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贵尔：“……”
　　小炽天使看着他，眼睛不由自主地一点点亮起来，像点燃了两只小火把，整个人都克制不住兴奋得发起颤儿。
　　啊啊啊这个恶魔他好！帅！！啊！！！
　　哈尼雅来到主殿时就正看到一只战战兢兢的副官，一只理直气壮占了他的位置的地狱宰相，和一只小狗般围着地狱宰相打转的天使幼崽。
　　哈尼雅：“……”
　　他差点转身就走。
　　但他到底没好意思把自己的公务全丢给敌对方的宰相大人，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拉贵尔像一团黏糊哒哒的小动物，蹭在奈宝尼尔脚边没完没了地问东问西。地狱宰相倒也没恼，冷淡地敷衍着应着声，手上极快地批阅着天堂的公务，动作看着比哈尼雅还熟练。
　　哈尼雅看得眼皮直跳，伸手把嗷嗷叫的拉贵尔提留起来带出殿门丢给门外的守卫天使，让他们把这小崽子押送回梅塔特隆掌管的土星天。之后他挥手让瑞比娅也退出去，这才把注意力放回地狱宰相身上。
　　对方抬眼扫了他一下，便继续低头帮他整理政务。
　　哈尼雅看着他，心里不禁有点庆幸自己一向不让守卫天使进宫殿巡逻，而这人也没有往外跑的意思，不然就这一身衣服，就是在挑起两界战争。
　　奈宝尼尔的成年形态和幼生态差异实在太大，就是哈尼雅在圣战中见到他时，他的气息也没有如此锋利，甚至对方的眼神一扫过来，哈尼雅就本能地有些警惕。
　　他太强了。
　　哈尼雅轻轻咳了下，撇开头不太敢看他。
　　昨天晚上的记忆记忆犹新，那个吻实在是让他有点心神不宁。情爱在天堂是禁忌，哈尼雅没什么处理的经验，有点被吓着了。他本来想跳开，却又被奈宝尼尔摁住了肩膀，他竟然完全无法挣脱。
　　哈尼雅：“……”
　　这就是地狱宰相嘛，炽天使的自尊有受到一点伤害。
　　虽然这个吻不是哈尼雅本意，但他又记得奈宝尼尔的唇……有多软，那妥帖的触感，单想一想他就几乎要忍不住呻吟起来。
　　以至于对方问可不可以追求他时，哈尼雅居然犹豫了，稀里糊涂地应了声。
　　奈宝尼尔那时看上去那么难过，连吻他的唇都是颤抖的。他看着他，眸子掩在眼睫下，细长的睫毛细细密密地颤动着，那么大一个人却可怜巴巴地蜷着，把自己委屈在哈尼雅身前浅浅的阴影里，看上去反而比他的幼生态还要脆弱些，好像哈尼雅的一旦拒绝，他就会心碎一般。
　　哈尼雅从没想过违背天堂的禁令，但奈宝尼尔的模样又让人实在不忍心。这可是地狱宰相呢，这样委委屈屈地求爱，就像是被人欺负了似的。
　　他想，如果奈宝尼尔追求的对方不是天使，没有任何人会拒绝他的。谁能忍住不对他心软呢？
　　哈尼雅兀自冷静了一下，然后在奈宝尼尔身边坐下，将自己的公务搬到面前，“这些是天堂的政务，我来就可以了。”
　　“嗯，”奈宝尼尔听出了他刻意的疏离，既不心虚也不挣扎，老老实实地放下羽毛笔，抬眼安静地看着哈尼雅，小声自吹自擂，“我乖乖的。”
　　你要是乖乖的就不会想追求一个天使了。哈尼雅沉默，手指僵硬地握住羽毛笔，试图把公务上的文字塞进自己凝固了的脑子里。但奈宝尼尔在旁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哈尼雅的工作进行得很困难，三番两次差点写错词。
　　“你脸红了。”宰相大人还是小小声。
　　哈尼雅：“……”
　　你乖个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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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尼雅：我不要面子的吗？！【恼羞成怒.jpg
　　奈宝大型干扰源


第71章
　　哈尼雅觉得自己错了，奈宝尼尔在他身边比不在他身边还要影响他工作，他就该把人丢在梅塔那边不接回来了。
　　这位宰相大人在他旁边坐着，啥也不干，就那么安安静静地盯着他看。哈尼雅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又是给端茶又是递点心，还给他找了几本消遣的书，奈宝尼尔都还是看几行字就抬头瞄他一眼，瞄得哈尼雅恨不得从椅子上蹦起来，羽毛笔都捏断了好几根。
