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剑临山异动也是你们?”
莲花龙女欢笑说道:“那可不是,我们原本打算在剑临山动手,该死的谢逸……捣乱我计划……下一个死的就是他。因为谢逸与异动,原本以为计划失败,不料想,你们去了清源镇,从出了福成客栈开始,都是假的。”
白顷说道:“你们想报当时我在渊海杀你族人之仇?”
泥鳅君怒目圆睁地说道:“对,我泉客族族民不会轻易放过你师徒俩。什么给个草药?打不过你?狗屁,现在你还不是在我们手中?武力打不过,智取还不成吗?把武器扔了……”
莲花龙女笑靥如花,说道:“本来想跟你云雨一番的,哎……临仙榜第一人,你要不自杀吧?要不跟我恩爱后我再杀了你?哪种比较好?”
浮休听着那莲花龙女的话,紧紧皱眉,心里十分愤怒。他睁眼绿意深深的眼眸,嘴唇咬得深红。他只是看着白顷前去查看水中的尸体,转瞬间就被抓到这地方来。
“快点,把武器扔了……”莲花龙女站起身来,一把莲花玉骨剑赫然刺过去,白顷长锏奋力一顶。他的目光看向即将落剑割破浮休脖颈的泥鳅君,脑子当时一片空白,扔了停云锏与凤凰羽扇。
一根冰冷凌冽的莲花玉骨狠狠地刺进他的心脉方寸之地,登时鲜血汩汩淋漓。莲花龙女奋力夺去他的两件武器。
浮休泪花点点,大喊出声:“师尊……不要……”
白顷疼得眼泪直流,竭力地拽住莲花龙女的玉骨剑,怒吼一声,奋力地拔/出,退后了几步。白顷脑子顿时闪过自己刚刚拿到的武器与眉心坠。他深深呼吸,狭长的冷眸望向浮休,玉手素指碰了碰自己的额头,示意浮休。
浮休望向洁白凝胶困住的许居慎,大喝一声说道:“师兄,你醒了……”浮休凝聚自己微弱的灵力,见莲花龙女与泥鳅君的的视线往许居慎望去,把凝霜玉珠眉心坠用力地扔了过去。
白顷用尽他所剩无几的灵力道气,拼着中毒后破釜沉舟的决心,天女散花般的雨针细若青丝,微若飞絮,准确阴狠地涌向莲花龙女与泥鳅君的面前。
泥鳅君见空气间有异动,把浮休放在自己面前。浮休从白玉戒指抽出一樽宝塔,用尽全部灵力,冲进宝塔里面,整个人缩小成毛毛虫般大小。
细针如春雨绵绵而落,打中之时则是爆发出无限凌人磅礴的气势。四周砰砰地炸裂开,尘土飞扬,流水涌进水宫里面。莲花龙女与泥鳅君两人结着结界赶忙挡住密密麻麻而凶狠的银针。
浮休在宝塔里面躲避着如银冰冷霜般的飞箭,取出一面坚硬无比的盾牌,挡住自己瘦弱的身体。
白顷怎么也没有想这细针危机如此之大,以后取名为微雨针。
凝霜玉珠眉心坠早已回到白顷的手中。他踏风而去,拾起宝塔,把浮休从宝塔里放出来。与此同时,被细针击中的凝胶固块破裂爆发而出,许居慎晕厥,从里面放出来。
莲花龙女与泥鳅君见着昏迷不醒的许居慎还在他们身边,心中大喜,赶忙跑去许居慎身边,却不料双脚走不动,被什么东西绑住。
泥鳅君往白顷身上望去,只见水波涟漪在那男人脚下踏出花纹,步步生莲。眼眸深处有渗人骨髓的冷芒,承载着冰霜寒雪。墨发披散如柳絮随风飘荡,轻悠悠地摇晃。
月白色的罗袍是血水淋漓,玉手素指上缠绕着妖冶嫣红的红绳。眉心坠化为红绳,红绳上的流火迅速流窜,带着凛然浩气的银针,飞驰电掣般地冲进他们的下半身。
“砰砰砰……”血浆爆破溅射水中蔓延开,泥鳅君与莲花龙女凄惨地大叫出声。紧接着又是密密麻麻的银针如淅沥淅沥的细雨倾泻出去。
泥鳅君大喝出声道:“泉客不会放过你……”
“砰砰砰……”浓郁的血味萦绕在空气中,地上满是血肉,恶心难忍,如同被绞肉和泥一般。水位越来越深,深到开始到膝盖处。
白顷身子瞬间羸弱如游丝,他与浮休都虚弱无力,踉跄着脚步跑到许居慎身边。白顷用所剩无几的灵力探了探他的体内,而后在白玉戒指里随便找了灵药随便地喂他吃下去。
“师尊,疼吗?我帮你包扎。”浮休抬起虚弱发软的手,想要帮白顷脱下衣服。
“不用……”白顷额头细汗密密,凝霜寒光,晶莹剔透。他抓住浮休的手,羸弱说道:“我们应该是水中,伤口遇水,包扎也没用。赶紧把居慎喊起来才是正事。”
白顷身体疼痛难忍,身体的灵力道气尽悉消耗,头脑发热,仿佛压着千斤重担。他抬起自己的慢慢变皱的手,眼睛几乎快睁不开。
浮休看着慢慢变老仿若枯骨萎尸的白顷,心里得不知所措。“师尊,师尊,不要睡……”
他狠心一断,把自己身上所有的灵力尽悉输送给白顷,但是只是杯水车薪。他凝神聚气,几乎快把自己的灵魂都抽出来送给白顷。
白光明华骤然烨烨爆发而出,仿佛太阳烈日撒下金辉,夺目耀眼……
白顷朦胧间只感觉到皓皓白灿无比的光芒在他眼前晃悠,绚丽夺目。身体温暖而舒适,仿佛被柔软平和的春风围绕着。
白顷睁开眼睛时,眼前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蓝屏浮影显示着他的详细破坏记录,浮现在自己眼前。白顷站起身,茫然问道:“系统,我死了吗?”
