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跟做贼似的?
白逍苦笑一声。
我该拿你怎么办明明知道你不爱我,明明知道没有结果,可我还是不忍割舍,甚至还在期待些什么,而你,只是仅仅的同情吧!
这一夜,秦澈睡得极不踏实,迷迷糊糊翻身的时候,被一阵沉重虚弱的呼吸声猛地惊醒。
他连忙坐起身,却发现自己身上多了件白色的狐裘,无暇去深究,往床的一侧一看,发现白逍已然将身体蜷了起来,身体不停地发抖,在月光的照耀下,脸色白的吓人,原本红润的嘴唇此刻有些微微泛白,身上的锦被不算薄,看起来却依然很冷的样子。
秦澈再不想其他,拿起白色狐裘便坐到床边,把白逍拉到自己怀里,用狐裘盖好,双手环住白逍的身体,下巴抵在白逍肩上,企图把自己的温暖全部给他。
忽地,秦澈只见白逍猛地弓起了身体,指尖不留痕迹地陷入了胃部,因寒冷身体抖动得越发厉害,嘴里不停地呢喃:“冷……呼……好冷……冷……”
秦澈不懂医理,但对眼前状况也有几分了解,想来还是寒毒作祟,便将白逍按在胃上的手拽开,将自己的手覆了上去,掌心下的胃不停地翻搅抽搐,隔着薄薄的单衣都能感觉到那处的痉挛。
秦澈顿时心头一颤,他,该有多疼?在自己不知情的日日夜夜,他难道都是这样过来的?如今已没了修为,岂非更加难熬!
白逍似乎疼得紧了,额头上不停地冒汗,秦澈只觉掌下的胃一抽,怀里的人猛地咬住下唇,双手推开秦澈就要往下按。
见状秦澈连忙控制着力道帮他按压那处痛楚,笨拙地打着圈轻揉,另一只手环住白逍的肩膀,轻轻地拍着,似是在哄猫咪一般,轻声道:“不疼了……不疼了……一会就不疼了!”
白逍早已痛得意识不清,嘴里不停地重复着冷,被冷汗浸透的身体此刻被一双温暖有力的手臂抱住,带动着那人也在颤抖。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继续甜,其实这章已经甜的发齁了,我才发现我居然有营养液,不知道是谁送的,谢谢了!
☆、第二十六章
暖意渐涌,虽抵不过体内那处冰冷深沉的寒意,但白逍却觉得无比的安心,多少个这样孤寂凄凉的夜晚,都是独自承受寒毒带来的痛楚,而此刻,周身的温暖,竟让他慢慢放松了身体,任由那片暖意覆上他的胃部。
他生平最讨厌旁人触碰,可此时他却不想匀出半分气力去抵抗,甚至有些享受,这份温暖,他太需要了,如果是梦的话,宁愿一辈子都不要醒来!
清晨,一缕明媚的阳光从精致的百叶窗的窗缝间穿过,伴随着几声轻微的鹤鸣,惊动了正从睡梦中慢慢清醒的人。
意识渐渐清晰,昨晚寒冷刺骨的感觉此刻荡然无存,感受到周身的温暖,缓缓睁开了眼睛,还未彻底回转意识,耳边蓦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嗨。”
面前正是秦澈那张放大的脸,眼底浓重的黑影和眼里红红的血丝,不难看出此人一夜未眠的事实。虽看起来疲惫不堪,但仍是一副欠揍的笑脸,正对着自己没心没肺地笑着。
白逍低头一看,那人的手还覆在自己的胃部,自己的身体被他轻轻搂住抱进怀里,后背紧贴着秦澈的胸膛。
这是做梦吗?他居然,会如此!怪不得昨日毒发后到现在,身体并未完全虚软难受,原来竟是这人的功劳,是为了我,一夜未眠?
他不是很讨厌我吗?假的,一定是假的。
秦澈看着白逍睁着那双涣散的凤眼,不禁有些担忧,搂着白逍的手臂微微加紧力道,一手还不安分地在那人凹陷的胃腹小心翼翼地打圈按揉,关心的话语脱口而出:“怎么样,感觉如何?还痛不痛?冷的话,我去熬碗姜汤来!”
意识慢慢汇聚到大脑,耳边清晰的话语,眼前这张熟悉急切的脸孔,身边的温暖,让白逍确定这不是梦,这是真的!
不过,那又如何?你如此这般,又是为了什么?愧疚?
白逍自嘲地笑了笑,将方才的不可置信与惊讶悄无声息地收回,漠视秦澈明显蕴含的担忧与心疼,将头一偏,身体微微挣动,随即将秦澈按在自己胃部的手轻轻推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你这是做什么?你莫不是忘了,自己说过的话?”
