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觉相信章咸有这个能力。
这绝对是一个邪恶的世界,随便吸收能量,很可能带上世界意志的贪婪、暴虐、黑暗属性。
亨利自己能够转化,不过转化也需要能量驱动不是?
反正章咸能随便把他的能量拿来拿去,做个转化也不费事嘿嘿嘿。
“确定?”章咸一边说,一边往自己宿舍走。
“不过,接收带着我气息的能量没问题?不怕我留后门?”
“你会吗?”亨利问。
没等章咸回答,亨利就先乐呵上了:“有本事你就走后门啊!”
“这话可是你说的。”诱拐成功的章咸心情舒畅。
“哼,当然!”此时亨利只顾自己打小算盘,目的达成,同样心情舒畅。
——过了一段时间,亨利才明白“走后门”的另一个意思。
那是后话,亨利的具体反应……此时不方便描述,咳咳。
两人又讨论了一阵可能会用到的方案,未雨绸缪一番,亨利听着同屋少年轻微的鼾声,恍然想起一件事:
“那个,我们是不是该睡觉了?”
系统可以不睡,人体好像没有不睡觉的功能。
“时间上是的。”章咸坦然承认,“不过这里是特殊世界,感官不准。”
“但也要伪装得像样一点!”亨利催他,“快快快,需要我给你唱催眠曲吗?”
“你会吗?”章咸问,纯属好奇。
“……要不你给我唱一个?正好给我洗洗耳朵。”亨利哼哼唧唧。
说实话,这几天他没睡,连梳理能量的效率都下降了。
绝对不是和某人待久了的原因。
“那你可找对人了……”章咸想了想,“月亮在白莲花般的云朵里穿行,晚风吹来一阵阵快乐的歌声……”
一首舒缓优美的老歌,在某个时代家喻户晓,脍炙人口。
原唱女声,章咸的男低音,赋予这首怀旧革命歌曲以新韵味。
不管什么时候,思念都悠远而绵长。
亨利安静下来,一句话也不说。
整个统好像被软绵绵的云朵包了起来,柔软舒适,令统安心。
哎,章咸声音这波长,这频率,咋就这么对他胃口呢。
“看着我……”
“心诚则灵……”
“信奉我,你将永生……”
“你将随心所欲,无所不能……”
浅雨猛地睁眼,大汗淋漓。
他在梦里看见了宛如仙境的景象。
天上铺开五色虹霓,双悬日月。
——不,那不是虹霓,也不是日月。
那是无数灯牌,无数射灯!
巨大的舞台下,人头攒动,人山人海,挥舞荧光棒,齐声呼唤他的名字:“浅雨!浅雨!”
浅雨身上穿着华丽名贵的西装,手表、耳钉、项链每一件都是全球限量。
长长的红毯一直铺到他脚下。
无数媒体记者扛着长||枪短炮,焦距对准了他的脸。
浅雨飞快调整面部表情,用自己对着镜子演练许久的、不可一世的神态,走上红毯。
向着舞台正中那座金光灿灿的巨大奖杯走去。
他离奖杯越来越近了,三米,两米,一米……
就在这个时候,奖杯的金光忽然褪了下去。
射灯和灯牌和荧光棒都不见了。
一片漆黑。
一片安静。
浅雨动作僵住。
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但就在下一刻,光华大盛。
一个白衣老人站在奖杯旁边,满脸慈祥,微笑着点头示意。
老人没有说话,但浅雨知道他的意思。
浅雨毫不犹豫地,在老人面前跪了下来。
“你将随心所欲,无所不能……”
老人点着头,双手捧起奖杯,交给他。
浅雨伸手去接。
就在这时,他看见了奖杯之内,早就有一张恶意微笑的脸孔,从五官涌出黑色的血。
那血完全不顾重力,向他脸上扑去!
浅雨被吓醒了。
他双目无神地盯着雪白天花板,喘息片刻,按按胸口,心脏砰砰乱跳。
他离成功只差一步。
而阻挠他成功的人……奖杯之内的嚣张脸孔……“亨利。”
浅雨咬牙切齿。
“只要当上领舞……只要当上领舞去献祭……”一个声音在他心底说,“你就是最厉害的!你将随心所欲,无所不能,你就是天王巨星!”
浅雨在被子下面的手,紧紧攥成了拳头。
他的眼睛中,嫉妒渐渐覆盖了神智。
章咸已经唱完了整首歌。
“感觉如何?”