系统僵硬的声音道:“还没,只是重度昏迷。”
“你就不能帮帮我吗?我都快死了……你除了提示我干坏事,还会干吗?”
“还会帮你计算败类点经验值,还会给你回答问题,其他都不会。”
“算了,垃圾坑货系统,就不能升级成有用的系统吗?”
“不能,当您的败类值达到10分时会给您升级系统,届时给你安排地图导航。”
“得嘞,我谢谢您全家!”
“……”
第22章 珍重待春风
白顷昏迷之中,但耳朵却敏感地听到大长老张岂鸣的大嗓门在房门大吼着:“就去一趟剑临山,带着一身伤回来,居慎,你怎么不好好保护你师尊与师弟?得经历了什么危险?”
许居慎这个威猛壮汉哭得像个孩子,说道:“我不知道啊,醒来就发现他们倒在血泊里。我就去吃了块肉,他们就这样了……”
钱岱长老拍了拍猛男许居慎,安慰说道:“别哭了,我看你身上还有泉客族特有的凝胶,估计有可能是泉客族族人所为。你把详细的经过告诉我们……”
舟舸从隔间跑出来,作揖施礼,难为情地说道:“清瑟长老要大长老您说话小声点,吵到她医治依山长老。”
张岂鸣讪讪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好的。”
所有长老与宗主夫妇两人听说他们霁月山出事纷纷赶过来探望。林居净与袁怀焦急地等候在药房门口,望着始终不开门的隔间,还有进进出出跑来跑去的上其柳顶门下弟子。
林居净拽住舟舸的衣袖,眼泪汪汪,认真说道:“师兄我想帮忙。”
袁怀也开口说道:“我也是。”
舟舸温声说道:“上其柳顶弟子众多,你们放心。”说着他便走进药房里面。
白顷的皮肤苍白无血色,仿若一块白玉无瑕,看不出丝丝纹路与肌理。他的脑子很乱很重,睁开眼睛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清瑟长老的脸。清辉皓白光的笼罩下,白顷仿佛一尊冰雪雕琢出来而晶莹剔透的人。
白顷虚弱的声音问道:“居慎居明呢?”
“自己都快死了还管别人。”
白顷的眼睛睁开又闭上,再次睁开时天气寒冷,眼前一片白晃晃。恍然如梦,似真似假。他猛然地坐起身,腰身顿时泛起一阵疼痛。他呆滞地注视着窗口光秃秃的杏花树,外面是雪花飘飘,仿佛是自己刚来的那个春天,杏花如雪,清新明丽。
他的双脚冻僵似的,动弹不得。他尝试着运转自己身体里的灵力,发现并没有灵力。
不是吧,我没灵力了?
他慢慢地下床,双腿却不听话地战栗发软。他扶着一旁木凳子踉踉跄跄地走出自己的卧房。
外面下着纷纷霜雪,天地一片白茫茫,留余堂里面却温暖燠热。他坐在正厅木桌旁,房子依旧干净整洁。他低头按摩着双腿双手的肌肉,蹒跚学步。
等了许久,袁怀与许居慎说着话走近留余堂,推开房门的瞬间见着眸光深亮的白顷,下一刻喜极而泣,当即放下手中的食盒与被子。两个身姿挺拔巍峨的少年泪流满面地跪在一身白衣的白顷面前。
许居慎抱着白顷的大腿,憨厚的声音哭喊道:“师尊,您…活了……”
呃……我一直都活着。
袁怀双颊被风雪冻得发红,鼻头通红,啜泣难忍,模样像个小女孩娇娇滴滴,却发出嚎啕大哭:“师尊,君实好想您啊,您终于醒了。”
“你们别把鼻涕蹭我身上。别跪着,自己起来吧,我没力气扶你们。别哭了,我还没死呢。”白顷又朗声问道:“居明呢?他还好吗?”
