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了,这若不是本命武器,唐潜的命唾手可得。
眼见着唐潜双手持戟,战酒仙追击而上,以奇快的速度刺去,唐潜虽然灵力深厚,但速度欠佳,这点战酒仙早就看出来了。
只是之前双方灵力差不多,他一把方天画戟防的严密,才看不出如何。可此时此刻,他右臂有两处伤痕,不得不双手握戟,反应更慢了一拍,身上已被刺出了两处血花。
战酒仙步子不停,心下却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死死的盯着摔倒在地的唐潜,又是一枪扎下,却发现唐潜的身影缓缓消失。
阵法?他心下略过不好的预感,如此无声无息,必是顶级!即墨途呢?
他眼神闪动,突然间捕捉到一道紫芒,凭借着多年的战斗经验,战酒仙立刻闪身躲避,紫芒贴着他的脖颈滑过,战酒仙的额头也渗出丝丝冷汗。
他突然感受到身后有风声传来,心中暗道不妙,又是一个闪身躲避间,却发现方天画戟不是冲着自己,而是朝着自己的血烬惊鸿枪而去。
他心下大骇,只听得兵器碰撞声响起,却是方天画戟牢牢的锁住了血烬惊鸿枪的枪头。
战酒仙欲要躲避的动作被带的一顿,也就在这时,两柄长矛突然出现,直直的刺入了他的腹部。
他“哇”的一下吐出了一口鲜血,血烬惊鸿枪也掉落在地,紫雾弥漫,周围的景色渐渐清晰,他看到了一个面带疲色的女子,他虽然不认识,可他知道她必定是荒辰紫龙族,而且血脉纯正,修为过人。
这么厉害的幻阵,除了紫栖渊,他还没见其他人施展出来过,能让人毫无知觉的陷入,必是代价极大!
这荒辰紫龙族正是林羽,唐潜那时低语就是在和她传信。
眼看着即墨途向自己跑来,战酒仙心下一狠,死死的握住两根长矛,身子一转,那矛便从那两个荒辰紫龙族手里脱手而出。
他双手手刀,灌注灵力,斩断腹前的两段矛杆。
而后手腕颤动,血烬惊鸿枪便重新出现在战酒仙手中。
此时此刻,林羽气息虚弱,唐潜虽然不如战酒仙伤得厉害,但他却还分心护着林羽……拼了,战酒仙心道。
他双手持枪,右脚向前,左手前滑,动作间血烬惊鸿枪滑出了一个好看的半圆,这是他改进后的涮枪之法,只有血烬惊鸿枪能够做到。
眼看着战酒仙的身影前冲,唐潜连忙护着林羽后退,却不防他右手一个滑推,灌注着灵力的长|枪竟然脱手而出,完全超过了唐潜预测的距离。
枪尖滑过他的胸口时,枪把正好落到战酒仙手里,他握住血烬惊鸿枪便是一刺,唐潜躲避不及,被生生刺穿了胸口。
灵力使用过度,战酒仙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你不要命了!”即墨途喝道。
他拿出九转六合旗,上面便有丝丝灵力渡到战酒仙体内,战酒仙咧嘴笑了笑,只道:“可惜,差一点就能杀了他了。”
身受重伤,他终究失了点力道,没能刺穿唐潜的心脏。
“那时你自己也死了,青丘怎么办?”即墨途的声音有着明显的愤怒,一边说一边把一颗丹药塞进战酒仙嘴里。
战酒仙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下,然后才道:“你不是说保我不死吗?”用人不疑说起来很简单,关键时刻做到却很难。
即墨途看着他眼中的信任,心头又是一愣,他好像明白那些狐族为什么都喜欢战酒仙了,这种奇异的感觉很陌生,却总在这几日影响着他,从那些狐族,到这个昔日的将军。
他都不怕的吗?
狐族啊,再这样我会舍不得的。
即墨途垂了眼睛,嘴里念着些什么,九转六合旗的表面便扬起了一层黑雾,罩住了两人。
与此同时,他的脸色也肉眼可见的变得惨白。
“怎么回事?”战酒仙问道。
即墨途捡起一把刀,把长矛后面露出来的部分也给砍掉,然后才解释道:“你可以把它理解成一个罩子,这样别人就看不清里面的状况,只能看到黑影闪动……但这个可和尊上的青天伞不同,别人要是攻击到黑影,我们还是会受伤的。”即墨途看着战酒仙松了口气的表情,补充道。
“所以这个必须依靠我自己的巫术来快速移动。”他一边说一边抓着战酒仙,控制着两人的身形。
“那能不能借着这个偷偷伤人?”战酒仙眼睛一亮,道。
“我之前就是这么做的,可是停下来的话就能让人看清,容易被攻击,而且攻击的瞬间还要解除它,一来一回对我消耗太大了。”
“麻烦你了。”战酒仙讪讪道,显然是意识到自己给即墨途增加了负担。
“要不是你和九转六合旗建立了五天的紧密联系,两个时辰就能耗死我,不过现在还好。”他翻了个白眼,道:“混沌青藤什么时候送来?”
