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燕楼给猫猫老虎取的名,尼克勒斯就忍不住有些好奇,于是主动提出来:“你好像还没有给我取名字。”
燕楼沉默一会,眸光掠过周围铺子的招牌,好一会才说:“名字……就叫云锦吧。”
尼克勒斯往对面的绸缎庄瞥一眼,笑了笑,“好。”
两大碗牛肉面分量都挺足,但没有尼克勒斯的份,燕楼把其中一份往他面前推了推,说:“看看闻闻就算了,别真吃啊!”
尼克勒斯:“……”
别说,闻着还真有点饿……就是这待遇落差也太大了吧!
燕楼吃完手上那一碗,又把两个碗换过来,于是尼克勒斯面前的成了一个空碗,连看都没得看了。
他倒没生气,只觉得哭笑不得。
牛肉面没得看了,他便支着头看燕楼吃东西,吃相倒是斯文,但饭量可不斯文,这还多亏了重塑身体,不然摊主那一大锅都不够他吃的。
“看我做什么?”燕楼百忙之中抬头,“看也不给你吃,人偶清理修复起来太麻烦了。”
“好。”尼克勒斯无奈的点头,“我不吃。”
吃完牛肉面,燕楼正琢磨着要不要去酒楼里再吃一顿,尼克勒斯忽然指着街边说:“那个是不是糖葫芦?”
燕楼看过去,小贩扛着一片红艳艳的东西,正是酸甜可口的糖葫芦。
之前狂欢庆典的时候尼克勒斯还遗憾漏了糖葫芦,这里就见到了,虽然半幻境副本内的东西要带出去有点麻烦,但对燕楼来说不算大事。
他找上小贩,要把所有糖葫芦全买下来。
小贩迟疑一会,说:“这位客人,全买倒不是不可以。但是刚刚有个小孩说要吃糖葫芦,叫我等他,这会跑回去找他娘去了,这个……”
燕楼会意,好脾气的说:“留两串给他,别的我带走。”
“行,谢谢您!”小贩乐呵呵的收了钱,举着只剩两串糖葫芦的棍子等着小孩过来。
燕楼“咔嘣”一下咬碎一颗山楂果,红色的糖渣沾在他嘴边,衬得他肤色更白。
吃了一会,感觉到旁边人偶的视线,燕楼拿出一串糖葫芦给他,再次叮嘱道:“不能吃啊…最多舔舔。”
尼克勒斯好笑的接过来,“知道了。”
为了白家的订单,刘师傅这两天店铺都不怎么开了,这会却有两个人大摇大摆的走进了铺子里,刘师傅立马丢下手里的活上来迎接。
来的两人似乎就是白家人,走在前面的应该是白家的管事,后面的人一副小厮打扮,模样也是丢在人堆里找不出来的那种普通长相。
燕楼远远看了一会,走在后面的小厮敏锐的回头,警惕的从人群中寻找窥伺者。
“有点意思。”燕楼笑着咬下一颗裹着糖的山楂,酸味和甜味混合着在舌尖炸开,瞬间让人口舌生津。
他很快将吃得干干净净的木签丢掉,招呼尼克勒斯说:“走,过去看看。”
燕楼化作鬼身飘进去,尼克勒斯则掐了个不容易出错的隐身诀,这类修仙界的简单术法在暗黑世界传播得也挺广,燕楼回头看他一眼,压低声音问:“这也是天生就知道的?”
尼克勒斯:“……嗯。”
燕楼满意的点头,要是每个玩偶都这么全能就好了,他升职加薪的理想指日可待。
说起来,这个人偶是他亲手制作,忠诚度应该没问题,加上本事不错,或许可以作为巡查者来培养。
不知道他想法的尼克勒斯松了口气,以为自己顺利蒙混过关,没想到是把麻烦越滚越大。
“哎哟,白管事,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刘师傅谄媚的笑着向管事致歉。
“刘师傅说的哪里的话,也太见外了。”白管事跟他寒暄几句,才问道:“我家老爷要的东西,你做的怎么样了?”
刘师傅说:“做好一大半了,还差童男童女和摇钱树,最晚明天中午就能给白老爷送去。”
白管事不悦的瞪他一眼,斥道:“忙糊涂了吧,刘师傅。怎么就是给我家老爷送去呢?是给老太太送去!”
“啊…是是是!”刘师傅连忙拍自己嘴巴子,“你看我这嘴笨的,瞎说的,明天给老太太把东西送去。”
白管事这才敛了怒容,又笑呵呵的说:“你可得快着点,老爷在催了。要是比别人家晚太多,咱们老爷不高兴,说不定就不要你的了!”
刘师傅立即向他保证:“您放心,晚不了。那几个什么本事我清楚的很,保管晚不了!”
