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方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后背抵着廊柱发不出声音。
“师兄。”观溟将他禁.锢在廊柱中间,松开他的唇瓣问道:“师兄以前喜欢女人么?”
看着观溟的笑,烛方晃了晃神,这人怎么突然笑了?还笑得他背脊生寒。
烛方凝着眉问:“你怎么了?”
观溟单手滑到他的身后,仍然笑着:“师兄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烛方摇摇头:“不喜欢。”
他是个天然弯,连女孩子的手都没碰过。
“这么说,师兄以前也喜欢男人了?”观溟满意一笑,手指寻到那处落下,追问道:“除了我还有谁?”
此处是飘雪峰的长廊,四面毫无遮蔽,随便走来一人都能看见他们。更不消说今日雪离宗抱玉宗皆来了灵山,在宗内四处走动的弟子比往日更多。
若是被外宗人瞧见这副光景……
烛方隐隐有点生气,蹙着眉尖:“拿出去。”
“除了我还有谁?”观溟动着手指,辗转不停,“还有谁?”
面前的观溟着实反常,令烛方愈发觉得奇怪。可不到片刻,这种怪异感又被观溟毫不温柔的动作夺了过去。
声音在空旷的长廊上低低回荡。
观溟并未因此放过他,吻如密密麻麻的细雨,一点一点将烛方吞没:“除了我,师兄还有别的男人么?”
烛方眼尾微红,瑟缩在他怀中:“只有你……”
“师兄最好说的是实话。”观溟心满意足地笑了笑,继续填着:“如果让我知道师兄有了别的男人,我怕我会忍不住杀了他。”
今天的观溟一点儿也不温柔,与那晚相比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拿出去。”烛方明显有了恼意,可眼角的泪却衬得他更为娇怜,他重复地说着那三个字:“拿出去。”
听他的声音中带着哭腔,观溟这才停了下来,动作慢慢变柔。
烛方埋在他的胸膛处,闻着他身上淡淡的冷檀香,终于冷静了一些。
为什么吃醋的时候观溟就跟换了个人一样?难道……观溟对他隐瞒了什么?
“师兄……”观溟抱着怀里轻轻颤抖的人,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指,同样神色有些恍惚。
他刚刚对师兄做了什么?
他竟然光天白日之下对师兄……
“别叫我。”烛方提好裤子,挣开他的怀抱,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话:“别跟上来。”
说完,扶着长廊的栏杆离开了。
观溟仍留在原地发愣,日光跳跃在他脚下,整个人就好似做了场梦一般。
他突然开始害怕,害怕师兄因此远离他、厌恶他,害怕他好不容易抓住的师兄就这么不见了……
烛方走过长廊的拐角,停下脚步偷偷探头瞄了瞄。
只见观溟正立在那儿盯着自己的手发呆,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眉毛拧成一团。
这人真是,跟块木头似的,叫他别跟上来就真不跟上来。
哼!
就这么决定了!今晚分房睡!
为了惩罚观溟,天还没黑,烛方便把枕头被褥抱去了之前的房间。明明那间房里有被子,他偏要抱走,生怕观溟不知道一样。
抱走被子的同时,还不忘拿走自己买的药玉。
薄暮时分,斜晖在窗门上镀了一层昏黄颜色。
烛方头一回这个时辰便躺下了,只为了不和观溟碰面。可在躺下之后,他却翻来覆去都睡不着,甚至有些怀念观溟的温度。
观溟究竟怎么了?为什么一个人会出现不同的面孔?
一个人不同的面孔……
烛方忽然想起了白鱼镇的白采,白天的白采羸弱怯懦,夜里的白采暴戾恣睢。
白采是因为患有分魂症,所以有两个不同的人格。
观溟也是因为这样吗?观溟会有多重人格吗?
烛方有点难以置信。
他现在还不确定,所以不敢轻易做下结论。
在沉思间,烛方翻过身不小心看见那枚药玉,脑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白日的种种。
有那么一瞬,竟生出一种莫名的冲动,想用它把自己全部填满。
而等他完全回过神时,药玉已经躺在他的手心了。
烛方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却没将它直接扔出去。
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他不会从攻变成受了吧?
