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职冥府之后[玄幻科幻]——BY:七寸汤包
七寸汤包  发于:2021年03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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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竟像古画这种东西,要想延长寿命,对温度、光线要求都极高。
  可像郑博昌这么小心的,还是第一次。
  偌大的一个地下室里,就最中间一个展示仓,玻璃跟塔山似的,罩了一层又一层。
  最底边甚至贴了一圈用朱砂写好的符纸。
  画面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郑路连忙低声解释道:“先生莫见怪,原先不是这样的,只是那事发生之后,实在害怕,就让人多添了点玻璃。”
  陆征兴致缺缺,随手撕了一张符纸下来。
  郑博昌只觉得自己的灵魂都随着陆征这一撕缺了一块角。
  要知道之前几位大师千叮咛万嘱咐说动不得,动了这符纸小命难保。
  “陆先、先生,”郑博昌心口一滞,“您小心点。”
  陆征指尖掐着那张纸,多余的眼神都不想给。
  温白看郑博昌紧张的神色,问了一句:“这是?”
  郑博昌抹了一把虚汗:“我不知道上头写的是什么,但大师说,是镇画里的脏东西用的。”
  温白也看不懂上头画了什么,但只看陆征的样子,就知道大概率是没用的。
  他几步走过去,在画前站定。
  除了泛黄的旧纸,其他什么都没有。
  还真是一点出入和惊喜都没有。
  虽说知道是这么个情况,可多少有些惋惜。
  见温白一幅失落的模样,陆征看了画一眼:“只是一幅画而已,有什么好看的。”
  温白:“这可是稚子牵牛图。”
  朱浮曾在他个人杂记里提起过,稚子牵牛图是他自己最满意的一幅作品,满意到在香案边挂了两个多月,这样的画作,自然是想见识一下的。
  陆征声音却更淡了:“也就只有小孩子画得勉强入眼。”
  温白:“……”
  他果然还是没法用他们阳间小打工人的思维,去和他的“阴间老板”交流。
  陆征好巧不巧,刚好注意到温白抿嘴的小动作,眼睛轻一眯,轻声喊了一声:“温白。”
  温白:“嗯?”
  陆征没说话,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直到温白有些绷不住地下意识站直身子,才漫不经心开了口:“你刚刚是不是在心里骂我。”
  温白眼睛瞬间睁大。
  这、这都能知道?!
  这不是谛听的技能吗?
  温白立刻低下头去,避开陆征的死亡凝视,嘴上也开始说瞎话:“我没有,我不是。”
  幸好陆征轻笑了一声,放过了他,没再说什么。
  哄好了老板,温白透过玻璃罩,再度看着那幅空白画卷,半晌后,问了郑博昌一句:“郑先生,我方便问一下您这幅画是哪来的吗?”
  若换做以前,郑博昌还要思索一下,不会轻易透露画的来源,可现在,这画就是个烫手山芋,温白只一开口,他便回道:“国外一场私人拍卖会上拍下来的。”
  温白点点头:“这样啊。”
  陆征见他语气有些低,看了他一眼:“?”
  温白:“没,就是觉得挺可惜的。”
  “如果不是当时破庐先生的画不入流,没什么人欣赏,这画也不会不知所踪了。”
  “画作不入流,谁告诉你的?”陆征忽地来了这么一句。
  温白抬起头来:“历史书上都是这么说的。”
  他顿了下,总觉得陆征话里有话:“难道…不是吗?”
  陆征视线往下一落:“问它。”
  温白手指贴在玻璃面上:“它?”
  陆征已经偏头,看向郑博昌:“打开。”
  随着防护罩一层一层打开,那幅画卷才正式落在温白眼前。
  他俯身下来,想靠近点再看看,腕间却微微一烫。
  许久没有动静的白玉葫芦突然冒了一小簇红光。
  紧接着,手背便被一股非常轻柔的力道缓缓碰了下。
  他低头一看,见到熟悉的小身影,心下一喜:“醒了?”
  刚打开防护罩,还来不及退到一边,因此刚好听了个正着的郑博昌:“???”
  什、什么醒了?
  刚刚温先生是不是对着地底下说话来着?
  郑博昌一多想,顿时觉得脚边有点凉,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扒拉他:“温、温先生,您在跟我说话吗?”
