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酒楼吃过饭,烛方担心观溟又要带他去找魔君,于是一直拽着他在街上闲逛。
短暂的相处中,烛方摸清了一些这个副人格的脾气,霸道又强势,还有一点傻乎乎,做很多事都不考虑后果。
和观溟是全然不同的两种性格。
但他现在还不知道这个副人格的名字,也不敢直接称呼他为观溟。
想到这里,烛方的视线落在街尾那棵参天大树上。
那是一棵枝叶繁茂的姻缘树,上面系满了红色的布条和小木牌,在空中随风飘摇。
小木牌上写着不少恋人的名字,下边的小孔穿着小铃铛,摇晃下发出清脆又好听的声音。
有办法了!
“我们去那边看看。”
烛方拉着观溟来到姻缘树下,有两三情侣从旁经过,脸上都带着幸福的笑容。
树下有张长长的石桌,有小木牌,有笔墨,还有个面容和蔼的白发老者冲他们微微一笑。
观溟看了眼那名老者,一扫石桌上的小木牌,问道:“这是何物?”
白发老者认出他们是一对伴侣,捋须道:“此乃姻缘牌,若是在上面写下两位公子的名字,姻缘树便会保佑你们永世不分离。”
“好。”烛方把灵石递给老者,取过两枚小木牌,笑着对观溟道:“我们来写名字吧,你写你的,我写我的。”
观溟见他笑得那么开心,当即接过小木牌提起了笔。
“我开写啦。”烛方一边说着一边往观溟偷瞄,见他写完了第一个字,这才开始去写自己的名字。
他刚落笔,另一边观溟已经写好了,空白的小木牌上多了两个墨字——重台。
重台?这就是副人格的名字?好耳熟啊。
烛方收回余光,将姻缘牌拿给他看:“我也写完了,怎么样?”
重台看着他点点头:“好看。”
说完,抬手擦掉他不小心沾上的小小墨点。
烛方愣了下神,站着没动。
白发老者把他们的姻缘牌用红线串着,然后一起系在了姻缘树的枝丫上。
烛方正仰头望着那两枚紧紧挨在一块儿的姻缘牌,忽听重台在耳边问他:“喜欢吗?”
“喜欢。”这可是花了钱买的,能不喜欢么。
“这样呢?”说着,重台将满树姻缘牌都变成了他们的名字:“这样喜欢吗?”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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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怎么全变了!?
不仅烛方惊住,连旁边的白发老者也揉了揉眼。
喜欢是喜欢,但这棵姻缘树毕竟不是他们两个人的。他们这么做,无异于砸了别人的生意。
而且……被观溟看见那还得了?
烛方头疼地按了按眉心,酝酿了片刻说道:“要不我们变回去?”
重台回看过来,微微蹙着眉:“你不喜欢?”
然后,整张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了下去。
烛方见状,担心他一会儿不高兴把树给拔了,连忙回道:“喜欢!”
重台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神色稍微缓和了一些。
“但是……”烛方试着劝道:“有些东西不是越多越好,很多时候,越少反而会越珍贵。所以,我们还是变回去吧?”
“不是因为不喜欢?”
“不是!”
“好。”
重台被他的话说服了,又把姻缘树变回了原样。
烛方顿时松了口气,去看重台时,却见他正沉默地望着他们的姻缘牌。
——此生共白首,永世不分离。
“好了,我们可以走了。”烛方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用小眼神悄悄地打量:“你还没说呢,你带我去找魔君做什么?”
重台回过神来,正欲开口,突然一阵头晕目眩。
他抬手撑着额头,险些没站稳脚。
烛方直觉情况不妙,急忙扶住他:“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重台眉头紧锁,动了动嘴唇,却是半个字都没说出口。
烛方扶着他站了一会儿,许久也没见他有动静,心里不免着急,轻轻喊了一声:“夫君?”
话音方落,观溟猛地睁开双目。他好似听见了烛方在轻声喊他,将他从沉睡的深渊中唤醒。
一睁眼,烛方果然就在他的身旁,满脸写着紧张。
观溟莫名安下了心,与此同时,一丝喜悦漫了上来:“师兄刚才……叫我什么?”
烛方看着他的瞳孔变回了之前的颜色,估摸是观溟回来了,一边留意着他一边回答:“不告诉你。”
怎么办?待会儿该怎么解释?