烛方闭着眼睛想了会儿,慢慢把药玉缩进了被窝里,深深吸了口气。
许是有过一次,这个过程并没有想象中艰难,反倒令他格外舒适。
刚送进去,却在此时,房门被敲响了。
门外传来观溟的喊声:“师兄。”
烛方紧紧抿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奇怪的声音,假装此刻已经熟睡。
“给师兄买了山下的鸡丝面。”观溟犹豫着开口,身影依然停在门前:“我可以进来吗?”
鸡丝面!
但是吃不到呜呜呜……
烛方试了试,因为过于紧张,一时半会儿竟没拿出来。
他想起方才故意没将门锁上,心下更慌张了,勉强回答:“不可以。”
观溟顿了顿,‘嗯’了一声:“那我把东西放在门口。”
“好。”
听见观溟的脚步声,烛方缓缓吐出一口气。可还没待他完全放松,房门猝不及防地被观溟推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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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房门打开的瞬间,外头的晖光迅速涌入了屋内,在地面投下一道淡淡的阴影。
烛方只从被窝里露出小半张脸,眯着眼睛看向来人,装出生气的口吻:“说了不能进来,我要休息了。”
闻言,观溟止住脚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听声音不对,以为师兄身体不舒服……”
烛方的脸红了红。
本来是挺舒服的,结果被某人给打断了,这会儿反倒里外都有些不适。
如果观溟愿意帮他的话……
思及此处,烛方整颗心扑通直跳,又不想真的被观溟发现。
他勉强翻了个身,背对着观溟:“今晚分开睡,我睡这儿,你出去。”
说完,他闭上了眼睛,注意力重新集中在了药玉上。
得先拿出来才行。
却不想,观溟不但没走,反而来到了床边。
“师兄还在生我的气?”
烛方心想这不是废话吗,正在犹豫如何作答,一个吻偏在此时落在了他的唇边。
他先是一惊,连带着手上的动作也停下了,转而去回应观溟的吻。
烛方并不讨厌和观溟接.吻,有时候反倒觉得是一种享受。但这个前提是,他面前的观溟是那个正常的观溟。
连续素了几天,两人都吻得十分尽兴。
直到观溟将手没入被窝里,不过须臾,烛方整张脸都红透了。
“师兄……”观溟继续吻着他,把烛方伺候服帖了才问道:“想要吗?”
“嗯……”烛方很轻地点了点头,似是不满他中途慢下,小声催促:“要。”
迷蒙暮色中,两道人影重叠起伏。
一直做到半夜,烛方说自己饿了,观溟这才停了下来。
两人吃了个宵夜,又一起洗了个澡,夜深时候终于歇下了。
烛方的心里搁着事,好一会儿都没进入梦乡,于是睁开眼睛静静地看着观溟。
哪怕是在熟睡中,那张脸也依旧冷峻淡漠,就像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观溟会有什么秘密呢?
观溟的秘密会是多重人格吗?
烛方逐渐陷入深思。
他想起在白鱼镇时狐绥向他告状。
他想起观溟在凤族夜宴上那双血一般的眼眸。
他想起每到夜里总会多出来的痕迹。
洒扫弟子说那晚见过观溟,可观溟却一口否认。
他当时以为观溟是在撒谎,那如果观溟没有撒谎呢?如果连观溟本人也不知道呢?
因为不知道,观溟才会困惑在小秘境发生过什么;因为不知道,观溟才会在做了那种事后又露出迷茫的眼神。
如此一来,这一切便说得通了。
但不论观溟如何,都是他一辈子的道侣。
想到最后,烛方偷偷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然后乖乖地窝进了观溟的怀里。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想,烛方第二天独自去找了白怜,打算从他嘴里套出点话来。
这会儿观溟正在和师叔们忙着准备剑会,并不知道他去了何处,他也趁机偷了个懒。
新入门的弟子住在幽涧峰,同给两宗修士准备的厢房离得很近。
虽然掌门师尊知道白怜的真实身份是鲛族公主,但在白怜没有主动暴露之前,对他的待遇和其他弟子没什么区别。
只不过白怜从小秘境出来受了点伤,因此天隐子师叔给他另外安排了一个住处。这住处是个单间,比别的入门弟子也就好上那么一点,胜在清静。
烛方去得很巧,刚好看见几名弟子从里边出来,看那弟子服的配色正是来灵山宗不久的入门弟子。
“不就是受点伤,还真当自己是锦衣玉食的娇少爷了,给他送饭他还不吃。”
“他的伤早好了吧,之前说是二师兄救了他,可人家二师兄根本不搭理他。”
“也就他眼巴巴凑上去,还说二师兄要和大师兄解契。”
“这话不是你跟他说的吗……”
“我说的他也信?大师兄是傻,他是蠢。整天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早就看不惯他了。”
“说谁傻?”烛方一走过去,那几名弟子迅速闭了嘴,他接着问:“白怜呢?他在吗?”
