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回姑苏。”萧世言一字一顿。
“不急。”
他冷笑,“你是不急,这里是你家,晚上睡觉有你夫君给你暖榻,可我呢?一个外人,耽误你们夫妻两个不说,还惹得外面流言蜚语,我就是个贱人,勾引花家的二公子。”他眼里闪着泪光。
花未拂知道解释什么都不会有用的,于是不打算哄了,直接掀开了他的被子,“我服侍世言大人起床吧,带你去一个地方。”
那个地方在花家最南端,是个玉屋子,高大华丽,富丽堂皇。单单站在门口,那道嵌满了玛瑙的大门就让萧世言看呆了。门上有两个大兽环,被一个硕大的金锁锁着,花未拂拿出花焉知给的那个钥匙打开锁子,推开了大门。
萧世言被这个玉屋子的奢华程度所震惊,站在门口发愣,抬头凝视着门上的匾额,“戏水阁?”
“鸳鸯戏水。”花未拂解释了四个字,把他拽了进去,随后又从里面把门给锁上去了,这让萧世言更匪夷所思了。
“来的时候就是锁着门,现在住进来为什么还要锁门?”门外风寒刺骨,萧世言赌气不要九霄炉,结果冻得手脚冰凉,但刚进入戏水阁,他便感觉到了这个玉宫殿的温暖。
花未拂答非所问,自顾收起了钥匙,指了指前面,“那边有个温泉,所以戏水阁常年温润。”花未拂早早吩咐了侍从来此,把一些东西换新,但是忘了让他们打扫一下,现在还得自己动手。“背过身去。”花未拂示意,趁着萧世言乖巧地转过了身,花未拂把早前扔在这里的几幅画收了起来。
花家的画像,应该都是真品吧,怎么就这么随意地扔在地上呢?萧世言不明白。
戏水阁不大,但是有个常年流水的温水池,水也干净,每年冬天的时候,从高山之巅流淌而下,依靠温泉才建了这么个宫殿,用于冬天取暖取乐。刚进门的时候,两侧各有一排柱子,温泉里在戏水阁中间,往里还有一个虚掩着的屋子,只用轻纱作门。
来这个地方做什么呢?萧世言默默跟着花未拂往里走,这里到处都是嫩白的玉石,两侧摆着好多橱柜,橱柜上又摆着各种小瓷瓶,他忽然站住了脚,“这是什么?”
花未拂瞥了一眼,只回道:“好东西。”随后,花未拂指了指温泉旁边的桌椅板凳,让萧世言坐下,“你先在这里坐一会儿,我去里面收拾一下。”
萧世言提不起精神来,花家越是奢华,越是令他烦心。因为不被允许返回姑苏,他也不愿意跟花未拂多说话,自己坐下休息,而花未拂挽了挽袖子,往里面去了。
这个地方哪有什么意思啊?萧世言无聊,就只是比外面暖和点儿而已,花未拂妄想用这个地方留住他的心?不可能。他看向了桌子,桌上整齐地摆着茶盏,他伸手摸了一下,还是温的,看样子这个地方挺神秘的,萧世言前天晚上还看见好多侍从带着一些被衾、杯盏、玉瓷瓶从他房间前路过,应该就是往这里送的。
他不经意地看向了橱柜那边,他还是好奇那些瓶子里装的是什么,抬头向花未拂那边张望,好在重重轻纱遮掩着,根本看不清楚。萧世言款步过去,戏水阁里两侧加起来一共有六个橱柜,柜子上有两层,每层都有一些小瓶子摆放得整整齐齐。“唔?”他好奇地打开了一瓶,扑鼻而来的是香味,好像在哪里闻过,他低头看了一眼,立刻红了脸,剩下这些也就不言而喻了,“看着是个正人君子,怎么私底下这么不正经?”他把东西盖好放回了原处。
鸳鸯戏水,该不会是在这里面干那种事的吧?
