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清抽空按住手机的语音,“让法医把尸检报告也一并出了。”
段榕这回坐的副驾,靠到椅背上,笑了笑。
廖清看了他一眼,“笑什么?”
段榕像只是一时感慨,抱起手臂看向前方,“我刚当侦探查案那会儿,还没这么多技术能做,这几年越来越厉害了。”
廖清也笑了,“时代在进步。”
为防在王月家里扑空,去的路上也正好顺路,所以几人是先到的俱乐部,问王月在不在,她同事说在十分钟前已经回家了,廖清上车加了油门。
在一切证据还没来得及出来之前,王月已经是最大的嫌疑人了。
不能让她跑了。
上楼准备敲门时,廖清忽然顿了顿,侧开身,让许付从身后露出来,客气道:“你来吧。”
许付见怪不怪,扬起笑脸,走前一步敲门,过了会儿三人听见里面的脚步声,过了一秒,大约是在看猫眼,“谁啊?”
许付的脸十分具有欺骗性,顶着左苦大仇深脸右|□□|脸温和道:“你好,我们有点事想找你了解一下,不知道方不方便开门。”
王月并没有开门,“你们是什么人?”
许付拿出万年不变的梗,“物业管理。”
门板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门终于开了,王月在猫眼里是只看到段榕跟廖清的肩膀,没有看到脸,等她打开门,五指宽,廖清的手就掰住门了,王月一惊,反应迅速地就砸廖清的手,“你们是什么人!”
许付一个“弱女子”重新退到后面以免挡到两位大哥动作,扬声,“警察!我们现在怀疑你与两起凶手案有关,请配合调查!”
廖清咬牙跟王月争门,王月力气真大,“松手!”
王月也在尖叫,“ 你们是什么人?!”
廖清想跟段榕眼神示意一下,他们一起发力冲进制服王月,结果还没对上,段榕直接按住门单手拉开了,廖清被这股力带的差点没站稳,想说段榕你分不分敌我!
一抬头段榕已经大跨步进门,扣着王月的肩膀提起来甩到了墙上,“警察办案配合调查知道吗?”
廖清目瞪口呆,这特么是土匪吧,顾不上多说,掏出手铐先把王月铐上了,“跟我们回局里一趟。”
王月拒不配合,但手都被铐住了,只能被摁着头带走,廖清堂堂一个市分局刑侦支队长,亲自压嫌疑人回局,在王月扭打挣扎中肚子还挨了好几下,因为后面的段榕从压倒性制住王月后就跟在后面抽烟了,不管事了。至于许付,压根就没碰过王月。
廖清也不敢指望他,细皮嫩肉的,估计还按不住王月。
好不容易押进车里,廖清手机响个不停,从发现曾越临惨死在家中后他的电话就没断过,关上门走到一边接电话。
段榕还剩半截烟没抽完,许付也没进去,他怕进去了王月还在反抗,挠他一脸花,那就破相了。
“二哥。”许付忽然拍了下段榕的肩膀,惊讶,“那不是俞卷吗?”
小区里,五座楼下,跑出来的不正是俞卷?
穿着黄色的短袖,还戴个黄头盔,赫然是团团外卖,忙的小脸水红,下巴上不知道蹭到了什么,一块儿灰色。
许付眨了眨眼,“送外卖?他还送外卖?”
段榕吸了口烟,眯起眼,注意着俞卷的一举一动,他裸眼5.2视力,绝对没看错在许付话音落下后他就动了下的耳朵,接着转过脸,准确地看向他们的方向。
而他们距离了大半个小区,许付刚才的音量,俞卷不该听到才是。
段榕摁了烟,冲俞卷招招手,那个小鱼儿提着还没送的外卖没怎么犹豫就跑过来了,提的还挺稳,“送哪栋?”
