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后,季泽也觉得他雄主真的活该被揍。
这干的真不是虫干事。
布莱恩应该没把具体原因告诉陆沉,但季泽现在跟陆少将走在一起,心都虚啊。
看来回去,他务必委婉提醒他那个蠢如猪的作精雄主:陆沉即使从军部退役,背后势力仍不可小觑。
先不谈他在军部多年积累的虫脉,就光论这么多年仗打下来积累的资产……季泽想继续把他生意搞得顺风顺水,就必须得卖陆少将面子。
而且还得看陆少将愿不愿意收他卖的这个面子。
看来回去,那个军雌就不能再留了。
布莱恩站在房间门口,背在身后,冷着脸又开始敲打两位雌君:“我也不指望你们回去能管得住你们雄主,但必要时我希望你们提醒他——”
“至少下次打架时给我换个地方,两个崽种!”
这突如其来的一骂,搞得季泽都懵了懵,连忙点头应是。
您是老大,您说得对!
“他俩可真会挑地方,”布莱恩冷笑道,“就在大门口给我打起来了!要不是我们协会的虫来得及时,把消息压下来了,现在全网都在传他俩打架的视频。”
“你们不害臊,我都替你们害臊!”
季泽又赶忙擦擦额头上的汗,不住点头哈腰应是。
陆沉则很淡定地坐在那儿,还接过身后柳真递来的保温瓶,极其老年虫养生姿态地喝了口茶。自从知道是他家雄主单方面殴打对面,他就啥事都没了。
多大点事。
陆沉表示,这不还没出虫命吗。
“行了行了。”布莱恩挥挥,也不耐烦看他两个。
一个只知道点头哈腰,谁都知道伸不打笑脸虫,训来训去也不知道他听进去没有。
另一个直接一看就知道,他压根就没在听。关键是对着两个虫一起训还好,单方面直视陆沉只对着他训,布莱恩也虚啊。
没办法,就这样吧。
布莱恩深深地叹了口气,今夜令他无比疲惫:“快把两个崽种领回去吧,在警局多待一秒也是丢虫。”
季泽赶忙应是。
这边警虫又领着几个今晚同样被请进局子里的雌虫过来,季泽看见他家雄主身边那两个亚雌就心焦。
特别是再看见那个高大的军雌焉头耷脑跟在后面,季泽顿时更心虚了,也不敢转头去看陆沉一眼。
也不知道陆沉看到没有,季泽先一步训道:“别在这儿杵着了,丢虫现眼的,还不快回去!”
两个亚雌急忙低着头应是,心知这下回去必要遭罪,拉着那个刚刚进门、还什么也不懂的军雌赶忙撤了,害怕撤晚一步回去更得遭罪。
个虫都走了,季泽再一看纳闷了,怎么还有一个?
俊美的金发雌虫跟在警虫后面,见他望来,还抬头微微笑了笑,即使身处警局仍不慌不忙、气质翩翩。
季泽直觉觉得,他像是个搞艺术的。
他顿时一个头两个大,他家雄主什么时候又从外面带回来一个?看起来竞争力还挺强的?
许是他的目光太直白,金发雌虫微笑着摇头解释:“我不是你们这边的。”
季泽更惊讶了,不是他们这边的,那不就是……
这下他都忘记之前的心虚了,不由诧异地去看不远处的陆沉。
陆沉正将保温杯的盖子慢条斯理地拧好,闻言一顿,仍不慌不忙,将杯子拧好扔给柳真后,才抬头淡淡地扫了一眼那边的金发雌虫。
布莱恩也在问,止不住诧异:“这是顾遇那边的雌虫?他什么时候想开了?!”
这一个月赌约都还没到,那孙子能自己想通了?!
柳真捧着陆沉甩来的保温杯,打量着那边的金发雌虫,一边是诧异,一边是又心虚又害怕,他家少将会不会突然炸了。
虽然少将才说了无论发生什么,他都认了,但……有时候有的虫说的好听,做的就往往不是一回事了。
季泽是在场唯一一个聪明虫。
他直觉这个修罗场不该有他的姓名,赶忙对着陆沉点点头,推开门进去看他那被揍得亲雌父都认不出来的雄主。
门阖上。
隔着一面玻璃,顾遇看见隔壁伊那崽种的雌君都来接他了,陆沉还没有来。
别是路上出什么事了吧?
