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渝擦了擦手,怕他在这里两个小女孩放不开,就去玄关换上鞋,穿了外套提前出门买东西去了。
“嗷嗷嗷——”江渝一走,祁月月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癫狂,原地蹦起来,拉着江湘琦手激动道:“湘琦,你哥对你也太好了!简直有求必应!我现在不想做你嫂子了,我想跟你换,我想做他妹妹!”
这股毫不掩饰的羡慕让江湘琦一愣,心里好像被打开了一个小口子,所有的踌躇,阴霾仿佛被照进来的光扫空,默默低了下头,极缓扯出一丝腼腆笑意,小声道:“是啊,我哥哥对我很好。”
白曜说的对,有些事情本来就是不该想的,她有哥哥,这就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应该懂得知足,懂得珍惜。
江渝回来的时候,祁月月已经走了,说是要为明天的野炊做准备。
“哥。”江湘琦欢喜的叫了一声,迎上进门来一边换鞋一边侧身挡着门,预防大包小包被挤掉的江渝。
主动接过几个袋子。“我们晚饭吃什么,我帮你一起做吧。”说着,开始撑着袋子口看里边的菜。
江渝看着她恢复神采,不由松了口气,眼角缓上扬,那是一个安心的笑。“好。”
晚饭没有白大厨,两个人像往常一样吃的江渝黑暗料理。江湘琦吃完以后就早早回去睡了——对于明天野炊跃跃欲试。
江渝累了一天,把碗筷往水盆一堆放满水,油花混着残羹剩菜飘起来厚厚一层,还传着腥味。双手撑在黑色的大理石料理台上瞅了半天,实在不想洗。
叹了口气,转身回房间拿了换洗衣服抱进浴室,洗洗睡吧。
碗筷什么的可以等阿飘回来洗。
进了浴室关上门,刚把衣服脱完,淋浴头自己哗的打开了,适温的水撒下来,打湿微长的头发,他随意把湿漉漉的留海撩到脑后,淋着水享受扬起头,闭着眼睛不以为意道:“回来了。”
楚云飞那张惨白的脸缓缓从镜子里浮出,说不出的阴森诡异。他没有回答,沉着一张脸,视线一寸一寸扫过江渝脖子,最终定格在他锁骨那道牙印上。
带着咬牙切齿的森寒。“江渝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鬼魂的声音本就缥缈,再加上他难得的沉下声来,江渝被这声音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一甩水泼向镜子。“胖子,你给我好好说话!”
楚云飞看着他,目光捉摸不定。“你跟白爷……”
“我们?”江渝转过身去背对着他,水流蜿蜒划过白皙流畅的后背,心虚装傻。“我们怎么了?”
楚云飞道:“你别瞒我,今天你们在厨房做了什么我看的一清二楚。”
“卧槽。”江渝回身骂:“你变态啊。”此刻他真的想打爆那颗狗头,真是什么都敢偷看,这要被白曜发现,命不要了!
第65章 我去接你
楚云飞从镜子里蹦出来愤愤指着他恨铁不成钢道:“我之前就警告过你,别跟他走的太近。等你惹上麻烦我都护不了你。”
江渝挥了挥手,大无畏道:“你别担心了,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最严重不过就是死,或者生不如死,也没什么。”
楚云飞咬牙,恨不得把他脑袋撬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白菜炖豆腐,从牙缝里挤出恶狠狠的声音。“江渝你是天真还是缺心眼。生不如死,生不如死你说的道倒轻巧,浪漫神话故事看多了是吧,你一个没死过的人,当然不知道死是什么滋味。”
那种世间一切都与你无关的空虚,茕茕与天地间孑然一身,你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自己可以去哪,亲人,爱人,朝夕相处的人明明近在咫尺,但却永远无法再相见。
江渝笑了笑,倒不像平常那么犯傻,用柔软的浴巾把自己身上水渍擦干,睫毛扑闪,整个人在浴室暖黄色灯光下看起来十分柔软。
“胖子。”他道:“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动作顿了顿。“以前呢,我一直过的浑浑噩噩,没什么追求。唯一的念想就是照顾好琦琦,能让她其她孩子那样过就行。爱情这种东西,我没想过去接触,也没想过要找个人一起过一辈子。”似乎是极轻的吐出一口气,江渝扬起头,毛巾搭在肩膀上。“可是遇到他以后我才明白,无论你想不想,愿不愿意,等那个人到了身边时,你的心就会随着他跳,被轻而易举撩拨,根本控制不住。”
“我知道他做的事情很危险,我也知道要想平平安安过日子就不该掺和进去,但是我。”他话锋一转,好看的喉结滚动了下。“不想再让他一个人了。”
“我想陪着他,就算是死,也陪着他一块,黄泉路上冷,两个人作伴也能暖和些。”
他说的很轻,甚至脸上一直挂着半不正经的笑,可楚云飞清晰意识到,江渝这次是认真的。从刚认识开始他就知道这傻缺没什么执念,除了江湘琦,底线接近于零,什么事情用什么方式解决都行,说好听点叫随和,难听点就是缺心眼。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坚定的选择。
事到如今再说什么都没用,逃不过的终究逃不过。悠悠叹了口并不存在的气,抬起眼皮有些没精打采的瞥了他眼:“你想清楚了就好。”
江渝把毛巾放下换好睡衣,抬头见楚云飞依旧如丧考妣,忍不住捞起香皂砸了过去。“行了行了,我都不怕你愁什么。你一二逼不适合一脸深沉。”
他出了浴室,关掉灯踢着拖鞋回自己房间。“话说你今天藏哪去了?”
