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心[末世] 完结+番外[玄幻科幻]——BY:未有雨
未有雨  发于:2021年03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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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里的欢迎会还没结束, 程殷商和彭禾都喝了不少酒, 正在同众人说三峡电站里的事。
  裴泽独自站在月色下,亮起的手机屏幕上是一张照片,离开夏集镇前袁茗夏偷偷发给他的, 定格了他替谢从心剪头发时的某个瞬间,满院子的阳光洒在两个人身上,温情脉脉。
  裴泽拇指擦过谢从心的侧脸,酒精挥发,皮肤到心口都觉得很烫。
  想见他。
  “小泽。”彭父拿着两个酒杯从屋里出来。
  裴泽按灭手机放回口袋。
  “下午原鹏跟我说了, ”彭父站到他旁边, “你要缉拿周安。”
  彭父退役前在国安里已是元老,同昆原鹏是同期好友,这么快就得到消息并不奇怪, 裴泽点了一下头。
  彭父说:“我问殷商和彭禾, 他们都不肯说,只能来问你,为什么?”
  裴泽的手还按在口袋里的手机上,“周安是我的队员。”
  “但他也是独立的个体, 就算他做错了事,也不需要你来负责。”彭父说, “原鹏叫我来劝你,别为了他送了自己的前途。”
  裴泽静静站着,没有回答。
  “我说你从小就倔, ”彭父笑了一下,递了一杯酒给他,“既然决定好了就不会听我的,原鹏说不行,叫我一定要跟你说清楚。”
  裴泽有点触动,他和谢从心一样,从小没有父母,在彭家长大,彭父于他,就像苏时青于谢从心,是老师,也是长辈,更是家人。
  他接过杯子,彭父说:“所以这话我就跟你说一次,就当周安跟鹤鸣一样是为任务殉了职,行不行?”
  裴泽没动。
  是他没能保护好谢从心,理应对这件事负责。
  彭父叹了口气。
  裴泽算是他看着长大。
  三岁时缉毒的父亲被沾毒的母亲卖了,死于毒贩仇杀,之后就一直跟着母亲生活在毒贩子身边。结果五岁的时候母亲又死于吸毒过量,他一个人跟着脾气暴躁的瘾君子长到八岁,把人间所有阴暗都见了个遍。
  后来他们把那个团伙端了才把他带回来,瘦到皮包骨头的孩子,对谁都不愿意开口,这么多年过去,这脾气依旧没拧回来。
  骨子里随母冷血,幸而秉性随父正直,彭父说:“周安犯这样的大错,你要通缉他就得走面上的流程,你自己作为队长也逃不掉责任,部里会给你记大过,接下来十年再要往上升就不太可能了,你明白吗?”
  “我明白,”裴泽拿着酒杯与他碰了一下,也难得多说了一句,“谢谢您。”
  彭父无奈:“……行吧,你自己的人生,你自己明白就好。”
  两个人各喝了一口酒,这事就算是定了,周安的通缉令明天就会登陆进国安系统里,待网络恢复,公布全国。
  “我听说你们接回来的那个院士才二十三岁,”彭父又提起另一件事,感慨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
  裴泽点了点头,谢从心何其优秀。
  彭父又道:“彭禾说你申请了调到他身边去,是有什么事吗?”
  这件事说来话长,以他的言辞能力,并不能完整表达。
  但就像谢从心信任苏时青,他亦信任彭父,且这件事将来或许还要借彭父在国安中的人脉。
  裴泽说:“他体内有病毒抗体,有人不想他回京。”
  彭父惊讶:“什么抗体?”
  裴泽没答,转身进屋,从一众起哄的军队家属中把喝得满脸通红的程殷商拎了出来。
  “彭叔?”程殷商已经醉得差不多了,这会儿看人都有重影,“怎么了啊?”
  彭父知道裴泽的意思是有问题就问程殷商,便道:“你们接回来的那个谢院士,是怎么回事?”
  程殷商不清醒,打了个酒嗝,迷迷糊糊笑起来,“谢院士啊!就那什么……队长想追他啊……”
  “……”
  倒是还不忘提醒一句:“别告诉队长是我说的啊……”
  猝不及防,彭父看向裴泽,“……他说什么?”
