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什么?”
“没什么。”
柒蒹面色一顿,显然不愿说出第二种可能。
二人各自拿了玉佩分别去往九幽宫和染玥阁。
九幽宫内——
柒蒹轻声轻脚地走了进去,正看到白逍坐在书桌旁看书,匆匆问了好,将那枚刻着“莫忘”的玉佩往桌子上一放,便坐在了一旁。
白逍拿书的手不禁一顿,俊眉微挑,薄唇轻启,“这是何物?”
“哦,这个,是我兄长送我的,说是对提升修为有帮助,师兄,你身子损耗的厉害,我想它能用上,你就收下试试,也没有坏处。”
白逍拿起玉佩,仔细地端详。
世间奇珍异宝他见过无数,可这东西,他却不知,也难怪,柒蒹之兄为摘星阁阁主,精通机关制造,有些东西不曾见过也情有可原。
“如此,多谢。”
“何须谢字师兄,你戴上试试呗!”
闻言白逍拿过玉佩轻轻地系在了腰封处。淡蓝色的穗子自然地垂着,佩在他身上,着实好看。
与此同时,染玥阁内——
“这是什么?”
“别管是什么,你戴上就是了!”
“为什么要我戴?”
“你哪来那么多废话,让你戴就戴,不然,小心我抽你!”
“戴就戴,那么凶干嘛!”
“你说什么?”
“没有没有”,秦澈接过玉佩就要往腰封处系。
白黎死死地盯着他的动作,只觉得心都要跳出来了,随着玉佩被扣上的一瞬间,果不其然,居然微微地亮了起来,泛着淡蓝色的光。
她这才松了一口气,算你小子有良心,真心不假,日后都会好起来的。
已至傍晚,萧若宸一如既往地端着药碗来了九幽宫。
白逍此刻半躺在床榻上,狭长的凤眼性感迷离,白如瓷玉的脸上多了几分红晕,墨玉般的长发用白色发带束起高马尾,额前的刘海不薄不厚,两绺长发垂在耳畔,薄唇微抿,单手杵着头,另一只手握着腰间的玉佩。中衣外袍,衣冠整齐,尽管穿的不算少,却仍是能看出他修长清瘦的身段,细腰盈盈一握,脖颈处的衣衫微敞,露出小片凝脂般的雪嫩肌肤和精致的锁骨。在烛火的映照下,紧闭的双眼下方,坠着一颗垂垂欲落的泪珠。
“师兄,醒醒,药喝了再睡!”
萧若宸轻轻地晃了晃白逍的肩膀,却猛地发现锁骨处有一处异常明显的红点,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拉过一旁的座椅坐在了白逍面前。
白逍向来浅眠,见萧若宸来了便缓缓起身,倚在床头。
“这些药不必再送了,解药我已服下,真的没事了!”
“你虽已服下解药,但胃部已然是千疮百孔了,不好好调养的话,难受的还是你自己。”
白逍略点了点头。
“且不说这些,师兄,有些话,我不吐不快!”
“这里没有别人,想说便说,不必遮掩。”
萧若宸面色严肃,伸手指了指白逍的锁骨,“师兄,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闻言白逍心里一惊,将衣衫略微合拢,挡住了那处,同样严肃道,“我自然知晓。”
“既知晓,你为何还要……”
“因为,我喜欢上了一个人,确切的说,是爱,他想要的,我便给他,就是如此!”
“可他伤你!”
“呵呵,没有什么伤不伤的,我对他付出一切,是因为我爱他,心甘情愿,事过无悔,他不爱我,我当然知晓,何况,觊觎上自己的弟子,本就是败坏门风之事,不能因为我的一己私欲,而让他背上骂名。可就算如此,我也做不到浅浅地处,说忘就忘,我,不是神,只是一个有血有肉的普通人啊!”
说罢,凤眼下那颗泪珠终是不由自主地落了下来,滴在了萧若宸的手上。
是了,师兄原谅了秦澈,其实是不想失去他吧,白黎他们总怪秦澈,但现在看来,他又有什么错呢?只是不爱师兄而已,但有一点却是自己羡慕不来的,深爱他的那个人,正是自己所深爱之人,可能真正陪在师兄身边的,永远不会是我。
白逍按了按锁骨处的伤痕,嘴角艰难地扯出一抹笑容,自己最难过的不是秦澈不爱自己,而是遇见后也得到了,却又在一夕之间匆匆失去。他在自己心里划了一道伤口,原本可以慢慢愈合的伤疤,却在面对他的时候一次次裂开,它让自己什么时候疼,就什么时候疼,可我,却连反抗的权力都没有,因为,伤害的源头,是我送出去的。
萧若宸不禁眼底泛红,他从未见过白逍这个样子,以前的白逍,意气风发,仙风道骨,风姿绰约,仙门之首,不会为情所困,潇洒恣意;可如今,为了一个不爱他的人,卑微至此,整个人就像折了翅膀的鸟儿一般,没有希望,日日独自承受着身体的病痛,缠绵病榻。
“你,可知,这样下去会有什么后果?”