　　这就是恶魔吗，怕了怕了。
　　最后哈尼雅屈服了，把自己的公务分了一部分给他，这位大人总算有了事干，安分地低头批改公务，不再一个劲儿地看他了。
　　哈尼雅身为一个不到两千岁的天使，第一次感受到了一点沧桑。
　　因为有奈宝尼尔帮忙，即便哈尼雅一开始没能好好处理公务，任务也早早完成了。他狠心把眼巴巴看着他的宰相大人留在宫殿中，自己做贼似的悄悄去了天堂的博文馆。
　　博文馆中有无数记载各族密辛的书籍卷轴——没有什么种族对天堂而言是有秘密的，因为他们都是创世神的造物。
　　哈尼雅的权限很高，在博文馆中畅通无阻。他抱起两摞关于天使守则和恶魔习性的文书，找了个僻静的位子坐下阅读。
　　他之前倒也学习过不少有关恶魔的书籍，大多描写地狱生物的战斗能力或特性，并没有全面的生活描述。以至于哈尼雅如今直面书上的图画有些呆滞。
　　难怪对大多数天使来说这些都是禁书。
　　哈尼雅：我看不懂，但我大受震撼。
　　他不觉得奈宝尼尔和书上那些恶魔相似——地狱宰相还是挺乖的，若是不用成年形态四处乱晃的话简直称得上一句无辜无害。来天堂了这么些天，除了说要追求他之外，奈宝尼尔都没干点啥挑战他三观的事。
　　是个乖乖恶魔了。
　　哈尼雅放下那一摞书，转头去温习天使守则。
　　每个小天使都曾无数次抄写这些守则条例，哈尼雅也不例外。不过他抓着这些条例从头到尾确认了一遍后，还是陷入了疑惑。
　　他怀疑奈宝尼尔想把他坑进天使监狱。
　　难道他这次圣战杀的恶魔太多了把地狱宰相弄心疼了，特意千里迢迢跑来天堂想把他忽悠进监狱几百年省得祸祸地狱的小苗苗？
　　不应当，地狱恶魔分明死一茬长一茬都不带停的。
　　哈尼雅能感觉到奈宝尼尔对他真心的喜爱，也知道恶魔喜欢引诱天使的恶习，但堕天使一向是没有这种爱好的——对他们而言天使不是什么稀罕物件。
　　哈尼雅不觉得短短几天奈宝尼尔就会对自己如何着迷甚至认认真真来追求他，毕竟对方曾经也是个炽天使，在容貌方面的抵抗能力不应该这么脆弱。他试图弄清对方表白的缘由。
　　但他百思不得其解。
　　“我要和别西卜一起睡——！”拉贵尔大声嚷嚷，“他那么好看，我要和他一起睡！！”
　　在博文馆思考了一下午人生的哈尼雅刚回到自己的宫殿，就接收到了来自混蛋崽子的暴击。
　　“你怎么又来了？”哈尼雅头疼，揉着额角教育幼崽，“你几岁了还要人和你一起睡，你断奶了吗？”
　　除了刚出生的十岁以下的婴儿小天使，天堂从来没有一起睡的习惯。
　　“可是你就和他一起睡了！”拉贵尔反驳，还带着奶味的声音十分嚣张，“别以为我不知道！”
　　哈尼雅差点呛着，心头起火，“……不行，他睡的是我寝殿。”重点是他的寝殿！
　　“那你去睡偏殿，我和他一起。”拉贵尔挥着小爪子赶人。
　　哈尼雅一整天心情都不太好，被这小崽子一闹真是头都要炸开了，不知怎么就和他争起来了，还怒气冲冲地看向一边看戏的奈宝尼尔，“你要跟谁一起睡？”
　　“哈尼雅。”宰相大人坚定得不行。
　　“看吧，”哈尼雅微妙地感觉自己赢了，颇有些得意地把拉贵尔丢出宫殿，“人家不乐意跟你玩。”
　　拉贵尔不敢在漂亮哥哥面前胡闹，委屈巴巴地给守卫天使拎走了。
　　哈尼雅痛快地长舒一口气，刚回到寝殿就看见奈宝尼尔已经乖乖上了床睡在内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哈尼雅：“……”
　　说起来他回来这么晚就是想偷偷一个人去偏殿睡的。
　　他刚刚都干了什么，是想跟危险的一大只地狱宰相睡一张床吗？是被下了咒了吗？是磕了药吗？是嫌不用住监狱的日子太自由了吗？
　　哈尼雅顿住，去盥洗室整理了一下自己，然后内心煎熬面无表情地爬上了床。他在床沿边边躺下，心里发怂，不太敢看奈宝尼尔，总觉得对方的眼神想要吃人一样。
　　“进来一点，”奈宝尼尔扯了扯他的袖子，“你要掉下去了。”
　　哈尼雅应了声，僵硬地往里挪了挪。宰相大人安静下来，没再说什么，只用手揪着一小块他的衣角，很温顺的睡在最里侧，没有靠近他。
　　等哈尼雅小心翼翼地侧头去看他时，他已经睡着了。
　　炽天使松了口气，再次往里微微挪了一点，把自己挪到不容易滚下床的安全处。他扫了一眼揪着自己衣角的手，那手是骨节分明的瓷白，一点茧都没有，只松松地扯着那一角布料，仿佛恶龙用尾巴圈着他的珍宝，带着一点缱绻的意味。