  裴泽也是一怔,很快恢复面无表情,按住还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的程殷商的肩膀,“殷商喝多了,明天再说吧。”
  “……行,那你扶他去睡吧。”
  要说彭父也是战场上跌打滚爬出来的人,虽然在京里养了几年有些闲散了,这点反应力还是有的,裴泽这一句回答里没有半个字带否认,是什么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
  彭父一时不知该先为孩子长大了欣慰,还是为孩子对象被人盯上了担忧,有点想叹气,还有点想喝酒,要不是通讯都用不了,这会儿就该给昆原鹏打个电话,让他赶紧把裴泽调任的申请书通过了。
  第二天严慎亲自去了一趟国安部,提着两盒高档保健品,往昆原鹏办公室的真皮沙发上一坐,刚开口问了一句裴队长在不在,就听对面一身军装满肩星章的昆原鹏奇道:“嗯?他今天不是过去报道了吗?怎么还到我这里要人?”
  “报道?”严慎说,“报什么道?”
  昆原鹏从一柜子文件里翻翻找找,翻出昨天裴泽打的那张申请书,右下角盖着鲜红的公章和昆原鹏龙飞凤舞的签名,“如今院士们身边都要配人,他申请把队伍调去谢院士身边,我看他们一路过来关系应该不错就同意了,怎么,人还没到你们那里报道?”
  严慎:“……”为什么右眼皮突然开始跳了?
  他告辞,返回国科院,果真见到了一身军装的裴泽。
  国安的军装跟正规部队里的颜色不大一样,偏灰,款式也稍微好看那么点,裴泽没穿外套,里头衬衫的袖子卷到手肘,苏时青正亲自为他抽血。
  谢从心也在,恢复了一身高定的行头,条纹的衬衫配套头毛衣,外罩一件干干净净的白大褂,头发打理过以后不复昨天的风尘仆仆,又是科大里那个被无数男女学生追捧的谢教授。
  他跟程殷商和彭禾站在一起,程殷商不知说了什么,他点了点头,表情淡淡的,但以严慎对他多年的了解,他没表现出明显的不高兴,就说明心情还不错。
  “结果一个小时就能出来,”苏时青把血液样本递给助手,摘了口罩笑道,“去从心办公室休息一会,等会我让他们来叫你。”
  裴泽点头,从椅子上站起来,军装衬衫收腰,按着棉球的小臂上血管跳动,好身材一览无余,严慎隔着玻璃窗眼皮直跳,又听苏时青招呼道:“从心,你先带他们过去,我在实验二室等你。”
  在苏时青面前谢从心当然不会表现出什么,便让三人跟着他走,正巧看到门口的严慎,就顺势跟严慎走在了前面,严慎压低声音问:“怎么回事?他们怎么过来了?”
  谢从心低头走路,随意答道:“昆部长拨过来的,给我做护卫。”
  什么拨过来,分明是自己申请来的……严慎脑中警报大响:“不是说那人就在国安部里?他们也是国安的人,能信吗?”
  谢从心瞥他一眼,又蹙着眉转回了头去。
  严慎从他脸上看出了一瞬间的犹豫,正要再说两句,就听谢从心道:“可以信。”
  “……”声音虽轻,但语气之笃定,令严慎无法反驳。
  谢从心的办公室与他本人的风格一致,布置得非常精细。
  白墙木桌,玻璃柜的书架上摆满了相关书籍,乍一看好像跟隔壁其他人的没什么区别,但仔细看,就会发现书都是外语原文,沙发是意大利名牌,连桌上的马克杯,都是英国手工骨瓷。
  谢从心让他们在这里等,嘱咐助手去泡茶,才去实验室里见苏时青。
  严慎自然不想跟裴泽面对面,尾巴一样跟着谢从心,在实验室外洗手消毒后进去,苏时青将裴泽的血液样本放入了培养仪,正在记录病毒成长的速度。
  谢从心戴上口罩到他身边,苏时青道:“早上跟刘院士他们说了你的事,下午其他几个院的人都会过来,你准备好了吗?”
  谢从心点点头,接过他手上的东西替他记录,苏时青又道:“对一般人可以隐瞒理由,但是他们几个都知道当年的事情,恐怕瞒不住。”
  谢从心说:“我没有打算隐瞒。”
  “你自己有什么推测吗?”苏时青问,“关于你的抗体。”
  “有一点,”谢从心工整画出密度曲线,淡淡道,“病毒的传播主要是通过体|液,与HIV大致相同,母婴传播应该也是途径之一,当年的实验是以我母亲为实验载体,病毒通过脐带进入我的身体,但因为某种原因,我没有被直接感染,反而激发了身体中的免疫系统产生了相应的抗体。”
  苏时青说:“我也是这么想。就像HIV,不是母体携带病毒胎儿就一定会感染,你母亲身上的病毒应该只有极少数进入了你的体内。”
  “所以传代减弱可行吗?”天花疫苗的制作方法,苏时青他们一定已经做过实验,谢从心问,“结果怎么样?”
