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轰的一声巨响,水面窜起通天火柱,瞬间便融化掉鲲身后的厚冰,激起的海浪震碎冰层,将鲲高高抛起。
鲲发出惊惧的嚎声,飞起数丈高,沉重的身躯划过一道弧线,又砸回冰面上。
这下子不仅没帮到它,反而把它身下的冰层全都震碎了,只听噗通一声,鲲重新掉回了海里。
越凉捧着脸震惊地咆哮:“好心办坏事了!”
太炀:“……孤不是故意的,可能用的灵力还是有点多,孤下次注意。”
“没有下次了,你再多放一团火,它就变成烤鱼了。”越凉赶紧拒绝。
这下就难办了,眼见其他鲲都已经飞上天空,海底金光逐渐暗淡下去,这只手上的鲲还是没成功飞起来。
它无助地摇摆着头,好容易爬回冰面,就瘫住不动了。
越凉心忧,脑海中快速搜寻着方法,忽然灵光一闪:“阿郎,你能靠御风飞起来对吗?”
“如果我们施法召来一阵很大很大的风,是不是就能把它送上天?”
好像说得通,御风术并非严格受五行限制,只要灵力足,想刮起多大的风都可以。
越凉自己是不会的,但他身边有个刚换过角的帝君灵力比海深,不用白不用。
而且当初也是为了救他才把鲲打伤的,帝君理应帮这个忙。
想通这点,越凉就理直气壮地用起自家契侣来。
他爬到鲲的背上,身形在寒风中晃动,站稳了,才回头对后方的太炀大声喊道:“阿郎,你在后面推,我帮你看着路!”
太炀点点头,第二次调集起灵力。
越凉能清晰感觉到他换了一次角后实力有了明显长进,然而说不出到底长了多少。
至少他现在召起这阵连浮冰都能卷起来的飓风,看起来倒是轻而易举。
越凉眯起眼,努力分辨前方黑暗的环境,不时引导太炀调整方向。
鲲晃动着鱼鳍,鳍羽上的水逐渐干涸,羽毛伸展开,它扑棱着翅膀将飞欲飞,肚子缓缓离开冰面。
越凉顶住狂风,朝身后大喊:“再快一点,前面没有冰面了!”
这块区域的冰层都被其他鲲砸得差不多了,剩下都是随波漂流的浮冰,连成一片的大海冰不知要走出多远才能看见,但鲲肯定是游不到。
话音方落,他就感到周围的风陡然增大,呼啸着把这个庞然大物往前推。
近了,更近了,离跌下海里不过半个平原的宽度,一下子就能飞到。
能飞起来吗?
越凉急得揪住鲲的背棘往上提:“胖鱼,使点劲儿啊!”
鲲发出呜呜的叫声,临近浮冰边缘时受伤的鳍忽然滑了一下,越凉在它背上顿时感到往下一坠。
就在将落水的前一刻,正前方海域突然迸出亮眼的蔚蓝光芒,海水瞬间结冰并往下蔓延,及厚的冰层在水面铺展开。
鲲顺利滑出这突然多出来的距离,飓风托着羽翼,稳稳地飞了起来。
越凉不知道这大范围冰封法阵是从哪冒出来的,高兴激动之余,他赶紧往鲲尾跑去。这鱼起飞的速度太快,他再不跳下去就当真要变星星了。
余光瞥见太炀就在鲲下方不远的地方,乘着风,抬头同他对视了一眼。
越凉一下就明白他是让自己站稳了,化龙飞上来接自己。但双眼对上的一瞬间,越凉忽然不想听话了。
他张开手,在太炀惊疑的目光中兴奋呼喊道:“阿郎,接住啦——”
说罢,纵身一跃。
鲲飞得比一座山还高,越凉不会御风术,纵使是个命硬的老王八掉下来也得摔成肉饼。太炀一惊,吓得血液都倒流了,慌忙伸手去接。
越凉稳稳地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中。
他计划得逞,含糊地笑了一声,埋在太炀的颈窝里蹭了蹭。
“就知道你会接住我的。”
太炀是真有些生气了,面带怒色,想说什么,话在心头酝酿了好一会儿,终究还是重重地叹了口气,泄愤似的揉了揉越凉的狗头。
“胡闹!”
越凉嬉皮笑脸,一点也没有反省的样子,眼眸底下藏有自己的小心思。
良久,他从怀中探出头来,望了一眼天上。
“阿郎,它飞走了。”
“嗯。”
“以后我看星星的时候会想起它的,它是一条好鱼,我之前不小心打伤它,我道歉。”越凉自言自语。
“希望它带着的那些亡魂都能变成星星,不用再受苦了。”
“会的。”
又过了一会儿。
越凉反应过来什么,奇怪地咦了一声。
“你不是说不会水行法术么,那个冰封法阵是谁放出来的?”