　　如果不在意那过于锋利的气质，奈宝尼尔其实是眉眼很温和的长相，睡着的时候甚至有一点娇贵的稚气，就像从没有长大似的。
　　哈尼雅不太明白，如果奈宝尼尔想接近自己，继续保持幼生态才是合理的选择，天使的天性让他们永远无法对幼崽狠心。可对方没有，奈宝尼尔像是很急迫一般，变回成年态，仓促地想要追求他。
　　他想了一会，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
　　哈尼雅本以为自己今晚会睡不着，但奈宝尼尔轻浅的呼吸离他很近，他静静听着，慢慢无声无息地阖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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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尼雅：我不想和奈宝一起睡，可以；别人想跟他一起睡，不行！
　　拉贵尔：尖叫鸡——！


第72章
　　当哈尼雅醒来发现自己又一次睡到了床铺内侧，并把宰相大人抱了满怀时，基本已经放弃挣扎了。
　　这个位置明显是他自己睡梦中扑腾过来的，怨不了别人。
　　这已经是地狱宰相变回成年态的第三天了，无论哈尼雅睡前怎么规范自己的睡姿，都改变不了他本能一般去接触奈宝尼尔的结果。
　　而且奈宝尼尔显然也很喜欢他的亲近，在他怀里醒来时会快乐又克制地蹭蹭他的脸。
　　哈尼雅有一点自暴自弃，又觉得能哄奈宝尼尔高兴也还算不错。
　　因为他的排斥，奈宝尼尔这些天一直很乖，没做什么出格的行为，最多也就是醒来时偷偷摸摸地蹭下他的脸。不过他的话变少了，几乎不怎么开口，哈尼雅不和他说话，他就自己安静待着，只是默默地帮哈尼雅处理公务，然后默默一步不离地跟在他身后。
　　哈尼雅感觉他像一只不被主人喜欢的狗狗，挺招人心疼的。每当对方用那双潮湿灼热的眸子看着他，哈尼雅都不得不再三在心里默背天使守则，才能克制住安慰他的冲动。
　　拒绝奈宝尼尔真的很困难，但哈尼雅毕竟是个天使。
　　他甚至想过如果对方要追求的人不是他就好了，不管是不是真心喜欢，只要不是他，没人会舍得让地狱宰相这样委屈的。可当哈尼雅这样想时，他又会难以克制感到某种烦躁。
　　他试图让自己放下对这件事的关注，想以平常心面对奈宝尼尔，却没法做到。对方的眼神太露骨了，几乎能把他扒光。
　　哈尼雅被对方显而易见的爱慕和自己反反复复的心态搞的心烦意乱，终于在这一天结束自己的公务后，带着奈宝尼尔去了练武场。他倒也还记得之前圣战时自己想和奈宝尼尔切磋时对方决堤的眼泪，没敢用太生硬的语气，几乎小心地询问他，“我们就练一下，好不好？”
　　“我一直想和原罪级别的恶魔切磋一下，”他补充道，又向对方保证，“我轻轻的，点到为止，绝对不会弄伤你。”
　　奈宝尼尔被他的请求弄得有些茫然，忍不住看着他歪了歪头——哈尼雅不得不承认对方哪怕是成年态做出这个动作也挺可爱，紧接着就听到宰相大人理直气壮地对他说：“可你打不赢我。”
　　哈尼雅：“……”
　　瞧不起谁呢？
　　年轻气盛的炽天使有点恼火，也不和人商量了，跨起个脸走到练武场的一边伸出手，细碎的信仰从四面八方奔涌而来汇成一束束柔光，聚在他手中凝成一把刃如秋霜的长剑。
　　奈宝尼尔无辜地站在另一侧，见状不禁微微挑起眉——他并不介意亲自教导自己的小天使，只是觉得太欺负人了些。
　　哈尼雅提剑，直步往前飞快地冲向他。奈宝尼尔看出他的风格和米迦勒如出一撤，不进反退半步，整个人腾地化作一阵黑雾。
　　炽天使心头一跳，但脚步未顿，握剑横劈而过，剑风将黑雾扬开一道流畅的弧线。黑雾散开到他四周，哈尼雅不确定这种状态下奈宝尼尔是否会被剑锋所伤，思虑之下没有立即接上下一道攻击，猝不及防地就被奈宝尼尔缠住了。
　　哈尼雅还是太年轻了，不熟悉恶魔们不那么光明正大的战斗方式，尤其奈宝尼尔怕自己伤了他，打法更是迂回了许多。
　　黑雾细细密密黏在哈尼雅身上，轻盈却粘稠，让他简直没法自由动作，连剑都被温温柔柔地裹住，想挥动一下都困难。他就像被包裹进了一朵云中，又或者是被一个黑甜的梦境困住，细软的黑雾轻轻擦过他的脸颊，似乎没有强迫的意思，又确确实实将他禁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