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晰被他拽着在水底潜游,憋不住呼吸被安末压着唇渡了好几次气,在他觉得整个肺的氧气都要耗干时终于被拖着上了岸。
他爬上去翻身躺在草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有了力气坐起来刚要吼安末,见他胸口又渗出了血红。
他把到嘴边的狠话又咽了下去,看了看四周,不知是在哪片荒林。
“这是哪?”
安末拧干衣服上的水,淡淡道:“不知道。”
“你就这么拉着我跳下了水,太子和洛衣怎么办!”
安末动作停了一下,“他们人太多,都是冲你来的,你比较危险。”
“胡说,他们明明是来杀太子的!”
安末斜眼看他:“每一刀都落你身上,每一支箭都冲着你来,你觉得他们的目标是太子?”
云晰不说话了,当时太乱,他根本没时间看太子的处境。
“我要回去,洛衣还在船上!”
“怎么回?再游回去?”
云晰忍着气,爬起来准备原路返回,洛衣还身陷险境呢,他不能自己一个人逃!
他刚走到岸边,突然莲叶深处传来了水声,安末一个飞扑把他摁倒在地,捂住他的嘴一起滚到了岸边深深的草丛里。
几支利箭破空射来,在岸边插了一排在泥里。
“给我搜,一定要找到他!千万不能让他逃了!”
“是!”
“他若逃了肯定会逃回皇子府,去把皇府的路都给我堵严实了!一定不能让他逃回去!”
“是!”
四五个黑衣人从小舟上跳上了岸,等领头的一走就四散开来开始搜索。
云晰被安末紧紧压着,呼吸间全是安末身上淡淡的血腥味,他的手冰冷,放在他的唇上,云晰在他怀里失了神,看着他严肃的侧脸发起了呆。
脚步声慢慢逼近,云晰紧张地看着安末。
安末盯着那些人越走越近,突然松开云晰翻身扑了上去,利刃割喉、长刀刺下,几个人来不及叫出声就被一刀解决了性命。云晰睁大眼看着,安末的强悍超出他的想象。
虽然刚刚在船上已经见识到了,但那时候太乱又躲着流箭没注意,现在他如此干净利落地在自己眼前杀人,云晰才后知后觉到安末的可怕。
他明明这么厉害,为什么自己还活着?
不说这些日子的欺负,就说那血淋淋的一晚,也够自己死一百回了!
他为什么没杀自己?!
云晰想问,又忍住了,他不想知道答案,任何一种可能的答案都不想知道。
“我要回去找洛衣!”
安末看着他没动,云晰再次坚持道:“我必须回去找洛衣,他不能出事!”
安末垂下头,过了会儿又抬起,转身在前面带路:“走吧。”
“嗯?”
安末回眸,眼神冷若死灰:“带你找你的洛衣去。”
“……”
云晰跟上,心里觉得这样有点渣,可他放不下洛衣,如果洛衣真的出了什么事,那他也没活下去的必要了。
他的心里只能有洛衣,再容不下别的……
第14章 亡国奴14逃
太子府上
奴仆们提着木桶打满热水匆匆来到内室,为刚从湖里爬出来的太子净身沐浴换上干净的衣裳。
洛衣满身是水,浑身狼狈,跪在太子面前不停地磕头:“太子殿下,求您一定要去救救大皇子!求求您!”
云怿擦干身子换好衣服,将洛衣扶起来,体贴地拿毛巾帮洛衣擦干脸上的水。
“你放心,我当然会派人全力搜救的,毕竟大哥是被我所连累失踪,那些人想杀的是我。”
云怿让人又抬了盛满温水的木桶进来,帮洛衣解开逃跑过程中滚得脏乱泥泞的衣衫,表情温柔的能滴出水:“快洗洗,衣服都湿了,容易受凉。”
洛衣僵在原地愣愣地看着太子,衣衫被脱得差不多了才略显惊慌地抓紧了衣裳。
“谢,谢太子,我自己来吧。”
太子毫不在意,伸手试了试木桶里的水温,示意洛衣进去洗。
洛衣心里怪怪的,可他是太子,无论他的行为有多怪异,洛衣都不敢违抗。
他忐忑不安地坐在水里,太子在一旁并未离去,反而坐在木桶边拿起巾帕帮他擦起了身子。
“听说,我大哥只独宠你一个。”“……是。”
太子的手滑过他的脸庞,又顺着脖子擦过去,微微扬起唇:“你是很不错,很美。”
洛衣屏住呼吸不敢抬头看云怿,不知道这位传说中最是谦逊的太子到底想干什么。
“大哥病好后每日都在府里做什么?我这个做弟弟的真的很关心他,你能给我讲讲吗?”
