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子栖在他耳边呵着气:“我不太喜欢粗暴的,下回温柔一点。”
他脖颈上的红痕扔在,池戮的嗓音也低哑下去,方寸之间清晰可闻:“不如就现在。”
“现在不成,”虞子栖离开些许,屈指敲了敲搭在腰间的臂缚:“现在要回仙宫开会。昨日梦千里出逃又被抓了回来,仙界估计炸锅了,我得回去安抚一下。”
池戮顿了顿:“仙尊说走就走,是否有点过河拆桥啊。”
“就去一下而已。”虞子栖看着他,读不懂那眼中神色,只好追了一句:“晚上就过来。”
池戮沉默不语,虞子栖一脸忍辱负重的保证道:“晚上绝对来,到时候你继续把我关在这里,口口、口口、口口、践踏……我统统都配合。”
“仙尊的花样做的可没说的好听,要是比这个,随便抓只狐狸蛇精不是更方便省事。”
虞子栖呼出一口气,带着笑意说:“他们本来就□□,能跟你这样,转头也能跟别人这样。”
“我不一样。”他埋在肩上,说悄悄话般压低声音:“我是仙尊,仙界之首。除非我心甘情愿,没人能将我压在身下,你是第一个。”
他说的确是实话。这极大的满足了男人的征服欲和虚荣心。
池戮难逃定律,扬起一边眉梢,剑眉落回原位的刹那间露出一个轻笑。
虞子栖:“那我能……去一趟仙宫吗?”
“不能。”池戮道:“前车之鉴。总不能折了兵再赔了夫人。若是仙尊再诓我,我去哪里找人呢?”。
虞子栖无奈的呼出一口气,一拍衣架:“行,不去了。”
池戮根本不相信他会这么轻易的放弃,果然,虞子栖转而道:“那我见见定元总可以吧?”
池戮表情不为所动,虞子栖一看就明白了,“不见定元也可以,你总得给我一个人说说话,不然……”
“我啊。”池戮好整以暇看着他:“你想说什么?”
“……”虞子栖:“你能一直陪我吗?就没有,其他的事要忙吗?”
池戮悠悠道:“有啊,忙着攻打仙界,这不是给耽搁了。”
“好,好。”虞子栖一连两个好,转身往寒冰床上走:“我睡觉,我睡觉总可以吧。”
腿还没迈出去,就被拽住了身形。池戮轻轻一勾手指,虞子栖整个人被巨大的阻力拦住大腿,无法前行一步。
“这什么意思,”虞子栖收了笑,直视他的双眼:“你提的两个要求,一个‘嫁你’,一个‘雌伏’,可没有说过还有‘囚Ⅰ禁’这回事。”
池戮仍旧靠着衣架,手指轻轻抬着,似乎发现了顶有趣的事,“说囚i禁多难听,这分明是闺房情趣,我看仙尊乐在其中啊。”
虞子栖唇抿成一道直线,眼底还有残红。
“生气了。”池戮说着,脸上的笑更猖邪了:“生气好啊。”
·
朱雀回到仙宫外围整顿完毕,踏着朝云霞光回到寒泉宫外。同俊貌面对面站了一会儿,俊貌指了指里面:“有有事等一等,我今今天把尊尊主叫出来两两两回,已已经是极限了。”
朱雀望着里头,难以置信的摆头惊问:“虞子栖还没出来呢!?”
俊貌点头时的表情比朱雀进来的脚步还要沉重。
朱雀忍无可忍的一拍兵壁:“他是被妲己附体了吗,这么能勾搭,要起来没够啊。”
俊貌沉默片刻,叹息一声:“外头有有事吗?”
朱雀烦躁道:“仙宫来人请虞子栖回去,说是北海的蛟神有要事,一定要同仙尊面谈。”
两人对视一眼,眼中尽是对北海此行目的心知肚明的神色。
北海的女蛟神脾气大、胆也大,战斗力强悍非常,对未婚夫梦千里势在必得;商云……商云就不必说了,为了抓住梦千里,上万年的修为说扔就扔,长了眼睛的都能猜出来他的想法。
这俩人一个好惹的都没有。
两人面面相觑片刻,朱雀深吸一口气,朝里头禀告:“尊主,仙界派人来接仙尊回去,说是同北海有要务商议。”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虞子栖转身立刻要应。池戮泡在温泉里,露出结实的双肩。他靠在池壁上,一肘撑住台面,面不改色的说:“不去。”
“我……”
虞子栖虽然没有感受到雌伏于人的痛苦不堪,但委实感受到了失去自由的受制于人,而且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要不这样,”他走回原地,坐在池戮对面的寒冰床上,一条长腿踩着脚凳,尽量友好和商的问:“你随我一道去天宫,办完事我们再回来。”
池戮偏头看着他,侧脸的阴影明显深刻,像被绝艺工匠刻画出来的带着攻击性起伏的明暗分界线。
“我保证。”虞子栖站起身,凑过去将他垂在肩上的一缕长发顺到脑后,在他耳边保证道:“若有一字虚假,叫我丢尽满身修为。”
带着温度的手指偶然碰到肩胛处的抓伤,叫人忍不住回想昨夜蚀骨销魂。
池戮久久不语。
虞子栖浑然不觉,仍旧带着些许祈求的、轻柔的、刻意缠绵悱恻的声音说话:“我遭受反噬严重,打不过北海,你随我一起去吧?”
