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一天——而且那一天不会很远——夏茨会向他心甘情愿地臣服和敞开,只不过,不是今天,不是在神智不清的状况下。
库鲁略微使力,将腰上的那条腿掰来,正要从床上滚下来,另一条腿又缠上来了。
库鲁再次将那腿放下来,坐直起来,却不巧挤到对方的腹股沟区域。
夏茨微微张口望着他,脸颊酡红,一副任他蹂躏的模样。
库鲁突然一哆嗦,唰的从床上跳到了地上,远离了诱惑的源头。
“小龙。”夏茨迷茫地望过来,“你怎么走了……过来一点……好不好……”
那软绵绵的音调,特意上扬的尾声,分明含有表演的成分,但一想到这样的人,是专门对自己展现出求欢般的姿态,库鲁就觉得快要爆炸了。
冷水,冷水。
库鲁冲去卫浴室,足足过了五分钟才出来,表情充满庆幸。
现在该对付一下他的人类了。库鲁移动去床边,意外地发现夏茨已经闭上了眼睛,双手放在胸膛上,却睡得并不安详,一阵又一阵地颤抖。仔细听,那嘴里似乎还叨念着什么。
库鲁凑了过去,疑惑地竖起耳朵。
“……霍……霍尔……你值得的……只有……”
好像在说梦话。然而,库鲁并不能分辨出梦境的场合。
“死亡!”伴随着这声厉喝,夏茨突然尖叫起来,“啊啊啊!”
库鲁先是一惊,然后看到夏茨睁开眼,大口急促喘息。冷汗浮现在苍白的额头上,冲散了醉酒的红晕。夏茨看起来很清醒,很害怕,很快就开始全身发抖,不仅仅是手掌。
看来刚才的噩梦真的把他吓到了。
库鲁将这个体质孱弱的青年揽到臂膀间,让他依靠在自己的身上。
“深呼吸,夏茨,这里有我。”
这个怀抱坚实而温暖,莹绿的双眼游移了片刻,终是固定在面前的男人上。
“咕噜。”夏茨发出微弱的声音,“我感觉不太舒服。发生……发生什么了?”
“没什么,就是你喝多了,弄到现在这么晚。”库鲁说,“刚才你睡了一会,结果被噩梦吓到了,念叨着霍尔什么的,不过别怕,现在你可以接着睡。我有办法让你休息得安稳。”
库鲁的言语意在安抚他,但是夏茨的注意力全被两个字吸引。
“霍尔?我梦到他了吗?”夏茨喃喃,“我怎么不记得了。”
“怎么了,霍尔是你认识的人吗?”库鲁敏锐地问道,脑海中闪过一些讨厌的假设。
“嗯。算是吧。霍尔是我的父亲,但他从来没有给过我……算了,我不想讨论他,也不想回忆起这个梦了,反正肯定很糟糕。”夏茨赖在坚实的臂弯里,抱怨性地说道,“瞧你害得我,头又开始痛了。”
确定是他害得,而不是自己造孽么?库鲁无言以对,单手揉捏起夏茨的额头,替他缓和些许,又趁着夏茨现在稍显清醒,打探道,“你平常不喝酒的吧,怎么今天就如此放纵?”
夏茨立马就弹了起来,“我放纵?那是你没看到她喝得有多厉害,一个人干掉一瓶半!”
“她?”
