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具压迫感的视线使人心脏几欲停止,虞子栖额间沁出一层细密汗珠。肩上传来的疼痛感告诉自己,若是此事不能妥善解决,那恐怕会前功尽弃。
他不明白,是哪句话让池戮突然测试他的法术。他们之间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自己忽视了。
须臾之间他心思急转,“我修的……无情道。”
虞子栖脸色苍白的咳了一声,虚弱的说:“破了身就算破了‘□□’,法术被封在了体内,不能用了。”
妙绝!
☆、第 19 章
池戮的脸色浮现出一丝诧异,似乎没想到。
“无情道?”他皱着眉问。
虞子栖点点头。
传闻仙尊为人高冷,不爱插手旁人的事,甚至话都不喜多说。
非常符合无欲无求的人设。
虞子栖忍痛稳着声音:“为什么我之前一直没有仙侣,甚至连个流言蜚语的对象都没有,这就是原因。”
“仙尊诓我呢,”池戮看着他:“这么严重的后果,之前没有考虑过吗?”
虞子栖适时沉默。
二人面对面,呼吸就拂在鼻尖,犹如昨夜一般灼热。
虞子栖蹙眉盯着他,任由肩上淌着血,额角的汗发出细密一层,让人想起热气蒸腾在肌肤上的感觉。
“考虑了。”虞子栖低声说:“没办法。”
他一动,碰到池戮的鼻尖,幽微轻盈的触碰使二人皆一顿,不约而同的对视不语。呼出的热气不再满足于鼻尖,而是在唇齿间游荡不休,然后波及到了耳畔、脖颈。
那热气传到锁骨上的时候,虞子栖难以克制的倒吸一口凉气,“疼……”
池戮停下动作,看他忍耐的神情。
半环形的座椅成了绝佳的囚困之地,虞子栖蜷缩在此,上半身被迫紧紧靠在椅背上,一手抓住扶手,另一手推在他的胸前。
不停的、急促呼吸的、殷红的唇,好像要滴出血。
就连肩上的血色也变作沉默安静的煽动。
无声的引诱着看到它的人。
快继续。
咬碎我。
吞下我。
池戮看了片刻,眼中暗了又明,最后直起身来,伸手拂过那伤处,虞子栖的痛感逐渐消失了。他活动一下手臂,与好时无异。
虞子栖仰头一笑,矜持的道谢:“谢谢。”
池戮再次俯身撑在椅子上,将他围困住,“还能恢复吗?”
虞子栖不自觉往后一撤,轻摇头:“不知道。”
“你找闻笛做什么?”池戮又问。
结合刚刚的场景,虞子栖猜测闻笛肯定已经把该说的都说了。他抿唇一笑,不紧不慢道:“跟你说实话,我渡劫受反噬严重,法力衰退的厉害。不仅法力,还有身体状态、精神记忆,都大不如从前。”
他叹息一声继续说:“我时常头痛难耐,记忆逐渐出现了错乱,我想让闻笛试试看能不能帮我捋顺清楚。”
“这么严重吗?”池戮问。
虞子栖点头。
池戮伸出手,点在他灵台处,虞子栖一动不敢动。片刻后,微凉的手指放下去,“识海倒是无异。”
虞子栖心里松了一口气。
池戮又问:“北海你打算怎么办?”
方寸之间无法翻身,虞子栖只能仰着头笑:“先拖着吧,看能不能把……梦千里从你手里救回来。”
这点停顿恰到好处,仰头间又给了池戮可乘之机,他逼近些,在虞子栖的唇角一碰。
“仙尊把打算告诉我,再想救梦千里,那可就难了。”他呵着热气,带着揶揄的语调:“还是说,想求我放人……”
“求你管用么?”虞子栖的声音也跟着低了下去,缠绵的话语抵在唇齿之间,“求求你……”
“求我什么?”
“放了梦,千……”
池戮张口咬在侧颈,虞子栖说了一半的话陡然断了,变成一声长长的,带着尾音和颤音的哼声。
凌云殿光明宏达,光线笼在人身上都透着清亮的光。
在这清晰的视线中意乱情迷,身下人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细微的动作,每一声幽微克制的哼叫,都让人沉醉不已。
就像昨夜的虞子栖。
虞子栖主动伸手去解他的腰带,刚刚环上腰间,门外雷声大作,仙云匆匆卷进内室,拥挤在二人腰间。
紧接着,门被敲响了。
晓风激动的声音传了进来:“仙尊,余卓上仙飞升了!”
虞子栖动作一顿,池戮恍若未闻,伸手钳住他下颌,强硬而不容拒绝的吻了上去。
“等下……”虞子栖挣扎些许,脑中一线清明被唤醒。
余卓上仙位列三上仙之一,飞升的话就是仙尊了!
