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先前的数字ID，弹幕区一片和乐融融。
　　戴峰看着舍予直播间不断飙升地在线观众人数，重重捶了捶桌子。
　　同样是手作专区的新人主播，他花了大价钱，买全息设备，给观众最好的体验，每天雷打不动两场直播，寻求曝光……
　　好不容易有了点粉丝基础，也收到了平台的签约邀请，结果今天平台突然联系他，说签约的事可能要重新考虑，让他等通知。
　　新人榜前十有在首页展示的机会。
　　他想着他每天直播那么长时间，积分也超过原第十了，有了首页曝光，签约应该也就稳了，结果之前空降首页打赏榜的新人又空降了新人榜，直接挤掉了原第十和他。
　　他不好过，这个新人也别想好过。
　　戴峰咽不下这口气，想用小号再搅搅浑水，发弹幕时，却发现他今晚新买来的小号都被封了。
　　“7855221”“7863013”“7866437”“7869439”……全封了。
　　星星平台的账号是实名认证的，小号买起来并不容易，而且价格不便宜。戴峰咬了咬牙，在讯信里找到卖小号的人，又问他买了两个。
　　登录，发现被封了。
　　登录另一个，也被封了。
　　戴峰怒了，去找卖小号的理论，卖小号的却说号卖给他前都是好的，还问他是不是被黑ip了，没事做来讹人号的。
　　顾延之活动了一下手腕，收起光脑，深藏功与名。
　　他抱起小胖墩走出小房间，在卧室衣柜前找到了正看着一件衬衫出神的谢亦舒。
　　而那件衬衫……似乎有点眼熟？


第39章
　　谢亦舒直播结束,打算冲个澡。
　　打开衣柜就看见了之前被他改过的衬衫。
　　平时这件衬衫被挂在角落里,他也没注意,今天顾延之收拾行李箱，拿了几件衣服出来,衣柜显得有些空荡，这件衬衫也就露出来了。
　　谢亦舒拿出衬衫。
　　之前不知道啵崽的爸爸是顾延之,所以在询问过小胖墩“顾先生”的腰围后，他就往大里改了。
　　但现在看,顾延之穿原码应该是正好的。
　　可既然穿着正好，衬衫纽扣为什么会全掉？而且在他改过后,小胖墩还跟说“爸爸穿着刚刚好”。
　　谢亦舒有些困惑。
　　他思考时,手指下意识摩挲了两下衬衫,发现这件衬衫的料子也不错。
　　之前小胖墩交给他改时,整件衬衫被团成一团,皱巴巴的，还有点脏。他就关顾着改大小了，也没在意布料。
　　现在这件衬衫被洗得干干净净,似乎还被熨烫过,看起来很有质感。
　　谢亦舒又摸了摸。
　　亚麻的质地,摸起来却很细腻。
　　手感和衣柜里其他几件摸起来就很粗糙的完全不一样。
　　还挺像商场里卖的大牌衬衫的。
　　不过顾延之又要还贷,又要养啵崽，应该买不起商场里的品牌。
　　可能是某个比较便宜的小牌子。
　　谢亦舒一边猜想，一边翻领口，想看看是哪家的衬衫,记下名字回头去星网上找找看。
　　要是性价比高，那他就等商家搞活动，趁着大促给自己和顾延之多买几件。
　　却没在领口处找到商标。
　　没有商标、没有尺码，就连衣服侧边惯有的水洗标都没有。
　　谢亦舒愣了一下。
　　……现在不贴标的小作坊用的布料都这么好了吗？
　　他大学时贪便宜买过几件，布料差不说，还都是线头。
　　谢亦舒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他抬头看了一眼，看到站在门口的顾延之，直接开口问：“顾言，这件衬衫你在哪儿买的？”
　　顾延之目光落在谢亦舒手里那件由某个大牌设计师手工缝制的衬衫上，掂了掂怀里的小胖墩，淡定回答：“星网上买的。”
　　和让人猝不及防的“裂帮拖鞋”、“真假混卖营养液”不同，这件衬衫顾延之一早就想好了说辞。
　　“是二手的，听说是仿了某个大牌。原主人买了后才发现仿制痕迹太严重，剪掉商标和印着品牌名的纽扣还是觉得别扭，就挂到星网上卖了。”
　　顾延之简要阐明前因后果，末了感慨道：“我这应该算是捡漏了，对方只要了我49星际币。”
　　这套说辞是他深思熟虑过的，应该是挑不出错的。
　　“只要49星际币？”
　　顾延之肯定道：“只要49。”
　　“那真的是捡漏了。”谢亦舒又摸了摸手里的布料，有些开心，“这样的衬衫，要是摆在商场里，应该要卖到好几百呢。”
　　顾延之见谢亦舒信了他的说法，心里松了一口气。