“大、大师兄……”几人急忙低下头,指了指身后:“白怜正在房间里。”
“行,知道了。”说完,烛方没立即走人,而是语气温和地问他们:“灵山宗的宗规都学了吗?”
几名弟子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都学了,二百一十一条,一条没落。”
“学了便好。”烛方迅速拉下脸色,学着观溟的样子一本正经地说:“回去抄写五十遍。”
“五十遍?这……”
“嫌少?那就再加五十遍。”
“没没没有,我们这就回去抄写。”
看着他们转过身,烛方又添了一句:“错一个字多抄一遍,再有下次,直接滚出灵山宗。”
“是。”
烛方罚完了那几名入门弟子,走过去敲了敲白怜的房门。敲了一声不应,过了半晌适才传出白怜戒备的声音。
“谁?”
“是我,你的大师兄。”
听得里面一阵窸窣声响,等了片刻白怜问道:“大师兄有什么事吗?”
“有事,和你的二师兄有关。”烛方卖了个关子:“你开门我才说。”
许是听他提到了观溟,白怜慢腾腾地过来开了门,侧身让他进到屋内。
烛方还以为他在里面做什么,进去看见一桶热水才知,原来白怜刚刚是在洗澡。
他仍然以白怜的容貌示人,让烛方更加好奇他是男是女。
“大师兄有话便说吧。”自从撕破脸后,白怜说话更不客气了,脸色也更臭:“若是来可怜我,大可不必。”
烛方也没想过拐弯抹角,开门见山道:“小秘境的事,我已经知道了。怎么样?剑伤已经愈合了?”
白怜看着他,不自觉抹了下自己的脖子。
烛方是故意这么说的,话里的每个字都不过是他的推测。
当时小秘境里只剩下观溟和白怜两人,而后小秘境自动关闭,白怜却身负重伤被送出来。
既有观溟在他身边,他又是鲛族公主,自然不会轻易受到妖兽或旁人的攻击。
这么来看,最有可能让白怜受伤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观溟,也可以说是观溟的另一个人格。
正因为动手的人是观溟,白怜这段时间才没再主动来找他,行事也更为小心。他很清楚,就算他把这件事说出去,灵山宗也没人会相信他。
“是观溟让你来的吗?”白怜不答反问:“是他告诉你的?”
“是我自己来的。”烛方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他:“你不是等着看我和他解契吗?很可惜,没解成。”
白怜的神色登时阴沉下去。
“果然,比起婚约,他还是更在意我们之间的结契。”烛方缓缓说出最后那句话:“甚至不惜让你受那么重的伤。”
白怜整张脸难看极了,抿着唇问道:“说完了吗?”
“说完了。”
见他没有反驳,烛方心里有了个大概。
看来他没猜错,让白怜身负重伤的人真的是观溟。而观溟之所以会这么做,都是为了他。
白怜无意与他多谈,将头扭向别处,语气不快地吐出两个字:“不送。”
烛方本就没有多留的打算,他走了两步,想起那几名弟子说的话,又折了回来,拿出乾坤袋抖了抖:“之前在白鱼镇买的烤鱼干,买多了,给你。”
说完,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根本没给白怜拒绝的机会。
目送那道红影消失在了门外,白怜皱着眉看了眼被烛方留在桌上的那袋东西。他正想要扔掉,却在闻到烤鱼干的香气后收住了手。
从白怜的房间离开后,烛方一口气出了幽涧峰的范围。
上回在白鱼镇买了太多烤鱼干,吃着吃着便吃腻了,扔了觉得可惜,于是一直留在乾坤袋里,这下总算全部解决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