蜥蜴饲养日记[玄幻科幻]——BY:捣药的
捣药的  发于:2020年12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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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百斯虽然晚了一步,却几乎是跟夏茨同时离开了大门,展开一场追逐赛。
  又过了五六秒,夏茨体力不支地停下来,被杜百斯从前面拦截了。
  “呼…呼…”
  夏茨扶膝喘息着,抬头怒视这个紧追不舍的骑士。
  “你离我远一点,否则…否则…”上气不接下气地警告,“我会告诉陛下,你一直滥用权力……”
  “滥用权力做什么?”杜百斯歪过头,注意到夏茨的气息紊乱不已。
  夏茨似乎很怕他,就像小猫害怕人类,因为随时可能被后者伤害。
  杜百斯尽量控制了自己,但还是没忍住,流露出一个兴奋的笑。
  杜百斯素来相信自己是一个好骑士,即使萨洛夫对他嗤之以鼻,称他为时刻发情的极乐鸟,但皇家骑士的身份即代表超群的剑术、坚强的意志和责任感。
  换言之,正直得不能更加正直了,
  但他自从被调到皇宫,见了他兄弟的心上人,某种恶劣的欲望突然被引燃,无头无脑,无从解释。明明知道这样不会赢得好感,他还是表现得如同一个不成熟的男生,为了吸引校园里最漂亮的女生的注意,专门在每天放学后堵住她,想方设法欺负她,直到她眼泪汪汪为止。
  其实也不是真的想看她掉泪,只是这样做收效最快,又最能满足他奇怪的癖好而已。
  “我的职责就是搜查每个出入者。包括你。”杜百斯往前走去,“所以还请配合。”
  “够了!”夏茨大叫道,表情几近抓狂,“你明知道我身上没有携带危险物品!”
  杜百斯站到他面前,戏谑道,“那可说不准。谁敢保证你不是一个小坏蛋?”
  不顾夏茨的挣扎,杜百斯一伸臂将他拦腰抱起,跳舞似的原地转了几圈。
  “放开我!”
  “行啊。”杜百斯笑眯眯的,“来跟我学个词,学会了我就放开你。”
  接着杜百斯念了一个词,用的是土著语言。夏茨哪有心思跟他搞这些,气得想掐他的脖子,又想求助于附近的守卫们,可他们面向前方,目不斜视,仿佛对这边的景象毫不知情。
  最后夏茨急得快哭了,手脚疯狂挥舞,拼了命地挣扎。杜百斯不得已将他放到地上,心里却有点可惜,他到底是没跟着自己念出那个词——只有岛上的居民才晓得,那两个简简单单的音节,拥有全世界最美好的意思,用其它任何语言都无法准确表述。
  这个家伙声音那么好听,如果能说出来,一定很激动人心。
  杜百斯把玩着红色的鬈发绺,隐约闻见淡淡的香味。
  “你用了什么东西来洗头发?”他好奇地问。
  夏茨没回答,用力推开他,“我明白你想干什么!”正是因为明白,所以才会愤怒。夏茨握紧了拳头,咬牙道,“我对你没兴趣。如果你继续纠缠不休,就不要怪我……正当防卫。”
  所谓正当防卫,可不是说着玩的。夏茨已经做好了付出代价的准备。
  杜百斯哧哧地笑起来,好似被他的威胁逗乐。
  “什么啊,难道你认为我想要强迫你吗?”
  花枝招展的骑士弯下腰,附到他耳边说。
  “这种事当然是你情我愿才好玩啦。”
  夏茨不适地侧脸,望向了最近的一个守卫。对方正好看过来,却在迎上他视线的那一刻,故意扭过脑袋,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
  “说吧,你是不是个雏?”一口热气呵到他脖颈,激起轻微的战栗,“也没有爱人吧。想想你活了几十年,连真正快乐的滋味都没有尝过,会不会有点可惜?不如就让我教教你,手把手,包你大开眼界。”
  一瞬间又恼又羞,夏茨的脸颊都红了,连退两步喊出来。
  “你敢对我说那种污言秽语!我…我已经有爱人了!”
  “是吗?”杜百斯根本不信,“那他叫什么名字?”
  夏茨咬住嘴唇,没吭声,总觉得如果说出来,有些东西就会改变了。
  可有什么关系,只是一个名字而已。夏茨想了想,试探着说道:
  “吹开白云·融化雪冰·蹚水前行·火烧黎明。”
  咔擦!
  一道雪亮的闪电划过夜空,却没有转瞬即逝,反而直挺挺地劈下来!