他师弟的脑子这么好使,肯定会发现不对劲,这也太难了。
观溟以为烛方这是不好意思,没有当面拆穿他,而是抬眼环顾四周。
他记得他去找烛方,然后看见他和抱玉宗的大师兄在说话,后面发生的事他便不知道了。
他想不明白,自己是如何来到山下的?
观溟收回思绪,忍不住问:“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这……”见他扭头要去看姻缘树,烛方赶紧抢在前面扳过他的脑袋,迫使他正对着自己:“你说找我出去散心,然后我们就下山来了,你忘了?”
“有吗?”
“嗯嗯!”烛方点点头,根本不给他去看姻缘树的机会,拉着他便走:“现在散完心了,该回山了,走吧。”
观溟由他拉着,那只手很暖,他反过去紧紧牵住,冷不防引出先前的话题:“我刚才听见师兄唤我夫君。”
烛方顿了一下,重台让他喊夫君时他除了肉麻没别的感觉。可现在听观溟这么说,耳根却不由地开始发烫。
明明他们是同一个人,为什么会有不一样的感觉?
烛方矢口否认:“一定是你听错了。”
见他耳廓微红,观溟把他的手牵得更紧了,刚才的所有疑惑都被抛在了脑后。
“大师兄,二师兄。”
二人携手走出街尾时,凑巧撞见下山来的镜玄。
“原来你们在这里,真是让我好找。”镜玄三步作两步走到他们面前,说话还喘着气:“师尊让你们去太微殿。”
“现在吗?”烛方道:“但我没有收到师尊的传信符。”
镜玄道:“师尊以为你们在山上,所以没有用传信符。你们先回去吧。”
观溟边走边问:“师尊有说是什么事吗?”
“没说。”镜玄道:“不过,我看见天隐子师叔和无语子师叔都去了,还有那个白怜师弟。”
烛方与观溟互换了一个眼神,和镜玄一同回了灵山宗。
太微殿内。
殿门大开着,脚还没迈进去,白怜的身影率先闯入眼来。更准确来说,是鲛族公主澹如。
“为什么?”澹如追问道:“为什么我不能参加这次的剑会?”
“你还是好好养伤吧,若是有个差池,我们也无法向你的父王交代。”丹衡说着看向刚进门的三道身影:“你们来了。”
“嗯。”
闻言,澹如回身往他们看了看,白净的脸庞带着不甘。
从方才那段对话来看,掌门师尊已经揭穿了澹如的真实身份,大概是为了不让他去参加这次的三宗剑会。
毕竟他是鲛族公主,身份特殊不说,本就算不上是灵山宗的弟子。
既然身份被揭穿,澹如也便卸下了从前的伪装。虽然仍以白怜的面目示人,性格却与之前大不相同。不再装得柔弱可怜,反倒像极了那些入门弟子口中的娇少爷。
“我的伤早就痊愈了。”澹如对此愤愤不平:“上次小秘境试炼,我们也寻到了三颗灵丹。为何大师兄他们能去,我却不能?”
他故意将此事牵扯到了烛方身上,好似丹衡不同意他便不会就此罢休。
烛方倒是无所谓,本来这种剑会就是切磋比试,无聊至极,换成是他还巴不得不去。
丹衡面不改色地说道:“因为你是鲛族公主。”
身为灵山宗掌门,他永远是最有耐心的人。
“今日找你前来,便是为了告诉你。你的父王送来了一封信,托我派人将你送回鲛族。”丹衡不疾不徐道:“眼下宗内忙着剑会,这件事会推到剑会结束之后,这些我已在回信上跟你父王说了。”
“我可以离开灵山宗。”澹如趁机提出条件:“前提是你让我去参加剑会。”
听见这话,天隐子和无语子一同看着丹衡,等着丹衡做下决定。谁也没想到,这个鲛族公主会如此执拗。
“参加剑会?”烛方截过他的话道:“我们灵山宗是剑宗,你能保证你在剑会上只用剑不用幻术吗?”
澹如有些意外地看向烛方,十分坚定地点头:“能。”
“答应得倒是挺快。”烛方道:“师尊觉得呢?”
丹衡抬了抬眼:“你认为可以让他去?”
烛方道:“比试切磋,点到即止,应该没问题。”
丹衡又问观溟:“你认为呢?”
