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道, “早点认识,我肯定一早就吃上大餐了。”
景西看着对方眼底隐藏的更深层的遗憾,心想他们早就认识了, 只不过他这次来晚了而已。
系统围观了一会儿,得出结论:“原来你真是在等他醒。”
它的语气诧异,“他是有什么用吗?还是说背景能帮上忙?”
景西:“都不是。”
系统:“那是什么?我第一次见你对一个人这么有耐心,总得有目的吧?”
景西:“没有。”
系统:“我不信。”
景西很淡定:“随你啊,你的想法没那么重要,不用告诉我。”
系统:“……”
景西又在病房坐了片刻,很快被电话连环催,只好告辞回家。
少爷目送他走到门口,低声叫住了他。景西回过头,隔着大半个病房与他的目光撞在一起。
少爷静了两秒:“明天见。”
景西笑着“嗯”了一声。
他开门出去,突然听见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四周开始变得嘈杂,不同的人声夹杂在一起,硬生生将他的意识拽出了梦境。
他费力地睁开眼,听着小弟们“嗷”地嚎了一嗓子:“醒了!”
三中头狼闻言回头:“你醒了?卧槽吓死老子了,你什么情况,这几天累着了?”
景西简单扫一眼,见自己正被头狼背着,面前就是医院。
系统为他做情况说明,他刚晕倒的地方离医院不远,他们背着他就冲了过来,头狼的一条腿这时已经迈进大门了。
他说道:“谢了,放我下来。”
一群人见他要动,急忙按住他。
“脸都白成这样了,别动!”
“咱们去医院检查一下。”
“是啊,来都来了。”
景西感觉恢复了一点力气,用上巧劲跳了下来。
“没事,可能是这两天心里惦记着演出,没怎么吃饭,低血糖了,”他说道,“我先请你们大餐,明早去市中心的医院做个详细的检查。再说咱们这么多人闹哄哄的,影响别的病人休息也不好。”
市中心的医院自然比这里强,人们点点头,觉得也行。
不过他们见他的脸色依旧不太好看,便让他回家休息。反正明天放假,他们可以明天再聚。
“赶紧打车回去吧,”头狼抹把汗,“被你一吓,我得少吃一半饭,我可不想这么便宜你。”
其余人笑出声,气氛终于有所缓和:“就是,说好了吃穷你的。”
景西没有坚持,笑着和他们告别,打车走了。
他懒散地往椅背一靠,call了人工智障:“我这是发病了?”
系统:“应该是。”
景西:“怎么感觉提早了?”
系统:“也没太早,提了大概一个月吧,可能和换灵魂有关。”
景西的能量池虽然是封着的,但怎么说也是主神的灵魂。
换成其他身体,被这么用主神级别的能量滋养着,整体素质和基因都会慢慢升高。但这具身体偏偏患的是基因崩溃症,基因越高越倒霉,被这样一冲也就提前发病了。
景西:“所以我只剩半年的命了?”
系统:“嗯,你哥今晚和老师吃饭去了,半年的时间,咱们应该能把感情线修好。”
景西:“他们现在有火花吗?”
系统:“说不好,他们都是挺理智的人。”
它说着惆怅,“原故事线先是处理你惹的麻烦,后是泽维尔蹦出来搞事,比较一波三折。现在一帆风顺的,没那么多机会擦火花。你说你的病情如果曝出来,他们经历苦难,相互安慰,会不会就在一起了?”
景西:“有可能。”
他说着想起记忆里的画面,沉默了一下。
看着亲近之人虚弱,悬着心等待对方苏醒,这滋味可不好受。
他不由得问:“这病真的没办法治?”
系统:“真的,这是绝症啊。”
景西轻轻呵出一口气:“局里有办法。”
而且办法很多,最简单的一个就是去医学更发达的世界拿到治疗药剂。
但这种事世界运行线是不允许的,生老病死,自然规律,任何人都不能违背。局里当然也不能随意插手一个人的生死,不然岂不是乱套了?
系统也说:“有也没用啊。”
它微微一顿,“不一定,你如果能找到我们主神,他可能会有办法,毕竟整个部门都是他管。只是主神救人也得按规矩办事,希望渺茫,这你知道的吧?”