他说话间速度不减,带着战酒仙退到度城内。
“她那时回信,应该是明天。”
“那你今晚得撑住了,有了混沌青藤,我必能给你再续五天的命。”
战酒仙惨然一笑,道:“靠我自己恐怕不行。”他能明显的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在缓缓流逝,身子越来越冰冷。
即墨途低头看去,战酒仙的腹部完全被两根长矛贯穿,虽然已经吃了止血丹,但流出来的鲜血也染红了他半个身子。
看样子是伤了内脏,即墨途根本就不敢把留在身体里的部分拔出,只怕□□他就会立刻死掉。
即墨途沉默了一会,手贴上战酒仙的腹部,漆黑色的雾气涌出,缓缓的覆盖住了伤口。
战酒仙眼神微动,虽然还是觉得很虚弱,但那种生命一点点流逝的感觉却没有了,好像停滞在了此刻的状态了一样。
“你没事吧?”眼看着即墨途脸上没有半分血色,嘴唇也不自觉的打颤,战酒仙有些担忧道。
“别吵,我说了保你不死。”即墨途咬牙道。
他巫力不够了,可他至少要撑到明天,到时候有了混沌青藤,哪怕只有一口气,他也能把这口气再吊五天。
直到巫术“劫后绝地”完成。
战酒仙不说话了,他看了看即墨途贴在自己腹部的手,又看了看他毫无血色,甚至是渐渐渗出冷汗的脸,笑了笑,他想过很多次自己死亡的样子,该是轰轰烈烈战死沙场的。
却从未想过,是这样苦苦撑着,也没想到,身旁的战友会是这样一个尚有些陌生的巫族,其实已经开始熟悉了,只是很可能止于开始……
“即墨途,一魂双生是什么意思?”
即墨途看出了他想知道什么,淡声解释道:“我和哥哥同根同源,本就是一个人,虽然都能独立思考,但是……就像你不会区分左右手,不会区分这一刻的自己和下一刻的自己一样,我们心意互通。”
战酒仙听得有些懵,什么这一刻下一刻的,越听越乱,根本不能理解,他只听懂了四个字,心意互通。
“就是说,他所思所想,甚至是……性格,都与你一样?”战酒仙试探着问道。
“当然。”即墨途肯定道。
战酒仙看着他,眼中满是古怪,渐渐地又荡起笑意,似是在强自忍耐,可是一会过之后,那份笑意渐渐沉了下去,他似是想到了什么很久以前的事情,黑眸乘着安宁,半晌才叹了一口气,道:“那真是错过了好多啊。”
第一百二十八章 莫道岁月长
白虎殿
一青年浑身是伤,白衣染血,紫色的纱衣末端,鲜血还在一滴一滴的往下落,在暗金的砖石上汇成猩红的一滩。
他本就冷白的面色更是惨白,眸光中寒芒闪烁,一手持紫色铁扇,一手伸出,浸着血的手掌运起灵力,推开了最后一扇金色大门。
在推开大门的一瞬间,他手中的折扇就微微张开,摆出了可攻可守的姿势。
然而一道金光闪过,他还是躲避不及,重重的撞到了墙壁上。
紫栖渊哇的一下吐出一口鲜血,他看着眼前的金眸男子,嘴角微微翘起,便是一身伤痕也不掩其仙姿气度,“终于到了。”
他笑了笑,眼神向后看去,毫发无伤的战以择便走了出来。
战以择一身红衣,后背用暗金色丝线勾勒出大片的九尾狐族图纹,他嘴角勾着一抹温和的笑,一如当年。
如是如那个注视着青丘河山的狐祖,而不是那个孤单漂泊的少年。
他手持罪金杖,路过紫栖渊时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有说。
这是最后一战了,死了的话说再多都是空谈,只有活着,只有打赢,才能有之后的事情。
一切尽在不言中。
战以择走上前,看着眼前气质勇武的金眸男子,道:“白虎?”
男子看着他,道:“白虎许珀,你是九尾狐族?”
“嗯,战以择。”
许珀笑了一声,带了点嘲讽之意,“御阎让你来的?”
