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卷没有从自己那边下车,他一点点挪着从段榕那边下车了,两人之间也没多亲密,但莫名的,他们像有小秘密一般,很隐蔽地在一些细节上黏黏糊糊,很相爱。
段榕拉住俞卷的手,关上门,笑,“多跟着学点。”
许付笑着跟了上去。
警局大厅里一个从背面看衣着得体的女人正在不耐烦地对值班警务人员发泄情绪,“都说了我儿子没杀人,你们也没有证据,快点放人,他在这里呆一秒钟,都是对他人生的污点,我不允许我的儿子有这样的经历!”
那是周桓的妈妈,俞卷舅妈,罗素丽。罗素丽听到后面的声响,还以为是她老公赶过来了,扭过脸,看见为首的是不认识的,欣喜的目光收了回去,接着她看到了俞卷。
俞卷正不知道用什么表情面对这个长辈,还要不要叫人,毕竟她是俞卷妈妈亲弟弟的妻子,哪怕有很多事情在里面,他作为晚辈……
罗素丽像没看见俞卷,转过头继续大骂他们警察抓人没道理。
俞卷无意识抿住的唇松开,下一秒,段榕包住了他垂在身侧的手,来自段榕的强大、安心气息包裹着俞卷,让俞卷沉闷的心情又扬起来了。
段榕说:“眼睛往哪儿看呢,看你老公一个人就行。”
俞卷心脏跳动快起来,小小的,嗯了一声,应了这句话。
他如今不是一个人了,他有二哥。
许付带着段榕跟俞卷上二楼,推开办公室的门,高警官也是刚回来,正在一边喝水一边说话,“问出来了,这个黎深,是陆之林的人,但是黎深的死跟陆之林没有关系,我们要抓他回来,还得有证据才行。”
段榕走进来,办公室里的人停止了说话,刑侦副支队从茶水间里冒出头,认出了段榕,眉飞色舞地率先打招呼,“二哥!”
这礼州永康区分局,跟B市咸丹分局装潢都不下上下了,不愧是富得流油的礼州。
副支队太高兴了忘记自己手里还拿着咖啡杯,滚水洒到了手上,嗷的一声猪叫,“疼死我了!阳阳宝贝,你快出来!我手烫到了。”
里间的办公室里走出他们年轻的支队长,身形笔直,头发剪的很短,五官有点秀气的漂亮,但是个头足足高了副支队半头。
“谁让你光顾着看段榕的,该。”支队长白霜轻飘飘看了眼副支队的手,高冷地说道,然后转向段榕三人,一点头,“欢迎。”
段榕也没多客套,“白支队。”他跟礼州的公安机关都不太熟。
白霜把三份案情进展和死者资料社会关系都递给了段榕,“老高刚才说的那个陆之林,段先生认识吗?”
除了第一句,既不叫段二哥也不叫段榕了,这位年轻的支队长很走高冷疏离风格。
段榕先打开死者资料,“没听过他的名字,不过知道陆承。”
副支队凑过来,赞叹,“二哥,你怎么知道陆之林跟陆承有关系啊?”
听着这句式这语气,感觉像是第二个许付。
白霜面色淡淡地捏起赵云岁地领子,“我先问了陆之林,自然里面就有了意思,段先生不是你,稍微猜一下就能猜出陆承了,只是段先生还不知道陆之林跟陆承的关系,是吗?”
段榕快速看完了两个大学生的资料,打开第三份,很长者气度的没有跟白霜计较他突如其来的敌意,“父子。”
白霜:“……是的。”
陆之林大众不认识很正常,因为他只是个富二代,纨绔,但他爸不一样,他爸是国家第二富,礼州首富。
虽然两年时间并不长,但也足够某些行业迅速成长,一跃进入龙门了,俞卷的舅舅也挺厉害,两年把前礼州首富弄成了一个空壳公司。
这就是差距。
陆承还有个大儿子,叫陆之越,也是个人物,都比陆之林出名,正面形象。
高刑警喝完了茶,说道:“我问的是一个经常跟陆之林一行人出去喝酒的小富二代。”想起那个小富二代的态度,高刑警的眉毛皱起来,恨不得夹死一只苍蝇。
小富二代看了眼照片就笑嘻嘻地说:“是啊,是我们圈里的玩物,他死了?那真可惜。”
“警官,别吓唬人啊,你以为我们傻呢,我们也就玩玩,怎么会弄出人命,我们也很珍惜自己的钱的好不好?”