戴着红绳的手从发间上移到肩上,轻轻揉捏着肩膀,细碎的烛光投射在上头,像星星在闪烁。
“仙尊别诓我,反噬确实能受伤,但若是说让人法力倒退,这不能吧。” 池戮忍不住想要拉下那手:“北海的女蛟对于仙尊来讲,挥手间而已。”
“过奖。”虞子栖淡定的说:“只不过我们都要成亲了,以后同心同德,若是有个突然,也好照应。”
池戮睁开眼,虞子栖同他认真对视,竭力证明这话的真实性。
水波静止,其中的身影清晰起来,池戮随手抓一把水,又将那倒映搅乱了,“是啊,海蛟好斗,若是再没有梦千里的消息,北海的水又要淹来了。仙尊挺着急的吧?”
他没说之前还不急,听他说完就确实觉得此事迫在眉睫。
“这还得怪仙尊教养无方。”池戮突然道。
“嗯?”
池戮:“仙尊抚养的上古神兽一龙一凤都已经修成了尊,陵音暂且不提,这龙,龙性本淫,仙尊没好好教他怎么处理这些事。”
虞子栖半晌没说话,在心底默默的给原主竖起大拇指。他也总算知道,为什么仙界三位仙尊,却以原主为尊,感情其他两个都是自己养大的。
虞子栖从侧面打量着他的神情,看到了几滴水珠挂在耳下,“……这种事,一个巴掌拍不响。这怎么能怪梦千里呢?”
池戮微微一偏头,侧脸上露出一片被泉水折射上去的零碎烛光,闻言垂眸笑了笑。
虞子栖觉得他笑中有自己不知道的含义,担心再多说会露馅,于是转而问道:“商云叛出天界,为什么偏偏投奔你呢?”
池戮顺口就接:“用仙界的人来打仙界,多有趣啊。”
虞子栖:“……”
“仙尊不是还封了闻笛仙阶么?”池戮说。
魔尊同闻笛不对付,这事大家心知肚明。虞子栖生怕他反悔不放自己走,大义凛然一抬手,正经道:“好,扯平了。”
☆、第 17 章
内室好长一段时间都只能听见悬顶红绳滴水的声音。
虞子栖望着蒸腾的温泉云雾沉默片刻,想着这一堆烂摊子,头疼起来。
他到现在还没有搞清楚梦千里和商云、梦千里和北海、商云和北海,到底是怎么个渊源。
他脑中将听到的各种信息汇总,手上不停缓慢的将池戮的头发梳顺,然后徒手束了个简单的发结。
再看池戮已经收敛了神色闭目养神。
虞子栖看了一会儿,深吸一口气正要开口,池戮突然眼睫一动,眼睛露出一条缝隙,缓缓道:“商云本是凡人将军,他命格不够,修成仙君固然有战功在身的原因,最终能飞升却是梦千里把自己殿中的香火炉移到他名下,又替他渡劫,勉强算是升了仙君。”
关于梦千里和商云的八卦虞子栖粗粗听定元说过几句,但是不大详细,此刻听池戮说,难免有一种‘这种所有人都知道的八卦我竟然不知道’的惶恐感觉,他不由撑起身听着,没有贸然接话。
“这事本可以长长久久,梦千里有了接班人乐得清闲,商云也愿意替他扛着仙界防守。直到梦千里要同北海的女蛟神结成仙侣。”池戮头发散了一半在水里,肌肤看上去有些苍白,声音带着些嘶哑:“这本是六界万年来的第一大盛事,以后仙界北方的战乱都可由此终结……”
虞子栖隐约明白了,低声接道:“可惜商云掳走了梦千里。”
池戮静静从容道:“大婚那日商云将梦千里掳走,一来算是断了二人师徒情义,二来算是彻底叛出天界。”
虞子栖敛目,心道这‘师徒情义’可不一般。
“北海也不会善罢甘休。” 虞子栖听完更加坚定了要抱稳他大腿的决心:“这事你不能不管。你知道我是不想打的,若是北海执意要打,我能跟你谈,自然也能跟他们谈。万一他们提的要求跟你一样,那我……”
话未说完,池戮瞳孔一转,侧着视线看向虞子栖,一瞬间紧绷的下颌滑下一滴水,一闪而过砸到了池中,溅起来小小的水花。
那眼中神色太过骇人,就连温泉也暖不了遍体生寒的凉意。
“……那我,肯定,当着他们的面叫你夫君!”虞子栖遽然改口,肯定的说:“让他们都知道,我已经有你了。士可杀,不可辱。”
