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他妈废话!”余磊拉起他的双手,徐明义过来给他绑上,说是五花大绑也不过分,死结连环扣了三个。
“别再给我出什么幺蛾子,”余磊烦躁道,“不然弄死你。”
几人迅速上车,谢从心坐在后座左边,车门锁死了,他又被绑着,几乎没有了逃跑的可能。
车子刚驶回大路,引擎声吸引了聚集在招待所门外的学生们的注意,又成群结队跟了上来,浩浩荡荡,还挺壮观。
谢从心脑袋靠在车窗上,懒洋洋道:“郑城这么远,不准备点水和食物再走?”
“不用你操心这些,”徐明义把绑着他的绳子牢牢绑在驾驶座头枕下方的钢撑上,还贴心地给他系上了安全带,“你好好坐着就是帮了大忙了。”
谢从心却不消停,继续问:“把我送去郑州能拿多少钱?现在外面这样的情况,钱还能流通?”
“他会给我们准备黄金,”徐明义答道,“而且这混乱不会持续太久的。”
谢从心一挑眉,“你怎么知道?”
“他向我保证过,”徐明义转过头来,镜片后目光微凝,微笑道,“只要有你,就能很快制作出丧尸病毒的解药,你自己也承认了这一点。”
谢从心眼中闪过惊讶。
他本来推测派徐明义来的是国科院里的人。
但徐明义话中对他的能力太过信任了,他在给国科院的求救电话里,并没有表现出对药物制作十足的把握。
而且如果是国科院里的人,为什么要徐明义送他去郑城?直接送回京不是更快一点?
这世上会在病毒爆发第一时间就想到他的人,除了苏时青,就只有那一个了。
而苏时青不可能害他。
忽然驾驶座上余磊一声大喝:“坐稳!”
随即方向盘猛烈朝右满打——
砰——!
一声巨响,右前方有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上来!
翼虎打了个旋,余磊强踩刹车,车轮胎在地上擦出刺耳的声音,剧烈的震动晃得谢从心差点飞出去!
徐明义攀着前座的靠背才勉强坐稳,大吼:“怎么回事?!”
“有车!”王永在副驾驶上嚎道,“操!又来了!”
只见他们右侧一辆军绿色的大号装甲吉普,速度起码有50码,在校园不过两米宽的路上狭路相逢,明明已经将他们逼至无路可退的角落,却还不减速,笔直朝他们撞了过来!
余磊慌张喊道:“趴下!趴下!”
“啊!啊——!” 副驾驶座首当其中,王永发出惊恐的叫声,手脚拼命向后缩去,那吉普车却在千钧一发之际一个猛刹,滋得一声长音后精准无误地停了下来,车头距离副驾驶的门不过几公分!
王永魂飞天外,坐在副驾驶上面色惨白,对方驾驶员如果再晚一秒踩刹车,他现在恐怕已经被撞成肉泥。
余磊大口喘着气,“疯……疯……”
还没等他说完,对面的车门开了。
驾驶座副驾驶,连带后面两扇门里走出四个男人,穿着统一的黑色修身战斗服,风尘仆仆,发型都算不上整洁,衣服上更是明显深一块浅一块,驾驶室里走出来的那位带着专用的防眩目墨镜,后排下来的体型稍胖一些的,手里扛着……
一把步|枪?!!!
众人震惊时,扛着枪的胖子清了清嗓子,说:“里面的人听着!都下车!打劫!”
“………………”
余磊纳纳:“他说什么?”
“说……说……”王永色厉内荏,看到枪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
谢从心:“说打劫。”
徐明义心知这是遇上正主了,“……先下车吧。”
但是寻常人怎么可能有枪,说不定是把假的呢?
余磊和王永犹豫着没动,胖子咧嘴一笑,抬头对空开了响亮的一枪,“没听到是吗?叫你们下车!”
是真枪!
余磊和王永立刻怂了,除了被绑着的谢从心,三人开门下车,余磊举起双手说:“这位大哥……您们要什么东西?我们车上什么都没有啊……”
“有没有的,你们说了可不算,”胖子嚣张一笑,枪头扬了扬,“都去那边蹲好!”
三人对视一眼,只好照做,谢从心坐在后座上无言地看着,胖子也看到了他,用枪屁股敲着另一侧的车窗,拖长了声音道:“怎么还有人没下来啊?”
