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汀雨大声尖叫起来。
除白整个身体伏在了地上,成了一块透明状的东西。
阮落也愣了。这显然不是徐白,更不是僵尸。
“这东西叫无相虫,可以被捏成任何样子.....僵倒是能炼,但后面不好处置,也不会这么快。”裴不度说。
所以裴不度就用无相虫捏出了徐白,控制他与沈汀雨对峙,套出了实情。
阮落心想,哥虽然你没有炼僵,但你还是很厉害。
这个环境下,水到渠成的走向,谁都没想到徐白不是真的徐白。主要是,他们一开始都见识了裴不度的能力,就再不会怀疑他做言所做的一切。
“真的徐白呢?”阮落说。
“还埋在里面。”裴不度说。
张真诚:“裴哥你不早说。没把我吓死。”
不知不觉,他对裴不度的称乎由“那个姓裴的”,改口成为“裴哥。”
“我说他是虫子,你就不怕了。”
不怕,那是不可能的。而且由于更加不理解,可能要疯掉。
“杜荷你看到没,这是他们设计骗我们的。徐白没活过来,这是个假的。”沈汀雨高兴得直哆嗦,简直要跳起来。
没有人去特意看他们两个。后面的剧情如何走,全交给他们。
杜荷依然一言不发。
“杜荷,这些人看不得我们好,我们回家吧。”沈汀雨高兴得眼泪滚了出来,他还有些感动。
他觉得杜荷也应该感动。
就在这时,沈汀雨觉得自己双腿离了地面,他大叫着,身体越来越高,直到他看到屋檐,以及和他面对面的杜荷。
沈汀雨这才发现,杜荷的身体在长高,他的衣领被拎着,举到了杜荷面前。这一刻,沈汀雨像是被金刚抓到掌心的女记者。
沈汀雨的脖子被衣服勒得太紧,喘不过来气,他半吊在空中,“小荷,你放我下来。我们回家啊。。。。”
杜荷把他的一只胳膊一扯,沈汀雨啊的惨叫一声,差点没昏厥过去。
沈汀雨在剧组里失踪或是死亡,整个剧组都要受到拖累。但现在没有一个人去阻止。
杜荷心里的痛与酸苦,一直被他埋到很深。现在被一刀划开,这一刻,所有的情绪都被释放出来。
杜荷抬起一根食指去压他的腿,沈汀雨听到骨头碎的声音。
这个人真是又弱又渣。没有滤镜,这人普通到不能再普通。
杜荷已去按他的手腕。
沈汀雨发不出一个字,只能哼哼。他意识游离,只能断断续续不停地叫,他不知道自己那里又断了,或是碎了。
张真诚想的多,颤声问,“他不会把沈汀雨弄死吧。”
裴不度悠然道:“这有什么关系。”
张真诚心说,老大,大哥,你们都是神仙。沈汀雨如果在这里死了,谁会相信,是他现在卧在病床晕迷不醒的男朋友作的。
这时,就听到施钥的声音:“杜荷。”
高大的杜荷动作顿了顿,眼神下移。
“你要好好活着。”施钥说到后面几个字哽咽了。
施钥话一出口,阮落才发现杜荷打算把沈汀雨处理了,自己也活不下去了。
杜荷太高,不开口,也没有了动作。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接下来会干什么。
沈汀雨气若游息,喃喃地说,“杜荷,我只是为了我的事业,你不知道我多爱表演。”
“……我也爱表演。”杜荷说。
杜荷想起来了,他一开始去接近沈汀雨,只是因为被他的表演迷住了。自己也想像他一样,塑造出如此丰富多彩,让人难忘的角色。只是不知什么时候起,他和沈汀雨呆久了,渐渐忘了自己初衷,失去了自我。整个人像是为了沈汀雨而活一样。和沈汀雨在一起,除了爱这个人,自己的一切都被剥离。事业、家人、朋友、社交圈……
不知什么时候起,沈汀雨成了自己的一切。
……
剧组停工两天,给出的原因是摄相机出了故障。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几个摄相机同时出故障这事本身就引人遐想。
接着,没过一会儿,就有人看到出现了几辆警车,其中一辆把沈汀雨被带走了。
说是警察,但这些人的制服和一般警察不一样,说不是警察,却是这个地方的大队长亲自带队领着他们过来。还封了沈汀雨住的院子,在里面一通动作。又到了小树林,找到那两具尸体。
这些人找了剧组与阮落问了情况。阮落说了该说的,能说的,自认为还有破绽,但这些人做了笔录,居然也没再多问。
阮落猜想,这是不是特殊事件处理部门。即然有灵怪,就会有道士,也会有相应部门处理。
这样也就能解释江子豪,施书华事件为什么能被如此平息地被处理掉了。
......