观溟道:“师兄如何认为我便如何认为。”
“我也觉得没问题。”没等丹衡问他,镜玄主动回答:“师尊放心,我都去打听好了,今年雪离宗和抱玉宗的入门弟子都比不过我们灵山宗。”
“嗯。”丹衡最后将目光落在他的两名师弟身上:“天隐,无语,你们意下如何?”
两人异口同声:“都依掌门安排。”
“你们都这么说,那就如此定下了。”丹衡对澹如道:“但剑会结束之后,我便会派人送你回鲛族,如何?”
“好。”
“你先下去吧。”
“弟子告退。”
离开太微殿前,澹如看了烛方好几眼。
他的后脚刚跨出去,殿门便缓缓关上了,留在里面的都是灵山宗的人。
“师尊。”待澹如走后,烛方才道:“师尊找我们前来是为何事?”
丹衡挽着拂尘坐回原位,默了默道:“西荒魔域有动静了。”
三宗剑会当日。
会场布置在灵山宗主峰的试剑台,远看就像一座浮岛,漂浮于霭霭云雾之间。
试剑台四周有很多这样大小不一的浮岛,如同无根的浮萍,在漫长的岁月中缓慢移动。
每座浮岛中间都有一棵直插云天的大树,根系硕大,树叶层叠,织成大片大片的绿荫。
卯时,朝阳始出,光芒万丈。
烛方难得起了个大早,和观溟一同到了试剑台。
第一场是新人比试,参加这场比试的都是入宗不足三个月的新弟子,澹如也在其中。
那些入门弟子来得比他们还早,一来就在那里准备,都对这次的剑会充满了好奇。
“大师兄!”小师妹抱着食盒朝烛方挥手,小跑到他的面前:“大师兄今天也这么早?”
烛方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小师妹早。”
“大师兄是不是还没用早饭?”小师妹贴心地把食盒塞到他怀里:“里面有生煎包,还有蛋饺,热乎着,大师兄和二师兄一起吃吧。”
“这怎么好意思。”
“上次小秘境多亏了大师兄,我才有机会参加这次的剑会。”小师妹往他身旁看了看:“哎?二师兄呢?”
两人这才发现旁边早没了观溟的身影,也不知道往哪儿去了。
“大师兄快去找二师兄吧,要是让二师兄吃了醋,我以后的日子可就难了。”小师妹挤眉弄眼地说道:“我先去准备啦,大师兄今天也要加油!”
“好好比试,赢了大师兄请你吃椒麻鸡。”
“嗯!”
烛方打开食盒的盖子看了眼,本想吃一个生煎包尝尝味道,又在想到观溟后把盖子合上了。
还是去找观溟一起吃。
吃货的他第一次管住了嘴。
烛方正打算去找人,转过身时,不巧碰见了昨日落入池塘的梅悯之。
另一边。
观溟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师兄有事隐瞒了他,但是烛方不说,他也就没问。
昨天他明明在宗内,一眨眼却到了山下。
在那段陷入沉睡的时间里,烛方到底和他发生了什么?
他本想去找那个抱玉宗大师兄问问,无奈那人总是躲着他,见到他更是如同老鼠见了猫一样。
观溟没有办法,只得从经常跟在梅悯之身边的抱玉宗弟子下手。
“请等一下。”观溟叫住那几名抱玉宗弟子:“昨日你们是和你们的大师兄在一起么?”
几名抱玉宗弟子没想到他会说出‘请’字,瑟瑟地点了点头。
他们知道观溟是灵山宗的二师兄,也在爱莲亭与他见过一面。但回想起他昨日说话时的眼神,仍然不免胆寒。
观溟接着问道:“那你们有见过我吗?”
“没有!”几名抱玉宗弟子以为他这是在试探,不约而同地摇头道:“我们昨日没见过你。”
“当真不曾见过?”
“真的没有见过你。”
“那便打扰了。抱玉宗的位置在那边,需要我带你们去吗?”
“不用不用!”
观溟总觉得有些奇怪,他明明没和这几人有过来往,对方却表现得很怕他。
‘他’究竟做了什么?
观溟一边想着一边回头去找烛方,还未走近,便见烛方的身边多了个人。
不是别人,偏偏是那个抱玉宗的大师兄梅悯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