袁怀与许居慎面面相觑,眼神里满是犹豫与纠结。思考良久,袁怀哽咽说道:“他……他身体很不好,我阿娘在照顾他呢。”
“居慎,你去告诉清瑟长老我醒的事。君实,你去跟宗主说,再告诉居明吧。去吧……”
袁怀用手擦了擦自己的眼泪,把食盒放在白顷的身边,把冷却的饭菜拿出来,灵力煨热,嘱咐说道:“师尊,您先吃东西,我跟师兄立马就去。”
“好,去吧。”白顷颤抖地举起玉箸,慢悠悠地吃饭菜。
清瑟长老率先赶到,看到正在吃饭的白顷,诧异地喊道:“依山长老,您醒了,我还以为得一两年呢。”
“清瑟长老坐吧,你帮我看看我身体与灵力还有没有问题。”
清瑟长老在白顷身上笼罩着一层清辉皓光,细细探查着白顷的身体,末了,她挥了一道结界,悠悠说道:“身体倒没什么没问题,只是您这几年最好不要用灵力,好好修养着身体。你中的毒是噬灵草,吞噬修仙者灵力的草药,它把您的灵力封住,我用药给您清理干净,但是还得多加修养。毕竟灵力不足,时常会经脉酸疼,道气不稳。”
“最多几年可以恢复?”
“多则八/九年,短则三四年。您最好不要让旁人知晓,多个人都是麻烦,难保有人趁您身体虚弱时伤害您。您最好以闭关修炼的名头在霁月山呆到灵力恢复。”
“这么久?”白顷皱眉着,想到自己的任务,心想,那最后几年我真得丧心病狂,好好地当坏人了。白顷又问道:“我那小徒弟他怎么样?”
“他呀,本来身体就不好,媚毒中毒太深,体内的千碧缠更加重。左手臂霜月刃锋芒太利,受伤流血过多又来得及医治,废了。”
“废了?”白顷震惊得说不出话,仿佛剑临山一事在脑海历历在目,跟昨日发生似的。
“还不知道能不能熬过明年春天。他什么东西都吃不下去,吃什么都吐,吐得很严重,我束手无策。但是那孩子为了等你醒来,一直逼着自己吃东西,一天吃多餐,但吐得也多。”
白顷如置身茫茫大雪中,寒冷刺骨。心里仿佛有块石头重重压着,喘不过气来,有千万根针在左戳戳右戳戳,刺疼刺疼的感觉。
在庄重严肃的飞天崖议事大殿上,他满脸淤青,却粲然地微笑,仿佛春日野穹下的阳光,明媚刺眼。那少年熠熠的目光一直定格在他身上,拜师礼时,六脩红木托盘在他手中显得格外巨大。
他朝门口望去,好像看到那少年每天都在留余堂门口奔跑跳跃,每次都是嬉皮笑脸。做错事时他一副倔强又委屈的样子主动跪在自己面前。
袁无违过来时,并没有带浮休过来。风雪太大,行路不易,对浮休身体不好。
白顷主要是想知道浮休的身体状况,但是自己又不便出山门。如今没有灵力,去飞天崖简直比登天还难。他想等天晴些,再过去飞天崖看看浮休。
袁无违把浮休的白玉戒指送过,轻声道:“这孩子老想着把戒指还您,他让我带过来的。”
白顷接过他送给浮休的白玉戒指,喉咙发涩,低声问道:“他还说什么了吗?”
袁无违说道:“他说,天冻地寒,师尊好生休养,别上飞天崖。”
“他不想我过去吗?”
袁无违面露难色,想起临走前浮休哭着恳求他的话。此刻脑海里浮现的是那个泪如雨下,骨瘦嶙峋的男孩,仿佛握在手里就能轻易而举地折断的脆弱竹根。他咬牙切齿说道:“他说,等杏花全白无红,再来跟师尊请安。”袁无违从怀里拿出一张九九消寒图,上面已经写好了“亭前垂柳”四个字,说道:“这九九消寒图还差几个字,一天写一笔,九九八十一天,春天便回来了。”
白顷接过那张写着“亭前垂柳珍重待春风”九个字的消寒图,“亭前垂柳”四个字已经用朱砂勾勒出来。
留余堂前,白雪皑皑,银装素裹,仿佛卷起一阵阵白色巨浪,一尘不染的雪海。天地间浑然一色,安静而祥和。门口的垂柳经过凛冬霜雪,枝絮垂绦仿佛是勾勒出来的极细黑线条,寒风呼啸吹拂,随风摇摆。几片小雪花落在门槛上缝隙上,融化在他的眼里。
白顷望着窗外纷纷鹅毛雪花,低沉哑然说道:“宗主劳烦他说,杏花酒还有几坛,想过来喝就过来。”
霁月山的风雪很大,每天除了许居慎、袁怀与林居净三人过来送饭菜陪他聊聊天,他便窝在书房阅读古籍,了解这个世界一切。白顷这具身体的记忆力很好,看什么一下子就能记住。只是路痴程度跟他自己有得一比,难怪原来的白顷很少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