洛衣小心翼翼地回答:“大皇子每日早起给云皇请安,日暮才回来,在奴的院子里吃过晚膳就歇下了,并无其他。”
“哦,”太子舀起一瓢水,顺着他光洁的背冲下,“看来我这个大哥日子过得很闲适。”
云怿拨开洛衣脸上的湿发,挑起他的下巴看向自己,“他日日与你在一起,那他亲过你吗?像这样……”
云怿低头将唇覆了上去,在洛衣震惊的眼神中含着那片唇吻了许久。
洛衣大气不敢出,吓得紧紧抓住桶沿瑟瑟发抖。
云怿意犹未尽地放开他,在他耳边暧昧地低声询问:“亲过你吗?”
洛衣木木地点头。
“还有呢?碰过你吗?”
洛衣浑身一哆嗦,看着云怿摇了摇头。
云怿轻笑出声,双手伸进水里将他拉了出来,拦腰抱住走到床上放下。
洛衣吓得魂都快没了,跪在床上结结巴巴地问:“太子,太子殿下,您,您要,做什么……”
云怿解开衣衫爬了上去,温柔又强势地把人压倒,“我大哥放着这么美的人不要,到底在想什么?我身为弟弟,就勉为其难先帮大哥把你调教好吧,等你明白了其中的趣处,才好服侍好我大哥……”
“太、太子!”
床帐被扯开放下,遮住了一室春光……
云晰躲在大树后面,紧张地看着不远处安末和十几个黑衣人在缠斗。那些人个个拿着明晃晃的长刀,毫不留情地朝安末身上招呼。
安末湿淋淋的衣服还裹在身上,打得手脚施展不开,稍稍费力。
云晰几次想冲出去帮他,都被安末凌厉的眼神制止了,他牢牢守着云晰这边,那些黑衣人干着急攻不过来,情急之下被安末干净利落地解决了好几个。
剩下人都被眼前强悍的人吓怕了,慢慢后退着不敢再上前,安末一脚将地上的刀踢入最前面那人胸口后,剩下的四五个吓得急忙逃窜了。
安末擦擦脸上的血回头,“走吧。”
云晰咬着唇不知道该说什么,从树后走出来默默跟在了安末身后。
他们一路躲着那些黑衣人,走的全是偏僻弯曲的小路,云晰走了一会儿觉得不对劲儿,停下来问安末:“这不是回去的路。”
安末:“我们先去沈府。”
云晰一听脸色沉了下来:“我要去找洛衣,你去沈府做什么?”“现在这情况回去找也没用,不如先去沈府,沈清会帮我们的。”
云晰脸色难看极了:“我竟不知道你和那个沈清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安末皱眉:“现在是计较这个的时候?他们现在把回皇府的路封死了,我们回皇府是自投罗网,回湖边是重新送上门让人杀,只能先去沈府求助,让沈将军带人一起去救。”
“我不去!”云晰调头就往回走:“要求助也是找太子去,他也遇险了,我们去太子府找人帮忙。”
“我觉得还是找沈将军更稳妥。”安末坚持。
“你就那么相信那个沈清?”云晰瞪着他,心里火大。
“是!”
“那我还信任太子呢,我就觉得找太子靠谱!”
云晰心里烦躁的要命,扔下安末朝着太子府大步走去。
“你!”
安末无奈追上,只能依着他往太子那里逃去。
路上又遭遇了两波人,安末护着云晰冲了出去,肩膀上替云晰挨了一刀。
看着他肩膀上深深的刀口云晰心里不好受,可又说不出软话,只能更紧地拉着他的手,拿着刀棍自保,尽量不拖累安末。
逃到天彻底黑下来后,他们远远地看到道路尽头走来一队护卫。
云晰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太子府上的服饰,急忙冲他们远远招手求救。
安末想阻拦没拦住,眼睁睁看着那队士兵朝他们跑来,安末竖起万分警惕,看着眼前十几人。
“我是大皇子,太子呢?他有没有受伤?”
侍卫长见是云晰还微微一愣,然后和后面人互相递了眼色:“太子已经被救回了!大皇子您跑哪了,我们太子到处找您!”
云晰一听急忙上前抓住他:“那洛衣呢,就是跟我一起游湖穿白衣的那个男子,他有没有事?”
侍卫长了然:“哦,大皇子的侍宠是吗?他被太子一并带回了,现正在太子府上等大皇子呢!请大皇子先到太子那里报声平安吧。”
云晰彻底松了口气,“那就多谢了!”
