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雾被怼得哑口无言,自己蜷了蜷掌心:“你教我。”
“用冷水帮我冲一下。”程砚说,“但我现在走不动。”
池雾站起来:“左腿是吗?”
他站在程砚左侧,将他的手绕在自己肩膀上,而程砚的体重一压上来,池雾就差点腿软到地上。
好半天,他才把程砚弄到厕所。
“冲完没有东西弄掉这些水,”池雾说,“也没有纱布包扎。”
程砚似乎是疼的有些不想说话,他没受伤的手撑住墙壁,直接将手放在水龙头下,开了很小的水量给创口附近降温。
“他的火不是一般的火。”程砚说,“无所谓了,反正离开了天梯,这些伤都会好。”
池雾在房间里搜寻,找到衣柜里的剪刀,又尽量找到干净的衣服剪出一小块儿。
等程砚冲完,他用布块轻轻帮程砚擦掉上面的湿水。
“要包扎吗?”
“不用了,烦那些布粘住伤口。”程砚又坐回了地上,靠在墙边,“怪我自己,你不要觉得愧疚。”
池雾蹲在他身边:“你的腿怎么回事?”
“我的异能,”程砚无奈地笑了,“有点废物的异能。”
池雾皱眉:“是什么?”
“我可以免疫疼痛。”程砚说。
池雾看他的腿:“那现在是怎么回事?”
“我也没想到,”程砚说,“过了一定时间,之前免疫过的疼痛,会以成倍的痛感重新反馈到我身上。”
就在池雾读心以后,程砚感觉到膝盖近乎钻心的疼痛,他本就能忍疼,但异能带来的疼痛让他在瞬间就跪倒在地,几乎没有任何挣扎的余地。
后来带池雾离开,也已经是耗尽了自己所有的耐力。
池雾往前走挪动两步,推起他的裤腿。
“你要干什么?”程砚问。
池雾不说话,将他工装裤束口的地方打开,程砚艰难地露出笑容:“以身相许的话要从裤头开始解。”
池雾很克制地没有露出白眼:“这种时候还能讲这种话的,也只有你。”
“我总不能哭吧。”程砚说。
他的裤子被池雾推到膝盖,池雾仔细看过:“没有任何伤口,你的异能,比想象中有用一些。”
“怎么说。”
“免疫的同时,你也不会有伤口。”池雾说,“假如现在有把刀割破你的喉咙,而你使用了你的异能,刀无法对你造成伤口,但……你会和现在一样,要承受当时数倍的痛苦。”
程砚:“所以我等于是变相无敌了。”
“人的疼痛是有阈值的,”池雾说,“如果真的像我刚才举的例子,等反馈的疼痛到来,你也许会更希望自己当时就被杀死,比如你刚才就选择不用异能,宁愿自己被火烧。”
程砚:“说实话,我是急到忘记用,怕再晚一点你就烧成秃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秀娥日记:今天趁着受伤,苦肉计博到老婆同情,不错。
第31章
池雾摸了摸自己被火烧过的头发,右侧很多都已经打卷儿了,显得一边高一边低。
“算了。”池雾坐在他身边,问,“还疼吗?”
程砚闭上眼睛:“说点儿话让我转移注意力吧。”
池雾不大喜欢和程砚谈心,因为每一次程砚都目的不纯,但现在这个情况,如果能帮他缓解一些疼痛,池雾没有任何不愿意。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的异能?”池雾问,“一阶天梯的时候应该还没有,不然你早就测试自己的异能了。”
程砚:“来这里的第一天晚上,我进来的时候没有坐在沙发上,而是从茶几边缘滚下来,那一瞬间感觉自己可以选择不受伤害。”
“时间这么长吗?”池雾问,“反馈疼痛的时间。”
从他们离开201也有一段时间了,程砚竟然还没缓过来,池雾不禁有些怀疑程砚这项异能的可用性。
“我可能得罪过天梯吧,”程砚轻轻叹气,“你呢,你什么时候发现了自己的异能?”
