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池:“……”
这是再明显不过的暗示,景西不可能不懂问出这话的意思,他一瞬间都觉得幻听了,反应两秒才问,“你心理价位是多少?”
景西:“多少都行。”
说话间出租车缓缓停在路边,他拉开车门,最后看了看面前的人,“下次见。”
出租车载着他,“嗖”地远去。
段池站了半天才回神,低低地笑了出来。
于是这天全星域的人都看见段总的社交账号上发布了一条状态,一个字都没有,只有三个小太阳的表情。
这可太灿烂了,和他的形象严重不符,人们便纷纷留了言。
【???】
【你和乙舟终于成了?】
【他们还没成?】
【没有吧,连在一起的镜头都很少,既没牵手也没拥抱过。】
【那这是成了,还是喝了口血?】
【我赌他嗑血嗑大了。】
段池没理会这些评论,只回复了侄子的消息。
另一边,景西也收到了一群朋友的问候。
系统一边帮他回复一边“啧啧”了两声。它磕了这么多CP,第一次见确定关系是通过“谈报酬”的方式。
“可以,会玩,”它说着还是对没嗑到糖而耿耿于怀,“但你怎么走的时候才说呢?”
景西:“这多刺激。”
系统:“……哦。”
它把消息回完,监测着他比平时过快的心率,还是没忍住问道,“真不是因为第一次谈恋爱而害羞吗?”
景西:“嗯?”
系统识时务地闭嘴,不敢问了。
景西便回到偏角的区中心,给他哥发消息说他回家了。
郁薄:【这么早?】
景西:【他们临时有事,我就回来了,说下次有机会再吃饭。】
郁薄看了今天的热搜,没有怀疑:【他们成了?】
景西:【不知道啊。】
郁薄又问了一句:【那段池在家露耳朵吗?】
景西没想到这么正经的一个总裁也八卦,无语地回了句“没看见”便开始和他商量家教的事。
郁薄自然是支持他的,见他说想自己和老师谈,便放手让他去做。如果没成功,他再帮忙。
这件事还是很容易的。
景西先前被老师辅导过,刚表达完“全能听懂,想继续跟着老师好好学习”的意思,老师就爽快地同意了。
凤星然对他很上心:【你基础差,得从初中的知识补起。我只要当天不忙就辅导你一到两个小时的作业,然后周六全天,周日半天,给你半天的休息时间,怎么样?】
景西:“……”
系统:“哈哈哈哈!”
景西:“再笑一声你就自己去搞感情线。”
系统:“嘤。”
凤星然见他不回,又发来一条:【既然想学好,就要拿出决心,不可以偷懒。】
景西回了声“好”,暂时没告诉段池,直到段池周末联系他看视频,这才说要补课。
他这边离市区有些远,这意味着在他的成绩没提高前,他们周末哪怕能见面,也只有不到半天的时间。而就是这半天还得看运气,因为郁总想拉近和弟弟的关系,把最近两个星期的周末都安排好了。
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段池:“……”
他为什么要提“家教”的主意?
景西:【要不你先把视频给我?】
段池不干这亏本的买卖:【什么时候能提高?】
景西:【最少得两个月吧。】
段池无奈。
好在公司刚搬过来,他要忙的事也多,便干脆给自己加班了。
两个星期一晃而过,泽维尔的后续影响来了。
他在这里被抓,家里收到消息自然要来十络星。他们弄清来龙去脉,得知受害者竟是凤星然。
两家是有些亲戚关系的,他们苦劝凤星然出具谅解书无果,就通知了凤家。
凤家正气恼他的逃家,原本想来抓人,结果发现竟和郁家有关。在了解完事情的经过后,他们不仅半点不提联姻的事,听说小孩的班主任要请半年假,他们还暗中一番运作让凤星然成了临时班主任。
景西没料到还有意外收获,对此很是满意。
凤星然则很反感。
他知道家里人打什么鬼主意,本想推掉这事或换个地方生活,但小孩的话让他打消了念头。
“老师你说过内心强大,就不会惧怕外面这些风雨,不管别人怎么看你,只要做自己就好,”景西说,“你看看我那群小弟,我哪怕学习不好也有家里兜底,可他们呢?学校这些老师可没人会像你一样不嫌弃他们。”
凤星然沉默。
他当初扭脚也曾被这群小混混照顾过,终究不忍心不管他们,便留了下来。
上岗第一个星期的周末,他就带着全班去踏青了。
如今不冷不热,正是游玩的好时节。他们在附近找了处山清水秀的地方,一路边玩边聊,等累了就铺上布野餐。
他长得好、脾气好,且由于比他们大不了几岁,很多话题都能和他们聊。
众人第一次遇见这种肯陪他们玩的班主任,好感“噌噌”往上涨。凤星然见气氛起来了,便好奇地询问他们将来想干什么。
“不许随便答或应付我,”他笑着说,“你们也都听过传闻吧,我家里有钱,也很有背景,或许可以带你们去体验一天你们想从事的行业。”
众人顿时激动,说的东西五花八门,但大部分都是想当老板。
很快轮到了景西,他刚要随口给个梦想,系统就做了提示。
它说道:“当明星。”
小弟们几乎同时抢答:“我们要做明星!”