萧若宸强忍着眼眶的泪水颤抖地问道。
“最坏的结果不过就是死,有何可惧?”
这句话深深刺痛了萧若宸,他没有想到白逍能把‘死’这样的字眼随意地说出,显然是心中绝望,可白逍永远不会知道,有一个人,在默默地爱着他,也愿为他付出一切。
萧若宸还欲说些什么,却被白逍打断,只见床上的人侧过身,半晌吐出三个字:你不懂。
关上了宫门,萧若宸回到了自己的紫宸殿,一如往常地拿出桃花醉飞身到树上,任由清冽的酒液流入身体。
我岂会不懂?人人都道我萧若宸上神阶品,性情豁达,不拘俗礼,从来都是以笑示人,无忧无虑,但是又有谁知,每个寒冷的夜晚,自己孤身一人独自饮酒,泪湿衣襟?
我讨厌雪天,但我喜欢下雪的声音,正如我是一个爱笑的人,却从来不是一个快乐的人。人前的笑,是因为不愿让你烦忧;人后哭,是因为没人在意。有时候,看着秦澈毫不留情地伤你,你毫无保留地爱他,看着你开心地看着秦澈,我明明心如刀割,却要灿烂地微笑,其实我并没有很坚强,我喜欢你,但是我讨厌自己,因为我无法让自己光明正大地说出来。每当在深邃的月光下,看到那个熟悉修长的身影,我不敢去触碰,看到那个伤痕累累的躯体,却不能去轻抚。
再后来,哪怕你身边的那个人永远不会是我,我也不会去勉强,我真的希望,有那么一个人,能拼了命地毫无顾忌地爱你,我多么希望,有那么一个人,不会让你受伤,狠狠地疼你,只是,那个人,永远,都不会是我!
抑制已久的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落下,而萧若宸只顾饮酒,任由那泪水滑落。
束雪阁内——
“怎么样,情况如何”
“没有掉下来,还在闪光,算那小子有良心!”
远处,秦澈无聊地走着,走到束雪阁时听到些许动静,不由得停了下来。
“这玉佩可验情真,如此一来,师兄和秦澈两人确实是真心的,只可惜,那小子,爱而不自知,平白伤了师兄的心!”
什么?
秦澈看了看腰间的玉佩,不由得一阵吃惊,随即跑回了染玥阁。
寒风阵阵,他却不觉得冷,径自抱着双腿坐在草丛。
我,竟然喜欢他吗?
不可能,他是我师父啊,是高高在上的仙尊,是恩人,更是长辈,不会的!
可,方才师叔说的玉佩,好像是什么情真?
我,难道真的爱他吗?
不,清醒一点,我只是来赎罪的,对,只是赎罪,不会爱上它,也不能想!
而在黑暗中,一个邪魅的人影轻抚了一下琴弦,“是时候,结束了。”
次日清晨,白逍将包裹扔到秦澈怀里,便要亲自带他到后山,看他离开。
秦澈像一个受惊的兔子小心地走在白逍身后,慢慢地挪动着,他不想走,却找不出理由留下。
然而下一秒,眼眶内的瞳孔猛地变红,眼底溢出丝丝煞气。
“好了,后山到了,你,走吧,注意……”
还未说完,莫邪的剑身已然刺进了白逍的心脉,滴滴鲜血晕染开来,将那处白衣染红,顺着剑柄看去,正是秦澈。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应该还有几场大虐,虐完就好了,下次更可能1月,最近比较忙,火葬场快来了,慢慢来吧
☆、第31章
“你该死!”
这三个字从对面的人的嘴里迸出,没有一丝感情,眼底的煞气却慢慢显现。
“你……”
不对,这眼神不对,秦澈不会无缘无故伤人,他眼底的煞气与那日宫内一模一样。
忽地,一阵悠扬的琴声隐隐地传了过来。
嗯?哪里来的琴声?这琴声虽清脆悦耳,但细听,却有一股杂音融在其中,甚是怪异,况且,不早不晚,偏偏在这时出现,难道?