这不同于陵音和梦千里本就是上古神兽,有着与生俱来的身份,自己也难说没有沾了养大他二人的光,才坐到仙尊的位置。
仙尊之力挥手间可枯万骨,当然这不包括不会用法术的自己、被抽了龙筋跑了又被抓回来的梦千里、怀着身孕法力大打折扣的陵音……在这种日暮途穷的时刻,仙界有人飞升仙尊,不论对于仙魔两界还是北海,都要重新估量眼下的形式。
这实力不言而喻,虞子栖也跟着激动起来。
池戮危险的眯起眼,手上动作不停,顺着腰线滑下去捉住他一条腿,往上极具压迫性的一提。
虞子栖立刻察觉危险,不由自主往后退。
但是他深深陷在座椅当中,无路可退。
“继续。”池戮扫了一眼腰带。
“你先松手。” 虞子栖挣了挣腿,没挣脱。
维持着这危险至极的动作,他伸出手顺着身前人的衣带交压处一路下滑,轻声道:“说好了,这回可要温柔的。”
池戮眼底隐隐起雾红,扯着唇角一笑,将他拦腰往自己这边一提!然后不等开口,整个人俯下身去。
虞子栖虚喘一声,紧紧抓住扶手。
“咚咚,”门被敲响了,晓风的清晰爽凉的声音再次传了进来:“仙尊,余卓仙尊求见。”
虞子栖伸出手强硬的抵住压下来的胸膛,刚要开口应声,池戮低声道:“怪不得仙尊腰身盈盈一握,原来是因为座下都废物,什么小事都要求见。”
池戮把他整个人往肩上一抗,打开虚空走了进去。
虞子栖:“……”
一个魔尊,竟然能在仙界,还是仙尊的住处,无视仙界对其法力的压制,堂而皇之打开虚空……可见他的能力已经强大到可怖的地步了。
眨眼间,再定睛就已经回到了寒泉宫。
池戮松开手把他扔到温泉中,自己将衣服几下拉扯开,也迈了进来。
虞子栖在劫难逃,边后退边谈条件,讨好笑着说:“仙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等下完事我得回去。”
池戮沉默往他这边走,肩上攀着的水珠折射着红光,看起来有些可怖。
“你先答应我,”虞子栖后腰抵壁,做着最后的争取:“……你先答应,我才配合你。”
池戮走到他跟前,一把恪在他腰侧,垂眸之际危险至极的笑了一声,“不用配合,我就喜欢不配合的。”
☆、第 20 章
定元的埙丢了,在魔界法力受限,也无法用千里传音。他躲在寒泉宫旁边的侧室内,甚至都不知道虞子栖已经去了一趟仙界又回来了。
直到外头轰隆声震天彻地,他掐指一算,狂喜袭上心头。
余卓上仙飞升成仙尊了!
君寒香火旺盛不思修炼,宝诰上仙修炼多年不得飞升,余卓上仙是第一个真真切切的靠天分和努力飞升的上仙!
俊貌守在寒泉宫外,听着天雷动静着实吃了一惊。
池戮久不出来,他沉思片刻,没有通报便离开了。
定元借着这空余时机,无声逃了出去。
他回到仙宫,正赶上宝诰上仙带头,一行人迎着云头匆匆走往凌云殿。余卓仙尊从凌云殿出来,同他们走了个对头,开口就问:“宝诰上仙见着仙尊了吗?”
他着广袖长袍,腰间挂着指长的浅色青锋剑,站在那里一派儒雅模样。
宝诰上仙要恭贺的话在齿间一顿,偏身一望追出来的晓风。晓风连忙道:“仙尊进了殿中就没见出来,进去找也不见人影。”
“那个……谁,也在里面吗?”
晓风:“……在。”
宝诰松了一口气,“应该是一起走了。”
余卓仙尊拧着眉问:“到底是谁?”
宝诰一顿,那口气又提了上去。他未答话,率先上前躬身行礼:“您历经十世轮回劫难方才飞升实属不易,仙界有望啦!”
群仙一齐恭贺:“我等恭贺仙尊飞升!”
“诸位别来无恙。”余卓仙尊扶起宝诰来,环视一周对着诸人客客气气的点了点头,方才加重声音问道:“仙尊何在?”
宝诰有些神色讪讪,其他人也都是有口难言的悲痛模样。但是又不全是悲痛,还隐约夹杂着几分莫名其妙和心照不宣。
余卓愈觉蹊跷,皱眉追问道:“究竟发生了何事?”