天宫诸仙已经急坏了。
虞子栖不在,同定元也联系不上,宝诰上仙理所应当的顶了上去,暂代决定天宫诸多事务。
那边魔兵虽然不再继续进攻,但是对峙未撤,伸手要吃要吃,不给就要生事。这边北海又找了来,必定又是为了要梦千里。
而梦千里昨夜逃出白骨渊,仙界却没有及时派出援手,导致他又被商云给抓走了。宝诰上仙两日间发须更白,似乎是被黑成锅底的脸色衬的。
仙童依次端了茶水,宝诰上仙做了个请的手势:“殿下远道而来,喝口茶水润润嗓子。”
对过坐着个明艳女子,着一身贵气灿烂的衣衫,周身的关节处都护着龙鳞铠甲,脸色被那甲片反射出来的光晃的杀气肆虐。
“茶就不喝了。”宁曦将那茶杯往前一推,一片茶水泼溅出来,她开门见山道:“我来就是想问问,我那未婚夫,仙界打算怎么做。”
宝诰上仙有些不满她的态度,不卑不亢道:“我们已经在设法营救战神了,不日就会有结果,到时候再为你二人补上一次婚礼。”
“上仙就别给我画饼了,听说仙界最近出大事了。魔尊扬言要折辱仙尊,你们竟还同意了。”她飒飒一笑,丝毫见不到普通女子的温柔,反倒有一丝嘲讽的感觉夹杂在里头,“仙界已经颓败成这副模样了么,需要依靠出卖身体换来和平。卖的还不是别人,是堂堂仙尊,被人笑掉大牙了。”
宝诰上仙的脸由黑转红,将递到嘴边的茶水一推,索性也不喝了:“无知小辈!休得……”
‘小辈’一词惹恼了宁曦,她起身猛地一脚踹翻了桌子,登时“哗啦啦”一阵破碎响声,头上的戴着的通天步摇坠着的流苏甩过她面庞,露出狠戾的双目,“仙界毁约在先,今又推脱在后,既然背信弃义,我将率领蛟族……”
宝诰上仙受够这窝囊气,也一脚踹翻了椅子,“咚”一声截断了她的话:“债多不压身,来就来,怕你们不成!”
就在此时,虚空之中想起一道声音,“二位二位,”四字落地,虞子栖同时站在地面上显出身形,“稍安勿躁,仙界同北海一直都友好往来,怎么就能走到兵戈相向的地步了?”
宝诰上仙兀自喘着粗气,憋的老脸通红。
宁曦动作一顿,偏头看了一眼跟在虞子栖身后的男人,看清楚是谁后,脸色精彩万分。
宁曦:“……”
宝诰:“…………”
别说宁曦想不到会在天宫见到魔尊,就连宝诰也万万想不到。
“这……”老头子的声音都要发抖了。
虞子栖对他比了个搞定的手势,然后招呼晓风:“换茶。”
这么一打岔,宁曦过了气头上,皱着眉问:“仙界已经同魔界联手了吗?”
虞子栖扫了一眼池戮,不置可否,转而道:“梦千里被掳走下落不明一事,北海急,仙界比北海更急。蛟神从北边而来,想必也看到魔界大军压境,已经包围住了东北角。”
说到这里,他伸手请出池戮,痛快的把麻烦扔了出去,“现在魔尊就在此处,蛟神想要人,可以直接同他要。”
这意思就是,反正仙界是打不过魔界,已然认输了。你要是想要梦千里,就自己找魔尊要吧。
宁曦看看他,又看看神色紧绷、目光淬冰的魔尊,难以置信道:“仙尊在推卸责任吗?”
“当然不是。”虞子栖温柔而镇定的说:“眼下境地已然至此,蛟神若是愿意坐下来好好谈谈那再好不过,毕竟我们有共同的目的。若不愿意,那尽可以回北海搬兵,届时就要先过守在北面的数万魔兵那一关。”
宁曦视线在他二人之间飞快的来回扫过。
虞子栖恍然大悟般“噢”了一声,“倘若北海能放下对仙界的成见,待到我与魔尊成亲,还要请你喝一杯喜酒。”
他这一手打算的好。魔界留在东北处的兵尽数成了他的铜墙铁壁,让北海一时无法妄动。又暗示了二人即将结盟成亲,增加了可信度,稳住了宁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