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的，爸爸。”
　　有过同样经历的小创业家看看屏幕，又看看爸爸，想了想，用小胖手拍了拍爸爸的手臂，以过来人的身份安慰：“我们都是男子汉，要坚强。”
　　顾延之不想被五岁的儿子这样安慰。
　　他垂了垂眸，又发去一条私信。
　　【7788219：舍予老师，你是不是、更倾向于和星星直播签约？】顾延之问完就有些后悔。
　　毕竟事实显而易见。
　　但他已经来不及撤回，谢亦舒很快发来了回复。
　　【舍予：我的确还想再争取一下星星直播。】
　　星星直播是目前流量最大的几个直播平台之一。谢亦舒和001还有推广古蓝星文明的任务在身，不能贸然和小平台签约。哪怕对方给出的条件再诱人。
　　顾延之不知道001的事，但也大概能看出谢亦舒的想法。
　　和不知道底细的、刚起步的新平台相比，的确是和已经站稳脚跟的直播平台签约更保险。
　　而且今晚的直播也给谢亦舒带来了不少关注，贸然希望谢亦舒换平台，是他太冲动了。
　　不管怎么说，“7788219”对谢亦舒来说，都只是个陌生人。
　　【7788219：星星直播的确是个好选择。】
　　【舍予：谢谢你的理解呀。】
　　顾延之垂眸看着谢亦舒的回复，半晌，又给程潇发去一条消息。
　　【顾延之：程先生，你现在有空吗？】
　　对方守在光脑前，很快回复了消息。
　　【程潇：有的有的，现在有空。】
　　【程潇：顾先生是还有什么事吗？】
　　【顾延之：嗯。】
　　顾延之活动了一下手腕，轻松输入：【我想和你聊聊顾氏入股星辰科技的事情。】


第36章
　　啵崽看着顾延之手里的光脑,小胖脸一皱。
　　一开始他还看得懂的,越往后他就越看不懂了。
　　很多字他都不认识。
　　“爸爸。”小胖墩往顾延之背上一趴,用小肥脸蛋蹭蹭顾延之肩膀，试图靠卖萌达成目的,“啵崽可不可以先出去找妈妈？”
　　顾延之想了想，点头道：“可以。要是妈妈问起来,就说爸爸在看和修车有关的书，还有一点就看完了。”
　　“好！”啵崽欢呼一声,跳下飘窗，穿上小拖鞋,啪嗒啪嗒朝门口跑去,快到门口时,刻意放慢了脚步,推开门,探出小胖脸问外面的人，“小爸，你忙好了吗？”
　　“快了。”谢亦舒忙得差不多了,拿毛巾擦了擦手,见小胖墩踮着脚尖在门后探头探脑,笑着对他招了招手,“啵崽过来吧。”
　　啵崽看到谢亦舒对他招手，立刻屁颠儿屁颠儿跑了过去：“小爸！”
　　他抱住谢亦舒的大腿，抬起小胖脸，按捺住内心的兴奋,询问道：“小爸，我们什么时候洗澡呀？”
　　他已经等不及了！
　　“现在就可以。”谢亦舒笑了笑，“啵崽等不及要洗澡了？”
　　谢亦舒只是无心一问，啵崽胖胖的小身体却猛地一僵。
　　他担心会暴露自己在小房间看妈妈直播的事实，心虚地挪开视线，支支吾吾道：“嗯，啵崽、啵崽今天想早点睡觉！”
　　谢亦舒倒是不疑有他，弯腰抱起小胖墩，从桌上众多泡泡浴球里拿了一个，又拿了几块碎的，带啵崽去浴室：“走，小爸带你去洗澡。”
　　“时间还早，正好多泡一会儿。”
　　一进浴室，啵崽就迫不及待脱小裤子。
　　谢亦舒已经习惯小胖墩一心急就脱小裤子的流氓行径了，淡定地帮他把小裤衩捞起来，让他先站在小凳子上刷牙洗脸，转身拧开水龙头，往浴缸里放水。
　　等啵崽洗好脸，水也放得差不多了。
　　谢亦舒试了试水温，关上水龙头，把泡泡浴球递给小胖墩：“啵崽，把这个扔进水里。”
　　啵崽接过浴球，小胖脸兴奋得扑红扑红，屏着呼吸，踮起脚尖，轻轻把泡泡浴球放进水里。
　　泡泡浴球和水一接触就发生反应，小胖墩看着在水里不停翻滚的小浴球，情难自抑，飞快地把自己脱了个精光，连小裤衩都没留！
　　“小爸！小爸！”小胖墩张开胳膊要抱抱。
　　谢亦舒被小胖墩的反应逗乐了，忍住笑，温和道：“再等一下。”
　　他捞起浴球放到一边，拿出先前一块儿带进浴室的小碎块，掰得更碎了一点，均匀地撒在彩色的梦幻水面上，拿起花洒，调好水温对着碎块冲，一边冲一边跟小胖墩解释：“这样泡沫会跟丰富一点。”
　　像是佐证谢亦舒的话，浴缸里的泡沫逐渐增多。
　　谢亦舒问啵崽：“啵崽，你想要泡沫多一点还是少一点？”