楚云飞本来悠悠跟在身后,一听这事立马炸了,哗闪到前方一张大饼脸贴过来,江渝赶紧刹住脚。
楚云飞指着他,一张脸通痛心疾首的扭曲,愤怒谴责:“你还有脸说!你竟然自作主张把那么大个捉鬼师带到家里来,也不跟我说一声,我感受到的时候差点吓掉魂,江渝你以后做事能不能不这么操蛋!”
“额……”江渝绕过他,尴尬笑了笑,这几天的脑子确实运行疲劳了,心虚认错:“抱歉抱歉,我当时忘了。我明天给你加香烛,这次买二十块钱一根的。”大方的伸出巴掌在他眼前晃了晃。“五根,怎么样?”
楚云飞这人,不,这鬼唯一的优点就是好哄,哼哼道:“这还差不多,要老板纯手工,别再买机器生产的便宜货来以次充好,我一闻就闻出来了。”以前江渝就经常拿农贸市场五十块钱一大箱子的回来糊弄,生硬难啃,有次气的他差点作祟。
“是是是。”江渝理亏,好声哄着这位大爷。
楚云飞还在哔哔赖赖。“要不是老子反应快,今天真要玩完了。”
江渝坐在床边,柔软的床垫塌下去一块,好奇问:“那你躲哪去了?”
楚云飞飘在空中翘着二郎腿像只大尾巴狼,得意道:“下水道里。”
“嗯?”江渝狐疑。
楚云飞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以为我愿意啊,下水道本身阴气重又污秽不堪,也就这种地方才能让我躲过像白爷那样大术士的感知。”
“是是是。”江渝撇了撇嘴,手摁在床上往床头挪了挪,不动声色离他远了些。“你回来洗澡了吗?”
楚云飞明显感受到他的嫌弃,刚要发作。
床头手机突然“牟牟——”开始响,屏幕随着铃声亮起,赫然显示着“白老板”三个大字,还有江渝在他开车时候偷拍的一张侧脸照,此时成为垫底的图片。
楚云飞立马像脱肛的兔子忙不迭撒的脚丫子闪逃,后背紧紧贴在天花板墙缝上,惊恐瞪着。“你接……”
江渝不知道白曜究竟干过什么,一个名字的杀伤力都这么大。
随手在屏幕上划了一下,仰躺在床上接起电话。“喂,怎么了?”
电话那边传来白曜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略带疲惫。“还没睡吗?”
江渝道:“刚躺下,你在哪,怎么听起来很累。”
手里那边传来一声轻笑:“我在地府这边处理些事情。”
江渝拧巴着眉头,牙疼的问:“地府——有信号?”
现在通讯业这么发达了,连死人钱都开始捞了?
白曜道:“没有。我自己想打给你。”
好吧,江渝已经习惯了他的优秀,也不纠结,反正这人除了生孩子无所不能——或许生孩子也可以。
“不早了,你赶紧休息吧。”
白曜“嗯”了一声。“你明天准备做什么?”
江渝抬起手把长头发往后掀过去,柔软的发丝缠着手指一起闲散落在洁白柔软床上。“陪琦琦还有她的一个同学去野炊。”
白曜道:“好,那我明天去接你,你早点休息吧。”
江渝忙道:“不——”用字还没说完,手机里就传来嘟嘟信号中的声音——那边已经挂掉了。
再拨过去,机械的女声提示: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不在服务区。
“……”江渝哭笑不得的扔下手机,这人真是一意孤行的偏执。
白曜把手机从耳边拿下来,漆黑眼眸缓缓垂了下去。
冥王殿上昏暗,台阶下空旷,唯有狱河在殿下泛着暗红色流光,偶尔有孤魂众爬上来,在水花中探出头挣扎又被很快淹没,两侧石灯中青炎摇曳散发着逼人寒气,寂静寥落仿佛亘古不变。
只有他一人高高坐在上方。双瞳如血,墨发如瀑,漆黑的长袍衬的脸色更加苍白,他把双手交叠在一起呼出口气缓慢搓着,妄图拥有一丝温度,然而搓了半天却是徒劳。
几声犹如打更人梆子的声音传来,他顷刻扫尽所有神色,周身青炎缭绕起了股凌冽肃杀之寒气。
血色双瞳阴狠抬起,沉声道:“滚进来!”