“额……”宝诰张了张嘴,竟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余卓想了想,神色凝重起来:“是仙尊渡劫时反噬太过严重吗?还是……”
宝诰摇摇头,停顿片刻叹息一声,说道:“您不在的这段时间,仙魔两界摩擦不断,我们先失商云,又折战神,兵马后继无人……”
诸仙沉默以对,脸色一个比一个惭愧。
宝诰将最近的事情挑拣重要的说了,涉及到虞子栖的时候,特意委婉了些:“……我们本不同意仙尊去往魔界,但是仙尊说他同魔尊有旧缘,是心甘情愿去的。又时值仙界动荡不安,内忧外患难以为继,就……”
余卓眉头越来越紧,唇角向下绷的很直,脸色也越来越难看,质问道:“所以你们就将仙尊拱手送人。这送的是仙尊吗?送的分明是仙界的脸面!”
宝诰连忙捧手行礼,哭诉:“仙尊说他心甘情愿,我等劝阻无用,这才同意。”
余卓怒意更盛,衣角都隐隐起势,“他分明是为了仙界稳定不得已而为之,你……你简直,枉居高位!”
宝诰被他说的羞愤无比,一双手都跟着哆嗦起来,“这……”
余卓猛的甩袖,纵身跃下云头,眨眼间身影同翻滚的白云融为一体。说出来的话只留下一个尾声:“我去带他回来——”
宝诰焦急的探头去望,见他竟然只身往白骨渊去了,不由的哎呀一声,向前去追。
几位清仙七手八脚的拉住他,其中一位道:“余卓仙尊往常最是温和,怎么这回如此疾言厉色,上仙,这可有我等未知的缘由吗?”
宝诰被拽的动弹不得,片刻后也冷静了下来,重重叹了一声气。
“余卓仙尊下凡历经十世情劫方才飞升,这情劫的对象……”他欲言又止,脸上的皱纹似乎被憋的多了几道。
“难道是……仙尊吗?”那清仙大胆猜测。
宝诰揉了一把胡子,纠结万分的说:“正是那一世下凡点化帝王、被帝王奉为太傅的仙尊。”
“嘶——”
“这下麻烦了!”
“如何是好……”
倒吸凉气的声音此起彼伏,宝诰整个人看起来十分颓废,脸色灰败无比:“完了,他定是救仙尊去了。若是撞上魔尊,恐怕要出大事了!”
白骨渊前正值换班之际,俊貌安排妥当,看了片刻天边仍旧闪现未褪的闷雷。
仙界已经近万年没有人飞升过了。想不到这回一来就开了把大的。
天边翻滚的乌云叫嚣不停,像深渊巨浪,滔天瓢泼中夹杂着一闪而过的雷电。一刻宣白如昼,一刻暗如深夜,夹杂着震彻天地的巨响,“轰隆——”
天边显现出一个浅色的身影来,孤身站在云端,眨眼到了跟前。
来人跳下云头,狂风将宽大衣摆掀乱,细碎发丝一齐在空中乱舞。俊貌绷着一张脸,严厉的问:“来来来者何人。”
来人盯着白骨渊后头的魔宫入口处,侧脸下颌冷硬如冰,“仙魔两界即便要打,也该堂堂正正的打。魔尊提出这种龌龊要求,即便仙尊为了仙界平安屈服,我等绝不同意。交出仙尊,我们光明正大的下战书,名正言顺的打一场。”
“你你是谁?” 俊貌觉得仙界的人都病得不清,“麻烦烦你们商量量好了,再再决定。”
余卓扬声道:“我乃余卓仙尊,去通知魔尊交人,饶你一命。”
“……”俊貌本要同他讲理,但是他不善言辞,来人又一副咄咄逼人的气势,越着急嘴皮子就越轴:“不不不……”
‘不妨这样,你先等着,我去问问魔尊和仙尊’一句话只说出了头一个字,余卓被他一口回绝的态度激怒,腰间挂着的配饰拉长变成长剑握在手中,鞘自动化形,变成刻在上头深深的纹路。再张口便是沉重的杀机:“猖狂!”
俊貌:“…………”
“噼啪——”余卓仙尊身上的衣衫寸寸爆裂,幻成一身铠甲,雷霆之钧喝道:“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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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元太难了。
他逃出魔宫的时候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还会再回来!
还是主动的、仅隔了一炷香的时间就折返了回来!快把腿跑断了!
他越过因打斗而废墟遮天的白骨渊,匆忙朝着寒泉宫跑去。
整个魔宫地动山摇,就连在寒泉宫在他虞子栖都感觉到了。
他头发束了一半,脚下一晃扶住了衣架,“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