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不约而同地转移阵地,自动分成了两批,四爪并用,浩浩荡荡如壁虎似的分别朝两边的岩石爬上去。
转眼,两侧的岩石就挂满了白净通透的大萝卜。
顾怀曲略一蹙眉,毫不犹豫,果断选择一边跟了上去。
无人理会的郁承期还坐在原地,不动如山,甚是不爽的一抬眼皮,视线紧随着顾怀曲,眼里的质问几乎化为实质:那我呢?
顾怀曲头也没回,才不管他。
郁承期极是不悦,鼻间挤出冷哼,半天才不紧不慢地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跟上另一边。
至此,诡异的事便开始发生了——
郁承期先是跟着精怪们的队伍,走向石壁侧方的一排排石屋,期间不知为什么,有只精怪总是莫名跟他挨得很近,动不动就蹭过来。
郁承期不善地瞥它,但对方眼瞎,还是蹭。
精怪们每两只结成一组,携手并肩的走入石屋。而郁承期大概是因为涂了之前精怪血的缘故,身上散发着那只精怪的气息,故而被那只总是蹭他的精怪误认成了熟人,被带入了石屋。
——但在进入石屋之前,郁承期先是轰隆拆了一面墙。
原因无他,精怪的身体太矮小了,屋门垒得像狗洞。
堂堂帝尊不乐意钻狗洞,于是往石块上踹了一脚,本就不牢固的石屋瞬间倒了一面。
精怪看不见东西,只听到有声巨大动静,疑惑不解地歪头“看”他。
见到郁承期半晌没有动静,它又恢复了正常的神态,左右摇摆的迈着短腿,朝他走过去,两爪抱住郁承期的腿,再度开始蹭,剔透半透明的脸上竟隐隐透出红晕。
郁承期一脸莫名其妙。
想抬腿踹开它,又担心被察觉出异样于是忍了。
他先是观察了下四周,屋内地面上被铺满了柔软的枯草,角落里有一方活水。
原来从那座巨大泉水中分出的细流,是被引到了这些石屋里,每座石屋当中应该都有那么一小方泉水,源源不绝,散发着浓郁的灵气。
也不知是干什么用的。
他也没功夫细想。
只因为身旁那精怪蹭得越来越厉害了,连他的裤腿都被蹭得皱皱巴巴。
郁承期面色发沉,正想抬手一巴掌将它打晕,却忽然听见其他的石屋里传来奇怪的动静,动作一顿。
有窸窸窣窣的枯草挤压声。
精怪们特殊的肢体摩擦声。
甚至还有暧昧不明的声音……
他将抬起的手转了个方向,从墙中间取下一块石头,往隔壁看去——
登时被惊得头皮一紧,满目骇然!
操!!
这些精怪……在交.配?!
郁承期傻眼了。
所以他眼前这只,难道是在找他求.欢?!!
妈的!!
他心头一阵恶寒,不打晕它了,而是反手将它抄起来,用力丢了出去,扔出极长地一道抛物线!
随后他迅速用结界封了屋子,头皮发麻,仿佛多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他正想把那块取下的石头再塞回去,但在塞之前,他无意间又瞄了一眼,竟瞥到在那两只交.配中的精怪周围,正漂浮着异样的透明物质,像柳絮似的。
他想了想,觉得有些奇怪,忍着不适又多看了几眼。
这才发现,那透明的柳絮是从雄性精怪的体内散发出来的。
似乎只要精怪发.情时,这东西会自动往外冒,被雌性一接触,就会立即融入雌性的体内。
据他的观察……应该是催.情用的。
郁承期眼皮一跳,实在不想再看白萝卜配.种了,用力将石头塞回去。
等等——
他思绪碰擦之间,忽然想到……这催.情的柳絮对人有没有效果?
方才第一只被他取血的精怪……是公的还是母的来着?
万一是母的,那顾怀曲……此刻岂不是正在被一只公精怪对着发.情?还被不停的释放催*素??
嘶——它敢!!!
郁承期心头忽然腾起一股剧烈的不适,比被方才那母精怪蹭的时候还要憎恶反胃!
不管怎么说,顾怀曲也是他的人,若是死了他没意见,但绝不能被玷污。
他都没吃干抹净,怎么能轮到一只精怪起歹念?!
想想就觉得厌恶。
思及此,他半刻不等,起身快步走出石屋。
短短片刻的距离,周围的**声已经愈发激烈高昂了,伴随着不堪入耳的冲击,喳喳声婉转高亢,可见雄性精怪的催.情物何其猛烈。
郁承期来到另外半侧石壁上寻找,仍旧是近百座一模一样的石屋,看得他眼都花了。最后才在右侧深处,找到一个屋门与众不同的石屋,显然是顾怀曲将那狗洞给拓宽了不少,可容人弯腰入内。
但郁承期连腰也不想弯。
他暗嘲顾怀曲这人假慈悲,一群精怪对它们那么和气干什么,于是抬脚再度轰隆一声!
