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心[末世] 完结+番外[玄幻科幻]——BY:未有雨
未有雨  发于:2021年03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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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殷商问:“那我和彭彭做什么?”
  谢从心说:“他们既然有枪,肯定有子弹储备,想办法找到存放的地方,没有武器太被动。”
  “没有通讯条件,”程殷商又问,“怎么联络?”
  这是最大的难题。
  谢从心再次看向裴泽,裴泽说:“确定信息交换点,留暗码,必要时发信号弹。”
  谢从心点了一下头,“这方面我没有你们熟悉,你们商量好就行。”
  “找到子弹以后呢?”程殷商还是觉得太冒险了,“需要汇合吗?”
  谢从心知道他担心什么,随意笑了笑:“情况不明,我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到时候见机行事,我相信各位的应变能力。”
  在夏集镇停留了一个星期,该长的伤口愈合得七七八八,该补的物资也塞满了后备箱。
  自从知道他身上有抗体后,谢从心俨然变成了保护动物。
  袁茗夏每日变着花样来做饭不说,彭禾竟然跟袁茗秋不知道从谁家弄了台全自动咖啡机来,配着巴拿马的咖啡豆,特仑苏打奶泡,奢侈得就差给他在骨瓷的马克杯里拉出一朵花来。
  以至于不过一个星期,谢从心面色就红润了不少,至少看起来不比他们刚在重城见面时差了,脸上似乎也长了一点肉回来。
  袁茗夏对自己的成果非常满意。
  临行前一日是个大晴天,裴泽在院子里给众人理发。
  隔壁理发店里找来的电推子拿在手里,他咬着根烟,穿一件黑色短袖,下头是系绳的运动长裤,三两下给彭禾刨了个圆寸刺头。
  谢从心远远坐在一把躺椅上,支着头眯着眼翘着一条腿看他们,表情悠闲得如同在家楼下晒太阳的七十岁老太爷。
  彭禾的脑袋当然没什么好看的,但裴泽叼烟的侧脸轮廓和手臂抬起间的肌肉线条很是赏心悦目,阳光打出的高光与阴影的对比恰到好处,简单一身行头,衬得肩宽腿长,站在略有些年代感的院子里,仿佛随时都能定格成一张杂志大片。
  “哎……”袁茗夏托着腮蹲在他身旁,忽然悠长地叹出了一口气,惆怅道,“真好啊……”
  谢从心分他一个余光,“什么好?”
  “谈恋爱真好啊,”袁茗夏手指点了个来回,“你们俩,特别好。”
  谢从心垂眼喝咖啡。
  袁茗夏又叹气:“我就知道你说要跟我试试肯定是骗我的。”
  近来无事可做,逗袁茗夏已经成了日常娱乐,谢从心换了条腿翘着,问:“为什么?”
  袁茗夏幽怨地看着他:“明天你都要走了。”
  谢从心扬眉:“不是还有今晚?”
  袁茗夏扁了扁嘴,故作委屈:“才不要,上了我就想走,你还是不是人啦?”
  语气好像谢从心真的对他做了什么一样。
  谢从心目光落回裴泽那头,悠悠道:“想留我?”
  “我才留不下你,”袁茗夏不高兴,“你要去郑|州打怪兽,还要去北|京做抗体。其实我有点想跟你走,可是我哥骂了我一顿,说我会给你拖后腿。”
  谢从心笑笑,“袁医生说得没错。”
  郑|州龙潭虎穴,会遇到什么无法预测,他没把握能全身而退,当然不可能带上袁茗夏。
  更何况袁茗夏也未必是认真想跟他走,这个年纪的小孩多得是心血来潮。
  那头彭禾已经剃完了头,抹着脖子上的碎发朝他们这边走过来,傻兮兮地冲谢从心笑了一下,问:“那什么,谢院士要不要也剪剪?”