光脑在打架时摔在地上坏了,顾遇联系不了陆沉,只能坐那儿干着急,对外面的修罗场此刻一无所知。
门外,仅仅一墙之隔,便是令虫窒息的氛围。
陆沉只是静静地看着金发雌虫,不说话,也不回答布莱恩的问题。但在这个修罗场,不止柳真不敢开腔,布莱恩也明智地选择了缄默。
陆沉即使坐在那儿,气势也太强了。
他面无任何表情,抬着淡薄的眼皮,黑沉沉的眼瞳睨着那只雌虫。浓黑的眼睑动了动,淡淡地扫了扫。
不说话却能让虫感受到走廊上的空气一点点被抽取殆尽,令在场的众虫无不感到窒息,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
陆沉褪去了军装,却没有褪去久经战场的杀气。
他从来不是杀气外露的军虫,与他不泄露一滴的情绪相同,陆沉的杀气也更为内敛、理智。
好比一屋子空气,被无法想象的理性克制,往内压缩进一个封闭的罐子里。越向内收缩,密度越大,越令虫感到窒息。
——是陆沉s级雌虫的精神力。
爱尔维斯更不好受。
他感觉自己就是那个罐子里的小虫子,被不断压缩的空气挤压。再咬牙的坚持,在陆沉眼里,都不过是只顶多会咬心一口的小虫子罢了。
他厌恶陆沉这种久居上位的掌控感,更厌恶他这种不慌不忙、胜券在握的淡然。
感觉过了几分钟,又像是过了漫长的几小时。爱尔维斯不得不先行放弃,向后退了一步,歉意地笑笑:
“我只是今天和顾雄子一起出来吃饭的校友,听到门口他和别的虫打起来了,担心雄虫所以才出来看一看。”
他无奈地摊:“但看起来,像是警察和刚刚那位雌君都误会了什么。”
布莱恩皱眉:“你和顾遇没关系,为什么刚刚不说?”
爱尔维斯无奈道:“我想要解释的,但看刚刚那气氛,我实在找不着地方说啊……”
陆沉已经回过了头,不再管那边的交涉了,对担惊受怕了一晚上的柳真道:“今晚麻烦你了,先回去吧。”
“少将,您一个虫可以吗?”柳真见没发生什么,少将仍是那个没什么表情的样子,心算是落了下来。
陆沉淡淡道:“不必担心,你先回去。”
想想等会顾雄子也会跟少将一起回去,柳真也就放弃坚持了:“那好,我先回去了,少将。”
陆沉点点头,没再看那边一眼,轮椅移动到自动门前。感受到外面虫的信息,门自动向左右打开。
顾遇一见陆沉进来,黯淡已久的苍灰色眼眸即刻亮了起来。
他想要起身,但见到陆沉那张冷得很的脸,又意识到什么,焉头耷脑、无比犯怂地缩回了椅子上。
隔着一面玻璃,这头伊已经跟着他家雌君出了门。
自动门一闪,顾遇看清了门外面的布莱恩和……金发雌虫。
怎么爱尔维斯还没走?
顾遇瞬间明白了刚刚陆少将是在哪儿被绊住了脚步,顿时心里更加发虚,怂在椅子上动都不敢动。
他完了,他完了。
彻底玩完了。
顾遇现在脑子里只回旋着这一个想法。
陆沉睨了一眼白发雄虫那低眉顺眼的乖巧模样,神色淡淡,打量了他全身上上下下。
“受伤了吗?”陆沉语气不明地问。
顾遇连忙摇头,跟摇拨浪鼓一样:“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好得很,不信你可以检查。”
有事的只有伊那孙子。
顶多他只是拳头打得太狠,有点疼,但顾遇可不敢说。
他在陆少将面前可乖巧了。
听见真的没什么事,陆沉表情略微松了松。
“那回家吧。”他说。
轮椅向后转了转,移动到门口,自动门随即又打开。
陆沉用后脑勺对着顾遇。
这就完了?顾遇看着陆沉的后脑勺,心虚地想。
那完了,看来是他真的完了。
门口那帮事精都已经撤了,只有警局局长还等在那儿,客客气气地把顾遇和陆沉送出门口。
局长热情和蔼,态度五星好评,还要了一张陆沉少将的亲签名,看着顾遇的眼神仿佛在欢迎他再来光临。
雄虫如果再二进宫的话,说不定他连和陆少将的合影都拿到了呢。
他全家可都是陆少将他粉丝!
