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郑叔过来说道:“家主,夫人已经醒了。”
男人眸光微沉,看不清表情。
但还是推着轮椅走出了书房,来到阮熙的房间。
垂耳兔的胳膊上插着针头,两袋血已经快要输完了,可那张精致艳丽的脸蛋依旧苍白如雪。
秦琛忽然想到,阮熙好像每次陷入危险,都是因为他。
胸口像是被闷锤给击中,难受而又钝痛。
“老公...”阮熙看到秦琛进来,哑哑地叫着他,眼底没有怨恨和埋怨,反而带着期许和爱意。
仿佛被主人殴打的小狗,伤痕累累也要欢快地摇尾巴。
可秦琛宁愿阮熙骂他,打他,张牙舞爪地抱怨,也好过现在这样让他愧疚和心痛。
“对不起。”秦琛最后能说出的,只有这三个字。
“不要说对不起,皎了我的是另一个人,不是秦琛。”说完阮熙朝秦琛伸出手,软软道,“要抱抱。”
秦琛怔怔地看着勉强笑着的阮熙,喉咙紧紧地发涩,心脏弥漫着暖暖的气流,流遍全身。
将垂耳兔紧紧抱在怀里。
他瞥见被贴了白布的腺体,在脖颈处显得很刺目。
他问:“疼吗?”
阮熙想了想,才说:“不疼。”
其实他撒了谎,怎么会不疼呢?像是尖利的碎片扎进肉里,血液要被抽干似的。
但他知道,秦琛比他还要疼,所以不想让秦琛感到忧心和内疚。
“傻瓜,不是让你走了吗?还扑上来做什么。”
阮熙喃喃着:“我害怕。”害怕秦琛再次眼睁睁地消失在他眼前。
因此明知对方浑身竖起涂满毒药的刺,明知凑上前去就是飞蛾扑火必死无疑,他的选择也不会改变。 秦琛拍拍垂耳兔瘦削的背脊,“别怕,以后都不会了。”
阮熙担心秦琛又会像之前那样失控,抬头问道:“你到底出什么事了?”
“身体出现了一些状况。”秦琛这次没隐瞒,“应该和那个2s级的alpha出现有关系。”
阮熙继续道:“那你的腿...”
他还记得当时秦琛的腿变得很恐怖,无数黑色的藤蔓缠绕在皮肉之下,像是某种黑暗的东西要占领身体 -般。
秦琛眼神幽暗下来,回道:“在上次和恶龙一战后就无法行走,始终没找到解决方法。”
“为什么?”阮熙追问道,“我不信现在医疗这么发达,连个腿都治不好。”
这是秦琛第一次毫不避讳地跟阮熙谈到他的腿,他其实很紧张,观察着垂耳兔的神色,小心翼翼地怕看 到_点厌恶。
可阮熙清澈如见底的泉水的眼里只有焦急和担忧,没有一丝杂质。
到现在他才觉得,一切都是他太过敏感,也少了该有的信心,就像阮熙说的一样,他应该毫无保留地坦 诚相待,而不是时时刻刻都在为此而思前顾后,顾虑太多。
秦琛盯着垂耳兔的眼眸,捏捏软乎乎的兔耳朵,心情愉悦,“这辈子有小熙在,什么都不重要了。”
阮熙愣愣的,仿佛不敢相信这么肉麻的话,是从向来冷冰冰的秦琛嘴里说出来的。
简直就是铁树幵花,盐里长虫,太阳从西边出来的千古奇观。
阮熙醒来后就一直觉得肚子饿的发疼,睁着期待的大眼睛说:“我饿了。”
秦琛很喜欢这样活泼可爱又生气的垂耳兔,这才是阮熙本来的样子。
他摸了摸小兔子的头,说:“我让人做了你最爱吃的牛肉,吃点东西肚子会好受点。”
阮熙立马半竖起兔耳朵,兴奋地点头如捣蒜,“好呀好呀!”
从阮熙醒过来到吭哧吭哧地吃东西,秦琛始终没提一句关于阮言的事。
在他心里,垂耳兔始终是特别的,在遇到阮熙之前,秦琛执着的就是这种生物。
如果当时出现在他面前的是另一只垂耳兔,他还会像现在爱着阮熙一样爱着那个人吗?
