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霜面色冷的吓人,正待说什么,一名警察跑了进来,“老大,二哥打报警电话了,李家村河里有尸体!”
白霜啪的合上了资料,抓起桌上的手机,冷声,“出警。”
“赵云岁呢?”
警察快步跟在白霜后面,“云岁哥被你派去再搜查一次现场了啊,他还在废弃仓库那边。”
白霜脚步微微顿了一下,仅零点一秒,谁也没觉察,他拉开车门,飞快坐进去,“通知他,搜查完直接去李家村。”
“好,老大。”
段榕把俞卷放在地里的一块大石头上,离河和垃圾桶都很远,这里没有建筑物,四面都是风,吹的人冷。
俞卷是鱼,不怕冷。
段榕把自己的衣服披到他身上,连下巴也一起兜住,这样的俞卷看起来更小了。段榕搓着俞卷的耳朵,“宝宝,二哥跟你说过什么?”
俞卷眼睛清澈,肤色又白又细腻,他像个天使,“二哥说不能乱说话。”
现在当了俞卷老公的段榕跟以前完全不是一个样,现在连训人都是哄的,亲了亲俞卷的嘴唇,“宝宝很棒,帮二哥发现了受害者,案子又推进了一步,帮二哥大忙了,但是像这样的事,以后不能再发生了知道吗?”
俞卷也知道自己做错了,舔了舔唇,多少还是有点委屈的,“我知道了。”
段榕又是好好亲了他几口,“尸体的腐臭味我都没闻见,你就当着许付的面这么光明正大指了出来,一会儿怎么解释?嗯?”
俞卷笑起来了点,抓住段榕的衣领,闭上眼亲亲,“我知道了,二哥,我以后会更加小心的。”
他刚才确实得意忘形了,竟然就那么指了出来,尸体在河底下,正常人类是绝对闻不到的,礼州现在还冷着,腐臭味更是大大降低,是他忘了。
因为很想帮二哥,所以一时忘了隐藏自己。
许付站在很远的河边,捂着鼻子,不敢走开,怕走了这河里的人就没了。幸好,白霜他们来的很快,十五分钟就到了。在路上时白霜已经向市局申请了蛙人队,现在都到齐了,开始捞尸体。
白霜下车,走向许付,没来得及寒暄什么就先交换情报,“如果没有错,河里的是黎鹿。”
许付一怔,“黎鹿是谁?跟黎深什么关系?”
白霜偏淡的眉毛皱起来,“谁跟你说他们两个有关系的?你怎么猜的?”
许付:“林深时见鹿,溪午不闻钟啊,李白写的。”
白霜:“……”
许付再接再厉,“这句诗白支队都不知道吗?”
白霜直接跳过下一个话题,“你们怎么发现这河里有尸体的?”
许付更加惊讶了,“这么大腐臭味!你没闻见?”
白霜不想跟许付说话,许局那么英明,是怎么生出来这种儿子的,转而去找段榕。
一看,段榕抱着俞卷在老远处“谈情说爱”,段榕还捂着俞卷的鼻子,白霜不免对自己的嗅觉产生了怀疑,真的有味道?
许付用衣领捂着口鼻,“当然有,要不是我得看着,我也跑远了,味道特别大。”
跟在白霜后面的警察茫然,用力吸了一口,好巧不巧,蛙人把尸体捞上来了,瞬间,吸进满满一大口真的腐臭味。
警察:“——呕。”
法医带着助手一溜小跑过去查看尸体,腹部一道伤口,但死亡原因并不是这道伤,而是窒息,她腿上各绑了两块非常沉的石头,刚才蛙人把她弄上来都花了大力气。
就是这两个石头,让尸体没有浮起来,牢牢躺在河底,没有被人发现。
身体皮肤最后呈现的状态很诡异,血管浮起来的厉害,要爆了一样,法医看了好一会儿,褪去泡水太久身体的变化,他翻开女生的眼皮,喉咙,手臂,面色变了,抬起头跟白霜对视。
看起来连头发丝都做了保养的白霜一点没停就走了过去,“怎么了?”
法医指着女生手臂上的针孔,“她死前被注射了毒|品。”
这种毒品后劲很大,让她很兴奋,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兴奋的状态下,她来到这里,在腿上绑上石头,捅了自己一刀,然后跳河自杀。
她为什么要进行一个这样的步骤,前因在哪里?
毒|品是谁注射的。
案子似乎又往深处延伸了,这一次延伸的地方,很黑暗,很庞大。
躺在地上的女生不过十九岁,花一样的年纪,她在十八岁那年不幸遭遇了这世上最恶心最残忍的事情,她当时没有心灰意冷自杀,她甚至熬了四个月,可在春节那天来到这里自杀了。
在万家灯火,鞭炮烟花齐鸣,那些畜生坐在饭桌上披着人皮跟家人有说有笑,她一个人死在了冰冷的河里。
直至今日,重见光明,黎鹿在河里已经躺了十二天。
第38章 38 “我答应你。”
“二哥, 你也闻见味道了吧?”许付问坐在后座的段榕,“我跟俞卷都闻到了,你也闻到了吧?”
