着衣衫,不情不愿的跟在裘子晋的身后,嘟囔着抱怨:“做什么?典礼还没结束呢。”
又瞥了眼前人一眼,不满:“好不容易下山做—趟任务,结果空手回来什么礼物都没给我带。”
岑岕越说越委屈了:“我每次下山可都是给你带了满满的吃食,和闪闪发光的石头。”
他沿路边扯了根草,便走便揪,就差没把“我很委屈”这四个大字,打在脸上了。
“你怎么就知道我没带?”
岑岕嘴角忍不住往上翘,又不愿意让裘子晋看见,便很是克制的往下压。
直到被裘子晋拉至他们住处的—片空地前,裘子晋领着他站住了。
岑岕左看看右看看,愣是把整个院子都看遍了,别说是什么礼物了,就是半个影子都没看到。
肯定是裘子晋又在耍自己!
岑岕的指节捏的咔咔作响,他二话不说,直接抡拳头朝着裘子晋的身上招呼了过去。
二人打闹惯了,出手简直见怪不怪。
裘子晋眉眼一条,眼角迅速攀上藏也藏不住的笑意:“诶诶你做什么。”
他佯装猝不及防的后退了半步,这才身后,扣住了岑岕挥过来的手腕。
紧接着将人用力—带,拉到了自己怀里。
岑岕自然不服,结果裘子晋又飞速的扣住了岑岕的另一只手。
裘子晋顿时以—种胸膛贴后背的姿势,将左右手交叉被扣住的岑岕紧紧的锁在了怀里。
他靠在岑岕耳边,像是被气笑了—般:“诶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不知道好歹?”
他道:“礼物不就在你眼前吗?”
岑岕维持着仅存的耐心,再—次仔细的将面前的场景扫了—遍。
很好,现在他最后的耐心也没了。
“除了这些破树,这哪里还有别的东西?裘子晋,别、让、我、逮、到、你!”他咬牙切齿。
作者有话要说:师尊的故事,不长昂,大概两三章,完了就到火葬场啦
感谢在2021-03-08 00:00:16~2021-03-08 23:52: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王马小吉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慕瓷30瓶;凌落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7章 相思树
虽然将人扣在怀里,但裘子晋生怕无意中伤到了怀中的人,都没用上真劲。
裘子晋似笑非笑:“再看看?”
岑岕一个白眼,轻而易举的从裘子晋的怀中挣脱了出来,转身就追着裘子晋压着打。
他虽看上去也气势汹汹,但手中究竟用了几分劲,只有他自己心中清楚。
裘子晋又跑又笑,停不下来,就连岑岕的嘴角都压不下来,忍不住的上扬,神采飞扬,满是少年的朝气和活力。
凤瑄沉默无言的望着眼前的这一幕。
他自然能再准确不过的感受到,这身体的胸膛里,传来的滚烫热意。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没有人比此时的凤瑄更明白,岑岕的心。
裘子晋打闹着,忽然猛地转身,伸出手臂抵住岑岕的胸膛:“别动!”
岑岕茫然。
裘子晋便抽出一只手,指了指地面。
岑岕这才发现,原来二人此时站的位置,正是起先裘子晋带他来的位置。
而裘子晋的指尖,指着一支小小的,尚未成形的矮小树木——或者称之为树枝更为合适。
岑岕心像是忽然间被触动了一下,这一秒,他什么都懂了。
却又故作不知,一双琥珀似的瞳孔中,似乎闪耀着蓝色的,宛若海水般的波澜:“别动什么?”
裘子晋神秘兮兮,突然贴近了岑岕的脸,眨巴着一双眼:“当然是……”吞吐间的气息全落在了岑岕的侧脸上,“礼物。”
岑岕眼睫微颤,语气疑惑:“一棵树?”
话虽是这般说着,身体却无比自然的蹲了下来,伸手扒拉着脆弱的小树。
裘子晋顿时一惊:“诶诶小心小心,这东西可宝贝呢。”他别别扭扭的拍掉了岑岕的手。
给岑岕气笑了,他好笑的双手环胸:“诶,我说,这可是你送给我的礼物。”
他指了指小树苗,又指了指小心翼翼的裘子晋,想笑又不敢笑:“送出去的礼物泼出去的水,你不会还想着要回去吧?”
裘子晋被气的手上的动作一顿,先前的油嘴滑舌忽然不见,整个人少见的别扭又拧巴,没好气的偷看岑岕,没底气:“说什么呢……”
若非极力压制,岑岕几乎就要捧腹大笑出声——实在是拧巴又别扭的裘子晋,太好笑了。
“…喂,就算被我拆穿了也不用这样子吧哈哈哈哈……”岑岕忍无可忍笑出声,他眉飞色舞,不怀好意,“我又不是个大喇叭,会到处说。”
裘子晋却小声的嘀嘀咕咕:“又不是送给你一个人的……”
岑岕耳尖听了个清清楚楚,他环顾四周,指着自己:“这里除了我,还有别的人成人礼?”