秦澈自然知道他是何意,以前自己总是抱怨,讨厌这个没有温度的地方,讨厌这个没有感情只会以罚自己为乐、设计害人的骗子,本以为他不会在意,但现在看来,完全相反,他像一个受伤的小猫,敏感得不得了,这并非是一朝一夕可改,往后的日子,一定要加倍地补偿他,至少,在这二十日内!
早就料到白逍会有此反应,秦澈默默掩去眼底的失落,尴尬地笑了两声,“我现在只是萧师叔药房的一个小伙计,专门负责伺候师尊您的饮食起居!”
白逍表情一窒,猛地挣脱了秦澈的怀抱,从床上站起,却是起的太猛,眼前阵阵泛黑,胃里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痛楚渐渐返了上来,一时找不到支撑点,竟是直直地倒了下去。
奇怪的是,倒下去的时候,并未感受到强硬的床板,而是被一双手稳稳地接住,白逍蹙眉隐忍半晌,头晕目眩的感觉方才好转。
“头晕是不是?师尊不要起这么猛”,说着那人的右手就要探上自己的额头。
面前的这张脸,充满了担忧与温柔,这是白逍从未感受过的,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面对,只是下意识地甩开秦澈的手,努力平复自己的声线冷道,“没事,你可以走了!”
秦澈不以为意,深吸一口气道,“我不能走,我现在是萧师叔……哦不……上神药房里的小伙计,顺便照顾师尊,所以,要走,也得是上神亲自赶我,否则,我是不会走的!”
白逍说不过他,只得愤恨地瞪着秦澈,半天蹦出一个字,“你……”
“我怎么?”秦澈作死地挑了挑眉。
“你到底想怎样?”
“我只想照顾你!”
“我说了不需要,你听不懂吗?”
秦澈点了点头,“我知道,但是,我不会走,也,不能走,是我做错了事,就应该来承担,相信我,好吗?”
白逍知道秦澈的性子,最受不得亏欠别人,陈煜只是替他找了份差事,他便铭记于心,而如今得知自己为他所做的种种,想来若是不达成目的是不会放弃的,而自己在乎的,都不是这些,他对我,仅仅是同情吗可怜我时日无多,来赎罪?
正欲反驳,便见秦澈一溜烟地跑了,边跑边道,“时辰到了,我去干活了,一会就回来!”
望着秦澈远去的背影,白逍借力靠在床头,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不再去想那些令自己头疼的事。
紫宸殿——
秦澈正打理着药阁,“丁香二两,川穹半钱,紫苑……”
核对好名称后,便开始登记造册,这一弄便到了正午时分,他太过专注,就连萧若宸站在他面前都没有注意到。
“喂……先别弄了……喝口水休息休息!”
一碗水轻轻地放到了秦澈面前,这才回神,冲萧若宸一笑,“谢谢……师叔!”
“谢什么谢,还没完呢,一会药熬好了,你盯着他喝了!”
秦澈先是一愣,随即点了点头,而后又愣住。
“怎么了?傻了?”
秦澈呆呆地从袖口中掏出一个精致的盒子,递了过去。
“这是什么?”
“师叔,这是我从弑天教带回来的,据说可以解世间各种奇毒,你看看,这药有没有问题,对寒毒有没有效?”
萧若宸闻言,猛地一挥袖子,作势要打,“这么重要的事,你放到现在才说!”
对面的人快速地躲闪,委屈地撇了撇嘴,“师叔,我忘性大你又不是不知,这几日干活干的我都傻了,就给忘了,你先别数落我,先看看这药再说!”
事有轻重缓急,萧若宸也不与他玩笑,打开盒子便将那颗药丸凑到了鼻尖。
“嗯,里面加了蛇涎果、凝露草、寒冰泪,还有少许地心火芝和墨叶莲,这些也就罢了,这九尾龙葵花极为罕见,每味药材都珍奇得很,不对,我听药王说过,有一种奇药,名叫龙玄丹,看这组分,极为相似,这药极难寻到,你是从哪弄来的?”
秦澈见萧若宸的手马上就要抓到自己手腕了,惊得忙一闪,笑道,“这么说,这龙玄丹可以根治师尊体内的寒毒?”
“龙玄丹可解天下奇毒,区区寒毒自然不在话下,别打岔,你从哪弄来的?”
幸亏刚才躲得快,不然要是被师叔诊脉发现了,被师尊知道,岂非多事?自己本就是来赎罪的,万不可再让师尊徒增烦恼!
“啊,这寒毒本就是弑天教之物,自然有应对之法,我是从巫医那拿来的,既然有效,还请师叔帮我交给师尊!”
萧若宸不禁一愣,”这药是你取来的,为何不亲自交给师兄?”