云晰转身让安末跟上,眼中迫切地想赶紧见到洛衣。
侍卫们在前面带路,朝着幽暗的长街后走,他们没有走正门,云晰疑惑了一下也并未多想。
路越走越幽暗、越狭窄,渐渐地连云晰也感觉到了不对。
安末悄悄伸手将云晰拉到自己身后,眼睛紧紧盯着前面的侍兵。
走到一处转角时前方突然拔刀,利刃被月光折射出锋利的光芒。安末将云晰往后一推迎了上去,抓住眼前砍过来的长刀飞脚将人踢开,长刀被夺过来成了死神手里最厉害的武器,刀刃刺破皮肉喷出带着体温的鲜血,黑暗中的打斗很安静,偶尔几声濒死的闷哼和尸体重重倒地的声音。
云晰心底冰凉,不明白太子的侍卫为何会对自己下手?!
尸体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安末一脚踩在最后一个侍卫长的胸口,寒光闪在了他脖子上。
“为什么杀我们?”
那人吓得不敢动,看着脖子上染满血的长刀哆嗦着交代:“是,是太子殿下的命令,见到大皇子格,格杀勿论!”
云晰瞪大了眼,难以置信。
“那你们太子呢,在府上?”
“是,是的!”
“大皇子的侍宠呢?也在府上?”
“是!太子把他救回来了。”
云晰心里早已乱成了一团,听安末冷着声音问:“那些黑衣人,是你们安排的?”
侍卫长:“这,这小的不知道,小的只接到了在外面搜查大皇子的命令!”
安末刚要再问别的,转角那边突然又走来一队士兵,侍卫长见状连忙大喊:“救命!大皇子在这里!”
安末将刀往前一送,结束了那人性命后拉着云晰就往巷子深处跑。
身后很快传来追赶的声,云晰被安末拉着跑得分不出方向,心里还惦记着洛衣。
“怎么办?洛衣还在太子那里……”
安末穿过小巷跑进一条小路,看到前方还有巡逻的士兵忙右转:“先想办法去沈将军府,报信说你已被沈将军所救,让太子带着洛衣来见你。”
云晰心乱到什么也不能思考了,掌心里是安末湿滑的手掌,他知道那是安末受伤肩膀上的血。
脚下在狂奔,身后的追赶声却好像越来越近,跑着跑着安末突然停了下来,云晰喘着气朝前看,前方是个死胡同!
“怎么办?”
安末抬头左右打量,最后飞起几步跳上了一侧墙上,朝云晰伸手:“上来!”
云晰助跑用力跳上墙,被安末拉着翻到了墙的另一侧。
明黄的八角灯笼挂在亭台楼阁边角,微微照亮了院子旁边的竹林。
安末压低身子带着云晰朝院子里去,看到几个侍女端着果盘正穿过长廊前往前厅。
丝竹声不绝响起,隐隐还有歌女的浅唱。
看着眼前假山旁拱桥上一个肥胖的男人搂着一个花枝招展的女人上了阁楼厢房,两人才明白过来他们误闯进了烟花之地。一墙之隔后传来了侍兵搜寻的声音,火把照亮了院子外面的后巷。
安末拉着云晰疾步往前跑,想穿过花楼到对面另一条街上。
回廊里几个醉酒的男人突然高声吆喝着出现,安末一急,推开身旁黑乎乎的房间抱着云晰闪身躲了进去。
那群人嬉笑着走过去了,云晰趴在门边朝外看,回廊里已经没了人。
他悄悄打开门,想要出去,一个高大的男人抗着一个小倌朝他们大步走来。
云晰赶忙关上门,结果那两人却是冲着这间屋子来的。
安末抓住他翻身滚进了床底下,准备暂避后找机会打晕那两人再逃出去。
房门被踢开了,又被踢上。
那两人猴急的连灯都不点直接滚上了床,衣服嚓嚓被撕裂,小倌轻笑着,嘴里不安分地继续挑衅。
很快床板不安分地响了起来,安末抬眼看看身上的云晰,默默后退着离开了他的身子。
云晰趴在地上尴尬地瞪着地面,突然安末踢踢他,示意他让位,让安末爬出去把那两人打晕。
低矮的床底没办法腾出太多空间,安末试图从他身上爬过去,却被卡在了他胸前。
安末瞪他,示意他自觉往里挪,云晰盯了他半晌,才微微挪动身子往里挤。
空间一寸寸被错开,安末挣扎着挪下了腿和腹部,刚要从他胸口爬下去,屋外突然传来闹哄哄的声音,紧接着房门重重被踢开,冲进来一群拿着长刀的侍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