战以择打量着他的神情,回道:“是他指引。”
“看来你也是他的棋子。”
战以择眉头微蹙,他沉默了几秒,才道:“你不甘。”他并没有因为许珀的话生气,反而语气平静。
“你难道没有不甘?”许珀反问道。
“朕有,所以才来。”战以择顿了顿,又道:“可是打破命运之前,要先接受它不是吗?”
“接受?”许珀冷哼一声,“我才不要做他的棋子。”
“那朕说错了。”战以择笑了笑,眼中带着一种沉淀下来的通透,“你不是不甘,你是对他有怨。”
战以择对御阎没感情,他们之间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御阎要下什么棋,把他当做什么,战以择通通不在乎,他在乎的是在这一场中自己能得到什么,狐族能得到什么。
他的目的一直很纯粹,所以他很清醒。
可眼前的白虎,他有私情,战以择想到。
许珀眼中闪过什么,由嘲讽而愤怒,最终隐没在沧桑之下,然后战意燃起,他伸手一召,一把四尺长的金锤便出现在他手上。
“我们今天,只能活一个。”许珀道。
战以择罪金杖一横,敛了笑意,沉声道:“正有此意。”
许珀率先一锤攻来,战以择也是持杖打去,灵力硬碰硬的撞在一起,余波散去,战以择后退些许,脸色微沉。
他服过三悟灵生草,又重炼了罪金,如此才弥补了修为上的差距,但也仅仅是与许珀堪堪持平,细论的话他甚至比他低了一丝。
许珀倒是感受到了他的修为弱于自己,只是那把武器却强到可怕,可以弥补战以择的劣势,但即使这样,他的目的也达到了。
看着吐出一口鲜血,摔在地上的紫栖渊,许珀大笑了一声。
而这也正是战以择脸色沉下去的原因,“你倒是小心。”他冷声道。
紫栖渊一路护着他闯过重重机关,承担了所有的攻击,才保住战以择一身实力不损,此时此刻,他根本就再使不出半分灵力。
许珀那一锤却是故意把灵力横着震荡出去,虽然消耗会更大,但如此,他不仅能试探出战以择的灵力,还能让紫栖渊无法行动。
战以择接下这一击尚且需要全力以赴,又如何能护住身后的人?
那一击后,他听到了清晰的腿骨断裂声。
便是紫栖渊失了全部的灵力,白虎竟也无法放心,直接打断了他的腿,这样的伤,就是能接好,也至少要十天后才能动弹。
好狠,战以择眼中浮现起怒意。
紫栖渊本就浑身是血,摔倒在地后,下半身更是溢出血来,渐渐弥漫成一片,看起来很是可怖。
他颤着手,想要接一下骨头,胳膊却沉的动也动不了,紫栖渊心中暗叹,只好放弃,用最后的力量护住了自己的心脉。
“尊上……属下死不了。”他的声音很虚弱,却很笃定。
龙族的体魄是妖族中最强悍的,血流不干,自愈力很强,一时半会是肯定死不了的,紫栖渊希望战以择不要为此分心,因为只要战以择胜了,他就必然能活下来,伤重与否并不重要。
战以择当然也明白这点,所以他不再迟疑,又是一杖向许珀攻去,他动作飞快,罪金杖第一式和第二式交错使用。
金质在绝,刚猛的力量和烈毒交错使用,道道金光翻飞,许珀不得不把三成灵力都灌注到金锤上,如此才能抵得住罪金的力量。
他们二者的招式俱是大开大合,又都是金灵力为主,打斗间金灵力不断涌出,在殿内的墙柱上留下道道裂痕。
战以择身影变化,千步幽影掌的步法使出,身体一横,避开了砸来的金锤,他身形灵动,下一刻已出现在许珀身后,一杖砸下。
许珀反手一锤,挡下他的攻击,金色的眸子中暗光闪过,“你也很聪明啊。”一直用大开大合的招式,就是为了这个时候给他一击。
眼看着许珀借着这一锤的力量,翻身跃起,空中蓄力,一锤顺势砸下,战以择身形急闪,却不防他脚踢白色的柱子,借力飞射而出,此一锤已是避无可避,他只好硬接。
蓄力未够,战以择向后滑出好几米,身子颤了一下,才消去力道,冷声道:“你心机未必比我少。”
何止是未必少,简直是狠毒过人,不愧是西方虎族先祖,掌握金灵力本源的妖族。
“哈哈哈哈,这样才尽兴啊!”许珀金眸中战意燃起,于他而言,尽兴就是极狠,极猛,带着刺骨的杀意,他又是一击向着战以择攻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