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气横秋[玄幻科幻]——BY:云辞酒
云辞酒  发于:2020年12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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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让谨垂着眼睛, 半晌没说话, 他缓缓直起身, 不容置疑将老人搀扶起来:“伯父, 自幼师尊与诸位叔伯都教我何为德, 何为法。花伯父还曾告诉我, 法不容情。如今自己都忘了么?”
  老人还要再说, 凌让谨却低声道:“此事我已下了决断, 断不可能再改。”
  花父半晌无语,最后颤颤巍巍道:“好,谷主大公无私,那花某只等着看,谷主能否永远这样不偏不倚, 哪怕是至爱至亲,也能眼都不眨,冷情冷性到底!”
  说罢老人一甩手,一瘸一拐走远,花如荫站在原地有些尴尬,他爹跪下时他也跟着跪下,他爹说话他却不能说,眼看父亲走远后,他长叹一声:“谷主别把他的话放在心上……父亲也糊涂了,如云做了错事,自该领罚,花家别无怨言。”
  凌让谨拍了拍他的肩,勉强笑道:“回去好好陪着伯父,我回仙盟了。”
  花如荫也强扯出个笑容:“眠月谷上下都知谷主心意,也都站在谷主身后。我观谷主似乎精神不佳,不如回谷中休息一番?”
  “不必了。”凌让谨轻声道,“我这就走了。”
  他离开眠月谷时还似一颗竹子,站得笔直,只是离开眠月谷打算御剑时,他脚下一软,一个踉跄,一代仙尊差点跪在地上,就在他向前倾时,一双手稳稳扶住他,秋长天的声音在耳边想起:“他自私他的,你有没做错,何至于此?”
  凌让谨琢磨了一下,觉得一方面是所有烦心事赶一起了有些心情不好,另一方面是闹脾气的魔尊昨晚做的孽。便摆了摆手:“没事,没休息好。”
  秋长天一听这句没休息好,不知为何忽然心情好了点。他这一路冷着脸,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步繁霜挤兑了。这下才稍微有了一点笑意。
  不过那笑意一瞬即逝,他扶住凌让谨后迅速收回了手。凌让谨现在心乱如麻,也没功夫管他,带着他回道宿音山,从后山直接回了寝宫,没惊动别人。
  然而他们刚走道凌让谨寝宫墙外,就听见里面似乎是洒扫之人在窃窃私语。凌让谨本没在意,正打算往里走,却听见一人道:“要我说,盟主是太死板了,你说那花如云,他非得要公事公办,也没看见谁领他好,倒是有人说他冷血的。其实那罪名轻重,不就他一句话的事吗?”
  另一人冷笑道:“什么死板,他那是故意的,这么一来谁不说他公平?到处都是夸他的,可惜了花如云,被自己谷主当了踏脚石。”
  秋长天一挑眉,看向凌让谨,凌让谨神色却不变,轻笑一声:“这是谁特意安排来我身边胡言乱语的?”
  秋长天也笑道:“估计是派人在门口盯着你,这些人在这里等着,等你回来了,立刻叫他们背台词。”
  这说话时间不早不晚的,正好让凌让谨听了个全程,说不是故意的谁能信?
  他俩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里面人听见。里面一阵兵荒马乱,随即有人走出来,揪着两个人往凌让谨脚下一推:“议论盟主,自己领罚。”
  “且慢。”凌让谨笑道,“先说说谁让你们在此处说这些话的?”
  那两人垂着头,互相瞟了一眼,死活不承认有人指使,一口咬定是自己鬼迷心窍背后议论。凌让谨见状挥了挥手:“罢了,议论我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带下去吧。”
  秋长天悠悠道:“我若是盟主就用刑。”
  凌让谨往自己卧房走,听了这话回眸笑道:“就因为说我几句就要用刑?那不更坐实我沽名钓誉了么?”
  秋长天似乎想说什么,末了冷冷一笑没开口,自行告辞离开了。
  走到一半一只肥猫跳到他的肩上:“去的时候欢天喜地,半路就开始甩脸子,回来怎么还学起边沉雾冷着脸了?”
  步繁霜不答,只反问:“你不是早回来了么?干什么去了?”
  “帮萧拟抄了一份当年他哥的卷宗。”温狸打了个哈欠,“其实他哥当时倒霉和残荒宗的事情纠缠到一起,死是一定会死,只是都以为会被残荒宗灭口,没想到他家野鸡莫名其妙动手了。我记得没错,他当时和那只野鸡就差临门一脚就在一起了吧?他还把野鸡天天带身边没杀了,真是深情呐我们的阁主。”
  “你管的到多。”步繁霜漠然道,“在不在一起与你有关?”
  温狸被噎了一句,看出魔尊心情不好,琢磨半天到底嘴欠:“尊主不会是为了仙尊吧?”