  他跟袁茗夏差不多大,剃了头以后看起来更小了点,就算身材壮实,从脸上还是能看出少年人的稚嫩。
  到底才十九岁,情绪化,沉不住气,思维也一根筋,早前因为周安的事情同谢从心闹了不愉快,后来解释开了又不知道该怎么道歉,只能在这两天暗搓搓给谢从心找了不少吃的示好,却没敢来找谢从心搭话。
  谢从心看在眼里,本来也没打算同他计较,周安出事的时候大家情绪都不好,可以理解,于是递了个台阶算是和解:“裴队长还会其他发型吗?你这种可能不太适合我。”
  “会啊,”彭禾立刻道,“队长剪得挺好的,什么发型都能剪。”
  “那就剪吧。”谢从心笑了笑,站起来,坐在了裴泽面前的小方凳上。
  要搁以前,他大概宁可自己动手都不会让裴泽碰他的头发。
  科大生院谢教授,人如其名,活得“从心”,领着教职那一点微薄的薪水,衣服却日日burberry,手表要带江诗丹顿,每天的行头都精致得仿佛要去走T台。
  发型更不用说,天然冷栗带点卷,梳一点松松软软的侧分,配合那双浅琥珀色的瞳孔,走在校园里不知道拨撩了多少男女同学的春心。
  可怜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超市几十块一件的衣服得穿,鞋子糙得脚后跟每天都破皮,全身上下最贵的是谢一鸣给的表,头发也沦落到用电推子推,生活质量与末世之前天差地别,想想还有点小心酸。
  “不要剪太短,”到底还是有点心疼,谢从心仰头看着裴泽的下巴道,“别遮眼睛就行。”
  “嗯。”裴泽摸了一把他额侧的发梢,大致比了一下位置,“这里?”
  “可以。”谢从心说。
  裴泽点了一下头,放下电推,用剪刀细剪。
  谢从心的头发很软,穿插在指尖里,轻易就会溜走,指腹必须用一点力才能按住。
  分出的每一簇,都被阳光穿透成半透明的金色,修剪后贴在脸侧,像失了焦的相片,近的模糊,远的却渐渐清晰。
  剪到耳朵边的位置,裴泽手指抵着谢从心的下巴,向侧面轻推了一下。
  谢从心很放松,任由他的手带着调整角度,“裴队长,有一件事情。”
  “嗯。”剪刀的声音没停。
  谢从心说:“我们需要一个合理的身份……”
  这时一点碎发掉进了耳窝里,裴泽怕他痒,用拇指替他擦了一下。
  谢从心话音一顿,侧目看过去,裴泽的手比他的大很多,骨节分明,因为常年握枪,指腹和掌心上有厚茧,摸过耳骨的时候触感很明显。
  “……你是退役运动员,在学校里任职体育教师,我是你的学生。”他收回目光继续道。
  “我不会只有你一个学生。”裴泽绕到他身后,按着他的后脑的手稍微用力,示意他低头。
  “当然,”明明是早就计划过的,谢从心却突然有些不想说接下来的话了,“你有很多学生,但是只带着我逃了出来。”
  “理由?”裴泽开了电推,替他剃去脖子上过长的碎发。
  震动声令谢从心浑身发麻,忍着耳后根的痒意道:“病毒爆发时我们恰好在一起。”
  裴泽淡淡道:“病毒爆发是假期早晨。”
  言下之意,有哪个体育老师会大清早跟学生在一起,而且还是在假期里。
  他这一针见血的能力大部分时候能让谈话进行顺利,但极少数时候,比如现在,也会让谢从心有想要把话头就此掐断的冲动。
  谢从心沉默了一会。
  直到裴泽关了电推,转而去剪另一侧的头发,谢从心自觉给脑袋换了个角度,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心平气和一点:“裴队长觉得师生恋的故事怎么样?”
  可惜这是一个问句,无论语气如何平,最后的声调总是向上走的,说完他就后悔了,应该换一个措辞的——
  裴泽的手顿了一下,旋即道:“好。”
  师生恋,过了夜,所以假期清晨也在一起,非常合理。
  但他们不约而同察觉到了对方的一点尴尬,于是再没有交谈,直到裴泽替他剪完。
  没有镜子,只能从感觉上来判断,剪得应该还不错。
  谢从心道了谢,准备上楼看一眼,刚转身,却见袁茗夏竟然没走,正坐在他方才坐的躺椅上,摆弄着手机朝他招手,“真的剪得很好诶,过来看!”
  隔着快有十步的距离,他们方才的谈话必然不会被听到,谢从心走过去,袁茗夏献宝一般把手机朝过来,屏幕上一张照片,定格在裴泽抬他下巴的一瞬间。
  从袁茗夏的角度正好拍到了两个人的侧脸,一高一低,谢从心垂着眼睑,裴泽的视线却恰好落在他脸上,也许是因为午后的阳光太好太暖,万年冰山的眼底也被照化,看起来竟然……有点温柔。
  袁茗夏不知他们是假情侣,得意道:“怎么样,我拍得好不好?”
  “……”好,可真是太好了。
  “你是Iphone吧?”袁茗夏飞速打开airdrop,“传给你啊?”
  无网传输,曾经是他最满意的功能之一。
  照片落进相册,袁茗夏还在感慨:“这眼神也太苏了,要是有人能这样看我,我什么姿势都愿意跟他玩。”
  那你去玩吧——
  谢从心凉凉扫了他一眼,沉默着按灭了手机。


第51章 监控
  2028年10月30日。
  郑|州市第二人民医院。
  “没有身份|证?”披着白大褂的医生推了推眼镜, “两个人都没有?”