段榕问。
俞卷吐气湿热,很礼貌很乖,先叫段二哥好,然后说:“这个是3座802,这个是1座709。”
廖清还在打电话,段榕从俞卷手里拿走外卖,“在这里等着,我给你送。”
“去阴凉地。”
外卖已经在段榕手里了,俞卷不敢拿回来,眼巴巴地看着,手足无措,许付轻轻按着他的肩膀带他站到了树下的阴凉处,“没事,二哥跑得快。”
段榕确实快,五分钟就送完了两趟,电梯慢,他走的楼梯,回来时见俞卷真的站在树下,动都没动脚,后面那个许付可以直接忽略。
“还有吗?”段榕低着头问俞卷。
俞卷已经跑了一个小时了,热的身上都是汗水,嘴唇红的不正常,仰起脸对段榕摇头,“这个小区的送完了。”
段榕从口袋里剥了颗糖塞到俞卷嘴里,拍了拍他的头盔,“去吧,别送晚了。”
俞卷舔了口糖,甜丝丝的,弯起点笑,有些腼腆羞涩,“谢谢……段二哥。”
扶了下偏大的头盔,“我现在就去送。”
扭扭捏捏,好看的跟个小女生。
段榕掐着俞卷的下巴微皱起眉又给他下巴上的脏东西用指腹擦掉了,入手的皮肤滑腻的很。
“遵守交通,别超车。”
俞卷受教地点头,手上有买家打来催促的电话,他急忙跑去骑上他的小电瓶,继续送外卖了。
人小,跑的挺快。
许付上前一小步,跟段榕并肩站在一起目送俞卷骑小电瓶的背影,哎了声,“这个弟弟怎么这么可爱啊。”
两次,一次是案发现场,一次是嫌疑人住所附近,这也太巧合了,但嫌疑归嫌疑,不碍许付觉得俞卷可爱。
这就是公私分明。
段榕收回视线大步走去保安亭,廖清在里面要拷贝监控录像一并带回去,从刚才就在吵了。
保安婆婆妈妈,“警察同志,你让我给我们物业的主管打个电话,让他下来一趟也好啊,我不敢就这么把监控给你。”
廖清一严肃正直的刑警支队都快气说不出话了,“难道你领导来了,他说不给,你就不给了,我告诉你这是耽误警察办案!负刑事责任的!”
保安腿哆嗦了下,把监控让出来了。
廖清不跟他废话,把U盘插进去拷贝,回头看见段榕,手背擦了下额头上的汗,问道:“那小男生你认识?”
段榕人高马大,站在门口,保安亭显得更小了,“昨天去海洋馆问了几句话。”
廖清嗯了声,想起俞卷的黄色上衣,随口道:“海洋馆认识的?我以为你去陈茗好学校遇到的。”
段榕面无表情挑高了一边的眉,“一个学校?”
段榕没去局里,这些笔录线索暂时都还没共享,廖清点头,能当上刑侦支队长,他肯定也是有手段的,见段榕的表情,否认,“不是。”
“你知道那孩子过世的父母是谁吗?前礼州首富。”
礼州,据说那块儿马路上随便拉一个人家里都有五六套房,早几年的首富,多有钱,不是段榕和廖清这种穷老汉能想象的。
第7章 7 什么时候要依靠嫌疑人抓凶手了
拷完监控,三人上车回局里,段榕坐后面,王月已经放弃挣扎了,用力瞪着段榕,“你们凭什么抓我!”
许付在前面道:“曾越临死了。”
这句话说完没成想王月一点也不惊讶,还笑了两声,“死了不是早晚的吗!死了好啊!”
廖清:“……别跟她说话,回局里再说。”
许付跟着段榕不像样地办案太多年了,都忘了这些规矩,坐直上身,“不好意思廖支队。”
廖清的表情隐隐有些奇怪,好像在憋着什么,几秒后才道:“没事。”
“段榕要来局里了?”把曾越临带回来之后,这消息不知道怎么就传开了,隔壁缉毒队的姑娘都来他们这儿串门了,十分钟来一趟十分钟来一趟,眼瞅着醉翁之意不在酒,就是等段榕来呢。
刑侦的几个小伙子们大泛醋意的同时也很期待等会儿能见到段榕,那可是传说啊,在他们还在读书的时候,段榕就已经肩上扛功勋回来,随后十九岁开始自己破案,他太强了。
年轻人这辈的都在想,段榕是个什么样的人,是什么长相,谈吐呢?
太好奇了。
这里就严副队见过人了,被扒拉着询问细节,严副卖官司,不肯说,“见了就知道了,还有啊,段二哥就是个人,别把你们那些乱七八糟的期望放在他身上。”
几个二十五左右的年轻人连连点头,“明白的,我们就是特别想见见他。”
严副被一众崽子围着,虚荣心前所未有的强烈,总算松了点口,清了清嗓子,“怎么说呢,不是想象中的那样,但你见到他的第一眼,就觉得,不对,那就是他,他就是段榕。”
乍一听很像回事,细听屁也没说,崽子们一哄而散,严副瞬间被冷落了,不死心地喊道:“真的啊,就是这感觉!你们信我。”
技术部的黄主任路过他们办公室,听见这关头了还在欢声笑语,气不打一出来,“还玩呢!都做完调查了?”