朴建浓眉毛紧皱。
停一天的工就意味着白白消耗几百万,而且这还不是最头疼的,“这个沈汀雨该怎么办?”
许放说,“看来只有后期了。”
所谓后期,不言而喻,利用AI技术换脸。
“换人重拍。”阮落果断地说,“朴导,钱的方面你不用担心。”
朴建对这部电影寄予了厚望。一惯低调的他也曾放言说,他希望这个片子能为周霁再添个影帝,为阮落添个新人奖。
朴建点头,又对许放说,“这两天你让人把该封的地方封了。”
许放说,“我知道。这些记者媒体闻风而动,这村里大道小路都被堵得严严实实。”
许放又对阮落说,“你更要小心点。”
《枕中人》并没有明面上的热搜,但暗地里都炸了。现在这个平静的村子里到处都涌动着人流。村子发展了十来年旅游业也没这么热闹过。
阮落自带话题,这些记者最大目标就是他。
而且还有一桩,他现在和人出双入对。被拍到了,许放怕影响到阮落事业,不由就多交待一句。
周霁也不由看了阮落一眼,心里在想,那人到底是阮落什么人。
“那个沈汀雨。”朴建说。沈汀雨这事,真是电影都不敢这么拍的。
“他男朋友醒了,举报他投毒杀人。”阮落说。
施钥现在已回去了,就守在杜荷身边。
杜荷不仅选择了复仇,也选择了挽回自己的人生。
“他杀人的时候,他男朋友还躺在病床上,怎么举报他?”朴建想不通。
“我打听说是作梦。”阮落坦然地说,看到几个人一脸不相信的样子,“曾经有过这样的案例。一对孪生姐妹,姐姐被杀,妹妹清楚地梦到姐姐被害现场,警方靠这个梦还抓获了犯人。”
一直有迷信情结的许放,一拍大腿,“对啊。人的意识都是一种波……”
朴建气咻咻地站了起来。
这个场景如此相似,阮落忍不住想笑。而周霁已笑出声。
……
阮落果然很听话,回去后把门一关。和裴不度在一起,就拥有无限宇宙。事实上也是如此,裴不度可以把阮落带到任何“境”里。
山顶上搭的建琼楼玉宇,白玉石的栏杆,月亮就在头顶,似乎徒手可摘。两人卧在一张玉石床上,裴不度把阮落抱坐在自己身上,掐着他细瘦的腰肢。
明亮的月色下,阮落一开始紧闭着双眼。后来汗水落到了眼睛里,他不由一眨,目光落在了裴不度身上。这还是他第一次这样俯视裴不度。微眯着眼睛,眼角因为阮落带给他的快乐与兴奋,染上了红色。
裴不度的眼睛张了张,一股慵懒性感的神彩。裴不度的声音同样懒哑,“在发什么呆?”
“哥你真好看。”阮落红着脸说。
裴不度唇角一弯:“那以后都不许关灯了。”
外面还有间露天屋子,有从山下引入的温泉,汇集到浴池里,腾腾地冒着热气。裴不度抱着阮落进了浴池。浴池修葺着着漂亮的围栏与台阶。一进一出的孔洞,进行着热水循环。
阮落觉得这是个堪比度假的体验。
“哥,这是什么地方?”阮落问。他知道这是裴不度造的境,但这个地方看起来太真实了。连白玉栏杆上的云纹都一丝不勾,像是真实存在过的地方。
“我以前住过的地方。”裴不度说,“喜欢吗?”
“喜欢。就是一个人住这儿太冷清了。”阮落说。
裴不度不由一笑。
阮落看着裴不度唇边的笑意,心里突然升出一个问题。但对于这个问题,他告诉自己,还是别问为好。作为一个现代人,他知道再亲密的关系,都要相互保持一定的戒线。不能过于伸向对方的隐私。
阮落这样告诫自己做一个现代社会的文明人。但这个问题一经浮了出来,就存在脑海里,怎么都挥之不去。
“在出什么神?”裴不度问。
“没有。”
“有什么想问的?”