“感觉很好,不过你知道吗,有人开始搞事情了!”亨利忽然说。
声音里还带着兴冲冲、红果果的惊叹和炫耀。
章咸:“……”
章咸:“???”
他从业余歌王一秒切换名侦探模式:“浅雨?”
“这都猜得出来!”亨利惊叹,随后说,“他刚才喊了一声我的名字,我在听你唱歌嘛,暂时没有回。他就下了床翻箱倒柜,不知道想干什么。你等会儿,我先盯着他,抓他个现行。哎呀,他在我水杯里放了东西,嘿嘿,他想毒死我吗?我又不是人啊。”
章咸:“……我有另外一个主意,你听听?”
“好啊好啊。”
浅雨把药洒进亨利的水杯后,飞快爬上了床,捂着自己的心口。
他看着对面亨利一直安静躺着,稍微松了口气。
但是他不敢睡着,就这么睁着两眼,一直到天亮。
他看着亨利翻身,起床,穿衣,“咕嘟嘟”喝完杯子里的水,甚至连细微的异味都没有察觉,这才安下了心,起床洗漱后,像平常一样出了门。
但是浅雨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前脚刚走,后脚亨利就开始扒拉他的垃圾桶——“好歹让我看看那是什么药啊!”
知道是什么药,问过章咸,他才好给出中毒反应啊。
“……头孢呋辛酯?”章咸问。
“没错是这个。我喝完以后他就出了门,是要等我毒发吗?”
“不会毒发。”
“为什么?”
“这是一种抗生素,不是毒药。”
“好端端的他给我抗生素干什么?”亨利不解。
“服用头孢类药物后一周内饮酒都有生命危险。”章咸解释,“酒精在人体肝脏内代谢,在乙醇分解成为二氧化碳和水的过程中,它会被肝脏先分解为乙醛,再分解为乙酸。而头孢会阻断肝脏将乙醛分解为乙酸。人体内积累大量乙醛的后果就是心跳过快,血压下降,呼吸麻痹,严重的会致死。”
“好的好的,我明白了。这些症状都能模拟。”亨利虚心求问,“所以,我现在还得去喝一杯酒吗?” 喝了酒才能表现出中毒症状啊。
章咸发出疑惑的声音:“为什么是你喝酒?”
亨利:“?”
章咸似乎察觉了亨利的疑问,理所当然地说:“那酒当然得给浅雨喝。”酒里面掺点什么,自不必说。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浅雨种下的,浅雨收获。
就,非常合理。
作者有话要说: 医学常识来自度娘 珍爱生命少喝酒
那首歌系《 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经典老歌 好听!
盐哥:其实我想唱《听老攻讲那过去的事情》,作者不给写歌词。
亨利:但还是被你下套了……“走后门”谁给你开簧腔的勇气
第70章 不是第一次给人下套了
中午,亨利在食堂故意打包了一份酒酿小圆子。
酒酿又叫醪糟,是一种度数很低很低的甜米酒。有些地方用酒酿红糖煮蛋给产妇补身体,有些地方煮酒酿蛋花当早餐。但是不管怎么做,成品都酸酸甜甜,有少许酒精成分。
这就是亨利想要的效果。
他特意在浅雨面前晃了一下,眼睁睁看着浅雨脸色微变,若有所思。
亨利带着酒酿小圆子去找章咸。
他特地挑小路,挑没人的地方走。
浅雨急匆匆跑过来。
——这么点酒精,章咸又会帮忙叫医生,亨利肯定没有生命危险。休息几天还能当领舞,他的谋划岂不是白费!
浅雨装着着急不看路,试图撞向亨利,只要把打包袋撞翻就好。
亨利眼疾手快,一个转身,惊喜叫道:“浅雨你也来和我们一起午餐吗?”
“哼。”浅雨指着打包袋说,“你不能天天往外跑,给你男人开小灶。”
“我乐意给他带,又没违反规定。”亨利对浅雨张口闭口“你男人”完全无感。
——章咸是男人,没有错。章咸是他朋友,也没有错。加起来就是“他男人”,一点错都没有。
“但是刚才我看见一只苍蝇飞进去了。”浅雨故意露出嫌恶的表情,“你不好好看看吗?”
亨利“果然”大吃一惊:“什么?”