顾遇现在一点腔也不敢开,抱着自己的琴箱和那束已经有些蔫了的花枝,低眉顺眼,看起来要多老实有多老实。
伊如果看了,绝对不信就是这孙子把他按在地上,朝他俊美的脸蛋使劲□□,要多心狠辣有多心狠辣。
陆沉对自家雄主的认识非常清醒,清楚他只是因为心虚,现在老实一会儿。
回去就原形毕露。
果不其然,一回家里,刚关上门,把琴箱和花一放,胖乎乎还在两虫脚边转悠着,催促他俩换拖鞋,顾遇已经一把扑进了陆沉怀里,把坐在轮椅里的高大雌虫抵压在了靠背上。
他渐渐懒散地滑下,半跪在轮椅前,软乎乎的白毛脑袋埋进陆沉怀里。
陆沉被雄虫扑了个满怀,已经习以为常,双拥住雄虫上半身,神色十二分的淡定。
顾遇白毛脑袋动了动,声音闷闷地从陆沉怀里传来:
“我主动坦白!”
“今天那个金发雌虫就是帮我找到工作的校友,我和他清清白白,除了工作外的事情一点关系都没有。”
陆沉没有说话。
顾遇只感受到他微凉的修长指尖,轻柔地穿梭在他发丝间。
顾遇“唔”了很长一声。
他还是老实交代算了吧。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唔,我刚刚想起来了,他好像还算是我的初恋?就是当年也没谈多久就吹了的那种。”
“刚巧我现在找工作遇见了他,他帮了我又请我吃饭,我不答应也说不过去。但我对他绝对清清白白,一点其他的想法也没有……”
“你也知道,我是那种不怎么记事的虫。当年的事如果不是他提起,我都忘得差不多了……”
顾遇的求生欲达到了史上最高。鬼知道他就出门找个工作,第一天就遇到这么多破事。
对一只懒到不想动弹的虫来说,应付今天这些破事已经耗去了他所有精力。
他现在只想静静赖在陆少将怀里,汲取他的温度,疲惫了一天的心情全然松懈。想到什么说什么,什么也不隐藏,什么也不逃避。
陆沉打断他的话。
“我知道。”他静静地说。
顾遇从他怀里仰头。门口的灯还未来得及打开,室内一片昏暗,只有月光从窗外淡淡地照入。
陆沉垂眼看着他,一贯黑而沉的眸子在月光下也柔和下来,那温柔的眼神熨进了顾遇鼓动的心脏里。
“我知道他叫爱尔维斯。”
陆沉静静地说。
“是你的初恋。”
第15章 遇遇
顾遇愣了愣,重复了一遍他的话:“你知道他叫爱尔维斯?”
陆沉笑了,骨节分明的指穿过他的长发。
“雄主,和你刚认识时,我对你的过去便不是一无所知。”
决定去喜欢一个虫时,陆沉希望做到万无一失。
他能从一个低到烂泥坑里的雌虫爬到现在这一步,全靠的是万无一失的理性。
在彻底摔下来之前,那场克斯星叛军之战,陆沉对战局的把控也是万无一失的。
但他没算到甲被虫动过脚。
他没做到万无一失,彻底摔了下来。
这算是陆沉万无一失的理智下出现的意外,是他没有算到的意外。除此以外,陆沉没有算错过一步,做出任何一个不能保证万无一失的选择。
顾遇是唯一一个例外。
这是他明知可能会失败,败得一塌涂地的可能性还非常之高,仍然选择背弃万无一失的理智,做出的选择。
*
刚认识顾遇那一会儿,陆沉就派虫将他的一切底子查了出来。
家世,亲属,感情经历。
其尤以雄虫在大学那段肆意风流、隔一月一换男友的经历格外光辉,引虫瞩目。
陆沉当时看完后,花了他有生以来最长的时间思考做出一个决定:是否和这只看上去就像渣虫、且按经历几乎可以断定为渣虫的白发雄虫,继续接触下去。
陆沉有阴影。
童年的经历几乎可以影响一个虫接下来的一生。
陆沉不想活在过去,但他的确还活在过去的阴影里。
那个记忆里高大的雄虫,指挥雌虫举起长而粗的鞭子,朝他和他的雌父打来。
一鞭又一鞭。
鲜血淋漓。
年幼的他哀嚎着“父亲,父亲”,被打得没有生息的雌虫回应不了他,高高在上、坐在不远处的雄虫明明可以回应,却拒绝回应他。
一股带着咸味的凉水浇来,他被绑在冰冷的柱子上,腥甜味漫入嘴里,是他自己血的味道。有粗大的针管插入他纤细的臂,血液流失的感觉格外清醒。
“这个杂种还用验血吗?”雄虫的雌君声音尖利。
“肯定是这个贱奴不知勾搭了哪家的雄主,活活打死都算雄主您对他们心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