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一眼,在陆饮溪眼里,就成了狗男男难舍难分,在这光怪陆离的花柳巷中,还那眼神示意对方自己的忠诚。
妈的,又要相信爱情了。
景弘深借口告辞,陆饮溪就继续喝着小酒,套花想容的话:“花花呀,上回霜落姐姐挑到的花灯,是个什么样子的啊?”
“我不太清楚,霜落姐姐告病很久了,上回挑花灯已经是两个月前的事情了,我们这种小人物不能随意观赏花灯,得陪客人呢,”花想容撅了撅嘴,一双杏眼里满是委屈,“陆公子怎么突然关心起霜落姐姐来了呀,不是和花花喝酒的嘛?”
“哎,你瞧瞧我,就知道凑些热闹事儿,该罚!”
于是又往嘴里灌了口酒。
今天,好像真的有点儿喝过了。
花想容还在给他倒酒:“怎么肖公子不喝呀?”
肖默看着那酒就和看怪物一样,明明在魔域什么奇形怪状的魔物没见过,但这酒的威力他是不想再来第二次了。
人喝酒,就会疯,会抱着景弘深睡觉。
这种经历够他做十年噩梦了,他不想再来十年噩梦。
陆饮溪一眼就看出他在想什么:“他不能喝酒,这小孩儿不解风情,我们解,我们喝——”
花想容咯咯地笑着,继续奉承着:“陆公子真厉害,其实呀,花街已经很久没这么热闹过了,前段时间的事儿闹得沸沸扬扬,大家都不敢贸然做生意,今天还是沾了挑花灯的光,才有这么多贵客呢。”
“嗯?你是说,姑娘频繁失踪的事儿么?”
“对啊,”花想容点点头,眼睛里带着点忧郁,“其实呀,姑娘失踪在花街早就不是新闻了,总有姑娘夜跑私奔,也有些得罪了贵人,甚至还有同行嫉妒的,多了去了。”
姑娘声音婉转,说话的调子唱歌似的,陆饮溪明知道自己听见了重点,却有点昏昏欲睡,“可这次不一样,这次啊,有,有尸体,尸体上,还有奇怪的咬痕哩!”
陆饮溪撑着脑袋,稍微清醒了一点儿:“什么时候有的这事儿?”
“嗯,也就是几个月前。”
花想容扯着陆饮溪的袖子,“现在花街上都人心惶惶,大家都成群结队地出动,不会单独接客人了。”
陆饮溪醉眼朦胧,一句话含在喉咙里,半天说不出来。
怎么你就是一个人出来接客了呢?
可他最终还是没敌过生理反应,朝后倒去。
“哎,陆公子!”
好在肖默先一步扶住了陆饮溪,阻止了一场事故。
“师尊,不如我们先退下?”
肖默悄声问询着陆饮溪,却得到了否定的回答。
“陆公子,不如先去我的闺房稍作歇息吧,这会儿渡船一定很满,等会儿开始挑花灯了,人就会少去了,到那时再渡河也不迟。”
陆饮溪觉得这方案可行,肖默踌躇一会,觉得反正自己也清醒着,能陪在师尊身边,师尊这样也不好走路,人多眼杂才护不过来,不如先等等景弘深再说。
于是他将陆饮溪打横抱起,跟随着花想容上了楼。
“就是这儿,”花想容打开房门,房间很小,只容纳下一张小床和梳妆台,“房间有些小,陆公子先躺下,我去拿点醒酒的茶来。”
肖默点了点头,见姑娘走了,便将陆饮溪放在了床上,理好了被子,因为地方实在有些逼仄,又是女生的闺房,最后还是退了出来,站在了门外等候。
花想容看着肖默站在了门外,从另一边绕了上去,打开了房间后门。
“呆子,呆子!”他大力扇着陆饮溪的脸,把人从酒醉的边缘扯了回来,“你怎么回事啊,我差点儿都没认出你来,外头这两个人是谁?外面怎么在传你变成无上宗的人了?”
陆饮溪睁着一双迷离的眼,怔怔地看着花想容。
“你……怎么声音变得这么粗啊?”
花想容一扯衣服,陆饮溪还下意识一躲,指缝里却看见对方平坦的胸膛:“你真傻了啊,我本来就是男的啊?花想容这个艺名,不还是你给取的么?”
“男……男的?!”
花想容忽然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对劲,发问道:“我是谁,你知道么?”
“你?你不是花想容么?”