“至于他,跟我们没关系,又不是我们弄死的,你有什么证据?真烦人,问起来没完没了,不想回答了,送客。”
第36章 36 【二更合一】他好像也真的闻到一……
许付也听的皱起眉, “他还有没有说别的,比如黎深在他们圈子里多久了。”
高刑警摇头,“他没说黎深是什么时候进去的, 那就是黎深在那个圈子的时间比他还要长。”
夹在文件夹里的照片没有用胶水粘在纸上,段榕打开后照片滑了下去,他捏住一角,打量照片上的人,“一点也找不到他的身份信息?”
赵云岁脑洞大开, “难道是童养媳?从小养在身边?”
白霜又捏着赵云岁的领子把他拉远点,“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黎深这个名字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在后面听了许久陆之林跟陆承这两个名字的俞卷终于看到了段榕手里照片的照片,愣了下, 他看了好几秒,拉了拉段榕的衣服,“二哥……我好像见过他。”
一办公室人顿时全看向了俞卷,俞卷第一次被这么多警察盯着, 紧张的很,下意识想躲到段榕后面,但是他现在是段榕的人, 他不能这么小家子气, 一点事都躲起来。
俞卷攥紧段榕的衣料, 鼓起气,“他、他样子有点变化。”
段榕大手放在俞卷后颈, 安抚地捏了捏,“怎么变化了?”
俞卷就看着段榕一个人说了,“他五官比几年前还年轻,越长越小了,脸型也有点变化, 所以我第一眼没认出来。”
段榕给许付递了个眼神,许付去找法医求证了。
“你几年前见过他的,那时候他叫什么名字,什么场景,都跟我们说一遍。”白霜天生冷脸,声音也清冽,这张脸在破案上占了便宜,与人相处中却有些吃亏,别人总以为他在甩脸色。
赵云岁挤了挤他,“你温柔点儿,这弟弟这么可爱,一会儿你给人吓跑了。”
白霜:“……”
俞卷也怕二哥直接说出一句什么,忙说道:“是我十五岁的时候,我邻居哥哥带我去玩,遇到了他们,那时候他也不叫黎深。”
“陆之林叫他小柴。”
十五岁的俞卷并不知道小柴是什么意思,为什么陆之林一叫这个名字,包厢里的哥哥就都开始笑,他到现在也不明白,只是记忆中这个画面太印象深刻了,过了这么多年他都没忘。
甚至里面的细节,他都记得一清二楚,“他那时候还没这么瘦,也没这么白,给了我一颗糖吃。”
后来邻居哥哥没坐多久就赶快送他回家了,之后再也没有带他去跟那些人玩过,俞卷自然也就没见过黎深了。
没想到这一次,黎深已经躺在冰冷的解剖台上,再也不会睁开漂亮又无神的眼睛了。
白霜听到小柴这两个字面色更冷了,眼中透出嫌恶,赵云岁好奇地问道:“小柴怎么了?”
白霜训了他,“上班时间都没事干了?那两个大学生案子有进展了吗?没有就再去一次现场,看看有没有遗漏线索,人证物证,目击者。”
赵云岁根本不怕白霜,但碍于白霜是他领导,嘟囔着走了,“去就去,凶什么。”
白霜把赵云岁打发走了,才对段榕说:“小柴应该是柴犬的意思。”
他把他的人打发走了,段榕的小鱼儿还在,段榕牵着俞卷的手,“宝贝儿,二哥去看看尸体,一会儿我们去走走现场,你坐这里等二哥一会儿。”
俞卷还没听到柴犬是什么,但很听话,点了点头,“我等你,二哥。”
段榕粗糙的指腹轻轻捻了捻俞卷柔嫩的耳垂,“乖。”
俞卷耳朵有些发红,段榕的手离去,他自己的手覆了上去,揉着。
白霜:“?”
高刑警左右打量着俞卷,仰起脸在自己已经十分爆满的脑容量里搜寻记忆,他总觉得这个男生有点眼熟。
段榕把几分资料放到桌面上,顺手剥了颗糖吃,“两个大学生的案子跟黎深的案子能确定是同一伙人作案吗?”
抬起头,就见白霜的高冷脸在瞬息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口头认真尊称,“段二哥说得对,不能确定是一伙人,但能确定他们之间一定有关联。”
段榕含着糖,从喉间发出低沉地笑声,手指虚点了下白霜,“走吧,带我去看看黎深。”
白霜跟段榕走后,高刑警猛地睁大眼,他想起来了,是两年前车祸意外死亡的俞先生和俞太太的儿子俞卷啊。
那下面的女人就是俞卷的亲舅妈?
