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瑟长老的几个弟子骂小师弟,还说您教徒无方,不尽心不负责,纵容师弟。我一想,骂我小师弟禽兽不如都可以,说我师尊一点点都不行。我把千年绣线金枝槐拔了,他们正在忙着找人搬树种树。”
林居净紧握拳头,愤怒说道:“原来是骂师尊,他们该打,下次叫上我,我也要打……”庭风师兄从门口缓缓走进来,林居净顿时轻声柔柔地说道:“打他们……”
庭风师兄身姿挺拔如柏松,端端正正,作揖施礼,恭敬说道:“依山长老,后山那棵千年绣线金枝槐实在太重,还请居慎师兄前去帮忙。”
白顷还没说,林居净扶起正在跪罚的许居慎,眼神发光发亮当即说道:“好好好,师兄快去,我跟你们一块过去。”
白顷伸手想要扶起浮休,却被他猛力一拽,身子蹲在浮休面前。浮休咧嘴露出绚丽的微笑,说道:“师尊,你脸上有东西,我帮您擦擦。”浮休抬起右手食指指背,轻轻柔柔地抚摸着白顷的那双光华仿若波光粼粼的桃眸,没什么好擦的,他就是想摸摸那双利眼锐眸,他轻笑说道:“师尊,下次别这么不小心了,丢人。”
“敢说我?”白顷白嫩如葱段的手指戳戳浮休的脸上淤青的伤口,咬牙切齿道:“痛不痛?痛不痛?就知道给我惹事。”
“痛痛痛……师尊,轻点,我这英俊的脸以后要是毁容,得伤了多少妹妹的心。”
恰逢各大长老议事之期,浮休顶着一脸淤青站在林居净旁边,抬头注视着高台上如朗朗晴天般温暖的白顷。议事前,各大长老控诉着这几个月浮休所作所为。除了霁月山,其他的山脉长老都被浮休得罪了个遍。袁无违只能尴尬陪笑,要浮休上去跟所有长老道歉。
白顷见着他这个放荡不羁的弟子,真像以前校园的校霸,还是个战斗力辣鸡的校霸,纯属找虐的那一个。
浮休作揖施礼后,目光炯炯地说道:“有劳各有长老费心了,实在惭愧……”
大长老张岂鸣嘹亮的声音吼道:“谁对你费心了,真敢说话!”
清瑟长老苦笑说道:“依山长老请您带这小子回去好好管教,最好打断他的狗腿。”
白顷信誓旦旦说道:“各位放心,这次一定打断他狗腿!”
钱岱长老低声嘀咕说道:“每次都这么说,过了这么多个月腿还活蹦乱跳,跑去偷酒喝。”
白顷掸了掸云纹刺绣衣袖,漫不经心问道:“钱岱长老有话说?”
“嘿嘿嘿,没有,您听错了。”
批/斗大会后,张岂鸣悠悠说道:“这次外出,我收了个天赋异禀的弟子,寻卿,上来给同门师兄师姐看看。”
从众弟子中悠悠走来一位瘦瘦小小、十岁左右的小男孩。小男孩礼貌地向各位领导鞠躬。张岂鸣从礼盒里拿出一把宝剑,说道:“此剑名为破暗,愿你以后能斩妖除魔,破除暗黑。”
浮休目光流转在每一个弟子身上,都有佩剑,就他什么都没有,经常用的剑还是霁月山拿来砍柴的破剑。连个十岁的小孩都有,他不禁有点羡慕。
白顷往下面看去时,注意到浮休的视线。他记得第一天拜师时,浮休就问过他灵剑武器的事,后来他也没有放在心上,全给忘记了。
议事结束后,白顷走近袁无违身边,问道:“宗主,我还没给居明一把称手的灵剑,你觉得该去哪里买?”
袁无违当即说道:“买的哪有先辈用过的好……买的剑不好……哦,我知道,依山长老您是不想让居明用得太好,怕他闯祸对不对?”
“……”白顷无奈地问道:“我考考你灵剑去哪里得比较好?”
“这还考?三岁小孩都知道。”
“……”我就三岁,怎么了?
“去剑临山的仙器冢,与仙器有缘便自可取。有点灵力的修士都能取得一把好名器。依山长老,你年岁大了,这些事不记得也正常!”
得了,我秒变老老老人!
白顷从留余堂的侧房里搬出一坛他自己酿的杏花酒。三个月前,他见浮休喝了点酒,吃饭后呕吐的程度没有那么猛厉,便偷偷酿了几坛。
白顷轻轻地倒在小碗里,小心翼翼地端出去,递到浮休面前。浮休惊讶地注视着眼前微微泛黄的杏花酒,诧异问道:“师尊,给我的?”
“喝酒长不高。”
“师尊为何还给我喝?”浮休小酌一口慢慢地品尝着,啧啧称赞道:“师尊的最好喝。”
白顷冷冷地白了他一眼,说道:“闯那么多祸事,责罚你,罚你长不高。”白顷正要用筷子夹菜,那拧成复杂一团的手指用筷子夹了个菜给白顷。白顷轻声说道:“后日,带你去取剑,怎样?”