太炀道:“确不是孤。”
正说着话,不远处的冰面上忽然传来一声招呼。
“殿下,帝君,好久不见。”
越凉望过去艰难地从黑暗中分辨出了那个身影,不禁挑眉,“是东秦啊,你怎么在这里?”
“我上岸来看看,碰巧遇见你们在这里,呃……”东秦似乎想不到一个好的词,比划半天,才吐出两个字,“起飞。”
他们两个看起来确实有些儿戏,两个叛逆的老王八。
越凉摸摸头,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鲲:芜湖~起飞~
第60章 顽皮的凉被收拾了
东秦原没想过会遇到越凉二人,他甚至都不在北海冰面上。
只因太炀卷起的飓风实在太大,把海浪翻起直朝陆地扑。
鹿神森林靠近海边,藏离最近身子虚,庇佑着森林的法阵根本遭不住这些海浪,东秦不得已才出手冻住海面。
没想到间接帮了越凉一个大忙。
冰层底下又有鲲游上来,越凉大呼小叫着,跑到冰层边缘去看。
太炀和东秦留在原地说了会儿话,一边远远看着他欢欣的背影。
“若在前世,帝君如今的修为当可比肩神帝。”东秦淡淡一笑,朝太炀略一拱手,“小神恭贺帝君历劫成功。”
太炀负手而立,“这劫早就该历了,只不过当时恰逢鸿钧灭世,孤便与他在神棺里睡了二十万年,直到最近才有感。”
或许是他当真有些年纪了,历劫被迫打断后足足隔了快一整年才反应过来。
这倒也好,虽然把越凉吓到了,但那场面终究不算太过骇人。
他真正要渡的劫,其实是天罚降下第一道雷前的战劫,他没扛住,自刎了。
后来似乎是被人用巫术救起,脖子上缝了蛊线把命重新捡回来,他才有机会找到愿巫,用身上最宝贵的东西换了越凉的性命。
这次换角,权当是给当初的劫难收个尾。如今除了越凉,他当真再无任何忌惮,普天之下估计也没有对手了。
太炀轻抬衣袖,从袖袋中取出一块三指宽的角鞘,交给东秦。
“上回孤逆天祈雨,多亏上神出手相助,这是孤的谢意。”
东秦瞳孔一震,慌忙摆手,连说话都结巴了,“这……使不得!万年的角鞘便已是至宝臻品,帝君的角鞘……小神实在无福消受!”
“能助帝君一臂之力,实乃小神三生有幸,如何敢收谢礼!”
太炀将角鞘向他轻轻一推,“拿着。”
东秦不好再拒绝,只得受了。接过龙角时,感觉手触及的地方都在隐隐发烫。
龙千年生一鳞,万年长寸角,寻常的龙换角时大多只脱一层皮膜,能以灵力结成角鞘的,数遍前世神界也就那么几条龙。
角鞘能起死回生,脱胎换骨,用后能聚天地灵流,继承角鞘主人的部分灵力。太炀帝君活了两辈子,少说也得有好几个二十万年,他的一点点灵力,在旁人看来无异于瀚海汪洋。
东秦无措得汗都流下来了,这玩意儿在前世是要当做寿礼进贡给神帝的,又或者作为战利品被两个神国互相抢来抢去。
太炀看出了他的心思,只淡淡道:“恩必报,若今后阿凉有难,还请上神多担待。”虽然有自己在,越凉几乎不可能碰到难的地方。
东秦听出了帝君的弦外之音,知道这角鞘给自己,有二分是看在自己救了帝君的命,剩下八分全是因为他三番五次帮了越凉。
这位帝君还真是一如既往地护短。
东秦斟酌了语气,略一思索,还是郑重地拱手还礼。
“从前小神刚修人形时,恰得越凉殿下指点,这才安然渡劫。往后万余年间,更是受殿下之恩处颇多。如今有机会还恩,小神倍感欣喜。”
“倘若他日帝君和殿下有用及之处,小神万死莫辞。”
太炀:“……”
太炀其实想说前世的神君神帝都死得差不多了,如今这世界也不剩几个神,大可不必这么拘泥。但他亦不想多费心思和别人交流,不知为什么,现在除了越凉,他同谁说话都兴致缺缺的。
所以他只点点头,颇具威仪地嗯了一声,就慢慢踱去找越凉了。
东秦在原地站了会儿,端详着那支角鞘,神情若有所思。
良久,抬脚往鹿神森林的方向走去。
.