景西在脑域问:“明星?”
系统:“是啊,不然他被会所看中,学校论坛上为什么会有关于明星的言论?而且你见过他屋里的吉他吧?那是小弟们给他的生日礼物。”
景西:“他这是从小被人嫌弃,想让一堆人喜欢他,还是单纯地喜欢音乐?”
系统:“都有,他还写过词呢,你看手机的备忘录。”
景西低头翻了翻,见到了青春疼痛风的歌词。
系统:“现在未成年不让参加选秀,他是想完成高中学业,成年了就去选秀,等出名就带着小弟们组乐队,连乐队名字都起好了。”
景西:“叫什么?”
系统:“铭震天下。”
景西由衷说:“挺好,怎么没在补充条款上提一句?”
系统:“只有半年的生命能干什么呢?再说这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小弟们只是习惯性地追随他。”
景西心想可能也因为正中二,不好意思提这点星光般的梦想。
他正要思考要不要组个乐队玩,凤星然就替他拍板了。
“那你们可以试试,”他说道,“还有不到两个月就是文化祭,到时候你们报个节目。”
众人鼓掌叫好,都很赞同。
豪言壮语的小混混们傻眼了:“啊这……我们没乐器,也没基础啊。”
凤星然:“乐器我帮你们买,再给你们请个老师,先学点简单的,如果那天还不行,你们就只唱歌,现场放配乐。”
景西:“行。”
小混混们:“……”
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凤星然说到做到,每星期的周末都尽量抽一天或半天的时间带他们体验生活。
第二个星期他们去了繁华的金融中心,经由郁总的牵线,参观了当地的大型企业。然后凤星然还找了家二三十个人的小公司,和老板谈妥,让那些扬言要当老板的坐在办公室里亲自感受一番。
几人虽然事先听人家讲解过公司的流程和资料,但往椅子上一坐还是觉得发虚,脑子一片空白,手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放。
凤星然极其有耐心,趁机告诉他们当老板应该要具备的知识,且将来可能会面临的问题。公司老板也忍不住加入进来,给他们上了一堂课。
其他老师很快得知他每周都带着学生玩,一些酸他占了这个位置的便觉得他不着调。
凤星然一律无视,他觉得硬逼着学生学习没用,拿出一两个月的时间让他们弄清自己想干什么是很值的,因为有目标才会有动力。
期间郁薄帮了不少忙,见他把事情安排得有条不紊,让一群不良少年老老实实地跟着他,便觉得这老师有点神奇。
凤星然不清楚他的评价,仍按着计划一步步地走。
除去体验生活,他还利用空闲时间带他们进入全息,逛了一遍星域的名校。
景西的乐队事业也在如火如荼地展开,凤星然适当减少了补课的时间,让他们能跟着老师学乐器。
一个月后,新鲜出炉的乐队在全班的注视下来了场演出。
漏洞百出、配合脱节,有人因为紧张还破了音,人们顿时笑倒过去。
小混混们脸色涨红:“笑什么笑,我们只是不、不熟而已!”
“就是,我们还是新手呢,你们懂什么!”
