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要是没断气，你将她留在这里，便是拖死她的意思，这两点对你们两人而言，都很不利。”
　　石美慧目露茫然。
　　好一会儿了，江叙言好像隐隐听到她喃喃了一句：“会没死吗……”
　　他长眉骤蹙：所以……
　　而他也没想明白：石美馨之前伤口恢复得明明不错，按照凌洺和方青透露的丧尸异变时间和特征，她也都不符合那样的规律。
　　那怎么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
　　“你们出门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怎么突然——”
　　他止不住问。
　　石美慧回过神来，但想到白天时候发生的事情，她又开始崩溃。
　　“不知道……我不知道……”
　　“慢慢说。”
　　石美慧抱着石美馨，摸着她的头发：“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我们本来一直好好的，直到下午的时候，我们和任笙哥商量再多买点东西回去，去别的商场走走，我和美馨就答应了去了……”
　　“可是我们才走了一段路，美馨就开始说，好像感觉有点难受，头有点晕，想休息。我以为是当时太阳太晒太热，她可能有点中暑了，就把她带进商场。”
　　“那时候商场人已经很多了，我和美馨挤在休息区椅子上坐了一会儿，刚想问她好点没有，她却说她越坐越难受了，还说、还说……”
　　江叙言眸光一沉，追问：“还说了什么？”


第30章 （倒V开始）
　　“她还说, 还说……”
　　回想起石美馨那时的话语，石美慧还是很害怕。
　　那诡异的眼神，可怕的语气, 还有话的内容……
　　“她说那些人好香……”
　　石美慧颤抖着嘴唇道。
　　说罢没等江叙言两人反应，她又声音颤颤地往下说：“我那时候看到她的眼神, 就觉得她不对劲了, 我很害怕，于是把她带到女厕里, 想看看她伤口是不是出问题了……”
　　“那天商场人太多, 我拉着她等了半个多小时才进去，那时候她已经一直在盯着行人看，进去后, 我马上撩开她衣服, 却看到、看到……”
　　这次连方青也着急了：“看到什么了？！”
　　石美慧瞪着大大的眼睛，惊恐万分地看着前方地面, 面色惨白：“看到她本来恢复得好好的伤口……”
　　“长东西了。”
　　“是一棵小芽！……不, 或许是一棵树苗？”
　　“不管它是什么, 总之，那是从她伤口里冒出来的……”
　　“它都撑破伤口了！石美馨为什么会不知道？！她为什么不说？！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可她真的没有说……在前天——就前天, 我还给她检查过, 问过她到底痛不痛！她说她不痛了，一点也不痛, 还让我摁了一下, 让我检查看——是好的, 我检查过了，真的恢复得好好的！它怎么会一夜之间就长这样的东西？！”
　　江叙言和方青对视了一眼，两人脸上都有一样的惊疑。
　　江叙言在问方青这个情况正不正常, 而方青……
　　他看了看石美慧，半晌，鼓起勇气：“那个，美惠……你确定前天看的时候，还什么异常也没有？”
　　石美慧：“没有！我发誓没有，我仔仔细细地看了，还摸了、摁了，什么异样也不见，她真的好好的！”
　　方青又问：“那……从你今天发现她异常到现在，一共过了几小时？”
　　石美慧回忆了一下：“也就、也就四五个小时……”
　　“对了，我本来想拔掉那棵东西的，可是我一碰到它，美馨就跟要发疯一样，绝不让我碰！”
　　“我记得凌洺哥的帖子里，说那个东西是尸花……？可是他说尸花是死后才会长的，可我们美馨明明一直好好的！所以、所以这不是尸花对不对？江老板，你告诉我，这个东西绝对不可能是尸花对不对？！不可能的对不对！”
　　她说着说着便哭了，抱着不断发抖的石美馨，嚎啕痛哭。
　　尖锐的哭声传向四周，刺破逐渐黯淡的夜晚，在寂静无声的旧城区里，尤为突兀明显。
　　江叙言无法回答她——哪怕他并非末世重生者，不知道这些东西具体的变化，但他知道这绝对不正常。