这种问题,秦琛现在想都不用想就能给出答案。
面前的垂耳兔才是最独一无二的。
至于其他的垂耳兔,只是粗制滥造的赝品,光是看一眼都像是最宝贵的东西被窃取了一样,抵触万分。 不知为什么,他不想让阮熙和那只垂耳兔有任何交集。
“家主,阮言过来找夫人。”
阮熙吃的正香,郑叔好巧不巧地就过来汇报。
秦琛的眼神都快把郑叔瞪穿了。
郑叔面不改色心不跳,承受着秦琛要杀人的凌厉视线。
他从秦琛小时候就在身边伺候,对秦琛的想法了如指掌。
这次真不是他违抗命令,第一秦琛也没明言要求不让阮言过来。
其次,就连郑叔这种心肠硬的人,也没抵过对方的软磨硬泡。
阮言很执着,每天都会过来问阮熙的情况,还带了兔族最优质的胡萝卜和白菜作为礼物,对郑叔和侍从 彬彬有礼,笑脸相待。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毕竟也是夫人的亲生弟弟,还救了夫人一命,郑叔自然不好拒绝。
“阮言?”阮熙停下手中的动作,疑惑道,“他是谁?”
郑叔看了眼秦琛,意思是迟早都要说的,没必要瞒着夫人。
秦琛脸色一沉,漠然回道:“让他进来。”
直到看到客厅走进来的人,阮熙的神情从呆愣逐渐转为震惊。
他放下手里的刀叉,慢慢朝阮言走过去,眼底多了很多不知名的情绪。
果然...
秦琛看了之后心里莫名一堵。
垂耳兔的目光应该随时随地聚焦到他身上才对,而不是被随便冒出来的人所吸引。
终于找到了至亲,阮言微垂的眼角闪着泪光,连话语中都带着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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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可…
他的长相偏于柔和,光是站在那里就让人生出想要亲近的想法。
阮熙的嘴唇仿佛蝶翼翁动,紧紧地盯着面前的人,夹杂着不可思议地喃喃自语:“怎么可能...”
他伸出颤抖的手,在阮言的脸颊处抚摸,随即像是触电似的缩了回来。
他像是无法接受似的后退一步。
然后指着阮言冷声道:“你是谁?究竟是谁!”
阮言被阮熙的态度吓了一跳。
他想过去抱住阮熙,却被阮熙挣脱开,看他的眼神诡异至极,仿佛是看到了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 秦琛皱着眉,过去将阮熙护在身后,看向阮言的眼神也冷了下来。
既然小熙也不想和这个人有接触,那正合他的心意。
“你先回去。”秦琛说道。
阮言眼底闪过失落和忧伤,却还是执着地对躲在秦琛身后的阮熙说:
“哥哥,我是阮言,是你的亲弟弟,你看看我好不好?”
阮熙的身子一僵,再次转过身看向阮言。
阮言的兔耳朵和他一模一样。
颜色却是淡灰色,眉眼温柔而清澈,长了一张稚嫩的娃娃脸,像是阳光的邻家大男孩。
可只是一眼,就足以让阮熙心绪翻涌。
那样貌过于熟悉,因为那就是他穿越到这个世界之前,成为垂耳兔之前的样子。
这感觉就像是去参加自己的葬礼,看着墓碑上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照片。
阮熙需要时间去消化,这一毁灭性打击的事实。
“阮言...”阮熙一直重复着这个名字,好不容易才说服自己。
这是两个不同的世界,秦琛都和以前长得一模一样,那有个人和他以前长得像也没什么问题。 更何况他还是原主的亲弟弟。
说不定他本来应该穿到这个身体里,结果一个不小心穿错了。
放宽心。
就当是看自己的双胞胎弟弟好了。
深吸一口气,阮熙才做好了准备面对阮言。
别说,这么一心理暗示,那股怪异的感觉还真没那么明显。
秦琛看向他,说:“别勉强,不想见就不用见了。”
阮熙摇摇头,回道:“没有,就是太激动了,没控制好情绪。”
阮言听后立马兴高采烈地冲过去将垂耳兔抱了个满怀,喜极而泣:
“哥哥!我好想你啊...”
阮熙呆愣了一秒。
随即胸口像是也被一股激动的情绪所包裹。
秦琛阴沉着脸,默默地捏断了手中的汤匙。
看着真的是很刺眼。
作者有话说
秦琛人送外号醋王,不管是omega还是亲兄弟,一碰兔兔就都是情敌。
第64章 秦爷好像不太喜欢我
等阮言稍微冷静下来些,气氛莫名有些尴尬。
好像主动的人一直是阮言,阮熙只是在被动地接受。
说实话,除了刚开始震惊于阮言和他极为相似的容貌以外,内心并没有特别的波动。
毕竟他们从出生开始就没见过面,也不可能刚见面就亲切地称兄道弟。
但阮言表现出了与众不同的热情和兴奋。
好似期待了很久,和阮熙见面的时刻。
阮言眼眸亮晶晶的,像是含了漫天星辰,用软糯的声音对阮熙说:“哥哥,我找了你这么多年,终于找 到你了。”
接着还毫不见外地伸出脑袋,蹭着阮熙的耳鬓。
这是最亲近的人才会有的动作。
秦琛的脸直接垮到了北极洲。
阮熙一下脸红了,支支吾吾地回道:“那个...我之前都不知道...”