  杜百斯完全猝不及防。闪电没击中他,仅仅擦伤了他的头发,但就算是这样,脑袋还是冒烟了。
  时髦的发型瞬间变成了爆炸头,满面污灰印记,像厨房里的伙计抬了手,胡乱拍打他的脸。
  一身精致的制服也变得脏兮兮,整个人张大嘴巴,表情别提有多么难以置信了。
  这一幕只能用凄惨来形容,但面对如此不幸的事件,夏茨只想爆笑出声。
  实际上,他的确笑出来了,很大声,压根控制不住自己。
  这他恶魔的简直是他见过最痛快的画面!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直到回家后,夏茨都止不住地乐。他搞不清那道闪电从何处来的,但是这重要吗?他只知道,这下子,杜百斯肯定不敢再对他有冒犯,搞不好还要当他是魔法师,又敬又怕。
  夏茨关上了屋里的窗户,却没有注意到,自己将一丝冷气放了进来。
  他钻进被窝里之后,那丝冷气也钻了进去,冻得他打了个哆嗦。
  本来就感冒了,现在盖着被还觉得冷,他怕不是快要寿终正寝了吧。
  希望能尽快好起来,他可不想专程去一趟调理院,捏着鼻子吞药片。
  小股的暖意逐渐从背后升起,夏茨侧面蜷缩着,想象自己被抱住,紧贴着一个厚实的胸膛。热燥燥的气息在狭小的范围内传播开来,引导他闭上眼睛,无意识地回忆起那些与砂火龙共眠的夜晚。
  怎么可以如此的矛盾?自称特别怕冷,实际上,却是给他提供温度的那个人。看似离不开他,实际上,却可以不打一声招呼就消失,无处寻觅踪迹。
  空气中,叹息轻轻化开,呼吸般微不可闻。
  他已然开始思念他的龙了。


第043章
  芒罗的船终于来了。夏茨跟着别人,一起去到港口, 最后却没有上船。
  实际上, 也没人觉得惊讶, 因为提前好几天的时候,夏茨就说了自己不会回去。
  李特认为他脑子有问题,难道他是想留在一个即将实行宵禁,越来越不安定的国家吗?
  夏茨想要告诉李特真正的原因, 却不能这么做。他干脆什么都不说,就是坚定地选择留下来。
  那是个煎熬的时刻。他只能望着李特爬上登船梯, 在中途停下来,依依不舍地回头看了他一眼, 随即被后面的人催促, 加快脚步上了船。那之后就更没有喘息的机会,每个乘客都必须紧跟人群, 不断向前移动, 否则就会扰乱秩序。
  夏茨站在很远的地方,已经看不见朋友的身影,但还是一直等到开船,无声地目送同胞们离开。熟悉的国旗飘扬在空中, 带走了他最后一丝念想。
  他变得彻底孤单一人。
  夏茨抱着手臂往回走,感觉前所未有的寒冷。
  街上看不到芒罗人,他外表的迥异也被体现出来, 显得格格不入。
  他有地方可以去, 但是没有家可以回了。随着天色渐渐黑下来, 这种感觉只会更加明显。
  他仔细想了想,自己还能去找谁,抑或一个人待着。不管怎样都改变不了事实。
  他不属于这座岛,他迟早要离开的,但是去哪呢,想起来似乎都一样,都是独身而已。
  也许他还是做错了,他应该回玛比亚一趟,至少去见见导师。不过现在还有机会吗?谁知道。
  夏茨厌倦地踱步,途径宽街和小巷,一度想止住脚步,大吼大叫一通。可是好像没什么意义。
  最后打消了念头,走到一条熟悉的路上,忽然发现一个推车卖饮料的老妇,背影仍然那么佝偻。
  她不是已经干完今年的份了吗?还以为到了冬天就不会再出摊了。搞不好他误解了萨洛夫的意思。
  时间差不多了。外面也没有好景色。夏茨进了趟皇宫,因他现在是女皇那里的红人,所以畅通无阻,路上还有仆役提醒他,杜百斯爵士可能稍后出现。难得好心的人。夏茨想了想,突然觉得无所谓。他现在莫名陷入了一种四大皆空的状态,感觉什么都不重要了。也不想着应付,反正无所顾忌,一人来一人去罢了。
  夏茨进了寝殿里,第一眼就看见地上跪着杜百斯,头低着,面前站立的婕琳手持着长剑,搁在杜百斯的脖颈上。一时间,夏茨有点分不清,这究竟是要砍头还是要授勋。
  “你来了。”婕琳瞥了他一眼,“过来,这个混账要给你赔罪。”
  那柄长剑被收回,杜百斯保持着跪姿,微微朝夏茨倾身。
  “我前日百般无礼,恳求魔乐师大人的原谅。”
  跟之前完全不同,杜百斯的语气很虚弱,就好像饿了几天。夏茨蹲了下来,发现杜百斯正在流汗,看起来脸色很差。他就请杜百斯起来,结果被拒绝了。莉娜在旁边小声告诉他,要先宽恕骑士的罪行,于是他叹了口气,开口道:
  “我原谅你,起来吧。”
  “感谢您的宽宏。”
  杜百斯起来之后,一言不发,有点跛地走出去了,全程没有跟别人的眼神对上过一次。
  婕琳坐到床边,夏茨走了过去,“你对杜百斯做了什么,陛下?”