“我们的新女皇。”夏茨嘟囔着,像觉得差点什么,重新躺回库鲁的怀里,示意他继续给自己按摩,“那个可怜的女孩……现在都六神无主了……”
库鲁不敢说一个刚登基就动手肃清老臣的女皇可怜。不过他无意谈论,也不在乎这些。
只要她不碰他的人就行。他会确保自己缺席的时候,依旧能隐秘地监控着夏茨的情况。
“不难受了就睡吧。”库鲁摸了摸夏茨的头发,“有件事…算了,还是等你醒了再说。”
“什么事?”夏茨揪住他的袖子,“现在就说。”
“好吧。”库鲁说,“我要走了。”
那天晚上,夏茨睡得极沉,而且拜那半瓶酒所赐,被动翘掉了第二天的练习,还是有人从窗外喊他,才将他惊醒过来。这时室内除了他,已经空无一人,桌上放着冷掉的燕麦粥,旁边还有一盘切好的水果,似乎也放了很久。
刚起床的时候脑子还有点晕眩,夏茨走到桌边,毫无知觉地尝了一口粥,然后才发现旁边的盘子压着一张纸条,他抽出来一看,开头省略了信件的问候:
我要走了。昨晚已经跟你讲过了一遍,但你听了不到半分钟,就呼呼昏睡过去。我也只好按下,留到此时再表。
首先要弄清楚,我并不想离开,可是我作为搜寻者的任务仍未完成。我的同胞,我的子民,全都不知所踪。而当我得知噩耗,赶到德拉隆时,面对的只有一颗死寂的星球。
一切都像在进行中。水龙头哗啦地淌水,街头的荧幕宣传着最新预告片,家畜满地乱跑,风儿不断呼啸。可我唯独没看见一头龙。整个城市的居民都消失不见了。
我绝望地四处寻找,也曾求助于星际调查部门和特殊行动组织,无一例外没有收获任何结果。他们叫我等。他们需要时间。但我比他们更需要时间。
最后我决定亲自调查,就从这个世界开始。或许龙的旧敌与此有关,我不知道,但很幸运的是,我知道如何找到昔日的庇护者寻求答案。
根据先民的记载,庇护者的家园位于地和天之间,笼罩着繁复的光谱,作为障眼法躲过世人的肉眼。有不止一种办法可以通往那里,但通道并非时刻开放,只有彩虹预示着通道的降临。我不能错过这个机会,故而我此时写满这张纸,但愿你能理解我的处境。
想想也很唏嘘,在恢复力量之前那段时期,我一直没能记起这个任务,因此暗暗发誓,永远不可离开你。现在我违背了誓言,却实属无奈之举。
还有很多话想说,但篇幅不够用,能简则简。总之请等我回来。如果你思念我了,就对着天空喊我的全名。
回头见。
归期不定但是爱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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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茨对着最后那一行奇怪的符号琢磨了许久,确认自己分辨不出其意,却忽然想到‘吹开白云·融化雪冰·蹚水前行·火烧黎明’用龙语写出来,搞不好就是这么长吧。
夏茨随手把纸条丢进了垃圾桶,刚要走开,身影忽然顿住了。
过了一会,夏茨把纸条取了出来,小心弄干净收起来。
下午寒意刺骨,很快将他冻得瑟瑟发抖,喷嚏也打出来。待去裹了厚衣服,晚些时候,又收到女皇的传召,叫他进宫去取悦她。夏茨吸了吸鼻子,还是带上了琴。从理论上说,如果女皇不怕流言蜚语,他也没什么好怕的,但比起宫廷小丑,他还是更喜欢当乐师。
这回没人跟着他,都晓得他跟女皇关系匪浅,不敢妄加约束。
夏茨逮着杂役打听天气,杂役说上午下了雨,还出了会儿彩虹,可惜很快就没了。
夏茨闻言黯然,心口有一阵海浪般逐渐推来的疼痛,却不知是因何缘故。
有什么好在意的呢。即使库鲁不打声招呼,就擅自离开也是常情。
他和那头龙最多是朋友,关系算不上特别。试问在这个世界上,又有几个朋友能相伴到老。他也只是有点伤心库鲁没有等自己醒来,或者至少问问他,想不想一起走……
说不准他就会点头,然后回答:好,一起去浪迹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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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天要入V啦,第30章 –第41章都会是倒V的内容。
接下来,库鲁会消失几章,等他回来的时候,他会给一切画上句号,然后带着夏茨开始新生活。
更新速度尽量跟先前差不多,但有时候工作忙,所以可能有很多时候是隔日更…或者隔两日。
第042章
莉娜专心制作着牛奶茶,一杯加一勺糖, 另一杯加两勺糖, 还要在底部铺满红薯粉圆。
在女皇还是公主的时候, 她就喜欢甜蜜到无限接近齁的食物,这一点莉娜再清楚不过了。
莉娜的工作是既满足女皇的要求,又跟营养师协调饮食计划,控制女皇的糖分摄入量。
但今晚不一样。女皇刚决定戒酒, 急需一些东西分散注意力。没有比甜食更好的东西了。
莉娜将两杯牛奶茶都放到托盘里,端去那张被帷幕遮住的床边。
很少有人可以在如此私密的地点, 在如此稀少的看护下,荣获女皇的接见, 不过显而易见, 这位魔乐师是个例外。前阵子女皇面对他暴露出丑态,却可能是认为最丢脸的时刻已经过去, 因此变得更加亲近他。
对于女皇的交际, 莉娜向来视若无睹,只管将所有的面孔和对应的喜好一一记下,举个例子,这位魔乐师就跟女皇不一样, 受不了太甜的东西。
冒着腾腾热气的茶杯依次被接过。帷幕外的魔乐师轻轻地啜饮,莉娜望着他的侧脸,不知第几次暗自感叹。她比女皇岁数大两倍, 见过的美男子多不胜数, 这么‘亮眼’的却屈指可数。
单看那头红艳艳的毛发倒也没什么, 但再看那身绿油油的衣服,还有那个黄澄澄的琴,三种颜色就这么集齐了。
最神奇的地方是,她非但不觉得这样的打扮辣眼睛,还有那么点漂亮,也不知究竟是人靠衣装,还是衣靠人装。
这厢思绪神游间,帷幕内响起女孩的抱怨声。
“你不知道,那些部长原先都对我爱答不理,但自从父亲死后,他们就一股脑来找我,给我看每一份文件却不加以解释,仿佛我天生就对这些事了如指掌。”
婕琳仰头灌尽牛奶茶,完了一抹嘴角,忽略了莉娜递到半途的纸巾,对着夏茨摊手。
“问题是,父亲没让我接触过政务,除了有几次从旁观摩。这根本就不够,懂吗?”