谢从心忍住了强烈的想要翻白眼的冲动。
对方也是四个人,身材都很高大,驾驶员看起来跟余磊差不多,战斗服下勾勒出完美匀称的肌肉线条,是和余磊那种壮实不同饱满流畅。
身材不错。
他绕过车头,走到车门旁摘下了墨镜,露出一张足以匹配这副好身材的脸,鼻峰高挺,眼眶偏深,薄唇深瞳,就连东一簇西一簇,一看就是没时间好好剃的青黑胡渣也带着荷尔蒙的味道。
他弯腰,居高临下地,与谢从心隔着车窗玻璃对视了两秒。
“谢从心院士?”低音炮般的嗓音也可以给九十分。
谢从心掀起眼皮,“是我。”
他略一颔首,拉开车门,腿侧口袋中抽出一把军刀,手起刀落割断了绑着谢从心的绳子。
“国安部第三小队,裴泽,”他说,“奉昆原鹏部长的命令,接谢院士回京。”
谢从心揉着发红的手腕,蹙眉道:“太慢了。”
“抱歉。”裴泽说。
没有更多的解释,只有冰冷的两个字,谢从心轻哼了一声。
裴泽将刀插回口袋,大步走向一旁蹲着的三个人,“你们是谁?为什么绑架谢院士?”
裴泽等人身上散发的压迫力太重,根本不需要进一步验证,真假立判,余磊和王永慌张不已,怕被一枪爆头,齐齐看向了徐明义。
徐明义却没打算开口,他还不知道,王永其实已经都交代的差不多了。
谢从心下车来,郑城这一条线索他没打算让别人知道,“该问的我都问过了,这几个人没什么价值,不用浪费时间了,走吧。”
裴泽回头看向谢从心,谢从心道:“不然裴队长上点酷刑试试?”
酷刑是没有的,审讯人的手段倒是有一些,但裴泽只是收回了目光,淡淡道:“走吧,全体上车。”
胖子讶然:“啊?就这么走了?”
岂不是太便宜余磊等人?
谢从心一笑:“那你留下,跟他们做伴?”
胖子:“……”
留下是不可能留下的,胖子小声逼逼了句什么,裴泽突然伸手,从胖子手里拿过了枪。
全黑的95式枪身不短,足有三千克重,裴泽单臂一抬,也未对瞄准镜,板机连扣砰砰两声巨响,子弹打穿了翼虎的两侧前胎。
胖子乐了,吹了个响亮的口哨,“这下看你们怎么走。”
没了车,余磊等人面临的是数千丧尸化的学生,想要逃出生天无疑非常困难。
“走吧。”裴泽把枪扔还给胖子,拉开后座车门,看向了谢从心。
如果不是连日奔波的狼狈都写在了脸上,这个略带一点命令意味的冷冽动作打个满分也不过分。
谢从心踩着脚踏上车。
吉普车后座宽敞,座位改装成直条形,靠着前排座位也能坐两人,谢从心坐在了最后一排靠右的位置。
裴泽没有再上驾驶座,把钥匙扔给了戴眼镜的队友,坐在了谢从心对面。
驾驶座上的人发动车子。
谢从心盘腿坐在宽敞的吉普后座上,蜷着食指抵着侧脸,“裴队长,介绍一下?”
裴泽点头,指着后座上的另一个人道:“周安,副队长。”
“也是队医。”周安对谢从心温和一笑,他长得比裴泽斯文不少,单就外貌来说,他明显更适合拿手术刀而不是枪。
谢从心也回以一个疏离的笑,伸出左臂,“玻璃割到了,帮我包一下。”
周安卷起他的袖子左右看了看,没看出别的来,“割得还挺深,自己处理过了?”
“擦过酒精。”谢从心观察着他的表情。
“幸好没化脓,”周安从座位底下取出医药箱,“我再给你处理一下。”
谢从心把手臂架在医药箱上,周安给他擦碘酒,裴泽继续道:“开车的是殷商。”
“姓程,禾口王程,殷和商都是朝代。”程殷商从后视镜里看了后排一眼,“实验室电脑上的字是谢院士留下的吗?”
他们接到的命令是去重城大学B校区生物学院的实验室,接名叫谢从心的国科院院士回京,然他们抵达实验室时里头并没有人,只有一地牛肉干包装纸,和纸杯里还未完全冷却的水,证明不久前有人在这里待过。
桌上的电脑处于待机状态,彭禾无意中碰到鼠标,屏幕亮起,发现Word文档上写着“西侧招待所”几个字,便猜想是谢从心留下的讯息,立刻赶过去,这才在半路遇上了余磊等人的车。
“不然?”谢从心反问,“你是狙击手?”
程殷商意外:“能看出来?”