人们便配合地鼓掌,继续笑。
凤星然比较地道,鼓励了几句,决定让他们多来几场演出,别到时候掉链子。
一群人在一起玩的时间长了,感情就深了。
人们这才发现看着不好惹的校霸和小混混竟然人不错,小混混们也发现某些好学生其实不无趣,班级凝聚力前所未有的强。
三中头狼见证了他们的改变,没忍住又酸了几句。
景西见他其实也对乐器感兴趣,不顾他的别扭,把他也拉上了。
时间过得飞快,终于到了文化祭。
乐队节目排在中间的位置,不早也不晚,班里的人拿着做好的应援,都激动地等着他们。
景西是当过歌手的,特别淡定。
小弟们则都慌得转圈,看到他的样子,佩服说:“铭哥,你不怕啊?”
景西指着前面的舞台:“知道这是什么吗?”
小弟们一愣:“什么?”
景西:“是梦想的起点。”
小弟们简直猝不及防,被这口鸡汤灌得虎躯一震:“……啊?”
景西:“意思是咱们在二中叱咤这么久,如果连二中的场子都拿不下来,就别想其他的了,趁早改行。”
小弟们觉得有道理,稍微冷静了点。
景西:“总之一句话,干!”
小弟们一拍桌子:“干他娘的!”
正来到后台想给句鼓励的凤星然和郁薄:“……”
挺好,都挺精神的。
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他们学的东西其实不多。
一行人终究带上了配乐,只有少数鼓点或贝斯是他们自己来的。
而有景西这位熟手带动气氛,观众基本不会关注这个。他们只知道主唱长得帅,唱歌很好听就行了。
于是一首歌结束,全场沸腾。
鼓掌和尖叫山呼海啸一般,四面八方地涌向他们。小弟们愣愣地站在台上,看着平时躲着和嫌弃他们的人双眼放光地看着自己,一瞬间热泪盈眶。
景西带着他们鞠躬,转身下场。
班上的人和头狼他们的手都拍红了,等得知乐队拿了最佳节目,更是高兴地喷了他们一身彩带,嚷嚷着请客。
景西大手一挥:“走,我请!”
众人:“好,今天吃穷你!”
景西笑了:“行,你们加油。”
夕阳西下,一群人笑嘻嘻地勾肩搭背,拿着奖杯往前走。
头发里没弄干净的彩纸折射着微光,像是能升起光晕似的。景西看着这群人,久违地有一种青春洋溢感,点开手机查饭店:“你们想吃什么……”
“那当然是什么贵吃什么!”
“进门只一句话,让他们把菜单上的菜全来一遍。”
“哈哈哈好主意!”
“要是没钱付账,我们就把你抵在那里,让你哥来赎人。”
“对……铭哥,你怎么了?”
景西感觉绚烂的霞光在视野里拉长,整个世界迅速颠倒。
附近的人眼疾手快一把接住他,见他脸色雪白,没有一点血色。
“铭哥!”
第64章
景西恍然听见了仪器的“嘀嘀”声。
他的意识顺着声音一点点下沉, 只见窗明几净,纱帘被风吹得轻轻浮动,床头柜上摆着簇娇艳欲滴的花, 给病房添了抹亮色。
病床上的人正闭眼睡着,身上连满了线,仪器放在一旁,发出有节奏地轻响。
景西双手插着口袋,安静地靠着窗台。
自医生走后,他就一直没动过地方。风从背后卷进来,带着夏天的味道。
“他这个病不好治,指不定什么时候能醒, ”系统问, “咱们走吗?”
景西:“不走。”
系统试探问:“你是有什么搞事的计划,暂时不想回家, 还是单纯地只想等他醒?”
景西反问:“你猜呢?”
系统挨个猜了一遍, 被他带着兜圈子,半点有用的东西都没问出来, 只好闭嘴。
景西又站了将近四十分钟,见床上的人眼皮动了动,不由得上前几步, 望着对方睁开了眼。
搞艺术的少爷左右看看, 目光快速定在他身上, 轻声问:“我没吓到你吧?”
景西的嘴角习惯性地勾着笑:“没有。”
少爷:“你那顿饭还算数吗?”
景西:“算啊。”
少爷的表情轻松了些:“明天我一定能吃上。”
景西:“行,你加油。”
少爷笑着叹气:“我要是早点认识你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