　　他想让自家小恋人更开心一点，便又补充了一句：“听说原主人买来时花了499，后来是因为商标纽扣都剪掉了，才49卖的。”
　　谢亦舒摸布料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看向顾延之，有些迟疑：“原价499？”
　　原价499，就因为剪掉商标和纽扣，就降价成49卖？
　　原主人是傻的吗？
　　在恋人面前就会变傻·顾延之眉心一跳。
　　他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缓缓解释道：“我记错了，是199。”
　　谢亦舒还是觉得不对劲：“199？”
　　顾延之沉默了一下，跟着降价：“好像是129。”
　　谢亦舒皱了皱眉：“到底是多少？”
　　顾延之也不知道该报多少了，颤了颤睫毛，低下头：“……小舒，我不记得了。”
　　顾延之慢吞吞道：“我只记得这件衣服原价挺高的，而我用了49就买到了，所以那天很高兴。”
　　啵崽看看爸爸，又看看妈妈，小脑袋瓜灵光一闪，知道他派上用场的时刻到了。连忙点点小胖脸，佐证爸爸的话：“啵崽记得那天，爸爸很高兴，跟过节一样，还给啵崽买了一袋小熊软糖。”
　　他用小胖手比划了一个“一”，想象小熊软糖的味道，怀念道：“可好吃了。”
　　谢亦舒深吸一口气。
　　眼前的两个人，一个是他“买不起商场里的衣服，花49买到二手衣服就能开心一整天”的恋人，一个是“得到小熊软糖都跟过节一样”的儿子，他心疼都来不及，还在意什么衣服的原价呢？
　　谢亦舒把衬衫丢床上，上前抱住一大一小，先亲了亲儿子的小肥脸蛋：“明天小爸给你买糖。”
　　说完又看向顾延之，越看越心疼，微微仰头，亲了亲顾延之的唇角：“等我发工资，就带你去大商场买衣服。我们以后不穿超市的，也不穿二手的。”
　　别说49的衣服了，499甚至1499的衣服，他都给他家顾言买。
　　很久没穿过商场衣服的顾延之：“嗯。”
　　他看着一心想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他的谢亦舒，眼眸暗了暗，要是怀里的小电灯泡不在……顾延之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在谢亦舒光洁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要是怀里的小电灯泡不在。
　　就不止亲一下这么简单了。
　　周四，顾延之照旧送谢亦舒和啵崽到站台。
　　等巴士离开后，才原路返回，先回家拿了行李箱，又开了对面的门，换了身衣服，换了个行李箱。
　　司机和助理在另一个单元门前等，看到顾延之提着行李箱走过来，司机连忙下车替他拿行李。
　　助理跟着下车，替顾延之打开车门，毕恭毕敬道：“顾总。”
　　顾延之点点头，坐上车，助理紧跟其后。
　　低调的黑色迈肯驶出小区。
　　助理知道顾总喜静，所以平时都不会发出声音。
　　只是今天实在忍不住，犹豫半天，终是在车开到航空港前开口：“顾总，今早的航班是八点。我按您吩咐订了两张票，一张头等舱，一张经济舱。”
　　顾延之原本在闭目养神，听到声音掀起眼皮扫了助理一眼：“嗯。”
　　助理小心翼翼地重复了一遍：“一张头等舱，一张经济舱。”
　　顾延之淡声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了！
　　助理忍不住腹诽。
　　如果头等舱是给顾总订的，经济舱是给他订的，那他除了感慨以前出差能坐头等舱的待遇不再外，不会有任何问题。
　　可现在的问题是两者反过来了。
　　“顾总，您真的要坐经济舱？”
　　“嗯。”
　　得到肯定的答复，助理不敢再多问了。
　　可心里还是忍不住纳闷，顾总最近是怎么了。放着好好的大跃层不住，来破旧的小区买了套房。出差也不坐头等舱了，要住经济舱……难道是当够了有钱人，来体验普通人的生活了？
　　顾延之知道助理的不解，但不想多作解释。
　　下车后，他过了安检，便提着行李箱去经济舱的等候区等候。
　　面对和头等舱等候区天差地别、连一张空位都没有了的经济舱等候区，顾延之放下行李箱，举起光脑，拍了张照片，发给在幼儿园上班的恋人。