“没有。”阮落对上裴不度的眼睛。这人活了上千年,长得又如此好看,还挺有情趣,不可能在一此之前没谈过朋友。
裴不度把阮落拉到身边。水里热气与裴不度的动作,让阮落气喘吁吁,出声求饶。但裴不度还不肯放手,直到阮落眼里落下生理性泪水。
“告诉我你刚才发什么呆?”
“哥,你以前.....”阮落问不出来。
“我身边只有过你一个。”裴不度笑着说。
“我……不是问这个。”阮落声音越来越小,脸越来越烫,一头扎进水里,但下一刻就被裴不度拎了出来。
境里的时间流速和现实不一样,阮落与裴不度在里面呆了几天的样子,从境里出来,居然才不过凌晨三点。裴不度的大手又摸了进去。
“哥,你有完没完。”阮落直躲。
“不是放假了。”
难道休完假,你让我接着休工伤假?阮落推开裴不度。裴不度居然没再次纠缠上来。
阮落偷偷睁眼,裴不度把手机塞到他手里:“给你。”
阮落不明所以接了过来,手指一划拉,居然是裴不度的自拍像。一张漂亮的脸与半片若隐若现的胸脯。这张自拍像虽远不及裴不度自身风彩,也漂亮到让人挪不开眼睛。
但阮落还是有些失望。
拍都拍了,好歹拍个全身的。最好什么都没穿的那种。
“还想要吗?”裴不度笑问
阮落小鸡叨米一样点头。
两个小时候后,阮落哭湿了半个枕头。
我说的“要”,是这个“要”吗?
直到日上三杆,阮落的门终于舍得打开了。守了一个上午的张真诚与唐心都在等着他们一起吃饭。吃饭的地方就在附近的咖啡馆。走路不过几分钟,是阮落常去打卡的地方。
对于堕落的自家老大,张真诚与唐心早就习以为常、见怪不怪。
只是对于老大脖子上明目张胆的痕迹,连唐心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你以后提醒提醒裴哥,让他注意一下位置,”唐心用手比比脖子,“最近好多记者。”
“要说你去说。”张真诚推辞。
唐心无比惊诧。
张真诚一向胆子大,嘴巴大,可是什么都敢说。
走出几步,阮落想起什么:“手机忘拿了。”
裴不度:“我去拿。”
作为一个助理的自觉,张真诚忙说,“我去拿吧。”
“不用。”裴不度笑吟吟的。
“好。嗯。”张真诚自己都没觉察,他忆悄无声息地把身体缩到了唐心的背后。
唐心用眼角看张真诚。
这人现在怎么看起来是在害怕裴哥啊。这又发生了什么事?
三人等着裴不度。就在这时,十来个人像是凭空泼出的水一样,就泼到了阮落眼前。十来个人的有抱着摄相机,有的拿著录音笔,有的是拿话筒,但都穿得相当厚实。而且个个蓬头垢面,一脸憔悴。看来是在这里蹲了一夜了。
看到阮落,其中一人先自个高兴,“我就说这个地方肯定比别的点好,没错吧。”
被埋伏的记者逮了个正着,阮落反而落落大方,不躲不闪。
“恶神新娘。我是你的粉丝,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阮落礼貌地做了个请的姿势。
“沈汀雨是你介绍进来的吗?”
“我喜欢他的表演。”阮落说。
“听说这里来了警察,和他有关系吗?”
“你也说是听说的。”阮落笑着说。
“是不是这里有什么案件?”
阮落心想,果然有什么部门把这事件在暗地里处理了。这些记者只知道肯定出了事,但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恶神新娘,《恶神》剧组时,江子豪因为精神问题到现在还没有出院,在《鬼屋NPC》时,您的家里也出了变故,现在《枕中人》剧组,沈汀雨又被换了下来,您对此什么想法?”
阮落并不想和这些记者说什么。对这种事件,自己多说一个字,都有可能被发挥、歪曲、编造无数个和真实毫不相关的故事。
但因为阮落声音这一顿,这些问题就更多了,七嘴八舌,你一句我一句,步步紧逼。
张真诚就火了:“你们也差不多了,我们要去吃饭。”
但这些记者好不容易逮着正主,怎么可能放过阮落,拦着不过两人宽的青石小路不放人。
就在双方争执不下的时候,面前的记者,忽然就转了方向。
连下了几天雨,空气无比干净,连阳光都显得白亮纯净。就见一人从一个路口转了出来。长直的头发随意地扎了起来,有几缕散落了下来,凌乱地垂在额头、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