踹塌了整面墙。
屋内,顾怀曲被巨响一震,灵力紊乱,气息不由自主的受到冲击。
郁承期走进来,眉头一皱,果然看到有个精怪在对顾怀曲发.情,疾步走过去。
却发现这好像不是重点了。
重点是……
顾怀曲原本正在依靠打坐抵御精怪,周身有一道看不见的气壁,精怪与催.情物质根本无法靠近。结果因为他的突然闯入,稳固的灵息被打破,气壁出现轻微疏漏,导致催.情柳絮突然就趁机……
趁机……
钻进去了?!!
郁承期蓦地顿了顿。
骤然意识到……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他方才的气势汹汹瞬间像漏了气,连声音都降了许多。
悄声靠近试探顾怀曲,小心翼翼地蹲在他身侧:“师……尊?”
第48章 师尊,你脏啦
顾怀曲瞳孔骤缩,脸色一变,甚至忘了骂他。
郁承期发觉事态严重,眼疾手快,将企图借机靠近的精怪拎起来,迅速扔出石屋,随即封起结界,凑近顾怀曲道:“怎么回事,那玩意进去了?”
顾怀曲面色难看,眉间紧紧皱着,闭上眸挤出一个字:“滚。”
顾怀曲眼下急需调息,将那该死的东西排出来,但郁承期不知哪来的信心,偏觉得顾大仙师不行,拽过他的胳膊,皱眉道:“我来。”
毫不意外的惹来怒斥:
“不用你,滚!”
乖乖滚开就不是郁承期了。
郁承期心下烦躁,硬要替顾怀曲运功,气得顾怀曲想动手打他,又怕一动气会让那东西钻得更深。
两个人争执起来,耳边是隔壁石屋传来的激烈碰撞声,激昂的喳叫此起彼伏,这种情况下导致顾仙师格外没有耐心,眉眼愈发羞怒愠恼,耳根泛着薄红,凶神恶煞,颇像浑身扎了刺的刺猬。
但因为那枚不可抗力的手环,顾怀曲倏忽一下没了灵力。
立马被郁承期揪过去。
为了让灵力运转更加奏效,郁承期两三下扒掉了他的外袍,顾怀曲只剩一身单薄的里衣,松散绵软地贴着他劲瘦的身体,衬得人愈发清冷细瘦。
他耳根在青丝遮掩下红得愈发厉害,与郁承期争执不过,索性抿紧了唇,忍了又忍,暂且让郁承期替自己运功。
但不幸的是,郁承期到底没有多少替人运功的经验。
他手掌贴着顾怀曲的后背,刚一发力,结果力道过猛。
顾怀曲只觉得体内一阵火烧般的热。
接着面色骤然泛白。
郁承期还在背后道:“咦?怎么没找到,是不是已经跑出去了?”
顾怀曲攥紧手指,肩膀气得发抖。
郁承期偏头不悦地瞅他:“你又怎么了?”
“融……进去了……”
他声音低低地咬着牙。
郁承期没听清,“什么?”
顾怀曲眸中羞愤厉怒,仿佛受了奇耻大辱,猛然回头瞪他,满是责怪地朝他怒吼道:
“我说融进去了!这下你满意了?!!”
【审核好:融进去的只是毒素,接下来都是中毒的描写。】
郁承期被吼得愣了一愣。
片刻才明白过来。
只见转眼之间,顾怀曲的脸色已经变得很红,是那种不正常地、被激起情致地潮红,肩膀的颤抖可能也不是气的,而是因为受了某种怪异难言的作用影响,导致身躯难以忍耐地发颤。
郁承期脑中嗡地一声。
视线不自觉地下移……
耳边糜杂的声响还在高低起伏的透过墙壁传入耳膜,刺激了他的神经,瞬间让郁承期想到……
他能在这里做怎样欺师灭祖、又不为人知的事。
他眸色不自觉地变了变,透出几分烁动暗涌的色泽来。
顾怀曲还没意识到那孽障的变化,仍在羞怒至极地骂道:“谁要你多管闲事?!若因为不是你我早将那东西赶出去了,你除了添乱还会做什么?!还不滚开!!”