众人忙开始噼里啪啦忙活起来。
陈茗好的社会关系需要重新再细查一遍,曾越临的也要,还得通知死者家属,饭点了也没人好好出去吃饭,蹲在椅子上泡方便面。
半小时后,廖清带着王月回来了,让人先关询问室,他也没吃饭,进来闻见这泡面味道饿了,回头问段榕跟许付,“你们吃什么口味?”
电脑后面的脑袋一个个全探出来了,越过他们廖队早看腻了的脸急切地看向他身后的男人。
段榕还是昨天那身衣服,人字拖也没换个,在庄严肃穆的警局内有点砸场子的感觉,第一眼绝对不是善类,手上还那么多文身,但不知怎么的,即使这样,第二眼,就满满变成了安全感。
大概是他们都知道段榕是侦探,是他们这边的人。
那一身的匪气就变成了强大。
的确像严副说的那样,他好像跟想象中一点也不一样,边儿都没沾一下,但你看到他,就恍然大悟,他就是段榕,段榕就该是他那样的。
没有一点失望。
段榕勾了勾唇,露出大白牙,“随便泡个就行了。”
接着他冲那几颗乌黑的大脑袋打招呼,“都认识我?”
刑侦科唯一的女警员,三十二了,刚结完婚,但女人嘛,多大都不影响少女心,哎呀了声,“认识认识,二哥要喝水吗?”
水刚放下,看见随后晚了几步进来的许付,转身立马泡茶,女人啊。
这也侧面反映了,段榕这脸、身材体型,确实不如许付这样的小白脸招女人稀罕。
廖清从抽屉里找了三桶方便面出来,分了两桶给段榕和许付,“监控送去给技术部了,一会儿就能出结果,先吃吧。”
许付常年跟着段榕,吃泡面已经习惯了,还有随身带两根火腿肠的好习惯,分了一根给段榕,“二哥,这个火腿肠很有肉。”
火腿肠泡进香气四溢里的泡面,顿时整个办公室都有味道了,几个警察看看自己碗里清汤寡水的面,吸了吸鼻子。
“上回黄主任搬走咱们的一箱火腿肠,什么时候还回来?”
“去问他要去!”
“我不敢……他更年期到了,太凶。”
严副先前在微信里已经跟许付聊过,加上他没皮没脸,自来熟,闻着味儿攀上了许付的脖子,段榕他不敢。
“许老弟啊。”严副说:“你看这肠,又长又粗,能分哥三分之一截吗?”
最近一年遇到的警察不知道怎么回事,多有种要内部消化的趋势,许付分了一截儿肠,抱着碗跑远了。
廖清一脸恨铁不成钢丢人地拒绝跟严副坐一起吃,整的好像他们局多穷一样!
晚上八点,询问室。
王月被铐了五个小时以上,所有的精神都没了,从一开始的急躁,到现在等的麻木,白炽灯打在眼皮上特别刺目。
所有警察都辛苦一整天了,廖清推开询问室大门,把一沓报告结果放在桌面上,看着王月推的寸头,说了进来后的第一句话,“头发刚推一个星期吧?”
王月嘴唇发干,她长得不如陈茗好好看,这是实话,何况做教练的,皮肤也晒得黑。段榕跟许付他们站在单向玻璃外。
廖清脸上表情冷了许多,“吸|毒为什么推头发?”
王月肩膀抖了一下,她抬起脸,“不可能,我已经剪掉头发了……我下定决心不吸了。”
审讯室内三个人都没理会她的话,太可笑了,可笑的让人做不出反应来,吸|毒是永远、绝对不可能,凭自己下定决心就可以戒下来,哪怕送去戒毒所,都有很大可能复吸,王月是怎么来的勇气说她下定决心以后不吸了。
“十月四号晚上,你十点二十五分才回家,而你平时回家时间非常固定,就算推迟也是在一个小时内,那天晚上,你去找曾越临了吧?”
王月似乎很冷,一直握着拳头,“我不记得了。”
廖清直视着她的眼睛,“曾越临死的消息至今没有传出去,你是怎么知道他死了的?王月,你跟曾越临曾经相恋了四年,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你们上个月还打电话咨询了DR钻戒,是什么原因让你们短短一个月反目成仇,你要杀了他?”
王月冷笑,“他真的死了?”
廖清皱眉,“什么意思?”
王月却没有回答的意思,自顾自说着,“他跟那个姓陈的贱人,勾搭在一起,出轨,跟我分手,说姓陈的才是他的最爱,多搞笑,反过来要我成全他们,曾越临该死,姓陈的也该死。”
廖清点了点打印出来的监控图像,“这就是我们要说的第二起命案了,十月五号,晚上九点,人鱼表演开始的前五分钟,你出现在了海洋馆大门的监控里,王月,你有什么想说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