“没错,是我取来不假,但是看师尊现在的样子,恐怕很难接受我的东西,他不原谅我没关系,但他体内的毒不能再拖了,师叔,你帮我这一次,就说是你连夜赶制解药,这样他也许会吃,他好了,我也能心安!”
原来是这样,萧若宸听罢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就算再傻,他也知晓,事实一定不是秦澈所说的那般轻描淡写,这龙玄丹世间罕见,陈煜当日既然出此计策,又岂会轻易将解药给他?其中必有难言之隐,看这小子一脸坚定,想来必是问不出什么,不过他倒真的是变了,不再是以前那个闯祸总要人收拾的愣头青了,罢了。
☆、第二十七章
厨房内——
“好香啊!”
云庭抱着书从下堂经过,便闻到了一阵香气。
厨房里正是秦澈忙碌的身影。
“小师叔,你在做什么呢?”云庭蹑手蹑脚地走到秦澈身后,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猛不丁的一拍把秦澈吓了一跳,手中的菜刀一落,正劈在鱼头上。
“坏了,你喊那么大声做什么,害我切坏了!”
见状云庭无辜地眨了眨眼,扯了扯秦澈得袖子道,“对不起啊小师叔,我不知道你在做饭,要不我给你打下手?”
也好,自己一个人还不知道整到什么时候,这样还快些!
“你帮我生火吧!”
说罢秦澈便手拿菜谱坐在门外研究。
不知过了多久,秦澈被厨房中一阵浓烟呛回了神,心道不好,连忙冲了进去。
天哪,一地的水渍,两边大缸内的水已经空空如也,几根粗柴还闪着火星。
秦澈走到灶台前,发现烧火凳不见了,再看地上的几根粗柴,转头问道,“你不会把凳
子劈了拿来生火了吧!”
云庭呛咳着解释道,“是啊,我一时找不到柴火,看它质地还可以,就凑合一下,咳咳咳!”
这一走近,秦澈才看清云庭的模样——稚嫩清秀的巴掌脸上,被浓烟熏黑了好几道,额头垂着的一缕头发有些黑乎乎的,轻轻一嗅,竟有烧焦的味道。
原本还有些生气的秦澈突然“噗”地一声笑了出来,“行了行了,你出去吧,免得一会把自己烧了!”
说着秦澈将云庭推了出去,认真地收拾着厨房。
转头,空中的夕阳悄悄落下,云雾缭绕的亭台楼阁仿佛被罩了一层金色的涟漪,格外美丽。
秦澈将做好的鱼汤小心翼翼地端到桌子上,侧身一看,不由得呆了。
九幽宫前的几株桃花树下,一抹白色的颀长身影映入了他的眼帘。
墨玉般的长发用银冠带起一条长马尾,镶着蓝玉的银簪横插别入,额前的两缕刘海随风飘着,顺着鬓发,两绺长发自然而然地垂在身前,其余则披在后背,隐隐约约看到白色发带。里面仍是三层白色单衣,外着银缎素衫,肩部绣着银灰色月牙,宽松的长袍仅用一抹白色束腰固定,更显清瘦。片片桃花掉落,只见他轻捻指尖,一朵桃花自然地落在手上,伴着夕阳的金色光线下,那人的嘴角仿佛勾出一丝弧度,仅此一眼,便让人再也移不开视线。
不知怎的,这一刻秦澈心里仿佛空了,好似如释重负一般,轻笑一声走了过去,将白狐裘盖在了那人肩上,“师尊,吃饭了!”
白逍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甩开他的手在桌边坐下,却是在偏头得=的时候勾了一下嘴角。
秦澈对他的反应早就不以为然,在看到那一抹笑的时候更是欣喜,这人嘴硬心软,从来就没变过,拿起碗来便埋头吃饭。
吃过两口后,他便觉得气氛有些诡异,抬头一看,对面的人根本就没动筷,茫然地摸着碗。
该死!居然忘了他手指有伤,行动不便!
“师尊,我来吧!”
随即秦澈盛了一碗端到白逍面前,用勺子舀了一勺轻轻吹了几下递到他嘴边。
白逍看着秦澈的动作,不禁愣住了,这样的待遇,是他从不敢奢求的,竟是真的吗?
“师尊!”
“师尊!”秦澈加重了声线再次喊道,那人方才回神。
“嘿嘿,师尊,看在我忙了一下午的份上,你就喝点吧,你看,我手都酸了“,说着吃力地活动了下肩膀。
本以为还要再费点周折,没想到下一秒,那人竟然就着勺子喝了一口。
果然,你还是没有变,还是那般嘴硬心软,肯吃就好。
夕阳西下,澄澈的湖面倒映着澈逍二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