浮休晶亮如翡翠的眼眸藏着浓浓的笑意,点了点头说道:“师尊,你终于想起来了?最近看来妗娘给的伙食挺不错,老人家的记性都好起来了……”
浮休的话刚说完,一块肥肉堵进浮休的嘴里。白顷咬牙切齿说道:“碎嘴!”
第18章 剑临山金光
白顷出门必带的人肯定是大力惊人的许居慎,主要是白顷不认识路,需要个人带路。许居慎带着一麻袋干粮水果。骨瘦嶙峋的浮休在他身边如同一根小竹竿,风一吹就能吹倒。
人界修仙有个明文规定,修仙者仙逝后便将逝者的仙器宝物储存在剑临山仙器冢中。只有未得到仙器认主的修仙者方可取剑。
远远望过去深沉的黛绿山峦上泛着粼粼光泽般的虚青,似乎漫山遍野的针叶林,横柯垂疏,峰峦交错,山雾相缪。
落地之地乃是一处繁华的小镇清源镇,处于两大州郡交接,再加上每天有络绎不绝的修士往剑临山取剑,此处自然熙熙攘攘,昌盛源源。为了表示对先人逝者的尊重,修仙者皆是徒步上剑临山。
许居慎咬着鲜美多汁的棠梨,三口一个梨,津津有味地吃着,说道:“师尊、师弟你们都不吃吗?这个可是玟珂妹妹种的,可好吃了。”
浮休把玩着一颗青褐棠梨,在骨瘦的手中来回抛着,戏谑说道:“玟珂妹妹?就是那位经常给师兄送吃的师姐吗?师姐是不是爱慕师兄呀?”
许居慎三下五除二,迅速地又解决了一颗大棠梨,说道:“什么呀,我觉得就是棠梨太多,快烂了,得找个人吃。我胃口大,可以担任大任。”
沿着任人踏平的一条山路,到达一片空地,有八、九个修士正在争吵推搡。
一个身子挺拔,墨发飘扬,身着青色山水图刺绣绫罗直襟年轻贵气公子哥厉声骂道:“简直就是侮辱修仙界,拿了仙器冢的宝器转手就卖出去,还卖给这名声不好的小贩子。”
另一位则是中年男子,褐色道袍,方脸小眼睛,喝道:“我买卖我自己的东西,关你什么事?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你骂谁呢?”那公子摩拳擦掌亮出自己的宝剑,中年男子一后退,撞倒许居慎手中正在啃着的棠梨。双方争执下,那中年男子踩到许居慎的棠梨。
许居慎看见这么好吃的东西被人糟蹋,怒气提来,一只手拽死那中年男子的衣襟,吼道:“快跟我的棠梨道歉。”
白顷狭长的灵眸注视着暴走如熊,浑身雷霆之力亟待爆发的许居慎,他赶忙喝道:“居慎,好生与人说话。”
许居慎冲冠眦裂,怒火腾腾在墨黑的眼睛里,愤愤吼道:“师尊,我想把这人扔山底下,气死我了。”
“……”看来平时许居慎能分吃的给我吃,真的是真爱了。
在场的人被许居慎身上的灵力与神力吓得不敢靠近。被许居慎一手高抬凌空的男子,惊恐战栗说道:“对不住,小兄弟。”
“跟我的棠梨道歉,我娘说了,不能浪费食物。”
“对不起,棠梨。”
许居慎气愤难忍,但还是乖乖地放开那双腿发软的大叔,退到白顷身边,默默地啃着自己的棠梨。
那大叔颤颤巍巍地冲下山,怒斥道:“癫狂之狗!”
白顷凝旷端正地往前走,浮休急急忙忙把正要走错路的师尊引回正道。
那青衣直襟男子跟在他们身后问道:“嘿,几位小兄弟也是要上剑临山取仙器吗?”他转而对白顷说道:“刚刚那大力士叫你师尊?你年纪轻轻的,就当人家师尊了?你哪门哪派的?能不能告诉我?我们交个朋友呗!我是北斗仙盟的谢逸,字无逸,你呢?”
白顷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大堆问题问得有些不自在,平缓明静地说道:“小兄弟,你这是要跟着我们?”
“聊一聊嘛,我观看你面相,这个面相……”谢逸盯着白顷清俊的脸庞,注视到白顷的眉心坠,笑道:“我知道,你们的衣服跟九霄云宗有些像,看你这眉心坠,模仿你家依山长老呢?你家长老今年268岁了吧,还走得动吗?我听说他老当益壮,老骥伏枥,一树梨花压海棠,流连烟花之地,没想到他还行呀,不过那姑娘可真惨。你们也要劝劝他老人家,身子骨老了,别瞎老折腾。”
白顷漠然冷眸瞪着话语如连炮突突的谢逸,与前面正窃窃笑语的许居慎与浮休二人。白顷怒齿紧咬,月白色云纹刺绣衣袂挥向这两个小朋友,喝道:“不准笑!”