景西不知道。
他有关主神的记忆还没恢复。
不过这个很好猜,能让局里和主神破例救人,无非那么两种情况:一是因工作失误给对方造成了伤害或做了对不起人家的事,二是对局里或运行线有突出的贡献,局里会根据程度报恩。
他本身就是管理局的人,这是他的工作,“贡献”这条是不可能了。
而他用原主的身体来修bug,原主是知情且签过合同的,“对不起”这条更是无稽之谈。至于红桃K……就目前的种种信息看,他真找到对方八成也是你死我活一场,何况他还不一定能在半年内找到他。
景西觉得现在就能想想将来办什么主题的葬礼了。他不想浪费时间,回家等着他哥进门,便严肃地给了一句:“哥,我想和你来场男人之间的谈话。”
郁薄白天看完他的演出,晚上和凤星然聊得愉悦,一整天的心情都不错,闻言笑了,松开领带走过来:“行,聊什么?”
景西:“你觉得我们老师人怎么样?”
郁薄:“挺好的。”
景西一脸认真:“你看你也老大不小了。”
郁薄一下笑出声,揉了把他的头:“想什么呢。”
景西观察他的表情,发现貌似不反感,继续说:“老师的条件你也知道,原本就长得不错,家族背景曝光后,学校里好多向他献殷勤的老师。”
郁薄解领带的手轻微地一停:“是吗?”
景西和系统一齐在脑域里“嚯”了声。
系统:“他有点在意了,有戏!”
景西:“嗯,我觉得喜欢倒不至于,好感肯定有。”
系统:“那必然啊,老师救过你们两个,还是你班主任,你哥能没好感吗?”
它说道,“我觉得你这个思路可以,未婚夫被你弄没了,咱们能换别的情敌,让你哥有危机感。”
景西:“你看学校里追老师的歪瓜裂枣,哪个能算情敌?”
系统默了默:“要不咱们把宣旭弄回来?”
景西:“他现在在干什么?”
系统去看了一眼,果断放弃。
宣旭上次被段池一吓,就远离了这片区域,后来忙完父亲交代的事便回家了,再后来凤家盯上郁薄,取消了联姻计划。而宣旭没在现实里与老师见过面,对此毫不在意,如今正和新欢打得火热。
它向景西汇报完,说道:“实在不行咱们就雇一个吧。”
景西:“先看看再说。”
郁薄不清楚自家弟弟打什么主意,趁机也想和对方聊聊。
他这段时间一直在暗中观察,是真的没发现这小孩有什么不自在,觉得与其自己瞎琢磨,不如挑明了谈,便问了问上次的事。
景西很诚实:“没不安,我主要是想喊老师回来吃饭。”
他万分诚恳,“不过里面有一句话是真心的啊。”
郁薄逗他:“是说我很完美这句?”
景西沉默几秒,改口:“里面有两句话是真的。”
郁薄忍俊不禁,又揉了把他的头。
景西:“一句是你很完美,一句是我觉得老师当长辈挺好的,你考虑一下。”
郁薄:“去写作业吧。”
景西点到即止,听话地上楼了。
转天他和同学约了晚上吃饭,见面后表示身体一切正常,补了他们一顿大餐。
人们放心了,吃完饭还去了KTV,玩到深夜才散场。
景西回家冲完澡,照例收到了段池的消息。段池最近一直在加班,还出了趟差,这是终于回来了。
段池:【周末有安排吗?】
景西:【有。】
段池:【宝贝儿,你不觉得对我太残忍了吗?】
他等了这么久,好不容易等到景西松口,结果竟再也没见过人了。
景西勾起一个笑,下意识想回复说明天下午抽空陪他吃饭,但紧接着想起自己目前这不稳定的状态,便打消了念头。
他到时万一出了问题,绝对瞒不过段池。
虽然他还有别的身体能用,但段池眼睁睁地看着他走完这个过程还是会难受,能拖就拖吧。
他回道:【我以后补偿你。】
段池:【想怎么补偿?】
景西:【你决定。】
段池:【好。】
景西把人安抚住,上床睡了。
转过天依然是声乐课,他和小弟们认真上完,中午吃饭时便问他们想不想走这条路。
小弟们异口同声:“想啊!”
景西看向被他拽过来蹭课的头狼:“你呢?”