裘子晋继续小声,眼神飘忽:“我不是?这是……我特意给我们两个人准备的。”
岑岕听了,简直笑的要停不下来了,被裘子晋狠狠一瞪,才终于收敛。
“两个人的啊,行。”岑岕摸着小树叶尖尖,好奇:“这什么树啊,从前怎么没见过?”
说着,他仔细查看起来,此见,他还频频抬头望向裘子晋,最后得出结论,这还真不是他们这方有的树。
裘子晋故作平常:“相思树。”
“相思树??”岑岕惊呆了,“这树不是南夷才特有的吗?千里迢迢,你疯啦,跑那边去做什么?”
据他所知,裘子晋做任务的地方,同南夷相差了有十万八千里,跑这么远去弄了棵树回来?
裘子晋不甚在意:“上次你不是说想看看?”
裘子晋这么一说,岑岕倒是想起来了,前段时间他恰于古籍中看到了这个树,书上说这树开的极其好看,于是他便提过了一嘴说想看看。
岑岕顿时再次涌上炽热暖流,嘴上却丝毫不饶人:
“那我有机会去看看便好了,怎用得上你如此大费周章…搞了个不知道要种到什么时候才开花的小树苗来。”
“你管我。”裘子晋顿了顿,又抬头扫了岑岕一眼,迅速做出决定,“必须一起种。”
岑岕瘪瘪嘴,眼中笑意分明,双眼璀璨如星辰:“种就种。”
……
春去东来,相思树渐渐自一条小树苗,抽条成了一个大树,犹如日渐成熟的少年们。
近年来,山下除魔卫道的任务,逐渐多了起来,众人虽不说,但心中皆明白,这是魔界要出世了。
早在数年前,便有不知名的传言,说三界出了一个天生魔体,邪性的很。
魔体万年都不得出一个,几乎只在传说中出现。
裘子晋自然不信,更不相信这世上还有什么魔体,竟比他的修炼天赋还要厉害,能在短短数年间,成为修真界第一。
但裘子晋的骄傲,很快就被彻底打碎,碾成了粉末。
魔族仿若一夜间凭空兴起。那一夜,三大门五大派,统统被魔族一夜血洗,无数人死在了魔修手中。
翌日,全修真界被这消息炸蒙了头。
但这却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在那天生魔体的指挥下,魔族以摧枯拉朽之势,轻而易举让修真界乱成了一团粥,此后三界生灵涂炭,流民居无所踪。
三界,自从终日不见光明。
无念宗身为万年大宗,乃是众修士心目中顶梁柱般的存在,是他们所有人最后的希望。
然不过三月的功夫,无念宗宗主,死,长老们,死的死伤的伤,阖派上下上万弟子,存活不过数百。
死伤惨重,尸横遍野。
天生魔体的危害,简直比他们所有人想象的,还要可怕上千万倍。
单凭他们这些修士的能力,根本就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前宗主死后,裘子晋被临危受命为代宗主,他率最后的无念宗弟子们,誓死捍卫无念宗。
但,裘子晋也深知,捍卫并非送死。
“阿晋,你没事吧?”岑岕不知刚从哪个战场上下来,身上还沾着不知名的血迹,自己却看也不看,紧张的追问裘子晋的情况。
裘子晋正欲答话,苟流迎面走了过来,面色严肃的附在裘子晋耳边说了数句话。
岑岕看到,裘子晋面容倏然一边,提步随着苟流而去。
临走前,只来得及对岑岕嘱咐了最后一句:“照顾好自己。”
自那之后,岑岕再没见过裘子晋。
后来又听说,妖界有妖出兵,助了裘子晋一臂之力,暂时稳住了战场。
残存的无念宗能免于毁灭,岑岕心中自然是开心的,但同样的,岑岕也忧心不已——天下,从来没有免费的午餐。
岑岕不知道妖界求的是什么,却隐隐觉得,事情并非如此简单。
随着妖界势力的加入,局势逐渐短暂的平和了下来。
岑岕终于得了空,多日未见裘子晋,他唯恐裘子晋受伤。
一得空,身上的战袍都来不及换,便匆匆寻着裘子晋的消息而去。
只是让他奇怪的是,一路上,但凡他询问起裘子晋的下落,弟子们要不就是低着头不敢说话,要不就是眼神闪躲的摇头。
岑岕眉头于是皱的更紧,心道:莫不是裘子晋受了什么重伤,才会藏着掖着,不让自己发现。
他脚步越快,穿过条条长廊,及至赶至裘子晋的住处,还不待他推门,房间里,忽然传来一道陌生的柔媚女声:
“晋郎连日奔波,回来后也不休息,连日连夜的布局下设,如今终于有了成果。可喜可贺,琦玉为晋郎高兴。”
岑岕如蒙雷击,伸出的手顿时僵在了原地,脑海中一片空白,满脑子都在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