花想容歪着脑袋看着他。
最后收起了衣裳,严肃地发问。
“你是谁啊?你不是陆饮溪吧?”
作者有话说:
女装大佬攻闪亮登场!
第16章 英雄所见略同
景弘深独自去筹备花灯,外面陆陆续续地已经有人在花钱占挂灯的位置了。
搞得他都有些好奇,这霜落,到底是个长得有多美的姑娘。
如果陆饮溪没瞎说的话,大概是长得倾国倾城,就陆饮溪那张脸,要放在别的位面,搞权谋的,再加上他这种吸引基佬的体质,大概是够得上祸国殃民了。
模糊的记忆自他脑中浮现出来,又很快沉没下去,景弘深定住脚步,稳了稳身形。
奇怪,为什么他的记忆似乎只有一个大概的雏形,却没有具体的内容?
他没记错的话,自己已经带领宿主经过至少十个位面了,这里面的内容各式各样,可他最终都成功带领着宿主走向了圆满。
以前他也总是想,陆饮溪简直是他带过最差的一任宿主了。
可为什么,他连一个宿主的样貌都描绘不出来?
是他保持人身太久,出现问题了吗?
脑中传来滋滋的电流声,景弘深觉得头有点疼,走路都不太稳。
“哎哎,长点眼!碰坏了我们老爷的花灯,小心和你拼命!”
有一群人路过了他,七八个壮汉围着一个花灯,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跟在后面,那帕子不停地擦着汗,满脸横肉地朝景弘深吐了口口水。
景弘深不以为意,只觉得碰到了脏东西,掸了掸衣服上的灰。
恶心,衣服不能要了。
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弄清楚陆饮溪原主的身份,既然这是这条世界线的第一个任务,那这个位面的毁灭也必然和他脱不了干系。
所以说,如果花魁霜落真是陆饮溪的姐姐,那势必是个重要的线索。
可什么样的花灯能入得了霜落的眼呢?
景弘深想到刚才路过的那行人,把花灯遮得严严实实的,秘密一样,街上虽说到处都在谈论这件事,却无人把花灯拿到明面上来。
这么神秘。
难道这花灯比的还是创意?
比创意还不简单。
景弘深脑子里一个念头立马浮了上来,既然是陆饮溪的姐姐,弟弟失踪了,两人名字又来自于一首诗,那他稍加暗示,应该就能得以见到花魁了。
景弘深说干就干,这一年来他替陆饮溪积累的经验值不要太丰富,换一个花灯真是很随意的事情。
更何况,他不用换钱,祝钧就是棵摇钱树,晃一晃都叮当响。
亥时一到,便是挂花灯的时刻,外面是夜阑人静,花街上却刚刚开始,所有人都聚在了迎春楼之下,等着揭灯时刻。
景弘深买通了挂灯人,他的灯务必被放在顶端,那帘子也是从顶上开始揭的。
估计能速战速决。
景弘深志在必得地站在楼下,仰头看着夜空,那黑夜竟是被照得发亮,连颗星星都见不到。
不知为何,他竟是忽然觉得,这场景有些似曾相识。
而这熟悉感,竟是比他曾经走过的世界要更真实一些。
什么情况?数据真的乱套了吗?
这趟回去,必须清理一遍了。
“吁——”
正走神时,身边传来嘘声一片,景弘深忙抬头,露出来的花灯不是别人的,正是他的。
那是他倾情打造的动态花灯,上头的雪一落地,露出树来,熊便爬了上去,惊得林子里的鸟儿全都散开,而小鹿站在溪旁,低头饮水。
要意境有意境,要新意有新意,要暗示有暗示。
无可挑剔。
那这嘘声从何而来。
“哪个胆大包天的狗贼,敢把禁诗放进花灯里?”
“还要挂在最顶上,这不是自取其辱吗?”
“哪个不要命的,还想见霜落,让他滚出花街!”
人群吵闹异常,下一张帘子迟迟没揭开,景弘深费了好一会劲才搞明白是怎么回事。
敢情这霜落架子不仅大,大得还和皇帝似的,这首诗,是不准在花街被提起的,提起便是死路一条,别说见霜落了,就连站在这花街都困难。
怪不得当初挂灯人脸色这么为难,他还以为挂上顶楼要这么多银两,想来大概是挂灯人觉得他也不好惹,霜落也不好惹,干脆收了钱做完最后一笔,就卷铺盖走人了!
“大家稍安勿躁,稍安勿躁!”鸨母这时候才走出来,人群安静了一点下来后,才语速很快地说到,“霜落姑娘今天身体忽然抱恙,今天各桌的酒钱全免了,大家请回吧!”