越凉自观鲲回来就有些上头,缠着太炀叭叭说个不停。
完了还十分嘚瑟,非要把他从鲲背任性跳下来的事情重新提一遍,末了笑嘻嘻地说,“帝君真帅,若还在前世,帝君扑过来的身姿定能迷倒整个神界的仙子。”
他的脸皮太厚了,就没想到当时太炀吓得心都快撕裂出来,落地时腿一犯软,差点给这祖宗跪下。
花两辈子力气才捞回来的心尖肉,这宝贝自己却一点儿也不珍惜,太炀气得说不出话。
想说说他,一看到那双笑吟吟的眼睛,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话咽回去烂在肚子里,认了自己的命全凭这小冤家吩咐。
他本打算把这事儿忍过去,无奈越凉蹬鼻子上脸。
越凉今夜就觉得他的阿郎特别帅,尤其是扑过来救他的时候,简直帅得三界人神共愤,繁星皓月都不及他万分之一。
他双手勾住了太炀的脖子,将他拉下来缠吻着,舌尖卷进口腔里挑逗勾引,察觉到对方因他而起的情意,又坏心眼地退出去。
果然,睁开眼,就对上太炀那还双漂亮的金眸子,里头蒙着一层薄薄的水汽,有些幽怨。
越凉登时心花怒放,凑上去对着他的嘴唇又吮又亲,含糊地哄着,“好阿郎,炀炀,好哥哥,这大荒就数你最疼我了。反正明天也无事可做,今夜你要一要我?”
他这自顾自说着,双手已经麻利地动作起来,扒了太炀的衣服,整个人树袋熊似的缠搂上去。
这种混账事做多了自然也就十分大胆,他早没有初丢记忆时的那种谨慎了。
越凉说不清今夜到底有哪里触动到了他,只是当自己陷于生死之际,有个人愿意豁出性命救他,甚至舍命相陪。
不知怎的,他的鼻子就有些酸。
好像很久很久前也有过那么一次,特别寒冷,特别孤独,但现在他终于不是一个人了。
越凉当然没有把这些说出来,在情人床上伤春怀秋可太不识抬举,所以他迅速放自己进爱里沉沦。
太炀从背后搂着他,气息微喘,做了一会儿又把他翻过来,颇为急躁地吻了上去。
汗水沿着脖颈淌下来,滴落在越凉的锁.骨上。越凉舒服得直哼哼,一不小心就旧事重提了。
“好哥哥,你慢一些,太高了……是不是我从多高的地方掉下来,你都能接住我呢。”
他甚至都没用问的,答案心知肚明。
但太炀搂着他,立刻就又想起他在月下直直坠落的画面,那身影与前世的最后一刻不谋而合,一颗心继而钝痛起来。
舍不得责骂他,又憋着气,太炀只好捏了他一把,闷闷不乐地说:“你很不乖,那么高的地方,你还……”他说不下去了。
越凉知道他带着情绪,但完全考虑错了方向,于是抚摸着他的长发,宽慰道:“别怕呀,我都不怕呢。我虽然不会飞但不怕高,嘿嘿,我是不是很勇敢。”
这声憨笑把太炀惹恼了,抱起越凉,一声不吭地来到窗台前,故意松了松手。
越凉失力一坠,吓得抱紧了他,惊慌道:“你做什么!”
“阿凉不是不怕高么?”太炀埋进他的颈间,嗅着他的气息,不轻不重在灵脉处咬了一口。
越凉顿时一抖。
命契的直觉告诉他,他有小麻烦了。
虽然被托起很安全,越凉还是紧张地抱紧了太炀,不敢撒手,整个人完全处于被动状态,只能由着对方胡来。
他们住的屋子同其他屋子之间虽然被积雪隔开,然而若是有小玄武从底下路过,立刻就能发现他们在干的好事!
越凉登时吓坏了,埋在太炀的怀里,颤抖着说:“阿郎,你别闹,会……会被看到的。”
太炀在抱他上窗台前就勾勾手指施了个法术,这座小房子现在完全被藏在里面,其他小玄武别说路过,就是靠近都靠不过来,不会被谁看到。
然而某人真的太不乖,太炀不打算告诉他。
越凉咬着下唇,强撑着不让自己叫出来,感觉到太炀凑近他的耳边,嗓音低沉沙哑,“抱紧,可别掉下去了。”
他既惊惧又刺.激,欢愉还层层叠加,简直要把他逼疯了。越凉终于忍不住嚎道:“太炀,你……你别太过分……呃!”
太炀闷闷笑了两声,慢条斯理地含着他的耳垂吮弄,悄声在他耳边说:“是你先过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