他咳了两声,告诉自己保持清醒,绝不能被花未拂迷惑住,只要花未拂不放他回姑苏,他就不跟花未拂戏水,筹码恰到好处。萧世言得意,在橱柜上随便翻看着,随后,目光就被一个木盒子吸引住了。
那个木盒精美绝伦,表面雕琢着许多花纹,有个小锁子,但是被搁置在桌上,没有锁上,萧世言便打开了,里面装着满满一盒宛如珍珠一般的小珠子。“这是做什么用的呢?”萧世言自言自语,拿起了一颗,“好香啊。”珠子散发着淡淡的香甜味道,这东西该不会是吃的吧?萧世言这个吃货这就塞到了嘴里,“唔!太好吃了吧。”
小珠子入口即化,清清凉凉,口中生香,萧世言馋了,反正是花未拂的东西,再贵重也应该会给他吃的吧?萧世言往嘴里多塞了几颗,在较为闷热的戏水阁里,一颗心好似被甘泉滋润了一般,清凉甜蜜。
花未拂进去没多久,东西从柜子上掉了下来,发出了一阵不小的声响,萧世言吃糖吃腻了,闲着也没事,就过来帮他收拾一下。屋里的花未拂踩在凳子上,正要把手里刚卷好的画像放到柜子上面,扭头就看到萧世言进来了。“别捡。”
可是晚了,萧世言想着帮忙,俯身去帮他捡起画像。“啪嚓。”才刚捡起来的画像被萧世言吓得扔在了地上,半卷的画像上面绘着一条白皙嫩净的大腿,动作极其不雅。
花未拂保持淡定,仍旧是收拾着东西,“好久没回来过,花焉知也没带别人来过这里,有些乱,不要介意。”
萧世言显然是生气了,冷声问着:“带我来这里,就是故意给我看这些的吗?”
青墨衣裳的公子都收拾了许久,甩给他一个白眼,“都说了别进来别捡,世言大人听哪句话了?”
“可是……”萧世言皱眉,“这些画像也太不堪入目了吧……”上面竟然是欢好中的花未拂和花焉知这两个小小公子,萧世言赌气,发觉屋里有那么多画像,又问道:“这些都是你的画像吗?”
“也不全是。”花未拂从凳子上下来,把画像卷起来收进一个大箱子,“好多都是嫁妆画,也有的是花焉知和我画的私房画。”
萧世言满脸疑惑,“嫁妆画?这是什么东西?”
年轻的公子拂了拂衣袖,面不改色,“用来做嫁妆的春宫画,教人行房的。”
萧世言瞪大了眼睛,指着墙面一脸匪夷所思,“墙上本来都是挂的这些画?”
“不然呢?”花未拂挑笑,“戏水阁的修建,是用来取乐的,一共就一扇门,一把钥匙,关上门谁也进不来,而且墙壁透气性很好,关键是隔音,可以在此肆意玩乐。”他看着萧世言红扑扑的脸蛋儿,悠悠说道:“是不是觉得我也很淫|乱?但是,在花家,我只对一个人这样,不提过往,这里的主人,以后都是你。”
萧世言羞愤,咬了咬唇,终于知道他为什么带自己来这里了。
“你先去休息一下,这里乱,我再收拾一下。”花未拂像是哄小孩子一样,把萧世言推了出去。
不让进去就不进去,萧世言出来自己玩,但是无聊啊,他随后就盯上了温水池子。感觉心里有水在荡漾,萧世言闭了闭眼,心跳加速起来身体开始瘫软,没等绕过水池去那边坐坐,人就倒在了池子边上。
将近夜晚的时候,萧世言一个人伏在水池附近的磨砂席上,呼吸沉重。
花未拂要累坏了,才收拾好戏水阁,掀开纱帐时都不忘抱怨一句:“世言大人还真是听话,不让帮忙就不帮忙,连端茶递水都不会。”
“你让我出去歇着的。”萧世言振振有词。
“困了?”花未拂看萧世言昏昏欲睡,他绕过池子,去端杯茶喝。
白衣松松垮垮,萧世言脸上通红,因为在温水池边待了太久,身上被熏出来好多汗。不想主动,不想对一个已婚男人投怀送抱,萧世言告诉自己克制着。面上密布的汗水蹭到了席子上,原本洁白如玉的席子忽然多了一点刺眼的红色。“呃?”萧世言纳闷,用手指擦拭席上的那滴汗水,还是透明的,怎么落到席子上变了颜色?“是我看错了吗?这张席子为什么还会变色?”
“哦?”花未拂抿了口茶水,随后解释道:“席子是特制的,遇水变红,其实是种情趣罢了,毕竟这种事没办法做到落红。”
“……”这都是什么啊?萧世言很无语,“除了池子哪里有水啊?”
茶杯放在了桌上,花未拂语气上扬,“没有?”
“你……”萧世言忍受不住,花未拂的语气明显是在撩拨,他的心跳跃不定,撑起身,眯着眼匆匆解衣。
花未拂这就疑惑了,“你怎么了?”
他伏在地上解衣,力气很小,颤抖的手怎么也解不开,气得就要哭。“我受不了了,你快来好不好?热死了!我缓不过气来。”
“嗯?”花未拂依然迷茫,“吃错药了?”