  温白:“……”
  温白是忘了这边还有人。
  而陆征则是完全不在意。
  郑博昌此时已经完全僵在原地,温白没辙,对着郑路开了口:“小郑先生,您先带着您父亲出去吧。”
  年纪也不算小了,别给吓出病来。
  郑路看他爸一脸要撅过去的样子,再一联想刚刚温白的举动,就好像是能看到他们看不到的东西,一时也觉得寒从脚起,连连应声后,搀着人就走了出去。
  于是偌大的地下室,只剩下温白、陆征,以及青蕴观一行人和林丘。
  李志清他们根本不敢近身,离得远,所以没听见温白和小莲灯说的话,只当郑博昌是担心画里的东西才走了,依旧贴墙站着。
  小莲灯已经悠悠醒转,见温白跟它讲了一句话后,就没再看它,有些委屈地哼唧了一声。
  温白也顾不上那边的一群人了,点了点它的小火苗:“睡得还好吗?”
  “好。”小莲灯浑身懒洋洋的,顺着温白的手一路向上飘,最后靠在温白肩膀上,还用叶托蹭了蹭他颈侧。
  “我在梦里见到你了,我有想你!”可能是睡久了,声音都透着一股软乎乎的惺忪,“你有想我吗?”
  温白轻笑:“有啊。”
  小莲灯晃了晃小脑袋,一转身,才感受到陆征的气息。
  一个飞身就想过去碰碰陆征,却被陆征一拦。
  “再闹。”陆征反指,在它花尖上轻巧一点,跟起了阵风似的,小莲灯晃晃悠悠飘了回去,重新落进温白怀里。
  小莲灯捂住脑袋,“唔”了一声。
  温白顿时心疼,立刻上手摸了摸它的花瓣:“打疼了?”
  小莲灯哼哼唧唧默认。
  温白有些无奈地看了陆征一眼:“打疼它了。”
  陆征:“……”
  陆征伸手,掐了掐它的叶托:“听它骗。”
  小莲灯咯咯笑了好一阵,才注意到那幅画。
  它歪着胖花瓣,凝神盯着画纸,最后飘了下去。
  在上头慢悠悠转了两圈之后,用叶托点了点那泛黄的旧纸,看起来很有兴趣的样子。
  “这画不对劲,不可以乱动。”温白忙道。
  在还不知道这画有什么问题,安不安全的前提下,温白并不想让它触碰。
  正想抱过它,可在他手碰到花瓣的一瞬间,小莲灯灯芯火光倏地一燎,火光盈盛的瞬间,不见了踪影。
  与此同时,他腕间的白玉葫芦朝着画纸的方向猛地一坠——
  等温白再睁开眼时,他已经不在地下室了。
  眼前是一片刺白。
  那种白仿佛不是外力给的,不似雪,不似粉,而是一种近乎其本身的浑白。
  如果非要形容的话,就好像处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深渊里。
  只不过那深渊是白色的。
  “有人吗?”温白喊了两声,没听到任何回答。
  他想起在进入这地方之前,先是小莲灯不见了踪影,随后白玉葫芦上便突然多了一股力道。
  然后这股力量把他也带了进来。
  所以不出意外的话,小莲灯应该也会在这里。
  一时间,温白也不知道心里是踏实了,还是越发担心了。
  他抬脚往前走去,四周还是白茫茫一片,恍得人眼睛都有些疼。
  温白分不清方向,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可直觉却告诉他,他一直在一个地方打转,并没有出去过。
  正当他想坐下休息一下,顺便整理一下混乱思绪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很悠长浑厚的牛哞声。
  这是他在这里听到的第一个声音。
  温白一下子抬起头来。
  他循声望去,仍旧空白一片,可声音却是实打实的。
  等等……温白皱了皱眉。
  牛哞声?
  稚子牵牛图!
  所以自己这是进入画里了?
  温白浑然不知,他在画里过的半个时辰,在画外,仅仅只有一瞬。
  在他得出结论的一瞬间,郑博昌地下室的温度,骤然下降了几个度。
  明明是六月的天,却跟寒冬腊月的冰窖似的。
  罪魁祸首,便是还在外头的陆征。
  青蕴观一行人已经止不住开始发抖。
  他们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一道刺眼的白光闪过之后,好脾气的温仙长就凭空消失在了他们眼前。
  然后剩下满脸都写着“都给我死”的陆爷。
  林丘第一个反应过来:“是画!”