白逍猛地握住剑身,想要探上秦澈的手腕,一探究竟,可就在碰到的一刹那,远处的琴声忽然清晰起来,只见秦澈嘴角一挑,将手中的剑猛地刺进白逍心脉深处。
“唔……”
白逍不得不一手紧攥剑身,一手按住心口,小口小口地喘着。
汩汩鲜血从那处衣衫流出,一时之间,血腥之气晕染开来,竟让他有些恹恹作呕。
只差一寸,离心脏只差一寸,还有希望!
他猛地想起,以前闲来无事的时候,经常会翻阅书籍,偶然间见到过一种丹药,服用之人会被施术者控制,不顾一切也会完成施术者的命令,否则,否则,将会经脉寸断,爆体而亡!
显然,秦澈背后的人是冲着我来的,也就是说,我死,他才会无事!
好恶毒的手段!
不好,他手背上青筋错乱,难道?
白逍再顾不得其他,心一横,猛地用力,剑身穿心而过,直挺挺地站在秦澈面前,鲜血不经意间溅到了秦澈的手上。
果然,他眼底的煞气慢慢地散去,马上就能恢复神智!
而他们二人却未曾注意,一旁的山顶上,一抹黑影正恶狠狠地看着他们。
“好啊,我竟没想到,你为了他,竟愿意受穿心之苦,当真,师徒,情深!不对,倘若他恢复了神智,知晓了一切,必然不会放过我,呵呵,既然我得不到你,那我也不用再保护你了,你们就到阴曹地府快活吧!”
说着右手便凝聚了十成的内力,径直飞身而下。
玉峰山设有结界,猛地传进一阵琴声,旁人倒是没有在意,而萧若宸却立刻警醒,连忙赶往源头,就连白柒二人与他问好也来不及回应,径直倾身飞往源头之处。
“哎,你说萧师兄这么急匆匆的,干嘛去啊?”
“不知道,不过很少有事情能让他着急,跟上去看看!”
“走!”
正当白逍庆幸秦澈无大碍之时,却猛地看到一个人影,手上凝聚着强大的仙力,劈掌而来。
他下意识地瞳孔一缩,跑到秦澈背后,却不想“噗嗤”一声,秦澈将剑再次没入白逍心口,剑柄直挺挺地怼在心口,而白逍无暇去管,反手抱住秦澈。
“啪”地一声,那运着强大仙力的掌直接打在了他的后背,力道之大,竟是将心口的剑震了出去,“咣当”一声,被甩在了一旁的石头上。
白逍紧紧地抱着秦澈,将那掌风挡得死死的。一瞬间,他甚至听到了自己心脉断裂的声音。
心口的鲜血喷涌而出,尽数溅到了秦澈的脸上。
掌风强劲,竟是将他二人震出三米,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噗……”
一口鲜血毫无征兆地吐了出来。
在滚烫的鲜血溅到脸上的一刹那,那人眼底的煞气猛地消散,恢复了神智,剑眉星目,仍是当初天真澄澈的眼神,白逍不禁松了一口气。
“怎……怎么会有血……师尊……你……我……是我……”
他此刻虽无事,但难免以后不被人左右。
白逍凤眼微沉,强忍心口的剧痛,将袖口的东西猛地塞进秦澈口中。
秦澈不禁呆住了,这,明明就是求来的龙玄丹啊,怎么,他竟没有服下,他,为何要骗我?
还未拒绝,温软的唇瓣便贴了上来。
那吻带着浓重的血腥,却如此的温柔,让他不忍推开,贪婪地吻着那柔软的唇瓣,享受着这些许的宁静。
直到被吻得喘不过气,忽地,“咕咚”一声,龙玄丹便被他咽了下去。
身上煞气全然消散,经脉回归,五神六识悉数归位。
白逍这才放开了秦澈,身子却渐渐软了下去,眼看就要倒在地上,他闭上了双眼,等着最后的阴冷与黑暗。
然而下一秒,他却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甚至有些颤抖。
一滴滚烫的泪珠落到了白逍的脸上,使得他不得不睁眼望去,面前正是那张熟悉的脸,仍旧是那张英气逼人的脸庞,只是,他,怎么哭了?
“为什么……为什么骗我……”
“我……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我明明想保护你……却……”
“怎么会这样……是我……居然是我……”
“你不该救我的……我……我该怎么办……别走……好不好……”
面前这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此刻身子一颤一颤地抽泣着,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涌出,语无伦次地说着话。
与此同时,赶来的萧若宸等人不禁愣住了。
白柒二人大喊一声便要冲过去,却被萧若宸制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