“我就吃了橱柜上面盒子里装的糖。”萧世言翻了翻身,仰躺着,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那是催情散,冲水饮用的,你居然当糖吃了?”花未拂顿时想笑。
他闷哼两声,憋不住,仰头哭了起来,“我才知道啊,啊啊……未拂……”
在萧世言娇柔轻泣的时候,花未拂只得走了过来。低头解着墨玄青,因为慌乱,花未拂也解不开。他连连唤着,让花未拂的珠子震动不已,果然还是跟他在一起最有感觉。
衣裳终于解开了,项圈、金锁,一一扔在了地上,花未拂颀长的身影在烛火的映照下,接近了萧世言。在戏水阁待久了,冰冷的身子也温和起来。两个影子接近了,花未拂从来不敢对他粗暴过,但是很怕萧世言自己不爱惜自己。“别乱动。”花未拂呵斥了一句。
夜来清辉洒,辰光不到戏水阁。火红的灯烛下积了一滩烛泪,蜡烛燃了半截,花未拂准备抱他去池子里净身,才拨了一下水,萧世言强吻了上来,整个人就挂在花未拂身上。
“消停片刻吧,你不累吗?”花未拂倍感无力,担心萧世言的身体受不住。
“快快快,未拂,未拂。”
身体处处开花,花未拂眉眼笑弯,轻轻说道:“许久不曾放肆过了。”
“我爱你。”萧世言认真说着,眼睛看向了席上若隐若现的红色,耳边这次没有花未拂的那句“我也爱你”,萧世言只希望他能好好琢磨那三个字的含义。两双玉足浸在池水里,萧世言扶着池水边,水下泛着细微的涟漪。
“屋子隔音,随你喊叫。”
☆、礼法禁忌重重碍
能呼吸就不错了,萧世言力气用不上,紧闭双眼,口中发不出声音来。
待蜡烛燃尽了,玉殿里灯火昏暗,花未拂准备穿衣起身,留了萧世言躺在席上休息片刻。这次总该行了吧?花未拂披上衣服去拿毯子。毯子拿过来给他盖上,但萧世言攥着毯子仰头只是哭。
“还难受?”花未拂叹了口气,用毯子裹住,把人抱进怀里,“那个东西,你吃了多少?”
萧世言伸出了一根手指,迫切寻求爱抚。
“一颗,也不算多,以前都是一颗冲饮一壶的,药效应该很快会过去的。”花未拂安慰着。
“一盒……”
“什么?”花未拂脸色很难看。
“有点好吃,加上无聊,我就吃完了。”萧世言悔不当初。
这让花未拂皱眉了,“会死人的。”这家伙吃催情散吃了整整一盒?!花君迟都没你这么拼。花未拂累极了,还得顾着这个家伙。他四处张望着,先让萧世言伏在地上,他去拿了个花瓶过来,“拿住,等我片刻。”花未拂左翻右翻,从屋里找出了个木制书签,“张嘴。”
“你要做什么?”萧世言有气无力,顺从地张开了口。
木签伸进萧世言的口中,白衣公子没有力气抬高头,花未拂便紧张兮兮地低头紧紧盯着木签,一点点地深入。
“呕——”萧世言一阵干呕,身旁的花未拂丢开木签,手按在他的腹部,微微施力,萧世言便吐了出来。他蹙额抓着瓶口,脸都涨红了许多。“呕……咳咳……”萧世言胃里很难受,花未拂把手移了移,替他揉了揉,等到他什么都吐不出来了,人险些昏迷。
“唉。”花未拂只能说萧世言太笨了,压根没长脑子,舒口气,心疼地把他抱在了怀里。然而萧世言干呕过后,又吐了起来,攥着白衣吐在了花未拂身上,眼睛里噙满了泪水。“乖。”他的脸滚烫,花未拂揉了两下,毫不在乎萧世言吐在自己身上。“还难受吗?躺下休息一下吧。”看他疲惫至极,花未拂扶他轻轻躺下了。
在他身边守护着,一直到他睡熟了,花未拂才起身,跪坐在池水边上清洗衣服。白毯裹住白衣公子,花未拂不必用太大力气,就抱了萧世言上榻。常在夜深人静时,花未拂喜欢凝视着枕边人,希望自己能做到礼尚往来。
爱是什么感觉呢?怎么以前从没思索过这个问题?花未拂细细思忖,爱是像刚才那样,在他想要的时候给他吧?可重生前,萧世言身边有小落和余辰诚,也说过婚嫁之事,应该是爱,只是后来腻了吧。
翌日冬晨,花未拂昨晚睡觉时,胡思乱想,以至于很晚才睡着,醒来的时候,萧世言已经醒了,看样子,人总算是正常点儿了。
花未拂眯着眼,后知后觉地发现桌上放着几幅画像,怕又是被他看到了吧。“未拂。”萧世言苦于无处安身,“我还是想回姑苏。”
“再等等吧。”
他吸了口气,回头望了望桌上的画像,“那些画像从柜子上掉了下来,我帮你捡起来了。未拂。”他走上前抱住了花未拂,沉沉说着:“我不喜欢那些画,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又是孩子气,花未拂含笑应着,“好,只是世言大人一个人的,谁都抢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