  步繁霜不说话。
  温狸鼓起胆子,小声道:“别是真喜欢上了吧。”
  他话音刚落,就感觉自己被一把托起来,没等他反应过来,就感觉身子一轻,像是块石头一样弹射出去。
  “……步繁霜你妈的,有本事和凌让谨当面对刚啊!”被扔飞的温狸看着步繁霜远去的背影,非常怂地等他人走远了,才叉腰大声道。
  凌让谨自然不知道自己心情不好,惹得步繁霜心情也不好。他面色如常处理日常事务,情绪不显山不露水。其实他倒也没有非常郁结于心,只是时不时想起那些糟心事,有些气闷。
  边沉雾似乎察觉出他心情不好,转身不知道和风琼野说了什么。风琼野把剑一扔,洗干净因为练剑磨出的血泡,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仙尊百忙之中也不忘督促徒弟学习,午后他处理完事务,正命人把风琼野叫来,便听见风琼野咋咋呼呼的声音传来:“来来来,沉雾和师尊都来尝尝!”
  随着而来的一股炸物的香气,风琼野先走进来,手里拿着几样东西,凌让谨见状托着脸笑道:“什么东西?”
  风琼野身后跟着边沉雾,正面无表情捧着两壶不知道是什么的液体。风琼野屏退左右后,将食盘放在桌子上,笑道:“沉雾说师尊心情似乎不好,你们这个世界的事情呢,我帮忙也有限,不过在我们那个世界心情不好就会大吃一顿,这几样是我们那边公认的解压神物。”
  凌让谨看去,一盘是炸物,似乎是鸡翅裹了什么东西,炸成金黄模样。另一样却是四四方方的小东西,点缀了些不知什么做的花朵,通体是白色,下面却像是炊饼。而拜托边沉雾拿着的喝的,倒出来有股香甜气息,隐约有奶香和茶香。
  风琼野坐下一一指着解释道:“这是炸鸡,这是蛋糕,蛋糕坐起来不太容易,主要是奶油要自己做,还好大家都说修仙的,不用手动打发,还有就是烤制胚子费劲,我特意找了几位火灵根的帮忙,根据现代科学,吃甜的可以缓解心情。这个是肥宅快乐奶茶,是牛乳和红茶煮的,和那种匈奴的奶茶不一样,也是我们那个年代的饮品,里面加了糖和蜂蜜。也就是咱们家底大,不然就现在生产力还真喝不起。你们尝尝?”
  凌让谨依次尝了些,果然味道不错,不过他素来不爱吃甜的,那蛋糕和奶茶就只留下一小块和一杯,打算按照风琼野说的做下午差遣。边沉雾虽然性格冷,倒是意外爱吃甜食。
  他们便吃着东西便闲聊,风琼野喝着奶茶翘起二郎腿,心满意足一摊:“说起来我最近在回忆剧情,琢磨扣出点细节帮帮你们,解结果发现个奇怪的事情,残荒宗宗主在原文中没提过名字,通篇叫宗主,你们也一样,都没提过他本名,这是怎么回事?”
  凌让谨正在压香灰,听他发问便道:“因为他没有名字。”
  风琼野一怔:“啊?”
  凌让谨将香炉盖上,对他道:“残荒宗宗主出现在江湖时便极为神秘,黑纱覆面,声音喑哑。后一次争斗中其黑沙掉落,方知他容颜尽毁,已看不出本来面目。咽喉亦是受损,才有那等沙哑难辨的嗓音。”
  他见风琼野听得出身,便继续道:“传言他原本也是正常人,只是为了修为坠入魔道,闭关数十年,出关后便已经不人不鬼,功力大成却记忆尽失,相貌被毁成那个样子,就算是其至亲也认不出。是以无人知其身份。连他自己都说不清。他又因修魔而失忆,不记得自己名字。”
  “那为何不给自己重新取一个?”
  凌让谨沉默片刻,淡淡开口:“也是传言,他所修魔道也非正统的魔修所练,而是魔修都不敢涉猎的邪术,那邪术要以一个人的记忆为代价,同时……必须由魔修本人杀父弑母、欺师灭祖。此人虽失忆,却还记得当初的修炼的过程,从杀人献祭开始,到闭关期间容颜声音俱毁,再到出关大成,只要和邪术相关的都记得一清二楚。自言将父母、师尊、兄弟、姐妹、妻妾、挚友、子女全部屠杀殆尽。不过这代价所谓惨痛,是我觉得的。他和天下说描述自己修炼过程倒是非常自豪。并说姓名是父母所给,他既然已经抛弃,便无意拿俗世姓名约束自己,他既然跳脱红尘,以后自无须姓名,故而世人皆称他残荒宗宗主。”
  风琼野瞠目结舌:“杀亲证道这么狠?”