“你还挺带劲的,你叫什么?长得挺俊俏的,你真的是他们的师尊吗?你很厉害吗?要不要跟我过几招?在下不才,修仙界少年才俊,无人能及,谢逸是也。你怎么都不理我呀,来嘛,讲讲话呀。我跟你唠嗑几句,我再去找找那位大力士。”谢逸噼里啪啦地说话,看着许居慎狂吃东西,若有所思地说道:“依山长老的大弟子也是个天生神力。你们好巧呀,你模仿得真到位……”谢逸越说越觉得有丝丝不对劲,但是很快被许居慎的胡吃乱塞的动作吸引到,跑过去跟许居慎唠嗑起来。
浮休欢欢喜喜地搀扶着白顷的手臂,把玩白顷的云袖,笑道:“虽然我不懂什么叫老当益壮,老骥伏枥,但跟着师兄笑准没错。”
“反了你,敢这么跟我说话。”白顷凝冽如霜的口吻低声呵斥着
浮休把玩着师尊的月白色云衫罗袍的衣袂,展颜舒意地笑道:“师尊,大长老说我天生反骨。我不说点坏话干点坏事,怎么体现我反骨的气质?不过,师尊,你身子骨真行吗?”
“滚!”
众人来到剑临山前门口,黯败的石碑上镂刻着苍劲有力的“剑临山”三个字,但因为常年没人打理清洁,乌尘黑土粘黏在字里凹陷处。门口门可罗雀,来来往往不绝的修士比划刚取出来的仙器,聊着刚取出来的仙器如何云云。
“修仙有缘无缘,就看这剑临山金光一罩。有些人看着有灵力道气,但依旧没法取得仙器。当然这也不是绝对,世上亦有技术精湛的铸剑师,只是价格昂贵罢了。所以,小兄弟,拿不到别沮丧。”谢逸拍了拍浮休消瘦的肩膀,被浮休用手竭力撇开。“你也挺带劲的,跟你师尊一样。”
浮休问道:“谢公子,你还要跟我们进去吗?”
谢逸甩了甩自己飘逸的长发,温声笑道:“当然不,我来等人,抓个人回北斗仙盟。我知道我很好,很讨人喜欢,你们别舍不得我啊,过个两年,你们依山长老两百七十岁的祭天祀礼我会去看望你们,你们放心,我说话算话。”
白顷困惑地想着:“什么祭天祀礼?生日party?270岁的生日派对?哇喔,太惊悚了。”
甩开话语连炮的谢逸,他们在山洞踽踽小步而行。洞中昏暗不明,稍微不留神便与对面的人撞了个满怀。浮休从储物戒指取出一颗泉客族盛产的夜明珠,烨烨光亮笼罩着晦昧的山洞。
山洞内山骨嶙峋,怪石突兀,灰白的石面光滑,仿佛是经过抛光打磨过的工艺品。山洞石壁上镶嵌着仙器宝物,有灵剑宝刀、长鞭重盾,斧戟矛枪等,不胜枚举。
白顷低头问道:“你拿了我多少东西?”
“师尊,不多,八、九件。”
“小师弟,你偷拿师尊的珠子?不过这珠子真好看,像个玲珑剔透的水晶包,看得我都饿了”
“……”这居慎怎么净是想到吃的?
前面出现一阵男子悲戚的呐喊声,白顷走上去才看到是一个瘫倒在地上的男子,满地汩汩鲜血。
“活该,叫你强取豪夺,被剑临山灵力反噬了吧。”
“闭嘴,我怎么知道这个山洞这么邪门。”
“哪个修士像你这样得不到还硬抢的。”
这剑临山有些怪异,山壁上的宝物不能强求,强求会被打伤,那必然有一样东西来控制这样的设定,白顷在心里思量着。
面前有十多个修士正在一处精雕细琢的玉龙台上排队等着金光照耀的一刻。
白顷颔首示意浮休前去排队取武器。他自己也想腆着白顷这张老脸去测测能不能拿到仙器。他站在许居慎身边,好奇问道:“居慎,为师年岁大,许多事记不得。我以前有来取过剑临山取武器吗?”
“这个嘛?师尊,您真的身子骨不行,这么重要的事都不知道。其实居慎也不知道有没有,但是居慎知道师尊以前带过我跟师弟师妹来过。”
白顷果断地站在浮休身后,排队取宝物。浮休转头过来一脸嫌弃地说道:“师尊,您都一大把年纪了,宝物仙器一大堆,还跟一群小孩抢?为老不尊。”
“闭嘴!”白顷狭长潋滟的桃眸迸射出一道寒澈的冷芒,抬手捏住浮休那白皙洁净的脸蛋,凝峻端重地说道:“要你多嘴!”
这小子,真是仗着我心软,到处跟我抬杠。不教训一下,你都不知道你庆国大哥多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