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戮饶有兴致任由他绑。
虞子栖:“我知道这个绑不住你,但是如果你敢挣开的话,”他贴在那唇畔威胁,呼吸都吐到脸侧。虞子栖伸出手弹一下,继而温柔有力的握紧了,威胁的后半句话没有说出口,变成了低喘:“比你那些什么狐狸黄莺的上瘾吧?”
池戮看着他眼下的红晕,想伸手揉一把,但是手被绑在了身后。
虞子栖动作不停,将他的呼吸带重,瞳孔带深,他犹嫌不够,直到把他眼底的红都了翻出来。
虞子栖强硬的低声威胁:“以后,不许再碰他们……”
池戮在他温柔的强势中迷乱。
他看着虞子栖眼底的红,在那雾中枫叶的颜色里不能自拔。
·
定元最近很忙,主要是因为虞子栖不在,宝诰上仙想的又太多,一味听从他的意见又担心最后虞子栖不合心意。
因为两界联姻,不仅要考虑仙界,还要考虑魔界的亲疏关系。
最主要的是怕惹魔尊不快。
好在虞子栖今日回来了!
定元在三天门引颈相望,终于等到了心心念念的仙尊的身影!
“仙尊!”定元跑着迎上去,激动之余差点忘记行礼,“总算见到您的人了!”
虞子栖走在前头,笑着说:“有急事可以去魔界找我。”
“都是些零散的事情。”定元走在一旁,不时看他一眼,“仙尊心情看上去很好。”
确实很好,虞子栖说:“我来问问婚礼准备的怎样了,如果没什么难处,就定下腊月十二那日了。”
定元一算时间,“倒是来得及,只是很多项都得您亲自过目决定,另外也要知会魔尊一声,以免到时候若是碰见魔界的怨敌,双方闹个没脸面,影响了感情。”
虞子栖觉得这有必要,就点了一下头。
定元确实有很多事要问,刻不容缓道:“还有同北海大战后的局面有些不明朗,咱们之前同他们关系还说得过去,这回还请他们吗?”
“北海现在什么情况?”虞子栖问。
“近日将海面封了结界。”定元说:“北海折损了唯一的殿下,老蛟王继续出来主事,听说跟东海要了一位殿下过去,应当是当成继承人去养了。”
“唔,”虞子栖沉吟道:“那东海还有其他的殿下吗?”
定元回:“东海一共只有两位女殿下,年纪都轻,模样倒是都挺好看,尤其过继过去的那位小殿下,长得水灵明艳,叫人一看就能生出些保护欲来。”
虞子栖动作一顿,脸色有些一言难尽,“叫你打听个事,你能打听到人家长什么模样去。”
定元有些不好意思,搓了搓手道:“捎带一眼的事,好说。”
虞子栖沉吟片刻,说:“请帖该送还是得送,即便不送北海,东海也得搞好关系。”他说完稍稍一停,改口道:“等等,同宝诰再商量一下吧,权衡利弊,做最优选择。”
定元看着他。
“怎么?”虞子栖问。
定元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以为您会按照心情来定,不想成婚这事也要权衡。”
“当然要权衡,”虞子栖说:“婚礼总要结束,如果能借此机会拉近四邻关系,永保仙界和平,那岂不是两全其美。”
毕竟那一战双方都没捞到好处,仙界折损战神,北海直接没了继承人。如果北海在这种情况下想要搞好关系的话,那也不是没可能。
毕竟北海以北就是极地,凶兽多,经常骚扰北面边界。如果北海放任不作为,那凶兽越界,仙界的北面将会一团糟!
定元点点头,心悦诚服的感叹:“仙尊深明大义,小仙佩服。”
虞子栖:“如果北海愿意来好好的吃一顿饭也行,怕就怕他们会趁着婚礼当天捣乱。到底要不要给他们发请帖除了跟宝诰商量以外,还要再知会闻笛一声,请他做好防备。”
自从梦千里魂飞魄散,商云奔波战场渡亡魂,仙界的兵防彻底交到了闻笛手中。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和一场大战的生死之交,他已经飞快的成长为一个独当一面的仙君。
虞子栖惦记着之前跟他约好的第二次吹笛,但是迟迟未去。他有些抵触,却不知这抵触心理从何而来,似乎不仅仅是因为疼痛。
原主记忆的真相充满诱惑,但是虞子栖莫名不安。这不安拖拽着他,不让他去打开魔盒。
两人一路朝着凌云殿走,到了门口虞子栖却过门不入,定元跟在他后头问:“仙尊要去找宝诰上仙吗?他去了云海,不在殿中。我已经通知他,回来后立刻过来。”
虞子栖:“不必过来了。婚礼的事你们商量着来,最后给我一份章程通知我一声就行。”
定元跟着他往前走,“那主婚人呢?宝诰上仙还是余仙尊?”