　　“多！”小胖墩高举小胖胳膊，比划了一个大大的圆圈，兴奋道，“啵崽想要很多很多泡沫！”
　　谢亦舒便又拿起先前捞出来的浴球，用花洒对着浴球冲。
　　把浴球放水里，视觉感官会更好；直接拿水对着冲，则会变出更丰富细腻的泡沫。
　　等浴缸表面积起厚厚一层泡沫，谢亦舒才收起浴球，抱起从刚刚就不停踮脚，想自己翻进浴缸的小胖墩，让他坐进浴缸里。
　　小胖墩一泡进去就开始玩泡沫，一会儿拢高高，一会儿又捧起来吹，玩得不亦乐乎。
　　谢亦舒看着小肥脸蛋上都沾上泡沫的小胖崽，伸手替他擦了擦，笑着问道：“感觉怎么样？”
　　“啵崽好喜欢！有这个，啵崽可以天天泡澡！”小胖墩拿手指戳了戳自己的小肚子，美滋滋道，“小爸，有这些泡泡在，你和爸爸就看不到啵崽的小肥肉了。”
　　他自己也看不到，低头只能看见泡泡。
　　小胖墩还是很在意自己的外在形象的，平时爸爸或妈妈帮他洗澡，他都忍不住要吸气收腹，很累的！
　　啵崽的童言稚语让谢亦舒想起葛老师和他说过的话。
　　——“谢老师，你看他长得比别的孩子矮，又比别的孩子胖，估计也是因为家里买不起儿童营养液，只能让他多吃饭的缘故。”
　　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啵崽的爸爸是顾延之。
　　现在知道了啵崽的爸爸是顾延之，顾延之“再穷不会穷孩子”，又从不会在吃穿用度上亏待孩子……谢亦舒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便对啵崽道：“啵崽，你再泡一会儿，小爸去一下厨房。”
　　小胖墩乖乖点头。
　　谢亦舒走出浴室，径直走进厨房，在橱柜里翻翻找找，终于在橱柜角落里找到了两盒儿童营养液。
　　是超市里常见牌子，性价比很高。木桐孤儿院资金情况好转后，院长妈妈们就经常买这个牌子的儿童营养液兑水给孩子们喝。
　　可既然平时会喝营养液，小胖墩为什么还是矮墩墩胖乎乎的？难道是因为喝的少？
　　谢亦舒打开其中一盒，想看看里面还剩几支，看到里头整整齐齐摆放着的十五支营养液，谢亦舒突然察觉到一丝不对。
　　这里面的营养液，好像和院长妈妈们买的不太一样。
　　谢亦舒抽出一支，对着灯光看。同样是综合蔬菜味的营养液，顾延之买的颜色好像来得更深一点，而且标签也好像……好像是人手工贴上去的？！
　　谢亦舒睁大眼睛，又重新抽出一支。
　　同样颜色更深，标签有撕下重贴的痕迹。
　　超市里卖的营养液都是工厂流水线上生产出来的，哪会撕下标签重新贴？谢亦舒打开另一盒检查，发现也是同样的情况。
　　谢亦舒心情复杂地把两盒营养液放回橱柜里。
　　他知道啵崽为什么有营养液喝，却还是矮墩墩胖乎乎的了。
　　肯定是喝到假的了。


第37章
　　虽然入股星辰是板上钉钉的事,但在代表顾氏入股星辰科技前,顾延之还得亲自去一趟十六区,和星辰的代表开场会，评估完星辰的商业价值后,再正式入股。
　　顾延之看了眼行程表，和程潇把会议时间定在了周四周五。
　　程潇看着光脑屏幕,被这个从天而降的巨大馅饼砸懵了。
　　背靠顾氏，他的这个公司可以说是在十六区彻底站稳了脚跟。他在程家的地位,也会水涨船高。
　　程潇知道顾先生是为了捧爱人才考虑入股星辰，非常上道地把星星直播和主播签约的几版合同发了过去,供顾延之参考。
　　【程潇：顾先生,这几份是星星直播和主播们签约时用的合同。】【程潇：您看到时候……是用现成的合同,还是您亲自拟一份？】如果说一开始程潇是看出谢亦舒有成为摇钱树的潜力,才想着把人签下来,那现在，程潇的想法和先前的截然不同了。
　　他可以在合同上让利，哪怕不和舍予老师分成,只象征性地收取少量运营费,只要能让顾氏顺利入股,怎么样都可以。
　　毕竟只要资金到位了,就能抢到资源，顾先生捧自己爱人的同时，他的平台、还有平台里那些有潜力的主播们，也能跟着沾光,小小分一杯羹。
　　顾延之也喜欢和上道的人打交道：【我来拟。】
　　他拟合同，就能给谢亦舒最大范围内的自由，不让谢亦舒被一纸合同束缚。
　　【顾延之：对了，顾氏入股星辰的事、还有我参与进来的事，你别让他知道。】【顾延之：你就当他是个普通新人主播。】