  “没什么,只是替你教训一下他。不好吗?”
  为他教训自己的骑士?夏茨可不敢说自己有这么大脸。即使婕琳会关心皇宫里的传闻,也不会傻到分不清内人和外人。刚才多半是另有原因。
  “你昨天睡得怎么样?”夏茨在婕琳的示意下,坐到平常那个软座上,“白天有休息吗?”
  “昨晚挺好的。”婕琳有点苦恼,“至于白天,我本来想按照医师和你说的那样做,但眯个十分钟就会被打断,然后为了工作,就得强行清醒过来。一来二去,精神反倒更差了。”
  她确实精神不太好。近日夏茨都在帮助她改善睡眠,对她的健康状况算是有所了解。
  婕琳通常不是一个浅眠的人,却很容易发梦,需要补足睡眠才能保证长时间的清醒。
  包括夏茨在内,婕琳身边的人们都根据医师的建议,努力照顾着这位年轻的统治者。
  “今晚想听点什么?”夏茨问,“我在学新曲子,有兴趣吗?”
  出乎他的意料,婕琳摇了摇头,“不了。”
  接着,她早有准备地从枕头底下抽出一本书《蚌壳仙话》,硬壳封面,稍微有点旧了。
  她把书递给夏茨,后者接过翻开,发现里面的翻阅痕迹很重,有些页角还被折了起来。
  “这是我小时候最喜欢的书。”婕琳告诉他,“在我六岁之前,母亲经常给我读里面的故事。有一个故事是讲一个小女孩,她的弟弟变成猫。”
  “你有弟弟吗,陛下?”
  “没有。母亲答应过我,要给我一个弟弟的。但是她没做到,就自杀了。”
  夏茨默默攥紧书壳,望着婕琳打了个哈欠,靠在枕头上回视自己,“你知道吗,我之前还想过,要是你跟萨洛夫在一起,就能天天听你弹琴了。现在虽然没成,但我还是很高兴,毕竟你留下来了。”她疲倦地眯起眼,“如果萨洛夫也在这里就好了……唉……”
  夏茨开口,“你困了,陛下,还是早点休息吧。”
  “嗯。但我还是想听你讲完那个故事。”
  婕琳命令他翻到第十九页,从那里开始念到二十五页。夏茨照做了。他用一种低沉缺乏起伏的音调读故事,没有感情似的,平稳得婕琳的脑袋逐渐歪斜,最后等他念完了,动也不动。
  夏茨把书合上了,放到一边,过去轻轻矫正婕琳的睡姿,并把蚕丝绒被盖到她身上。
  一杯热乎的液体被递了过来。夏茨愣了一下,才发现莉娜又做了牛奶茶。
  还是同样的时间点。只是这回婕琳睡得早很多,她那杯就放到床头,没有用武之地。
  夏茨打算喝了牛奶茶就走,反正回去的路上越来越冷,现在暖暖身子也是好的。
  就在他举杯时,一抹雪白的身影忽然闪进视野,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小雪花。来床头做什么?
  夏茨的眼神随着白猫移动,从地上跳到桌上,低头探进茶杯里,一下一下地舔了起来。
  原来在偷喝牛奶茶。夏茨哑然失笑,却又想这茶里糖料多,恐怕不适合动物食用。
  也许他应该通知一下莉娜。不过现在好像不在了。刚才他看见她进了小房间。
  正胡思乱想间,夏茨忽然听见一声短促的喵呜。当他重新聚焦白猫,却发现它浑身都在抽搐,剧烈恐怖,还开始呕吐出泡沫。不过数秒的时间,白猫就倒在地上,睁着眼睛不动了。
  观看了全程的夏茨霎时失去血色,赶紧过去检查了白猫的情况。
  四肢反常僵硬。没有脉搏。小雪花已经死了。
  夏茨瘫坐回去,放空的目光对准了天花板。他不了解如何处理这种情况。但他正在思考。
  过了一会,莉娜从小房间里出来,拿着两个衣架,还没靠近就被夏茨的表情吓到了。
  “有什么事吗?”莉娜用轻不可闻的声音问,“为什么您要这样死死地盯着我?”
  “你过来就知道了。”夏茨用同样的音量回答道,“来看看我的脚边有什么。”
  莉娜闻言快步行去,在绕过大床后,手里的衣架突然掉到了地上,发出啪嗒的响声。莉娜面对地上的死猫,脸色变得跟夏茨一样白,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半晌,莉娜转头望向夏茨,彼此均从对方的眼底看出骇然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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