他现在很茫然, 不知道自己到底是闻到了还是没闻到,摸了摸头发,“不能是心理作用啊,俞卷也闻到了,还是他说的在河里。”
段榕很自然, 跟平时没什么两样,“闻是闻到一点,但还是听那个傻子说的。”
许付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大概还在纠结闻没闻到这个问题,段榕跟俞卷像根本不在意这个问题,在后座互相拉小手。
许付确实没闻到,只是他开始时离垃圾桶最近, 后来俞卷说在河里,他的心理作用罢了。
这个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了,一行人回到分局, 赵云岁也带着新发现赶回来了, 急急忙忙的, “小白,你猜我们找到了什么?!”
不等白霜给反应, 赵云岁就自己接话,把手里的物证袋拍到桌子上,“纽扣!黎深袖子上的纽扣!”
干警察的眼力和记忆力都超群,这颗纽扣一经发现赵云岁就当场认出是如今还躺在解剖台上的黎深袖子上少的纽扣,当时他们还在垃圾桶里找了很久, 可惜没找到,谁想到竟然在废弃仓库里找到了。
黎深在死前的一天,跟杨安星和吴设一起出现了废弃仓库,他们可能还发生了搏斗,纽扣被拽掉,甩进了箱子底下,今天赵云岁被这个箱子绊了一下,意外找到。
“我脚指头都磕疼了!我这也是工伤了啊。”
白霜把抽屉里的红花油往他手里一塞,拿起物证袋去找技侦,“如果能证明黎深跟黎鹿是兄妹关系,黎深杀了杨安星和吴设,这案子就破了一半了。”
接下来的事急不得了,要等检验出结果,这个过程怎么着急都快不了。
“最快明天上午十点,大家今天辛苦了,我订了外卖,一会儿送到。”
办公室里一群嗷嗷待哺的崽欢呼起来,赵云岁看的不服气,“我也没少给你们点外卖,怎么没见你们这么积极?”
一个弟弟冒出头,“你订的跟老大订的能一样吗?”
白霜点的都是五星级酒店的,一顿一千起步,赵云岁撑死一人十五,还是加了个蛋的情况下。
赵云岁捂着心口,指了指他们,“行,我都记住你们这副嘴脸了,下回再有人抱着我腿喊妈妈求照顾,看我理不理!”
刑侦办公室一片欢声笑语。
段榕在法医室里看着黎鹿的尸体,不用法医抽血送去验血,他很清楚黎鹿的尸体是怎么回事,玫瑰。
他太清楚这个毒|品了。
继云风镇公交劫车案后,又一个注释了玫瑰的尸体躺在他眼前。
黎鹿是个年轻貌美的女生,不比先前那个歹徒,她很美,是十三年前那些富人喜欢给女生用玫瑰的人选,年轻、皮肤白、几乎没有家人、死在河底下都十二天才被发现。
这些都符合,可黎鹿不是被精心挑选的,她不是处,她更像是被随即看到,带走,注射了这个毒品,可是她怎么出来的,又怎么自杀在了李家村的河里。
注射玫瑰的人不可能让她这么轻易离开。
白霜走进来,带上门,外面俞卷在坐着乖乖等段榕,他不敢进来看尸体,所以段榕把他放在外面。
白霜道:“黎鹿是个普通女孩,在销售中心里做客服,她可能会接触到去买房的有钱人。”
段榕居高临下看着黎深和黎鹿,从面容上看,看不出他们有相似的地方,可能黎深整过容的关系,“你觉得他们兄妹两个,都被包养了吗?”
白霜很冷静,“结果还没有出来,我们不能确定他们是兄妹。”
段榕轻嗤了声,摸了摸下巴,“要不要打个赌?”
白霜:“赌|博犯|法。”
段榕将黎鹿身上的白布盖到脸上,转身出去接小鱼,“白支队,太无趣可找不到老婆。”
留下白霜一个人站在原地皱眉,这位年轻有为前途大好的支队长因为段榕的一句话陷入了自我怀疑,良久,他决定改变一下。
也许是太无趣了。
“小白,还在这里干嘛呢,外卖到了,快出来吃啊,你要跟这四个尸体一起吃吗?黎鹿倒是行……”
白霜拉着聒噪说个不停的赵云岁出去了,法医室里最后一点活人的气息也没了,里面温度低,太冷太阴,诉说着活人听不见的冤和恨。
段榕揉了揉俞卷的耳朵,“走吧宝宝,我们去吃饭。”
俞卷因为吃了炒板栗,肚子还好,没那么饿,段榕什么也没吃,肯定早饿了,“我们就近找一个吧,明天再吃鱼。”
段榕牵着俞卷的手,他手热,暖着俞卷有点冰的小手,放在嘴边亲了口,“心疼二哥?”