　　程潇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半晌一拍脑袋，懂了。
　　这是顾先生的爱人不想靠家里，想自己干出成绩。顾先生舍不得爱人吃苦，只能暗中保驾护航。
　　【程潇：好的，顾先生您放心，我会当做不知情。】之后，两人又就周四的会议商谈了几句。
　　谈得差不多了，顾延之结束了对话，把拿出来做样子的汽修工具书放回书架上，走出小房间。
　　谢亦舒坐在客厅里。
　　听到动静，抬头朝小房间看了一眼，没说话，只是拍了拍身旁空着的沙发，示意顾延之过来坐。
　　顾延之眼皮一跳。
　　谢亦舒只有在有很严肃、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他说时，才会这样。
　　而最近，需要被严肃对待的事情……顾延之脑海里蹦出四个字。
　　——他的身份。
　　莫非是他哪里出了纰漏，被小舒看出“负债修车工”人设是假的了？
　　想到这个可能，心里一点不慌是假的，但顾延之还是维持住了表面的镇定，迈着长腿，自然地走到谢亦舒身边。
　　刚坐下，就被谢亦舒牵住了手。
　　顾延之愣了一下，眼眸暗了暗，反手握住谢亦舒的手，声音低哑：“怎么了？”
　　谢亦舒想了很久，觉得还是应该把“顾延之一直买的儿童营养液是假的”一事告诉当事人。
　　虽然可能会让顾延之受到打击，但总比让顾延之一直蒙在鼓里，时不时把血汗钱拿去买假营养液好。
　　“顾言。”谢亦舒有些紧张，他顿了顿，觉得还是先表明自己的态度比较好，便凑过去，在顾延之脸上轻轻落下一吻，直视着这个被人骗了血汗钱的男人，目光认真道，“我爱你。”
　　顾延之看着谢亦舒认真的神情，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握着谢亦舒的手收紧：“我也爱你。”
　　刚刚可能是他想多了。
　　顾延之伸手想把恋人捞过来抱腿上，下一秒，就见恋人点点头，紧张道：“所以我想问问啵崽平时喝营养液的事。”
　　“……”顾延之沉默半晌，“营养液？”
　　“对，我想问问啵崽平时多久喝一次营养液。”
　　虽然知道造假厂也不会造出什么有害产品，顾延之给啵崽买的“营养液”可能只是颜色差不多的蔬果味饮料，但毕竟是三无小作坊出来的假货，谢亦舒觉得还是问清楚啵崽到底喝了多少比较好。
　　如果假营养液喝的多，哪怕之前幼儿园体检，啵崽除了有点微微微微胖，其他各项指标都是正常的，谢亦舒都打算再带小胖子去一趟医院，做个更齐全的体检。
　　顾延之缓慢道：“一周一两次。”
　　小胖墩平时喝的营养液是顾家请研究团队根据医生给出的体检报告特别配制的，和市面上能买的营养液不太一样，不需要天天喝。
　　再加上邱姨是有资格证的亚特兰蒂斯注册营养师，家庭医生又每半年都会过来给小胖墩体检一下，顾延之其实不太担心小胖墩的身体状况。
　　除了遵医嘱，严格控制小胖墩的零食摄入外，营养液是想起来就给一支。
　　这几天他都没给啵崽喝营养液，小舒可能误以为他负债太多的缘故，没钱给啵崽买营养液喝。
　　顾延之想了想，对谢亦舒道：“以后我会多买点营养液，让啵崽多喝点。”他会让林教授的团队重新调配几款需要天天喝的。
　　谢亦舒听到一周只喝一两次，绷紧的身体放松了下来：“以后我来买。”
　　“还是让我来买。”顾延之不能跟谢亦舒说啵崽平时喝的是市面上买不到的营养液，短暂思考几秒，想出一个说辞，“我有认识的朋友卖营养液，从他那儿买，会便宜很多。”
　　话音刚落，顾延之就察觉到谢亦舒的神情变得有些不对劲。
　　先是露出“原来如此”的神情，接着又变得……变得有些气愤？
　　谢亦舒绷紧脸：“你和那个朋友，关系很好吗？”
　　顾延之是无中生友，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比较好，顿了几秒，才谨慎回答道：“也不能说关系很好，只能说认识，比较熟。”
　　“以后不要再和他来往了。”谢亦舒一想到他家顾言每天辛苦地修车，早出晚归好不容易赚到一点钱，却又被所谓熟人骗走，就又心疼又气愤，“这种人、这种人……杀熟真的太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