　　【顾延之：[照片]】
　　【顾延之：小舒，我到机场了。】
　　现在时间还早，幼儿园那儿还没多少孩子到班，他很快就收到恋人的回复。
　　【谢亦舒：好多人啊，有空位吗？】
　　【顾延之：没空位了。我站一会儿，快登机了。】左上角的“正在输入中”亮了一会儿，顾延之收到谢亦舒的回复。
　　【谢亦舒：辛苦了，等上了飞行机好好休息一会儿。】【谢亦舒：啵崽也说，爸爸辛苦了，mua。】
　　顾延之看着明显是借小胖墩来亲他的恋人，眼里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手指点点屏幕，低头回复道：【好。】


第40章
　　早上十点,是云山幼儿园的上午加餐时间。
　　吃香软小面包前,照例是要先排队洗手的。
　　谢亦舒在陪小蘑菇班的幼儿们洗手时,发现好几个小家伙带了果冻皂来。
　　他们的果冻皂一拿出来，就吸引了其他小伙伴们的注意。
　　“棠棠,你手里这个是什么呀？好好看！”
　　“是我爸爸跟着舍予老师做的小公主专用软糖皂。”
　　“哇——”
　　“我爸爸昨天做了好多，洗澡用掉了,这是最后一块，我爸爸说今天买了材料再给我做。薇薇,你也让你爸爸去看舍予老师的直播，这样我们就都是小公主了。”
　　“宋言生也有！”
　　“他那个是小王子专用软糖皂,就像我爸爸的是骑士专用软糖皂,我妈妈的是女王专用软糖皂……”
　　“哇——”
　　这种发现班里孩子家长是自己直播间观众的感觉有些奇妙。
　　谢亦舒听着幼童间的对话,忍不住扬了扬嘴角。
　　这两天他直播间的在线观众人数比他预想的要多很多。
　　001那儿会实时更新任务进度。虽然目前只达成了五百七十五点三七亿目标的一个小零头,但也算一个不错的开始。
　　啵崽听到小伙伴们在讨论他妈妈直播的软糖皂和泡泡浴球,开心极了。
　　但他还不能告诉小伙伴们他们口中的舍予老师就是谢老师，而谢老师就是他妈妈，所以只能自己一个人偷着乐。
　　葛青发现了小胖墩的变化,午饭时和谢亦舒小声道：“啵崽最近开朗了很多。”
　　她还记得前阵子啵崽刚转进小蘑菇班的时候,是个很内敛的小孩子。虽然不会拒绝其他小朋友的邀请,但也不会主动和其他小朋友玩。
　　而现在,小胖崽融入了集体，脸上笑容变多了，走路、端坐都挺直小腰板，看起来像只雄赳赳气昂昂的小鸡崽,整个人都自信了很多。
　　这一切的变化都发生在和谢亦舒相认后。
　　葛青还记得那天她的新同事上午请了半天假，下午带着小胖墩一起来幼儿园，在她问过后也没隐瞒，用掩不住喜气的口吻告诉她，他找到了自己的大学恋人。
　　而啵崽，是他和他大学恋人的孩子。
　　现在回想起来，葛青还是觉得她新同事的经历像一场生活电影。
　　也难怪人家都说“艺术来源于生活”。
　　不过不管怎么样，葛青都为她的新同事感到高兴。
　　家庭对小孩子的影响很大。一家三口的重逢，应该是引起小胖墩变化的最根本原因。
　　这是一件好事。
　　只是有一点不好：
　　在融入新集体后，小胖墩会帮同桌的小伙伴们解决他们不爱吃的菜了。
　　谢亦舒顺着葛青的目光看过去，也看见了正在认真帮其他小朋友吃他们不爱吃的菜的小胖墩，有些哭笑不得，起身对葛青道：“我去跟他说。”
　　啵崽正在帮王朝解决黑木耳。
　　王朝一边把自己盘子里的黑木耳夹到啵崽的小盘子里，一边给自己的好兄弟鼓气：“加油！加油！”
　　啵崽低着小胖脸，一口一个，脸颊一鼓一鼓的，非常卖力。
　　谢亦舒走过去，挨个儿拍了拍肩膀。
　　啵崽抬头，看到是妈妈，立刻放下小筷子，胖嘟嘟的小脸露出笑容：“谢老师！”
　　在幼儿园，他得和其他小朋友一样，喊谢亦舒“谢老师”。
　　王朝跟着喊了声“谢老师”，小手背在身后，有些心虚。
　　谢亦舒蹲下，和两个小家伙平视，问小胖墩：“啵崽，你是在帮王朝吃黑木耳吗？”
　　他得先排除小胖墩自己没吃饱这个因素。
　　啵崽点点小胖脸，非常耿直：“王朝不喜欢黑木耳，吃不完不能去玩，所以啵崽帮他吃掉。”
　　“可是这是食堂叔叔阿姨们准备的营养午餐，啵崽帮王朝吃黑木耳，王朝摄入的营养就不均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