池雾:“我第一次一阶天梯。”他说,“那次,熬到所有人精神能量都散了,也没能找到出去的方法,但我活了下来了。”
“还有你过不去的一阶天梯吗。”程砚说。
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了,但池雾却记得很清晰。
“我没见过守门人,”池雾说,“我所有的记忆是从一阶天梯开始。”
程砚睁开眼,不理解为什么第三世界的规则在池雾身上出现了这么大的差别。
“不用这么看着我,我也不知道原因。”池雾说。
程砚:“那你一阶天梯的时候,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开始不知道,后来从队友的讨论里面陆陆续续知道一些信息。”池雾说。
“现在查到是什么原因吗?”程砚问。
“没有,我是唯一一个,直接空降进天梯里的。”
程砚看他的手心:“你的读心能力,一定要将手放在别人的头顶上?”
“是。”
“那真是为难你了。”程砚说。
池雾:“……”
被取笑身高以后,池雾就不和程砚聊天了,但也不到处动。
他实在太受不了210全黑的环境,在这里,他连短暂的休憩都做不到,宁愿睁着眼睛到天亮。
“那你为什么知道自己在等人?”程砚忽而问。
池雾:“问这么多问题,腿早好了吧。”
程砚被看破,动了动自己安然无恙的左腿:“啊,是啊,怎么就好了啊。”
短暂的聊心结束,程砚问他:“不睡会儿?”
“不用。”
程砚看了眼周遭,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翻过里面白色的内衬,搭在他身前:“这样看上去不会那么黑。”
池雾抓着外套衣领,沉默半刻,问:“程砚,你为了什么?”
“什么为什么?”
“你对我好是为什么?”池雾问。
他靠在墙边,脸仰起来,眼睛像黑夜里的明星,很亮。
“你如果想要找人组队,我可以告诉你去哪里能找到合适的队友,也能稍微替你辨别队友的好坏。”
程砚嘴角下压,对池雾的这个说法不满意。
“那意思是你喜欢我。”池雾看他,“你为什么喜欢我?”
程砚脸色晴朗,笑着:“我承认我喜欢你了吗,就问我为什么喜欢你。”
他坐回池雾身边:“小孩子别问那么多为什么,早点睡吧。”
话题转移开,池雾低头看了眼胸口的外套,把这个当作被子……勉强能接受。
他闭上眼睛:“明天打算怎么办,把你的计划提前告诉我。”
“双胞胎烧了207,明天的房间个数就会变成双数,现在我们确定是逆转+4的顺序,等于基本能确定他会烧哪间房,所以明天就和今天晚上一样,我们从窗户出去,直接去他房间。”
“然后呢。”
程砚想:“记得那幅油画吗,上面那个男生的脸,你觉得是哥哥的还是弟弟的?”
“哥哥的。”池雾理清思绪,肯定道,“哥哥的。”
“嗯,”程砚说,“钥匙,要么在人偶的身体里,要么在他的玻璃橱窗里,这两样是他最珍贵的东西。”
他们达成一致,终于安静和谐地睡着。
良久。
池雾睁开眼,四周伸手不见五指,他摸了摸自己胸口,没有摸到程砚给自己的外套。
恐惧感蔓延至手脚,他呼吸逐渐急促。
“程砚?”
“你在吗?”
池雾拍了拍四周,愈发觉得不对劲儿,这里不是210的房间,是一间不到五平米的卫生间。
他用力拍门:“程砚?”
“你把池雾关在里面几天了?”门外有男生的声音。
另一个男生坏笑:“关了两天了!”
“你放他出来吧,不然他饿死怎么办?”
“哎呀没关系,他在里面被关了两天,也没人来找他啊,他的死活早就没人管了。”
池雾用力拍门:“你们是谁!放我出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原来池雾那个笨蛋被惹毛了说话声音也会这么大,”男生在门外大笑,“私生子,智障儿,大脑瘫,长不高!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的好哥哥夏令营要一星期才能回来,看这次还有谁来帮你!”
池雾手脚并用地踹门,那些丑恶的笑声渐行渐远,很快,门内门外除了他的声音,再也没有其他。
厕所里连窗户都没有,唯一一个被封锁的通风口还在很高的位置,池雾站在马桶上,伸长了手去够,够不着,他又用力跳着往上够,还是够不到。
池雾跳下马桶,来来回回拍打灯光开关,始终无法点亮这间没有光线的厕所。
他蹲在地上,接着蜷缩起来躲在了洗手池下面,黑暗席卷而来,管道里水滴的声音时而出现,池雾浑身不受控制地发抖。
眼泪一颗跟着一颗掉,他抱住冰冷的水管,前胸和后背都是湿汗。
“不要……不要发出声音……”
“哥哥,哥哥我好怕……”
“不要黑……太黑了……”
在他几乎快失去意识的时候,门锁被人一脚踹断,惨白的日光直射进来,池雾条件反射吓得一哆嗦。
“池雾!”