夏茨默默点了一下头,鼻间飘荡着甜香的气息,他忍不住低头吸了一口,从牛奶茶中辨认出至少三种材料。这个甜度尚在接受范围内。盘旋在杯沿的热气使他咽了下口水,然后被嗓子里的痛感再度提醒了风寒的威力。
记得库鲁离开的那一天,他心情不太好,脑子也乱七八糟,出门时都忘了裹棉衣。
在被冷风灌了个满怀之后,他持续打起喷嚏,接着就正式感冒了。
现在他得努力克制自己,才能不在女皇面前失礼。
“抱歉,我……”一股痒意直冲鼻尖而来,夏茨想提前预警,却还是没忍住,直接就打了个喷嚏,然后狼狈地揉了揉鼻子,“唔,真的抱歉。”
婕琳睁大了眼睛看着他,活像见到了什么奇景,“现在还不算冬天呢。”
夏茨有些窘迫,体质不如同龄人也就罢了,还被一个女孩子笑话,他真是该加强锻炼了。
如此想着,夏茨吸了吸鼻子,正打算起身去拿纸巾,面前忽然递来了一只雪白的长毛猫。
“用小雪花擦擦吧,可好使了。”
“……”
感受到小雪花惊恐的注视,夏茨选择了心领这份好意。
婕琳传召他过来,多数时候只是喝喝茶,单方面听她倒苦水。
他真正的工作是在特定时间演奏轻柔的旋律来为她助眠。
要知道,睡眠问题正是她寻求酒精慰藉的原因之一。
夏茨弹了首儿歌的旋律,很轻柔的基调,成功将婕琳催眠至熟睡。
旁边的莉娜也免不了受到影响,昏昏欲睡,但仍强撑着保持清醒。
根据以往经验,夜晚的工作差不多就到这里结束了。
夏茨从床边的软椅上站起来,收起乐器。
从第一次踏进寝殿里开始,他就发现了四周摆放着一些奇特的家具,但其表面的符文暗暗指示出,那可能不是普通的家具,而是别的东西。夏茨猜测是用来抑制魔法的器皿。如此一来,没有魔法师能进来伤害女皇,出入口被森严把守。作为一个频繁的访客,他每回进去仍然要接受检查,以防携带利器。
不得不说,这是个折磨人的过程。夏茨总要站在那里,忍受杜百斯爵士的摸身搜查,一开始还只限进去的时候,后来愈演愈烈,出去也要被乱搜一气。
夏茨每每想发怒,都是忍了又忍,因为杜百斯爵士终究保留了底线,要指控对方骚扰自己,恐怕很难成功。没错,有很多守卫在现场,但他们怎么可能支持他这个陌生人,而不是跟自己称兄道弟的皇家骑士?
这一次,夏茨离开寝殿的时候,表现得小心翼翼。
寝殿内外共有两层门,通常是一起打开的,他却特意分成了两步打开。
到了中间,他先开一条缝,探头往外面看看,确认杜百斯不在,才放心出去了。
他这么做也不怕笑话,只要能够避开他讨厌的人,宁可多费点功夫。
现在再前行五十米,往右转,就可以抵达宫殿的出口……
“哎呀,杜百斯爵士,你回来了。”
耳边传来守卫的招呼声,夏茨顿时背上一凉。
不,别回头看。夏茨这么告诉自己,然后快步往前走。
结果没走两步,一股大力就把他拉住。夏茨踉跄了一下,差点向后跌进那人的怀里,幸好他稳住了身形,对上了那张俊美的面容。此刻,杜百斯正挂着一个猫捉老鼠般的笑容。
“怎么一见我就跑,魔乐师大人?我有那么可怕吗?”
“我只是急着回去。”夏茨踮起脚后跟,“失陪了。”
话音落下之际,夏茨立马奔跑起来,直直往宫殿的大门冲去。
然而,早在他摆出起跑姿势的时候,杜百斯就预料到了他要做什么,当即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