他解开袋子检查。
浅雨就趁这个时候,慢慢走上去,一把掀翻:“哎呀我手滑……”
“滑”字是个开口音。
就在他说到“滑”的时候,忽然有一串水滴,落进嘴里。
好像,中间还有一些涩涩的粉末?
好像,带着浓浓的酒味儿?
浅雨马上往外“呸呸呸”,但这个时候亨利已经丢掉打包袋,扑上来捂住他的嘴巴。
“章咸章咸章咸快点快点!”脑内呼叫。
章咸放下手里的水枪,从树丛里走出来。
他对浅雨说了五个字:
“头孢呋辛酯。”
浅雨的呼吸停顿了一秒。
——他们知道了!
章咸又说了八个字: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浅雨嘴巴里还有很浓烈的酒味和涩味。
恐慌如同八月十五钱塘江的巨潮一样,劈头盖脸砸向他。
他马上就要心跳过快,呼吸麻痹,要是不抢救,他会死!
“救命!”
浅雨奋力挣扎。
人在生死关头爆发的力量是惊人的,亨利一不小心竟然没按住。
还是章咸一脚踢翻浅雨:“你应该感觉到药效已经发作了。”他冷淡地说。
“你现在脸红脖子粗,啧。”章咸说,“是不是已经喘不上气,全身酸软,四肢无力?”
“你快要憋死了。而这只是个意外,谁叫你不小心,喝了几口‘酒酿’。”
浅雨不跑了,他改抱章咸的腿:“救命,救救我……求求你我不想死,我不能死……”
“如果不是我警觉,死的就是我啦。”亨利说,“这叫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是吧?”
“我没有想害死你!我真没有!”浅雨爬着去扯亨利裤脚,赌咒发誓,“我没有其他的意思,只要你跳不了祭舞,我就能当领舞了!”
“但是我会死。”
“不会!我会在有很多人在场的时候给你酒,一定有很多人救你!我真的从来都没想让你死!”
章咸摸了摸下巴,慢慢地说:“死亡过程不会很快,你还有机会交代遗言。”
他这种冷淡的态度,让浅雨感到绝望。
浅雨不怕对方恨他,爱和恨都是强烈的感情。
但是对方看他的眼神,就好像大象看一棵小草。
可是——身为小草,就活该被大象踩过吗?
“我没有交代遗言的人。”
“我爸出轨跑路,我妈酒精中毒后遗症没法工作,顿顿吃白菜叶子煮土豆。我小学三年级就得捡破烂攒零用钱,一件棉衣穿了七八年,我学习不好,只是长得好看,我想成为明星赚大钱有什么错?”
“为了体重达标我逼自己一口气喝两升水,为了身材纤细我贷款手术去掉了两根肋骨,为了当明星我愿意付出一切。”
“捡空瓶子时我就知道,瓶子只有一个,如果你比别人跑得慢,就得不到。想要拿到瓶子,就得趁着主人还没丢掉的时候,不远不近地跟着,并且第一个过去请求。不争不抢,就什么也没有。没有瓶子,没有钱,没有饭吃。”
“当培训生也一样。我要争,要抢,要付出努力,才能获得出人头地的机会!”
“可是,这么努力都得不到的东西,凭什么你一上来就能拥有全部?!”
抗生素“头孢呋辛酯”是肋骨手术后,他没有吃完的。
当时医生嘱咐他,千万千万不要饮酒。至少要停药一周后,才能避免副作用。
谁知道好心的医嘱,反过来被浅雨利用了。
亨利和章咸对看了一眼。
只一个对视,章咸就明白了:“觉得他可怜?”
“嗯。”亨利承认,“在有毒的土壤里,生长出毒草,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环境塑造人。在不争不抢就没法生活的地方,浅雨的三观自然而然也跟着歪。
“虽然歪,但也不是很歪。”亨利犹豫着说,“他是凭本事往上爬的,除了这次之外。”
章咸挑了挑眉:“高塔?”
“祭舞。”亨利说。
两人说的都是一个意思。
浅雨一直以来都凭自己的努力去争取权利,只有这次,突然升起了害人之心。
前一天浅雨还在为升级甲等而愤愤,后一天就想当领舞,这步子迈得太大。
联想到诡异的祭舞,突然发狂的锦霖,疯掉的宁小迟……
“高塔里有东西,蛊惑你们,诱发内心的黑暗,并将之作为养分。”章咸说。
“它在饲养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