谢从心一笑,没答。
程殷商体型在四人中最小,皮肤都比其他三人白了两个色号,一看就不是擅长近身的尖兵,而且他还戴着保护视力的平光镜。
“彭禾。”裴泽继续道。
副驾驶座上的胖子回头笑道:“叫彭彭就行,就《狮子王》里那个彭彭。”
谢从心打量他,偏黑的皮肤,偏偏带肉的两颊晒出了一点高原红,年纪看起来不大,应该还没有二十,不算很高,整个人显得有些敦实。
联想到那头红棕色的非洲疣猪,谢从心落下评价:“是挺像的。”
第11章 泡面
车子拐了个弯,即将离开生活区,后视镜里余磊等人的身影已经消失。
周安问:“那三个人是谁?为什么要绑架谢院士?”
“我还要问你们。”谢从心放松身体靠在座椅背上,先发制人质问,“他们冒充国安部第三小队说要接我回京。为什么他们会知道国科院派了你们来接我?内部情报泄露,真的来得比假的还晚,对我的生命安全造成了很大威胁,你们国安部就是这样办事的?”
不仅知道他们是第三小队,甚至知道他们会从川省赶来,如果余磊等人准备得再充分一点,他一时无法判断,现在恐怕已经被绑着在去郑城的路上了。
车里安静了几秒。
几秒后裴泽开口道:“陨石掉落长江上游,川省八级地震,高速塌方,我们绕了路。”
谢从心眯眼看着他和周安的表情,周安没了笑容,裴泽也显得有些沉重,显然理由并不只有这些,他没有再追问下去。
裴泽问:“他们冒充的是第三小队?”
“是,”谢从心用没受伤的指背轻敲着玻璃窗,“我想国科院把任务委托给你们的时候并不知道你们会派哪一支队伍来,所以泄密环节应该出在你们国安内部。”
周安给他的伤口缠上防水绷带,“关键是谁要绑架你,为什么绑架你。假设是我们国安内部的人,绑了谢院士,对他有什么好处?”
谢从心道:“那就要问他了。你们不知道国科院为什么要接我回去?”
裴泽:“我们只负责护送谢院士回京,没有得到其他指示。”
“昆部长直接下的令?”
“是,昆部长直接下令。”
周安给他包扎完了,谢从心收回手,指腹摩挲着手上的绷带,将从余磊等人那里得到的信息与裴泽等人所说结合,同时余光打量过周安与裴泽的脸,对这一支队伍做了信任保留。
“回去自查吧,”谢从心说,“昆部长怎么联系上你们的?”
“我们在川省接到的电话,”裴泽拿出手机,“信号很不稳定,现在已经连不上了。”
谢从心接过手机按亮,果然无服务。
如果只是一个重城没有信号,可能是地区的信号基站在地震中损伤无法工作。但连几百公里外的川省都这样,就只有一种解释了。
谢从心把手机抛回给裴泽,“陨石可能自带磁场,影响了信号的传递。”
这时前面开车的程殷商道:“队长,前面是大学超市,要进去补充物资吗?”
他们接到命令后从川省马不停蹄赶来,一路跋涉,分秒未停,车里储备的食物早已告罄,别说首都,能不能坚持到离开重市都是问题。
裴泽转身,单膝跪在座椅上,从驾驶座和副驾驶的缝隙中观察前方情况。
游荡的丧尸不多,还算安全,裴泽道:“三岔路口停车,周安保护谢院士,殷商门外警戒,彭彭跟我进去搬东西。”
超市门口徘徊着几名学生。
程殷商刚停稳车,裴泽和彭禾同时开门,风一般卷出车外,枪都没开,一刀一个,不过30秒时间,就把超市门口扫了个干净。
超市的卷帘门不知怎么回事锁上了,裴泽从胸前口袋里摸出一段半粗不细、形状特殊的小铁片,对着钥匙孔掏了两下,轻轻松松开了门。
“裴队长这技术不错,”谢从心站在一旁评价道,“以后退伍了也不会失业。”
裴泽偏深的瞳孔淡淡看了他一眼,谢从心恰好抬着头,这才注意到,裴泽的右眼角下有一道非常细小的疤痕。
像是陈年旧伤,锐物所致,再往上半寸,眼睛恐怕已经废了。
裴泽没有回应他这略显无聊的打趣,拿着军刀与彭禾一前一后进了超市。
却不想刚踏进去一步,兜头而下就是一阵风!
裴泽反应迅速,立刻侧身闪开,腥臭的拖把布擦着他的肩而过,他旋身,手臂卡住了身后人的脖颈,只要再用点力就能直接卡断颈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