虞子栖:“宝诰掌管红线,他来最好。”
定元记下,又要张嘴,虞子栖赶在他前头说:“其他的问题你们定,如果出现意见上的矛盾,用埙问我。”
定元猛地一拍脑门,恍然道:“竟然把这茬给忘记了!如此就方便多了!”
虞子栖停下脚步,背对着文昌殿说:“我找余卓谈些事情,你先去忙。”
定元担心的望了一眼文昌殿,又蹙眉去看虞子栖。
“没事,”虞子栖朝他安抚一笑,“等下我去你殿中找你。”
虞子栖出现在殿外的时候,余卓就已经感应到了。
他打开虚空往外看,正听见那句‘腊月十二’。虞子栖不紧不慢的走进来,余卓的唇线逐渐抿紧了。
虞子栖站在门外清了清嗓子:“余仙尊在吗?”
余卓拉开门,同他面对面,好一会儿才匆匆行礼:“仙尊。”
“嗯,”虞子栖笑了一下,背后春和景明,面上和静的说:“我来找你说点事。”
余卓侧身让路:“仙尊请进。”
“不进了,定元还在等我,说完我就走了。”虞子栖稍稍停顿,继续说:“仙界如今的情况你应当也了解清楚了,梦千里不在、陵音不知所踪,上仙中有宝诰、仙君中有定元,勉强可以揽齐仙界事务。”
余卓喉咙一动:“仙尊是想……”
虞子栖微笑着看着他:“我想着等婚礼过后就卸去仙尊位,你来继任。以后仙界一切事务,都由你做主。”
56、第 56 章
他虽然在笑, 但是语气温柔而坚定。
余卓头发束起,灿漫雅致的高冠闪过哑银色的光,显得脸色很苍白。他怔愣片刻, 张了张嘴:“……你要堕仙入魔?”
“不是不是,”虞子栖赶紧否认,“我就是, 渡劫之后觉得力不从心, 想要修养一段时间。”
余卓拧着眉:“等你修养好, 也可以继续当仙尊。”
虞子栖已经提前设想过他会拒绝,因此没有感觉到意外。余光扫着他神色, 退一步道:“不如这样, 你暂且代理, 日后熟悉了,再行登尊仙礼。”
代理和继任不同,前者尚有反悔余地, 后者则无法转圜。
室内传出不大不小的动静, 虞子栖下意识越过他去望,余卓眉心一跳,立刻说:“我知道了。”
虞子栖看向他, “你能答应真是太好了,定元一直总揽仙界事务,如果有不清晰的地方可以问他。”
这就连余卓最后可以找他讨论交接仙界事务的话都堵死了。
余卓抿紧唇没说话, 眼神垂下, 看着他的衣带。
其实虞子栖没有这个意思, 他只是单纯的想让余卓更快的接手仙界事务。总是占着这高高在上的、不属于自己的地位,让他一直不安。
“我还有事去找定元,”虞子栖说:“不打扰你修养, 我先走了。”
余卓喉咙堵塞,眼睁睁看着他匆匆的来,又匆匆的去。
落寞的眼神中露出受伤和愤怒,几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到一起,形成非常复杂的骇人眼神。
片刻后,那眼中狠意未减,余卓豁然转身进内室,门“碰!”一声死死关闭。
往里走,内室宽敞,但是摆设撤掉大半,紧闭的门挡不住天光,内室似然明亮,但是这光惨白一片,看起来非常萧瑟荒凉。
余卓看着矮桌旁空空如也的坐垫:“出来吧。”
坐垫缓缓凹下痕迹,上头显露出人形来,正是鲜少露面的闻笛。
余卓:“你听到了,他竟然为了魔尊要堕仙。”
闻笛沉默以对。
“仙尊对你有恩,把你从不见光的耗子洞里提到仙宫来,还破例封你为仙君。”余卓俯视着他,姿态高高在上,同看一直脏老鼠没什么区别,“你明知道他记忆受损,被魔尊蒙蔽,还眼睁睁的看着他堕仙。闻笛,你如今虽然位列仙君,但其实跟以前没什么两样,仍旧是畏畏缩缩的耗子。”
闻笛搭在身侧的手收紧了。
余卓:“你说仙尊同你约定过会再找你吹笛,如今等了许久都不来,可想而知原因。”
闻笛看着他。
“因为魔尊威胁他,强迫他,他为了仙界忍辱负重,所以迟迟不敢来。”余卓眼底的愤怒被他强制压抑,看起来眼圈都有些发红,声音也嘶哑起来:“他的记忆是错乱的,他可能把在凡间时同我的情意转嫁在了魔尊身上,所以……他才会任魔尊为所欲为,甚至入了魔障,想要堕仙!”