  苏时青摇了摇头,“暂时还没有进展。类比天花疫苗,人类尝试接种牛痘也不是一次成功的,副作用必须靠其他成分辅助来缓解。这个成分是什么,我们目前还没有想到任何可以尝试的物质。”
  “但是既然从心体内能产生抗体,”严慎插话道,“就说明人体免疫系统足够战胜病毒的毒性,只是方法还需要探寻。”
  谢从心停笔,他也说过类似的话,对裴泽。
  “这个探寻的过程可能会很漫长,是一场持久战。”苏时青叹道,“他们已经送了联络的队伍出国,希望跟其他国家的科研人员取得联络,只靠我们太难了。”
  谢从心握笔的手动了动,看着纸上记录的逐渐上升的数值,“老师。”
  “嗯?”苏时青停下与严慎的交谈,“怎么了?”
  “……我身上的免疫系统能够正常工作,所以我本人不存在感染他人的可能。”谢从心语调很慢,像是有些迟疑,“但裴泽的免疫系统无法自主消灭病毒,也就是说,他跟外面的被感染者,本质上没有区别……”
  苏时青点了点头,“是这样。”
  “……传播途径,”谢从心说,“他依然有感染其他人的可能。”
  苏时青道:“但他意识清楚,不会攻击别人。”
  谢从心捏了捏笔杆,不知该怎么解释。
  倒是严慎率先反应过来,目光幽深道:“你是说性|行为?如果他和别人发生性|关系,体|液传播确实可能感染对方。”
  “没错,”苏时青年纪大了,以学者观点看待这种话题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这方面是该提醒他,另外LDV活性高于HIV,还要避免和别人分食食物,共用餐具。”


第77章 争执
  ——裴泽会是什么反应?
  谢从心站在苏时青的办公室外, 等待里面的谈话结束。
  严慎去自动贩卖机买了罐热咖啡过来, 塞进他有些凉的手里, 问:“你在担心?”
  “担心什么?”谢从心没仔细看,拉开易拉罐环喝了一口。
  “我不知道,”严慎突然又把罐子从他手里抽走了, “但你的状态很不对。这个牌子你以前从来不喝,说太酸了。”
  “……”谢从心这才看清他手里易拉罐上的标志,确实是他最讨厌的牌子。
  “……你试探我?”谢从心眯起眼睛,显然不太高兴。
  “抱歉。”话语中没有多少诚意,严慎拎着咖啡罐晃, 晃得里头的液体作响, 谢从心看不下去,伸手从他手里拿回了易拉罐。
  严慎笑了一下,感情冲动上很想摸一摸他的头, 但理智上忍住了。
  他换上了稍微严肃一些的语气:“我也不希望我们之间, 需要我用这样的方式才能听到真话。撇开我单方面追求你,我们还是认识了很多年的朋友。你有什么事,我希望你能自愿告诉我。”
  谢从心的表情没有缓和。
  表现出了不高兴,说明他并不想谈论这个话题, 严慎叹道:“你知不知道你最近,真的很不像你。”
  “我就是我, 没有什么像不像。”谢从心低头,再次喝了一口那寡淡的加了工业糖浆和奶精的咖啡。
  其实味道并不很差,为什么他以前会那么挑剔?
  “……行吧, ”严慎捏了捏眉心,妥协,“你不想说我可以不问。我不是说我追了你这么多年,你就必须给我回应,但是从心,如果你心里……已经有了别人……”
  他停下,叹了口气,这种话说出来实在很不甘心,但又不得不说。
  “——如果你已经给我判了死刑,至少你要告诉我。”
  谢从心看了他一眼。
  凭心而论,严慎会是一个很好的对象。
  兰明制药的董事长,生物专业硕士毕业,有钱有颜,有足够的学识,和他有共同的话题,也成熟体贴,谢从心必须承认,跟他相处起来是舒服的,严慎从不给他压迫感。
  但正是因为太舒服了,他无法想象自己跟严慎脱离朋友关系成为情侣会是什么模样。
  他们之间太过旗鼓相当,谁都不该成为对方的臣服者。
  “严慎,”谢从心转头,望着走廊对面诺贝尔生物医学奖得主阿弗雷德·赫希的画像,“我给过你希望吗?”
  “……”严慎顿了顿,“没有。”
  他在谢从心十七岁那年,在苏时青的办公室里对他一见钟情,那之后谢从心离国赴美,他公司里的事情太多脱不开身,便只能几月一次飞美探望,坚持不懈的追求至今已经整整六年。
  谢从心对此的回应从来都是不可能。
  “我以为我说得已经足够清楚,”谢从心站直身体,将喝完了的咖啡罐扔进贩卖机旁的垃圾桶,“如果你一定要听,我就再说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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