阮言拉着阮熙的手,高兴地说:“没事,以后我都会陪着哥哥的!”
面前的少年让阮熙微微一怔。
看到他,就好像看见了曾经的自己。
脸上挂着灿烂的笑,热情活泼,像是没有什么烦心的事。
这种感觉很是奇妙,他莫名地对阮言生出了好感,连之前的陌生和隔阂都消减不少。
秦琛的忍耐已经到达了最高点。
阴沉的视线咄咄逼人地射向阮言,仿佛下一秒就会把人的脖子捏碎似的。
阮言自然是感受到了,睁着无辜的双眼看着他:“秦爷,我好久没见到哥哥所以太激动了,您不会介意 吧?”
阮熙怕秦琛想太多,赶紧给使了个眼色说:“没有,你是我亲弟弟嘛,他不会介意的。”
秦琛:......不介意个球。
阮言还是有些犹豫,继续说:“秦爷可能不太喜欢我
随即又露出看似坚强,实则落寞的笑,“只要哥哥身体好了就好,我不会打扰你们的。”
秦琛眯了眯眼,还算是识相。
结果阮言下一句就是:“但如果抽的血不够一定要跟我说,我还有很多血可以给哥哥。”
阮熙一听整个人都呆住了,迷惑地看向秦琛,“抽血?”
救他的人是阮言吗?
那为什么秦琛连提都不提一句,让他毫无所知,心安理得地接受别人的馈赠和帮助。
阴冷幽深的眼神看向一边的阮言,仿佛是威胁又像是警告。
阮言感觉自己像是被毒蛇盯上的猎物,背脊一阵发凉。
“为什么不告诉我? ”阮熙对秦琛道。
秦琛声音没有波澜地回道:“没必要。”
阮熙不解地喊道:“什么叫没必要?这么大的事你都瞒着我,那到底还有多少东西是我不能知道的?” 秦琛淡淡回道:“这只是一场交易,他收了报酬,我抽了血,仅此而已。”
“我不是为了钱!”阮言连忙急切地解释,“哥哥需要我的血,我给多少都可以。”
少年的眼眸都挤出了泪光,生怕阮熙会误会他。
“我...我真的不是为了钱...哥哥你相信我...”
说着说着,少年开始低低的啜泣,因为害怕和难过的身躯微微颤抖。
如此真挚的语气和眼神,让人很容易就心生怜悯和同情。
不知是不是真的血浓于水。
阮熙看到阮言如此卑微地解释时,心里就有些闷得慌。
他摸摸阮言的背,轻声回道:“我相信你。”
“还有,谢谢你。”
阮熙朝阮言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阮言破涕为笑,跟着红着脸说:“哥哥笑起来真好看。”
阮熙怔怔地,心想从什么时候起,他再也不是当初那个暴躁的袓安兔子了?
尖锐的棱角正在被磨合。
阮言的出现让阮熙忽然发现,他好像和普通的omega没什么区别。
除了依附于自身的alpha,毫无用处。
更可怕的是他从内心已经接受了这样的改变,甚至放弃了曾经坚持的信念。
“说完了吗? ”秦琛的话像是一击重锤击碎了温馨的画面。
他推着轮椅到阮熙身边,说:“先回去休息,你身体还没好。”
阮言有些失落地支吾着:“可哥哥不是才醒吗?”
秦琛沉声道:“郑叔,把人送回去。”
阮言还想说什么,却摄于秦琛的低气压,只能弱弱地回道:“那我就先走了,哥哥你身体好了一定要告 诉我。”
阮熙其实很想挽留,却下意识地看向秦琛。
他的alpha不喜欢他和别人接触。
所以他要乖乖的待在家里。
这是他脑子里第一个冒出来的想法。
那一刻,阮熙沉寂已久的内心忽然波涛汹涌。
他开始惊觉,最真实的自己正在慢慢地消失,取而代之的那个阮熙,是秦琛最想要的垂耳兔。 浑身冰冷,冷的像是从最深的湖底刚打捞出来似的。
他眼神复杂地看向秦琛,恍若他从来就没有看透过这个男人。
阮言路过秦琛身边时,鼓起勇气地说道:“秦爷,哥哥他很不开心,你能不能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秦琛冷声打断,散发出强者的威严气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