俞卷赶忙挤到段榕怀里,小碎步推着他进到电梯里,害羞,“嗯……我们快点就吃饭吧。”
段榕笑,搂住俞卷的细腰,“好,吃完找个酒店。”
段榕向来是个不在乎别人看法的人,不羁惯了,不过因为一些因素,他在外面还是比较收敛,监控底下很少跟俞卷有亲密接触,甚至会挡住俞卷的脸。
但其实已经晚了,俞卷的长相他捂不住。
问白霜借了辆车,段榕把俞卷放到副驾上,扣好安全带,回自己的驾驶位,钥匙插|了进去,没急着开,拇指跟食指捏着俞卷的下巴亲了会儿,直到白霜落在车内的对讲机突然响起声音。
“注意点,这还是在公安局内。”透过声音都能想象到白霜那张冷脸。
俞卷缩了回去,两只耳朵白里透红,可爱的想让人咬一口。
段榕把对讲机给关了,扔到后座,驱车离开。
“他这是酸了。”段榕心情好起来,勾着唇。
俞卷害羞来的快去的也快,舔了舔被亲的发红的嘴唇,慢慢凑到段榕身边,“二哥,你有什么事不开心啊。”
刚才段榕的状态不对。
段榕一只手抬起来,捏了捏俞卷的后颈,“想起来了些不好的事情。”
俞卷巴巴地看着他,段榕很想亲他,但是开车没有亲,“坐好宝宝,回去给你讲故事。”
俞卷弯起点眼,因着这声宝宝,乖巧坐了回去。
他好喜欢段榕叫他宝宝。
虽然、虽然听起来,很羞耻,还有装嫩嫌疑,都这么大了,还喜欢听爱人叫自己宝宝,又不是真的宝宝,可俞卷就是喜欢。
就是每次在外面段榕也这么叫他的时候,他难免又开心又羞,如果只关起门来叫就好了。
两人吃的一家小饭馆,老板娘手艺很好,做的菜好吃,段榕跟俞卷都吃饱了,一起去找了家酒店住。
段榕检查完整个套房,就抱着俞卷去洗澡了,非要亲自帮小鱼儿洗,还洗尾巴,全洗完水都凉了。
段榕叼着根半湿的烟,没有点,只是瘾上来了,吃糖也不管用了,他拉着俞卷坐到自己怀里,用干毛巾给俞卷擦头发。
先开口的第一句,是道歉,“二哥食言了,这件案子我要留下来查清才能走,对不起宝宝。”
俞卷歪头在段榕手掌心蹭了蹭,“没关系,我也还没联系舅舅,可能拿不回我父母的遗物了。”
段榕亲了俞卷的耳朵,知道俞卷从吃饭开始就等着听故事,默了几秒,没耽误,开始讲故事,“我有个哥,亲生的,叫段鹤,你应该听说过。”
俞卷在段榕怀里扭动屁股,变成跟段榕面对面,点了点头,“嗯,我听许付哥说过。”
段榕刮了下俞卷的鼻子,叼着烟,说话含糊,“许付叫你师娘,你叫他哥,你俩关系比我还亲是吧。”
俞卷想碰段榕的烟,段榕拿下来扔到桌上了,只抱着俞卷,“我哥在十三年前因为任务牺牲了,他处理的最后一个毒品就是玫瑰。”
段榕的大哥比他大了整十岁,段榕八岁的时候,段鹤就已经考入警校,段鹤尚未毕业,十九岁休学去当卧底,没跟家里任何人商量,公安局的人找到段父母他们才知道,家里四口人,都在为他卧底的事做隐瞒,段鹤天生是个英雄,他对自己狠,对别人更狠,为了抓到毒贩,他什么都能做,也什么都能牺牲。
甚至是段榕。
他把他亲弟弟拉下了水,只为能获取信任。段榕九岁就会开|枪,跟着段鹤和一群亡命徒逃出边境,他去过很多地方,做过更多犯法的事,流过很多血,这种脑袋不在脖子上,随时被一枪从后面打穿心脏的日子他过了很多年,久到段鹤牺牲,他被接回境内,完全融入不进正常的社会。
那一年是段榕过的最糟糕的一年,段父母跟段鹤一起牺牲了,只留下了他,他回到境内,接受无休止的调查审问,专家每隔段时间都要去找他谈话,美曰为他着想,以免留下什么心理疾病,段榕怎么会不知道,他们在提防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