  凌让谨冷冷道:“投机取巧罢了,妄图得到力量,却又不想按部就班,便修习邪术,他如今半死不活全是咎由自取,只可怜他的亲人为他所杀,怕是也都不能瞑目。如此阴毒卑劣之人,不配活在世上。”
  风琼野听完故事,出了回神,等回过神来,见桌上小食见底,而边沉雾又喜欢,二话不说又钻去厨房。凌让谨看他俩有趣,便笑着将那蛋糕推给边沉雾:“喜欢就多吃点。”
  边沉雾道:“世叔不再吃些?”
  凌让谨摇开扇子,伸手接住了窗外飞进来的蝴蝶:“甜的不能解我的忧,若要消愁,我会选择喝酒。”
  边沉雾立刻把他柳世叔卖了:“柳世叔昨天刚买到一批好酒,世叔何不去抢他的。”
  凌让谨将那蝴蝶轻轻放在屋内的玉兰花上,听闻这话,扇子一合,欣然道:“我晚上闲暇时去抢他几坛。”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仙尊告白!!!!!


第45章 告白 你可要杀我?
  酒必须是抢好友的才好喝, 柳临风自然也深谙这点。所以当他偷偷摸摸藏酒被凌让谨抓到时,内心即为崩溃:“你怎么知道我有酒!”
  “被人看见啦,小柳。”凌让谨笑眯眯俯身拿走他手上的酒坛, 用清泉洗去上面的尘土, “改日我再请回来。”
  他顿了顿, 看着一脸希冀的柳临风残忍地补充道:“还有么?一坛似乎不够。”
  柳临风瞬间泪如雨下:“一共也没多少, 拿了这一坛赶紧走吧我求求你了。”
  只拿一坛是不可能的, 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柳临风嚎是嚎, 手上倒利索,扒拉出五坛就塞给凌让谨:“给你准备好的。”
  凌让谨接过:“给我准备好的?”
  “看出来你心情不好。”柳临风随手拍来一坛,“酒能解千愁。”
  凌让谨失笑:“这么明显?都看出来了?”
  “用脚想都知道你肯定不开心。”柳临风仰头喝了口,“这仙盟盟主没给你带来什么好处, 带来的都是些烦恼。你那一身伤不都是为了仙盟,你看最后谁领情道谢了。让谨, 你不如解甲归田, 还能自在点。”
  “凡事哪有为了自在就可以一走了之的。”凌让谨笑笑, “怎么忽然说起这话?”
  柳临风沉默片刻, 他坐着, 凌让谨站着, 看上去到有点泾渭分明的意思。他盯着手中的酒坛, 漫漫道:“我最近总在想, 为何人在世上, 不能掌控自己的命,只能为了什么大局,或是为了别的什么,而去做不喜欢做的事情,不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凌让谨看他, 低声笑道:“人在尘世,向来身不由己,命不由己。”
  “我已经错过花期。”柳临风又喝了一口酒,“现在认命啦,但是让谨,你还能离开这个囹圄,当个世外高人,找个心上人,夫妻浪迹萍踪不好么?何必为了所谓世人忙忙碌碌?”
  凌让谨也沉默起来,最后他开口道:“我留在仙盟……是我自愿。”
  柳临风月下抬眼看他,见他神色,便笑道:“你就是个操心的命。现在仙盟无事,你急流勇退还来得及,要是以后再有点什么事,你想走可就走不了了。”
  “我若要走,就不会回来。”
  柳临风若有所思点点头:“也是。罢了不说这个。”他话锋一转,笑道,“让你纵马江湖你不去,那你也该找个夫人了。多个人在身边,总比形单影只好。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我帮你张罗张罗。”
  凌让谨一错眼竟觉得柳临风和卿卿姑娘的脸渐渐重合,没等他开口,柳临风就自顾自说道:“我看咱们尹楼主就相当不错啊。”
  凌让谨摇起扇子:“你前阵子不还调侃我和步繁霜?”
  “那就是起个哄,看你俩一天天你死我活完又喝酒聊天的,谁能忍住不调侃几句。”柳临风一时没反应过来,还在说,“你又不是断袖,再说你和他也没什么。况且断袖也不和他在一起…啊!”
  凌让谨越听越想笑:“你怎么断定我不是断袖?”
  柳临风的侃侃而谈戛然而止,他看着凌让谨的笑意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吓得跳起来:“你不会真的是断袖吧!”
  凌让谨点点头。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柳临风瞠目结舌,呆滞得像是以前凌让谨养过的傻猫,他吭哧了半天,揉了揉脸:“和谁断的!”
  凌让谨道:“目前看来,并非和谁断的,可能孤身一人时间太长,自己断的。”
  柳临风静默了,他挣扎道:“那你……准备以后和谁断?”
  凌让谨想了想道:“你还是别问了,说不定被你言中了呢。”
  打击完柳临风,凌让谨觉得心情好多了,拿着酒飘然而去,完全不顾老友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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