这几年关于周家一家的八卦,不少人都知道,当年俞卷选择不要公司,什么都不要独身离开,网上骂声一片,骂周家人面兽心,吸人血的亲戚,闹了好几个月,直到没有人再有俞卷的消息才渐渐停下。周桓现在牵扯命案,周家空有集团,资金其实都快周转不过来了,短短两年而已,高刑警叹了口气。
是个苦命孩子。
不知道这次回来趟这趟浑水干什么。
高刑警想给俞卷倒杯热茶,刚刚还坐在外面椅子上的人现在不见了踪影,“诶,人呢?”
俞卷在飞机上喝多水了,想上厕所,他见段榕刚走,就先去自己上厕所了,洗好手出来,听到外面有声音,忽然似有所感,站在走廊上看楼下。
来人的脚步很快,着急,俞卷已经有两年没见过周海了,最后一次见面,已经接手大半个俞家产业的周海衣着光鲜亮丽,做了发型,穿着一身昂贵的西装,站在他面前,“小卷要走了?”
俞卷抱紧书包,里面装着他父母的骨灰,“嗯,不早了,我得回学校了。”
他那时候非常怕,在学校念不完最后一个学期,撑不过高考,就会有异变,他可能会被带回去,会被抓走,但幸好,他顺利高考完了,接着就是分都没出,他就急忙跑去了云城,躲在最偏僻的地方,一直到现在。
周海没有注意到楼上的俞卷,他急着来接周桓,“还没问好话吗?这都几个小时了。”
赵云岁带着个警察正要出外勤,见自家值班人员又被欺负了,上前道:“二十四小时,二十四小时我们没找到新证据自然会放人,急什么。”
罗素丽尖声,“本来就没有证据的事,关二十四小时,凭什么,现在就放人!”
赵云岁撸了把袖子,乐呵了,“这么心急,是不是做了亏心事,怕真的蹲监狱啊?”
罗素丽长长的指甲指向赵云岁,差点怼到脸上,“你说话要负责任的!”
周海拉住妻子的手,打圆场,“好了好了,二十四小时就二十四小时吧,不过二十四小时要是还不放人,我们就要找律师了。”
赵云岁翻了个白眼,也带着人走了。
两个大学生是在一个废弃仓库被人杀死的,报警的是一对年轻情侣,至于他们为什么去那个仓库就不得而知了,根据现场情况来看,那里并不是第一案发现场,凶手是在他们死后把尸体转移到那里的。
这很不符合常理,大部分凶手,在杀了人之后,都是会隐藏尸体,丢到河里,碎尸,都是藏起尸体的做法,可这个凶手,他只是转移了尸体,废仓库的确平时没人过去,但不代表没人过去。
两个大学生刚死第二天就被发现了。
那个仓库有什么含义,让凶手必须把死者拖到了那里。
当务之急,还是得先找到第一案发现场。赵云岁一挥手,“这次去,再搜查一遍,什么犄角旮旯全仔细再找一遍。”
废弃仓库早几年就没人用了,周围都没个监控,有也是烂的,昨天现勘就找了一遍,没什么大收获,但白霜让赵云岁再去一次,赵云岁信白霜,他让他去他就去。
这边段榕看完了尸体,出来了,见俞卷站在走廊上发呆,他走过去握住俞卷的手,有点凉,搓了搓,“怎么了宝宝?”
俞卷往段榕身边靠了靠,仰起脸,“二哥,你看完啦?”
段榕亲了口俞卷没什么血色的嘴唇,“看完了,走。”
旁若无人的秀恩爱,许付眼睛不太受得了地扭过头,看见白霜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段二哥跟师娘,“??”
想挖墙脚?
许付不着痕迹挡住视线,白霜看向他,许付弯起纯良无害的眼睛。
白霜转身就走,许付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感觉被嫌弃了?
“二哥,我们现在去哪儿啊?”
段榕:“那两名大学生是在离开欢悦酒吧后消失的,哪个监控里都再也找不到,我们去现场看看。”
俞卷是第一次跟着段榕查案,感觉有点新鲜,“黎深呢?”
这要换许付问就该挨揍了,俞卷问段榕还叫宝宝,给他解释,“我们先看完酒吧,再去发现他尸体的那个村子里。”
俞卷似懂非懂,反正跟着段榕就对了。
他们去到酒吧,找到经理,让他又把当天的监控调出来了一次,“这两个人经常来这里吗?”
经理很配合问话,“没有没有,一个星期可能来两三次,我们这里都有账单,您要不看看?”
“消费金额不多,坐大概两个小时就走了,我们酒吧的监控只安装了这么多,他们出去后就拍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