两人说话间,那个小厮打扮的人在刘师傅做的纸扎里转了一会,时不时伸手翻看几下,似乎实在检查纸扎有没有损坏。
飘在上方的燕楼将他的动作看得清清楚楚,这人将一张黄纸做的帖子塞进了柜台下,帖子上用朱笔写着某个人的生辰八字,隐约还有一丝血腥味飘出来。
这大概就是白端所说的替命的法子,生辰八字应该就是白老爷的,老太太晚上便是循着这个帖子来寻仇。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于小厮不小心露出来的左手上,分明缺了根小拇指。
第80章 纸扎
放帖子的小厮是那个姓姚的道士?
燕楼不禁有些诧异, 因为这两个人长得没有半点相似的,不过这年头走江湖的能人异士都有些奇怪的本事,改头换面的易容术或许并非谣传。
只是, 这个姚道士为什么要易容出门?是怕被什么人认出来吗?
两人跟在白管事和姚道士身后, 看着他俩在几家纸扎铺子里各走了一趟。姚道士直觉比寻常人敏锐, 中途好几次起疑, 但始终没有找出两人的踪迹来。
眼看天色快黑了, 还是去刘师傅家堵纸人比较重要, 燕楼便放弃了继续追踪。
刘师傅是个惜命的人, 有了前两晚惨死的梁师傅和杨师傅独子的前车之鉴,天一擦黑他就嘱咐家人早点睡,夜里不要出来瞎晃。
将近二更天的时候, 刘师傅一家都歇息了,屋内静悄悄的。
外面一阵窸窣的响动将刘师傅吵醒,他嘱咐妻子待在屋里不要出去,自己提着灯笼出门去看情况。
屋檐上坐着四个黑影,整整齐齐的蹲成一排,各个面无表情的往下看。
燕楼有些困倦的抬手掩住了哈欠声,要不是为了尽早将纸人全部逮住, 他才不熬夜蹲人屋顶上呢!
他记得翻阅过的修仙界册子里有个水镜术, 跟监控差不多,可以随时用水面查看布点的位置,还能通过活物或者傀儡来移动监控。魔法世界也有类似的魔法, 等回去他要仔细看看,不然每次都跟着npc到处跑, 可太没有排面了。
不过, 说起来……
他扭头看向一旁的尼克勒斯, 压低声问:“云锦,水镜术你会吗?”
尼克勒斯半晌才反应过来,这个云锦是在叫他,“会,怎么?你要学吗?”
本想让尼克勒斯施展一下的燕楼:“……那就,有空学学吧。”
刘师傅举着灯笼在院子里照了一圈,似乎没有东西,那之前的响动哪里来的,难道是风吹得树叶响?
他疑惑了一会,正要提着灯笼回去,忽然发现月光投下的模糊影子里,他竟然有两个头!
刘师傅吓得浑身冒冷汗,手里的灯笼一下往背后砸去。
纸人怕水怕火,这灯笼的火光吓跑了趴在他背后的纸人,但纸人没有离开,而是飞快冲出来拦住他的去路。
燕楼看得清楚,来的纸人就是城南纸扎铺里被他们关起来的那些,这是有人帮他们逃了出来。
他垂眸思索一会,对三说:“你现在去城南纸扎铺那边看看……云锦,放个水镜术在他身上。”
“好。”尼克勒斯依言将水镜术放在三身上,这就相当于在他身上安了一个摄像头,他们能透过三的视角观察情况。
童男童女默契的堵住刘师傅,刘师傅慌忙捡起地上的灯笼,万幸里面的烛火没熄。他拿着灯笼威胁纸人,试图将它们赶走,但童男童女反朝他凶狠的嘶吼,一张嘴就是满口尖牙,这要是咬伤一口绝对会撕掉一块肉。
他正跟童男童女对峙,没料到背后被纸马狠狠蹬了一下,刘师傅顿时狼狈扑倒在地,他觉得后背的骨头都要断了。
听到他的惨叫声,隔壁屋的儿子醒了,连声询问他怎么了。
刘师傅忍着痛爬起来,大声喊道:“我没事,你跟你娘都老实待在屋子里,千万别出来。”
其实不是没事,刚才那一扑不仅受了伤,还把灯笼给熄了,没了火光的威胁,童男童女立即欺近了他。
刘师傅慌张的后退,嘴里颤声说:“老梁啊,咱们认识也这么多年了,你应该是知道我的。我这个人虽然心眼不大,背后爱说人几句,但杀人这种事情就是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童男一条胳膊变成了扁平的纸刀,刷的一下将摆在院子里的花盆切开,断面光滑如镜。
“我说的是真的!”刘师傅紧张得双手发抖,“我真没害你,也没害老杨的孩子,不骗你……要说心狠手辣,我还比不上姓何的那小子。当初那巧姑娘可不就是被他害死的,要不然张记纸扎铺咋就换了姓改了名?”