  谢从心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逃出来的时候太急了, 没顾得上拿钱包。”
  医生看了看两人填的信息表,问谢从心道:“你是袁茗夏?”
  谢从心点头:“我是袁茗夏,他是徐凯峰。”
  其实表格上都有写, 包括两人的年龄履历,隔壁市大专的学生与老师,看起来没什么大问题,医生扭头看向裴泽,“肌肉不错, 怎么练的?”
  “游泳, ”裴泽淡淡道,“省队里待过几年。”
  “退役了?”医生在裴泽的那张评测表格上打了几个勾,“还有坚持锻炼吧?”
  裴泽点了一下头。
  医生的表情还挺满意, 又推了一下眼镜, 道:“我们这个疫苗吧,存在一定的危险性,接种以后如果身体能产生抗体,以后就算被丧尸咬了也不会再感染。但是这个抗体生成的成功率不是百分之百, 对身体素质的要求比较高的,身体强壮的人成功率也高很多。”
  谢从心与裴泽对视了一眼, 问:“如果失败了会怎么样?”
  医生安抚道:“也不会怎么样,剂量比较小,打进去没有产生抗体的话, 很快就被血液稀释了,不用担心。”
  明显是谎言,病毒一旦进入身体就会迅速繁殖,如果不能抑制,很快就会入侵神经系统,使人成为没有理智的丧尸。
  谢从心没有揭穿,只问:“那我们能接种吗?”
  医生为难地笑了一下:“疫苗现在的数量有限,还处于临床阶段,我们不能保证每个人都能接种,只能尽量挑选成功率比较高的对象,徐先生就比较符合我们的要求,袁先生……可能不太行。”
  谢从心顿了一下,随即握住了裴泽放在腿上的手,道:“没关系,就算只有他能接种也是好的。”
  要论演技,谢从心不浮夸不尴尬,在细节上的拿捏非常到位。
  譬如此时,眼底不经意流露出来的一点失望,与因为伴侣能够接种而产生的欣喜揉在一起,使他整个人看起来情绪丰沛,完全不像是在演戏。
  “两位是情侣?”医生还算见多识广,没有太惊讶。
  “是,”谢从心说,“徐老师是我男朋友。”
  医生多看了他们两眼,意味深长道:“师生恋啊?”
  谢从心演不来娇羞人设,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后面排队还有几千人,医生也没空多聊,收了两人的表格道:“行,那先这样,你们去隔壁拍组照片,然后去休息室等两个小时,结果出来了会有人通知你们。”
  出了门诊室,外头人山人海。
  仿佛整个省的活人都聚集在了这方寸土地上,十几个门诊室里坐着真假不明的专家医生,两个输液室并走廊都改成了休息室,放眼所及,除了人根本看不见其他。
  椅子是不用奢望的,裴泽护着谢从心穿过人海,在墙边勉强找了个位置站下。
  人实在太多,密度如同早高峰时的公交车,裴泽让谢从心靠在墙上,自己则与他面对面站着,手臂半圈半搂,免得旁边的人撞到他。
  两人身高差了快十公分,谢从心的下巴恰好到他肩膀,视线不受阻碍,放眼扫过,休息室里人间百态,有人拖家带口,有人孑然一身,无一不是面色焦虑又怀抱希望地在等结果。
  仿佛一场惶惶不安的审判,得之者活失之者亡。
  这样的环境,想说点什么也不方便,谢从心从外套的大口袋里摸出一小瓶矿泉水,拧了盖子问裴泽:“喝吗?”
  裴泽说不用。
  他便自己喝了一口,目光若有所思,却不知是在想什么。
  等了一会,旁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有小孩子突然爆发嘈杂的哭声,大人先是抱在怀里哄,哄了半天哄不下来,小姑娘越哭越凶,尖锐的哭声回荡在走廊里,旁边的人发出厌烦的抱怨,大人脸上挂不住,于是转头对着孩子责骂起来。
  孩子不吃这套,哭得更加凄厉,整个走廊如同一锅煮开的沸水,闹得人眼眶耳膜都发疼,空气中满是粘腻的汗臭与消毒水味道的混合,只有裴泽身上清淡的洗衣粉味道,算得上是一点救赎。
  恰逢外头护士拿着扩音器过来,喊了两个名字后道:“十点前见过医生的都可以走了,这两个人跟我来!”
  宣判结果的方式随意到不可思议,登时有人爆发出不满,高声喊道:“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行?我要见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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