头狼:“我也想。”
景西:“哪怕很长时间都不火,或看不到希望?”
头狼:“当然,哥们是这么容易放弃的人吗?”
景西点头:“那你来做乐队主唱吧。”
头狼:“……”
小弟们:“……”
空气静了一秒。
紧接着几个人一齐震惊:“——啥?”
景西:“我前天演出完,就有一种很圆满的感觉。我发现我其实更喜欢演出前的准备工作,而不是站在舞台上,所以我当你们经纪人,你们给我赚钱。”
头狼疯了:“可你唱歌那么好听!”
景西:“你声线也不差啊。”几人都没他的口才好,两轮交锋下来,便觉得他当经纪人是个不错的选择。
景西大获全胜,一边监督他们练习一边把原主做的词打出来,想谱个曲。
期间他也没忘自家大哥的终身大事。
运气不错,还有半个月就是他的生日。当然不是真正的生日,而是“代铭”这个身份的生日。
不过这不重要,能用就行。
他于是抓住凤星然路过的时机,故意遗憾地和同学念叨快过生日了。
虽然知道以后都过郁家记录的生日,但这么多年除了小弟送吉他那次,他其实一直都没怎么真正庆祝过。
凤星然是个十分心细的人,果然不负景西所望,很快联系了郁薄,想为他最后过一次“代铭”的生日,正式和过去道别。
两个人接触的时间瞬间增多,不仅商量方案,还把小弟们也叫上了。
或许是景西提过的原因,郁薄的注意力往老师的身上挪了挪,系统这次终于在他们之间看出了火花。
景西很满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过了半个月,这天放学听说头狼和家人闹矛盾了,便过去安慰他。
头狼努力演戏,拉着他拖到一定的时间,痛苦地说今晚想去他家住着。
景西自然没意见,带着他散步回家,刚进门就被喷了一身彩带。
早已等候多时的一行人围过来:“生日快乐!”
景西先是惊讶,接着变成惊喜,笑着道谢。
他被带到中间的位置,看着头狼和小弟们跑到台上拿起乐器,给他唱了首摇滚版的生日歌,毫不吝啬地鼓起了掌。
头狼骄傲:“怎么样?”
景西:“厉害,未来巨星舍你们其谁!”
头狼被夸得老脸一红,干咳:“行了,切蛋糕吧。”
景西走过去,感觉密密麻麻的疼突然四肢往上涌。
他脚步微顿,强行忍住了,镇定地把蛋糕切成数块分给他们,笑着说:“先吃着,我去上个洗手间。”
他说完转身就走,刚要拧开洗手间的门,肩膀便被扣住了。
郁薄的眼力不比段池差,只是最近早出晚归,和弟弟见面的次数少了而已。今晚弟弟往蛋糕那边一站,他就发现脸色不太对,一直忍到了现在。
“小铭,”他问道,“你怎么了?”
景西基本听不见他的声音了,握着门把手没有回答。
郁薄把他转过来,瞬间对上他毫无血色的脸,没等开口,就见他整个人无力地滑了下去:“小铭!”
生日宴在慌乱中结束。
同学都回家了,只有凤星然和小弟们等比较熟的人跟到了医院。
一轮检查做完,医生下了定论:“基因崩溃症。”
所有人的脸色都是一变。
病房像是掉入了异次元,一片死寂。
几秒后,头狼才无意识地转着圈:“他知道……他原来早就知道,所以他才让我当主唱,什么不想站在舞台上,都是骗人的……”
他说不下去了,捂着脸哭了出来。
凤星然也一瞬间红了眼。
基因崩溃症,发病到死亡只有短短的半年到一年的时间。
发病诱因不明,一切都是几率,患上了就自认倒霉。
但凭什么是他?
这孩子从小就苦,为了活着几乎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好不容易苦尽甘来,凭什么啊?
他喉咙哽得不成样子,突然意识到什么,往郁薄的方向看了一眼。
郁薄站了半天,终于强迫自己冷静,离开病房到了走廊尽头,解锁手机联系了段池。
异狼也是基因引起的。
段池身为天狼族的头狼,加之异狼的身份,银垒财团一直在砸钱从事基因方面的研究。旗下机构不只有异狼这一个课题,还包括方方面面,顶尖人才几乎都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