  青蕴观弟子仿佛找到主心骨似的,往林丘单薄的小身子骨身后一藏。
  “什么画?”
  林丘直直看着陆征:“温仙长可能进画里去了。”
  青蕴观所有人:“???”
  陆征却是拧着眉,回头看了林丘一眼。
  他自然知道是画里的崽子搞的鬼。
  只是这小鬼是怎么知道的?
  陆征从头到尾对林丘就没生出过什么兴趣,甚至因为温白的特别关注,还有些莫名的不悦。
  可如果他跟这画灵有关系……倒想看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样。
  陆征微一凝神,等看到林丘天门上玄光的一瞬间,无惊无喜卸了神。
  还算新鲜。
  道行不怎么样,五感却比常人超出不少。
  倒也能解释刚刚为什么会盯着白玉葫芦看。
  知道林丘和画灵没关系之后,陆征便不再看他。
  一转身,轻一扬手,那原本摊在台面的画卷,就这悬在了空中。
  青蕴观所有人:“……”
  紧接着,他们听到陆征开了口:“放不放人?”
  青蕴观所有人:“……”
  “师父,大能前辈这是在跟、跟画说话吗?”
  李志清长吁一口气:“总不能是跟我们说话。”
  “可画怎么能说话呢?”一个弟子颤声说道。
  然后在他话音落定的下一秒,那“怎么可能说话的画”就说话了。
  “我不放!”
  所有人:“……”
  陆征慢悠悠挑出一点指尖火:“放人,和天灵盖上烧个洞,你选一个。”
  “画”立刻急了:“你、你敢!”
  陆征都听笑了。
  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个敢威胁他的。
  还是个黄口小鬼。
  “你可以试试。”
  “你不可以烧我!”
  “画纸”无能狂怒,思索半天才想到理由:“这里面有个长得很好看的人族,还有一盏小纸灯!”
  “你要是烧了我,他们就出不去了!”
  陆征听它这么一说,语气一凉。
  “你该庆幸他在里面,否则,就不只是烧个洞了。”


第17章 指尖火
  青蕴观一行人已经麻木了,在看到陆征挑出火光的一瞬间,甚至机械地转头,看着林丘,语气异常平静。
  “林丘小师弟,这又是什么?”
  林丘宛如一个没有灵魂的百科机器:“指尖火。”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很可能…还是真火。”
  “真火?”那人道。
  “嗯,指尖火,三昧火,只有修为高深到无法预估的大能才有这个本事。”
  虽然早在那柄剑的时候,所有人心里便有数了,可当林丘如此直白地说出“修为高深到无法预估”这一事实的时候,他们还是窒了一下。
  林丘也在心里重重叹了一口气。
  这种机缘,能碰上已经是他三辈子修来的福分了。
  再多的,就没有了。
  哪怕是师祖出关,怕是都请不动这位,更何况是他。
  相助一事,怕是无望了。
  温白对画外的世界一无所知。
  在那声牛哞之后,他再没听到任何动静,就好像连那点声响都是不小心露出来一样。
  可奇怪的是,明明是这样一种稍显压抑的环境,甚至隐隐能感觉到一点若有若无的视线,他却没生出什么恐惧感。
  也不清楚是不是知道陆征在外头的缘故。
  温白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
  他微微俯身,敲了敲自己有些发酸的膝侧,不紧不慢说了一句:“还不出来吗?”
  周伟仍旧一片寂静。
  “别藏了,我都看见你了。”
  温白本就是想诈一下,看看能不能把它引出来。
  也没想过一两句话就骗到。
  可既然都试探了,也不怕胆子再大些,于是温白说道:“嗯,还有一头黄牛。”
  这次,他总算听到了一点动静。
  “笃笃”两声…就像是牛蹄轻踏在青石板上的响动。
  和那声悠远的哞叫相比,清晰不少。
  也就是说,现在那东西,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温白嘴角轻扬了下,放出最后的钩子:“不出来吗?
  “……”
  “那也好,我先睡一下。”
  “等你愿意出来了再叫我。”
  在一旁盯着他看了半天的牧童,彻底忍不住了。
  “撕拉”一声,扯开那用纸辟出的小结界,牵着牛气冲冲走了出来。
  “你、你这人怎么都不知道怕的?”
  温白微微抬头,看到的便是一个穿着蓑衣的孩童。
  他身上的蓑衣似乎被打湿了,沾着水,斗大的草帽檐往下挂着水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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