郁承期被骂惯了。
他脸皮越来越厚,不仅没动,还将视线落在顾怀曲凸出性感的喉结上,接着又瞥到对方衣襟微乱时露出来的纤细锁骨,上面已经隐约浸出了薄汗,光滑透润。
他眸色暗了暗,说道:“师尊……我帮你吧。”
顾怀曲面颊潮湿绯红,嗓音都哑了几分,厉拧着眉道:“帮什么?”
“帮你解毒啊。”
郁承期垂下眸,视线不知落在了哪里,忽而抬手,用拇指抹掉他脖颈的汗珠,薄唇忽然缓缓凑近。
猝不及防道:“师尊还记不记得,先前那副春画是什么样子?徒儿带你试试……好吗?”
如同一道五雷轰顶。
顾怀曲看怪物般震愕地看他!
郁承期理所当然地低声道:“不然怎么解——”
“滚——!!!”
顾怀曲这次当真是气极又羞极了。
他强忍着滚烫的烧灼感,紧闭了闭眼,胸腔剧烈起伏,浑身烫成了一只绯红的熟虾,几乎将唇咬出血,恨不能将自己藏起来。
偏开头,沙哑忍怒道:“没叫你之前不许进来,出去!”
“……”
郁承期眉角微扬。
要说他心里不想上顾怀曲,那是假的。
何况眼下是个大好机会。
但也许是因为脑子一抽,郁承期看着他那副羞恨至极又死命隐忍的模样,那张极薄的脸皮,好像经不住半点屈辱,仿佛下一刻就恨不得去撞墙。
郁承期竟有那么一丝丝、一丝丝的不忍。
不想在这个时候欺负他。
他难得没再讥讽逼迫。
高抬贵手的放了顾怀曲一马,当真起身滚了。
……
郁承期站在石屋外面,刚滚出去没多久,忽而又开始后悔了。
——凭什么啊?
他迟钝地反应过来,自己为何要对顾怀曲仁慈,脑子坏了?!
他回头看过去,石屋已经被顾怀曲的结界封得严严实实。他站在门口,身旁只有一只急得团团转的公精怪,不停地在他耳边喳喳大叫。
郁承期越听越烦,最后不堪其扰,屈指在它脑瓜上使劲一弹,彭地弹出几丈远,总算消停了。
接着他接着砰砰敲了几下结界,不悦地朝里面道:“顾怀曲?”
没人应他。
他气不过,但只能安分下来,盘腿在石屋外的地上坐下,阴郁不虞地撑着头,一边用指尖在膝盖上轻敲,一边沉沉地盯着结界,默不作声地等。
石屋内。
精怪散发出的情毒相当厉害,数量又多,顾怀曲被汗水浸透了薄衫,浑身已然湿得像从水里刚捞上来,正双眉狠狠皱紧着,闭目打坐。
因为郁承期方才那一招差错,毒已经融入了他的经络血液,无法用内力逼出,只能依靠耐力与情毒对抗。
说白了就是忍着。
顾仙师本以为凭自己的耐力足以做到。
但过去半晌,他发觉自己想岔了。
那些精怪虽然灵智不高,却是天地精气蕴育出的灵物,若非天道青睐,赐予了它们得天独厚的本能,也不可能将族群繁衍得如此庞大。
分泌情毒是它们的特性,也是这支群族得以延续的必要生存技能,因此格外蛮横。哪怕轮到顾大仙师身上,也无法单纯的依靠忍耐与之抗衡,抵御那种濒死般的热火焚身。
毒性在他体内甚至愈演愈烈。
顾怀曲浑身湿汗淋漓,一口银牙几乎要咬碎。
他强忍了半晌,体内的火烧却没有半分消退的征兆。
一炷香后,情毒不仅没解,反倒令他心神不宁,难以再维持冷静。
昔日里那双冷冽的凤眸浸满了潮湿滚烫的水雾。
顾怀曲没耐住折磨,再也坐不住了,身体陷在绵软的枯草里,面朝着墙壁倒在地上,剧烈颤抖着蜷缩起来,青筋暴起,紧闭着眸狠狠将唇咬出了血,殷红浸染了贝齿。
……他有些要疯了,可理智叫他死也要忍下来。
四周不仅有精怪,还有郁承期。
他堂堂让清仙尊……
岂能在这种时候露了丑态。
只是那毒发作到后头,已经不仅仅是烈火烧身那么简单。
顾怀曲只觉得千百道火苗在身体里乱窜,灼痛了他的胸肺,横冲直撞,怎么也找不到宣泄口,便狠绞住他五脏六腑紧紧拧成一条麻花,让他生不如死。
他苍白如纸的脸上透着不正常的潮红,大量的汗水从他额前滑落下来,阵阵昏聩涣散。
这种情况若是换做旁人,恐怕早该想方设法的寻求解脱了,可顾怀曲却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