第66章 愉快的早晨
蓝城的天已经在向冬季迈进,小区开始供暖,烧锅炉的老大爷是个实诚人,每家住户都仿佛活在广东的六月天,嵌在墙体里的搪瓷暖气片不遗余力的烘得整个房间里燥热。
江渝睡到半夜时候热的难受,窗户关的严严实实,房间就像在一个大烤箱,朦朦胧胧把睡衣扣子拉扯开敞着怀,胸膛完全暴露在空气中,但那股子无孔不入的烘热还是没有得到舒缓,困倦铺天盖地压着,翻来覆去醒不过来却也睡不沉。
一阵淡淡冷气在床尾蔓延,拂地散开,白曜身影缓慢出现在朦胧迷幻的白雾里,眉目仿佛结了层细碎霜花。
身边床一塌,浑身燥热的江渝被圈进一个冰凉怀抱,迷糊睁开一条缝就看见眼前漆黑,实在太困了,又沉沉闭上。
白曜在他额头上轻吻了吻,反手给他把睡衣扣子扣好,把人又往怀里带了带。
他身上的凉意把周围燥热驱散,江渝感受到舒适本能贴近,毛茸茸的头在胸前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地方靠着。
白曜失笑,眼中血色几经变化,但也只是安安静静的抱着,没有任何肆意妄为,深深呼了口气,抬起睡梦中柔软人的下颌,含住唇抿了下。
“好好睡吧。”
第二天早晨。
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惊叫。“卧槽!”
江渝踢开被子惊恐后退,手一个按空沉重滚下床,脑袋咚的磕在冰凉瓷砖上。
“啊~”他吃痛呻吟。脑子里一团浆糊,勉强爬起来,一边揉着自己头一边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昨晚我就来了。”白曜含笑看他,衬衣领子开了一半,露出线条柔韧而少有血色的胸膛,他下床,赤脚踩在地上,把刚起床还没开机的江渝抱起来。“地上不凉吗?”
江渝脑袋不是很清醒,直到被放在床上,才想起昨晚迷迷糊糊的时候,好像白曜是来过。
还以为是做梦。
他拍了拍脑袋,盘腿窝在柔软的床上,努力让自己尽快清醒过来。
白曜赤脚踩在地上,走到落地窗前拉开厚重的遮光窗帘。阳光蓦然照进来。
他站在光下,雪白轮廓与周遭白茫相融,只有漆黑长裤松散的搭在腰上,与平常冷冽一丝不苟的人完全不同。
走回来,单膝压在床上,抬起下颚跟他接了个绵长的吻,风默默吹进来,无关于欲,就像寻常小夫妻那样亲昵的一个早安吻,轻道:“早啊,小渝。”
江渝被亲的七荤八素,朦胧道了句。“早。”
等他从那种迷糊状态里回过神来,又磨磨唧唧穿好衣服,推开房门,一股沁人心脾香气就飘了过来。
白曜在厨房给烤好的吐司抹紫薯泥,下方砧板上放着切片好的西红柿跟黄瓜,平底锅里有荷包蛋跟煎好培根,水盆边金属控水篮子里放着洗好的嫩油油生菜叶。他挽着衬衣袖子,身躯笔挺,雪白修长的手指抵在刀锋上,把这一切做的井然有序,料理台上干干净净,所有的边角料都在垃圾桶里,这画面干净整洁的堪称赏心悦目。要是拿到网上肯定被人说摆拍。
江渝站在厨房门口笑的像个二傻子,抓着门框乐呵道:“你说,像你这么贤惠的的得多少彩礼才能娶回家。”他好像在脑子里算了一下。“我的工资够吗?”
白曜闻言抬起头,走过来拉住他的手抬起凑近嘴边,江渝以为他要亲,没想到他张开嘴在无名指上不轻不重咬了一下,刚好留下一圈牙印,笑着却十分认真道:“你说,我要倒贴多少,你才同意嫁给我?”
江渝张了张嘴,看得出那是一个单音节的字,还没发出声来,身后传来门锁咔嚓的响动。
他立刻像只受惊兔子,触电般缩回手,别在身后一连后退了好几步,回过头对刚走出房门的江湘琦道:“早啊,琦琦。”
江湘琦一愣,看着厨房里的白曜,面上有些落寞但很快释怀,笑着回道:“早啊哥哥,早啊白曜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