池雾勉力睁开眼,好半天才看清自己眼前的人。
“哥……”他愣愣地喊。
程砚不明所以:“你叫我什么?”
池雾扑过去搂住他的肩膀,眼睛酸痛地落下眼泪:“他们把我锁在里面,我好怕……我真的好怕……”
“嗯……”程砚被池雾压住烧伤的手,疼得眉头直皱,心脏却有感应似的,同样揪着抽疼,他将池雾抱进怀里,轻轻拍他的背,“没事了,都没事了。”
池雾的眼泪哭湿了他整个肩头,程砚只能不停拍着他后脑勺和后背。
忽而,哭泣声停住了,池雾直起身,从程砚肩头离开,有些迷茫地看着程砚。
程砚知道他反应过来了。
“做噩梦了吗?”程砚伸手擦掉他脸颊上一颗泪珠。
池雾两秒以后,往后仰,躲开程砚的食指,自己用手背胡乱擦干净脸。
“抱歉。”
他的声音发哑,眼睛红的像只小兔子,坐在远处的拐角里。
程砚拇指压过食指侧面,将池雾留下的泪水抚净。
“没关系。”程砚说,“你一直在哭,怎么叫都叫不醒。”
池雾很小幅度地点了点头:“只是噩梦。”
“你想起现实世界的事了是吗?”程砚问,“你的……哥哥?”
池雾没说话,扭头望向窗外的空白。
在程砚以为他是不是再次睡着的时候,池雾回过头,同他说:“我可以做你队友。”
“为什么突然要做我的队友?”
池雾起身,将外套还给他:“我要尽快通关天梯。”他边走边说,语速很快,“我还认识其他合适一起组队的队友,我们也可以像那些天梯里的人一样,组一只小队共同通关。一会儿我们把这阶天梯通关了,然后回第三世界,你可以去拜访那些高阶的通关选手,我就负责做一套计划出来,然后我们申请提前进入三阶——”
“池雾,”程砚叫他,在他还自顾自说话时,拉住他的手腕,“你清醒一点再做决定。”
池雾停下来,看着他,沉陷进程砚担忧而深沉的目光里,半晌,他微张的嘴唇轻轻合上,难过地揉着额头:“抱歉。”
“没关系,你休息一下吧,”程砚说,“现在时间也还早。”
池雾点了点头。
晨光终于明晰,整座别墅也复苏过来,很快,程砚听到门外的脚步声。
他们在不远处的207门口说着些什么。
程砚拍了拍池雾:“出去吧,他们不知道我们在210,可能会以为我们被烧死了。”
池雾还是点了点头。
210的门打开,一群人同时回头,看着他们。
“你们怎么在那里!”
蔡白玉夸张地抚摸胸口:“吓死我了!我以为你们都被烧死了!”
五里路:“我就说,都没看见尸体,肯定就是人没事。”
程砚走近他们:“我和池雾没大碍。”
“啊这……”蔡白玉双手举着,到池雾面前,“雾雾的头发怎么了,怎么变成这样了?”
勾小珍先看出他不对劲:“雾雾怎么了?”
她看清楚池雾泛红的眼尾,第一时间看向程砚。
程砚接了她这个眼刀,没有任何要解释的意味,任由她把自己想成一个禽兽。
蔡白玉还在鼓捣池雾的头发:“怎么像是被火烧了,你们昨天还是被烧了吗?而且你们是怎么做到从207变到210的?”
“一会儿说,下楼吧,今天要解释的东西确实很多。”程砚说完,推了推池雾的手腕,“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秀娥日记:好像剧情又走向了替身梗(?
第32章
他们在餐桌前坐定,等着双胞胎把恶心的食物端上来,汪行昌问:“你是怎么确定,现在的哥哥实际上是弟弟?”
程砚沉默了两秒。
他和池雾能这么肯定,靠的是本能推断和池雾的读心。
池雾第一次读心就知道,这个所谓的哥哥虽然端着一幅冷漠的架子,但实际上,内心的暴躁和弟弟如出一辙。
为了不暴露池雾读心的异能,程砚只将其中推断的部分说出来:“那幅画上的两个儿子,只有一个是双胞胎的长相,所以他们俩,有一个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