“是不是因为那蠢灯!”
“凭什么!霜落已经两个月没接客了!”
“不要酒钱就能打发我们走么?”
最终还是有人问出了关键问题:“谁点的这盏花灯!”
景弘深一看势头不对,转身就准备撤,谁知好死不死,那挂灯人在阁楼上就指着刚出人群的他:“是他,就是他!”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教训他一顿给霜落姑娘解气!”
“打死他!”
景弘深傻了眼,他光是知道如何打得过修真界别的门派高人,却不懂如何应付这一堆疯狂的赌徒们,两下招架不住只得抱头鼠窜,这里面本身就是些富得流油的买春人,有些还和刚才那个满肚子肥油的大叔一般带了好几个帮手,景弘深只得拿零星的真气接招,以免暴露自己的身份,剩下的,就只能靠躲闪了。
今夜花街没有男人追女人,只有男人追男人。
肖默站在房门外,等得昏昏欲睡,师尊酒还没醒,景弘深到现在还未归,外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热闹得很,倒显得店内冷清起来了。
这时他听得楼下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警觉地起身查看,楼下人竟是景弘深。
可他从未见过景弘深这般狼狈的样子,平日里束得极为干净的长发这会儿披散着,挡住了对方半张脸,衣衫褴褛,特别是袖子都被扯成布条,如果他没看错的话,衣服上似乎还有个红印。
是番茄么?
好食材,师尊最爱喝他做的番茄鸡蛋汤了,说是味道一绝。
这次回去再给师尊来一盅,里面可以炖只老母鸡提鲜。
“景弘深,你在做什么,花灯呢?”
景弘深猛得抬头,三两步冲上来:“你怎么在这,师尊呢?不是吩咐你把人看好的吗?”
“师尊喝醉了,在花姑娘的房内歇息,”肖默淡然答道,双手抱胸横在房门口,“倒是你,怎么弄成了这副模样。”
“不用你管!”景弘深恶狠狠地吼肖默,“我们是修真之人,有的是法子找到那什么破花魁,还挑什么花灯,我就是脑子被驴踢了!”
肖默看着他,心想着,到底是谁说擅闯姑娘闺房不是君子所为,现在变脸变这么快了。
但看着景弘深的样子实在是可怜,他心中升起一股怜悯之心,没有开口。
“师尊进去多久了?”
“半个多时辰。”
“那差不多休息好了。”
景弘深身体力行,这就推开了姑娘的闺房,“该走了,霜落应该就在这楼的……人呢?”
“什么?”
“我说,陆饮溪,他人呢?”
肖默推开景弘深,看向房内。
房门大开,狭小的空间一览无余,可床上没有陆饮溪的影子,入眼之内并没有别的地方看起来能藏得下一个成年男子。
肖默甚至把床底下都查看了一遍,却仍旧是一无所获。
“我他妈的就交给你一件事,你都能搞砸!”景弘深已经开始气急败坏地怒吼了,“那个谁,那个姓花的女的呢?你还见过他么?”
“没。”
肖默只回了一个字,而是走向了房间的另一段。
他摸索着墙壁,在一处手感不太一样的地方轻轻一摁。
墙壁竟是弹了出来,露出了另一条密道,密道和大门显然通往的不是一个地方。
大门和迎春楼接客的地方想接,而密道通向的,是迎春楼的内里。
“走吧,”肖默站在了密道门口,“救师尊要紧。”
陆饮溪还穿着他为他缝制的衣服,他未感应到伤害,就意味着师尊还无视。
可联想到花街姑娘失踪的事件。
要不,就是有人掳走花想容时,被陆饮溪目击,他因为各种原因没告诉他便离开了。
要不,花想容就是绑架事件的主谋,陆饮溪撞破了她的计划,被带走了。
总之不管如何,他都要他的师尊,呆在他的身边。
肖默捏着空荡荡的手,只觉得有什么东西被从他体内抽走了。
景弘深这才定了神色,扎起了散发:“关键时刻,你倒是还能清醒。”
肖默冷冷地看了眼对方。
“我只要师尊。”
景弘深走过他时,也淡淡地附和了一句:“英雄所见略同。”
作者有话说:
陆饮溪:嘿嘿,想不到吧,我去收徒弟啦哈哈哈哈哈
第17章 脸盲十级患者
陆饮溪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酸痛,全身没一处地方是好的,尤其是后脑勺,像是被人开了个洞似的,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