　　而且哪怕他还没靠近石美馨，没办法检查她情况，但，从石美慧的反应来看，她显然已经确定石美馨已……
　　他默默叹了一口气，正想先劝石美慧放开石美馨。
　　却在这时，方青忽然拽住他衣袖，脸色惨白到恐怖地看着石美馨：“拉开她……”
　　江：“嗯？”
　　方青：“拉开她，快！拉开她们倆！”
　　说罢，他没等江叙言反应，便率先动身，冲向石美慧。
　　他身高腿长，三步两步到了她面前，长手箍着她肩膀把她往侧面一带：“江老板！！！”
　　石美慧被他惊到，当场尖叫起来：“干什么？放开我！别动我美馨！！”
　　江叙言见他已经动手，没有犹豫，过去强行把石美馨从石美慧怀里分离开来。
　　而当他碰到石美馨，才发现她身子都已经冻成冰了！
　　身上的肌肉也快僵成石块，他实在想不出来，刚才她到底是怎么走路、怎么颤抖、怎么缩在石美慧怀里的。
　　而他才带走石美馨，方青又喊：“绑起来，不，关起来，我们先带美惠走，快！”
　　石美慧当场发狂，对方青的手臂又抓又咬。
　　方青心里也不好受，但他没办法，对石美慧道：“你妹妹不是普遍异变——她特么是超级变异者！再不走，她马上就要彻底变异了，到时候她——啊！江老板！！！”
　　江叙言拖着石美馨还在等石美慧先走，没想到本来还缩着发抖的石美馨突然抬起头来，上一秒还算正常的脸已经腐化，啊地张口咬向江叙言！
　　江叙言眼疾手快，当即抬手，往她的下巴一掰一推，她下巴被他卸脱臼，脸被他推向一旁，散发着熏人腐臭的嘴冲着侧方大张，一时无法再合上。
　　石美慧看得心都摔碎了，大喊道：“美馨！！！”
　　石美馨对她的声音反应特别大，当场又挣扎起来。本来每天修剪得平滑圆润的手指甲暴涨不少，她抬起手，又往江叙言脸上招呼。
　　江叙言蹙起长眉，石美馨是自己人，他本来不愿过多伤害她。
　　但她现在的攻击力非比寻常，石美慧又在门口疯狂挣扎不愿走。如果他此时再不下狠手，他们几个恐怕很难能脱身。
　　他低低道了句：“抱歉。”当即抓住她的手，反方向一压一扯，手也脱臼。
　　他将她擒拿式压在地上，转头喊方青：“快点走！”
　　方青抱着石美慧，第一次发现发疯崩溃的女人力气这么大。
　　看江叙言暂时压制了石美馨，他深吸一口气，直接用力把石美慧扛起来，转身便跑：“待会上来帮你！”
　　“看住她就行！”
　　江叙言把随身携带的软钢线取出来，准备捆住石美馨将她带下楼——这里是顶楼，天台没有遮挡物，倘若直接把她丢在楼顶，她很可能跳下去然后往外跑。
　　然而当他抓起她的手要把它捆起来时，他却又发现——本来才有一截指头长的指甲，竟然又疯长了不少！
　　再抬眸一看，她的脸和其他部位的肌肤，都在已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腐化。
　　然而她的头发、指甲和牙齿，又在以极快的速度越长越长？
　　……
　　他加快动作，三下五除二将她捆好，五花大绑。
　　这时她嗓子里发出的吼声，已经接近他在山里见到的丧尸的吼声。
　　他万没想到才一天时间，这个可爱活泼的小姑娘已经成了这番模样。
　　他深吸一口气，又长长呼出。迅速调整好心情，他将她拎起来，往楼下转移。
　　然而就在跨入室内门口之际——“吼——”
　　石美馨大吼一声，天台的灯紧接着便熄灭了！
　　四下暗黑，江叙言花了一点时间才重新适应。这时他再又看向熄灭的天台灯：……
　　是他想多了么？
　　感受到石美馨力量越发的大，他没有耽误，先把天台的门锁好，再把她带往楼下走。
　　但没走两步，他忽然听到方青在底下大喊：“江——老——板——！”
　　江叙言：“怎么？”
　　“你——你把美馨带进来了吗？”
　　“嗯。不可能关天台——你怎么还不走？”
　　方青的声音停顿了一瞬，似是在犹豫，又似在恐慌。
　　好一会儿，他才颤抖着声音说：“楼下的门……这楼里的大门……”
　　“打不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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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方青强行把石美慧带下楼, 但在尝试开门的时候，他发现这门根本打不开。