闻笛反问:“你怎么确定仙尊想要找回这些记忆?”
“如果不想找回,为什么他第一次会找你帮忙?”余卓深吸一口气,把激动强压下去,“仙尊对你不薄,好好想一想,到底要不要帮他,让他彻底清醒过来。”
闻笛盯着眼前的矮桌,似乎陷入了考虑。
余卓垂着视线落在他头顶还有蜷紧的手上,眼中的嫉妒和愤恨藏在瞳孔深处,被眼皮遮盖住了大半。
良久,闻笛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似乎下定了决心。
“可以。”闻笛定定盯着他,“但是你要答应我,不管出现任何情况或是不好的结果,都不能伤害他。”
“我怎么可能伤害他?”余卓反问。
闻笛周身不动,坚定道:“答应我。”
余卓看着他,把轻蔑深深的埋藏在眼底,脸色青白不定,半晌恨恨道:“好。”
内室紧张的气氛不松反紧,达成一致之后并没有让彼此的关系友好融冰,反倒因为最后一句对话而变得更加紧绷。
闻笛收回视线不再看他,“仙尊常住魔宫,等他下次回来,我主动去找他。”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余卓瞥他一眼,“寻个时机,去魔界找他就是。”
闻笛扣着墨绿色的长笛,摇摇头,“魔界我没法去。”
余卓嘲道:“因为魔尊的追杀令?”
闻笛不语,余卓语气带讽:“你就被他当耗子一样追着打,现在你身体成了仙君,魂却还躲在耗子洞里不敢见光。”
闻笛侧脸绷成一块坚硬的石壁。
余卓撩袍坐在对面,散开的衣袍层层落下,挨到了闻笛放在一旁的长笛。
“想去你自己去,我不去。”闻笛把笛子收回来,放在身后。
余卓看着他的动作,眼神像是淬了冰:“说起来,这就算是你第二回跟魔尊抢人了,一回生,二回熟。”
闻笛最烦别人拿传闻说事,那是他的耻辱。
“传言别随便听,那往往不是真相。”闻笛绷着脸嗤笑一声:“而真相是什么,你永远都不会知道。”
“我不想知道!”余卓一敲桌子,脸上都是狠戾,“婚礼腊月十二那日他们成婚,到时仙界所有人都要去,你跟在一起就不会显眼了。到时候六界都有人在场,魔尊也不会特意去找你的茬,可以放心的去!”
大婚这个日子太重要又太特殊了。
它是仙魔两界友好和平的奠基石,近期的一切发展都在这基础之上发生。同时他又十分特殊,一半的人认为是魔尊逼迫仙尊,两人压根没有感情,就算结成道侣也只是单纯走个形式。另有一半就十分重视,认为姻缘难得,必定命中有红线相连。
闻笛哪一拨人都不属于,他更多的是听虞子栖的吩咐做事。
虞子栖让他修养,他就足不出户的修养,让他备战北海,他就跟着商云备战北海,让他统领仙界兵防,他就负责兵防。
所以乍然听闻婚期临近,他除了心底空落落的,竟然一时没有其他想法。
余卓说:“如果他真能想起来以前的事情,跟魔界划清界限,那就算你还清他对你的伯乐之恩了。”
‘还清’二字让闻笛生出来一些恼怒,但是他克制着未曾表现出来:“暂且如此,具体时间再定吧。”他不准备继续说下去,拿着长笛站起身来,“还有,恩情还清与否只有仙尊说了算,就不劳你开口了。”
余卓睥睨着他。
闻笛垂着眼转过身,“告辞。”
余卓看着他背影冷笑一声:“提前做好准备,别到时候被魔尊一眼吓破胆。”
闻笛动作一顿,继而随手掸了一下袖口。
“如果你瞧不起我,大可不必求我,自己去干就是。”他面朝门扇,把袖上折痕甩平整,冷笑道:“如果还想要合作,就先把这副阴阳怪气的嘴脸收起来,我看到就烦。”
说罢一甩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余卓刹那间手背青筋暴起,浑身的仙气突然间爆出体内,竟然隐隐发出污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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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子栖去元宝殿找定元,宝诰也在殿内。
他将卸去尊位的想法一说,二人眼睛瞪的一个比一个大,四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
定元弱弱的举起手来,“我,我反对。”
虞子栖扫了他一眼,说:“反对无效。”
宝诰本想行礼,见状也学着定元一起举了举手,垮着脸道:“这也太突然了,仙尊可有隐情啊?”
虞子栖叹息一声:“你二人都是知道实情的,我也就直说了。自从渡劫后我神识一直没有养好,之前更是昏迷数天,如今体内法力亏空,恐怕实在担不起仙界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