童男童女停了下来,血画上的眼睛空洞的盯着他。
刘师傅以为是自己的话起了作用,想想他也觉得说的有道理,平安纸扎铺的何师傅才是真小人。同样是背后耍手段,姓何的那笑面虎没露出什么马脚来,他却臭了名声,这不正说明姓何的手段狠心思深吗?
指不定这事就是他干的,还故意嫁祸给自己来背这个黑锅!
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刘师傅大着胆子对纸人说:“这事就是姓何的小子干的没错了,明天我就找他去,到时候一定还你一个公道!”
童男“嗬嗬”的吼了两声,没人知道它的意思。
这是院外忽然晃过一道黑影,纸人纸马猛地扭头,齐刷刷看向黑影的方向,随后撇下刘师傅就追过去。
刘师傅长松了一口气,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这口气一松下来,他觉得背后痛得更厉害了,连忙往屋里喊:“翠姑,翠姑!快出来扶我一把!”
好一会屋里都没听见动静,倒是隔壁的儿子慌张的披着衣服出来了,“爹啊,你咋的啦?没出事吧?”
“唉,别提了。”刘师傅疲惫的摆手,“快扶我进去,要是伤着了,明天还得看大夫。你娘也真是,叫她都不应声,该不是又睡……”
推开房门,刘师傅的声音戛然而止。
只见卧室床前,披着外衣的女人趴在床边,“滴答滴答”的血沿着床踏淌到地上,不一会就流开一大片。
刘师傅悲痛的喊声惊得燕楼一个趔趄,差点从屋顶上滚下来。
尼克勒斯的丝线上捆着一个鬼影,正是刚杀了人的白家老太太,她身上不仅怨气重,血气和戾气也重。
要真让白老太杀上七天,这座城里怕是没人制得住她。不过,从道士们给她准备的棺材和符纸来看,白老太可能不会有这个机会。
之前刘师傅在院子里跟纸人对峙的时候,白老太的鬼魂就飘了过来,她或许是对那些纸人有些发怵,所以避开纸人飘进了屋子,独自待在屋里的刘夫人便遭了殃。
九追在离开的纸人身后。
燕楼看完白老太的情况后就叫尼克勒斯放了她,白老太并非副本核心,也没有理智,他们就算抓着她也没有用处。
两人飘进了隔壁一户人家的院子,尼克勒斯点了点院子里的水缸和水盆,三与九两处的画面就从涟漪中渐渐清晰。
三潜进了南城纸扎铺,铺子里黑漆漆的,除了毫无灵气的纸扎外什么也没有。他抽出佩刀,仔细在铺子内外看了一圈,似乎真的没有人在。
但他没有就此离开,而是打开之前关纸人的那间小房间,地上正落着几根被截断的丝线。
三用刀剑挑起丝线,上面残余着细微的力量。
“啪”
身后的门猛地阖上,一个黑影从门外一闪而过。
三试图推门,却发现门被锁了,上面还附着对方留下的力量,似乎有意将他关在这里。
冷酷杀手会怕这种小手段吗?不可能!
他挥刀狠狠劈下,整个房间都微微震颤,木门更是被内外冲击的力量炸得粉碎。
三面无表情的收刀,追着那个黑影跑出去。
燕楼看着他的表现,不禁点点头,人形兵器的战斗力是无需置疑的。
随后他又去看九那边,九正悄悄追在童男童女身后,而童男童女则追着前面的几个黑影。三拨人…哦,都不是人,三拨非人类在小城的街巷飞奔,但无论是纸人还是人形兵器动作都非常轻巧,城里的居民愣是没一个被吵醒的。
这场追逐没有持续太久,到了僻静一些的地方,最前方将士模样的纸人们忽然停下来,他们手上拿出了□□,对着后边追来的童男童女等纸人展开攻击。
童男童女的身体倏然变得扁平,整个身体贴在墙壁上。
如果是纸做的弓箭,那他们还能抗一抗,但前面的纸人们拿出来的分明是真弓箭,箭矢是铁做的,而且附着着克制纸人的术法。
躲避不及的一头纸牛被箭矢射中头,当场就散了架,再也拼不回来了。
察觉到情况不利,童男童女招呼纸人们撤退,但将士纸人们却不依不饶了。他们收起弓箭,又抽出铁质刀剑冲上来,动作整齐划一,秩序井然,跟真正的将士没有两样。
之前追逐时将士纸人们速度跟童男童女差别不大,这会追杀他们时却快了很多,好几个纸人纸马在他们的刀下变成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