　　大门的内部是手动旋转式门锁，按理来说里面的人转一下就能开门。但现在不知怎么回事, 他每次转到一定程度，眼看着门口插销已经拉开了, 但忽然, 锁上的感应器“嘀嘀”两声，又将插销推了回去！
　　来回试了几下, 还是打不开, 看外面又不像有人的样子，他无奈之下只好找江叙言求助。
　　江叙言听到这个消息也很奇怪。
　　这种门进门需要门禁卡，出门拧一下门锁就可以了。
　　“怎么打不开？”他隔着几层楼问。
　　方青把那个奇怪现象复述了一遍。
　　江叙言听罢, 又蹙了蹙眉头：外面感应器坏了？
　　但忽然, 他脑海闪过一个念头，于是问石美慧：“你们之前到底怎么进来的？”
　　他是用了临时破解卡, 但石美慧两人理应没有这种东西, 那她们怎么进来？
　　石美慧听到石美馨的吼声, 这会儿已经思绪混乱了。
　　听到江叙言问，她下意识回答：“不知道……就这么进来了。”
　　“就这么进来？”不止江叙言, 就连方青也忍不住问。
　　石美慧点点头：“那时候我看美馨已经状态不对, 想说帮她拔掉她伤口的东西，她又激烈反抗不让动, 我只好把她先带到人少的地方。”
　　“我本来还想带她看医生的, 可是、可是, 我怕医生直接把她当成怪物处理！所以找了地图，找到这个地方，就把她带过来了……”
　　“然后我看这个城区几乎没有人, 想找个地方躲一躲再想办法。但是就在那个时候，有几个路人路过这里，那时候美馨已经抖得不行了，我怕她被发现，就、就，就就近摸进这个居民楼……”
　　方青耐着性子听完她的话，又问：“所以那时候这个大门是开着的？”
　　石美慧却摇摇头：“没有。”
　　“没有？”
　　“我一开始推门的时候，推不动这个门，想了很多办法也打不开。后来是美馨……”
　　她想到那时候的场景，也突然觉得不对劲，声音停顿了一下。
　　方青追问：“美馨怎么了？”
　　一个奇怪的直觉从他脑海里产生，他感觉……石美慧道：“是美馨突然碰到这大门，大门的电子锁就、就……”
　　方青眉头一抬，那个直觉更强烈了。
　　这时楼上的江叙言隐隐约约也听清了他们的对话，想到刚才天台的灯，他默默看向石美馨：莫非……
　　念头才起，石美馨大吼了一声！
　　刺耳尖锐、如同野兽的喊声尤为吓人，石美慧在楼下尖叫了一声，意识到是自己妹妹，她又语带哭腔：“美馨！呜呜呜呜，美馨！江老板求你不要伤害她！”
　　江叙言正想说他什么也没干，但又发现，石美馨在石美慧的叫唤下，挣扎的力量变小了？
　　她愣了一愣，旋即才又变本加厉地挣扎。异变后的力量超乎寻常的大，就连江叙言要压制她，也花费了好一些力气。
　　江叙言想到刚才的发现，隔着楼层喊石美慧：“你再喊一声。”
　　石美慧反应了一下才配合喊：“美馨，美馨！”
　　已经变成半具腐尸的石美馨果然挣扎得更激烈，那拼命想往下走的动作，让江叙言感觉她对石美慧还存在着某种意识联系。
　　他一边对方青道：“你带美惠躲一下，我带她下去。”
　　石美慧正要出声，他打断她：“她现在的样子，你一定不想看，她也一定不想给你看。如果你想让她体面，你还是回避一下吧。”
　　石美慧瞬间回想到石美馨惨白的脸色、深陷的眼眶和逐渐异样的面容。
　　她知道江叙言在说什么，她没办法想法，她想看看美馨到底怎么了，但又害怕自己没办法承受。
　　她捂着嘴巴呜咽了一声，身子逐渐失去挣扎抵抗的力气。
　　方青见状，立马将她带走。
　　同时他轻声对她道：“先别着急，别难过，有什么事情，我们先出去再说——或许还会有办法。”
　　石美慧顿时怒问他：“还会有什么办法？还能有什么办法？！”
　　“江老板说得对，我其实早就确认过了，她早就、早就……都那样了，还能有什么办法？！”
　　方青没说话，他知道希望越大，失望便可能越大。
　　他把她带到楼道后方的角落里，然后对江叙言道：“江老板，下来吧。”
　　江叙言带着石美馨下楼，在楼道的时候，石美慧果然忍不住想冲出去，被早有预料的方青用力禁锢住，捂住她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