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灵石都花哪儿了?”
少年薄薄的眼皮抬起来,“师尊连这个也要过问?”
沈风渠反问,“你就背这个出去?”
少年唇角绷直,明显的不高兴。
沈风渠拉着他的手腕往回走,“我去给你找个储物戒,你把东西放进去。”
少年被他拽着进去,冷冰冰地问他,“师尊是嫌我丢人吗?”
沈风渠翻了个白眼,心想他倒是不嫌弃,但是其他弟子可能会看不起啊。他心里忍不住地想,白莲花这男主当的太落魄了,跟个穷鬼一样,没有一点龙傲天的王霸之气。
他又不能直接说他这样会被同门弟子嫌弃,白莲花肯定不以为意。
于是他哄着少年,“当然不是,路上背着东西累,师尊是不想你累着。”
少年闻言指尖微动,面色别扭的很,他抬起眼来,面前的男子迫不及待道,“找到了,来,快把行李放进来。”
目光落在他背后的包袱上,十分明显的催促。
楚临渊,“……”
沈风渠还没碰到少年的包袱,少年“咻”地向后退了一大步,气息瞬间变了,说了句“不必”,直接冷着脸出去了。
“真是倔驴……”沈风渠看着少年出去,有些无语。他也没有再叫人回来,把储物戒带上了,打算有机会了再给。
外面的一群外门弟子都在等着,这次历练之后,他们就可以拜入各峰长老的门下了。楚临渊是直接去一指峰。
楚临渊出来的时候,一众弟子果然把目光落在了他包袱上,然后……又看向了那张冷淡艳丽的脸,最后他们互相看了一眼,什么都没说。
沈风渠发现钟然又跟着来了,是白尧带过来的,白尧说只是跟着他们进行历练,历练完了会直接去其他峰里。
他不好拒绝,倒是没再说什么,让钟然跟着一起了。
沈风渠领着他们到主峰,主峰那里停着许多几人高的纸鹤,他们需要坐纸鹤下山。
纸鹤三人一组,他们去了以后在客栈集合,然后点完人数再出去各自执行任务,任务有一月的期限,完成了还是回客栈里集合。
沈风渠和楚临渊坐在一起,不是他想,是原本徒弟就落单了,只能跟他坐在一起。
至于钟然,是一个人坐的。
钟然遥遥看了他们二人一眼,眼里情绪压抑着阴郁。
纸鹤在天空上飞着,沈风渠注意到了钟然的视线,并没有当回事。他捏住了一旁徒弟的手腕,徒弟挣扎了一下,又随他了。
沈风渠把储物戒戴在了他手上,少年手指冷白修长,带着很好看。
“这原本是我娘留下来的,红璎储物戒,平常很难见的。”
便宜这臭小子了。
沈风渠自己也有一个,他捏了捏少年的指尖,“不许摘掉。”
少年指尖绷紧,面无表情,“你可以不用给我。”
“你不想要?”沈风渠哦了一声,又捏着他的手指,把储物戒取掉了。
少年气息阴沉下来,抿着唇一言不发。
后面不知道是不是沈风渠的错觉,纸鹤飞的越来越不稳,他好几次都差点被甩下去,快甩下去的时候他就抓紧徒弟的胳膊。
然后纸鹤就平稳了,他再松手,纸鹤又开始摇晃。
沈风渠再看不出来是谁捣的鬼就是脑瘫了,他内心默默吐槽,后面没有再松开徒弟,挽着徒弟的胳膊和他靠的很近。
徒弟气息依旧很冷,仿佛是厌恶他的靠近,但是并没有说让他放开。
沈风渠心想别扭不死你,他倒要看看到什么时候这小子能忍多久。
约莫两个时辰就到了颛明镇,客栈里点完人沈风渠就让他们各自去执行任务了。
他给弟子安排的任务都是正常范围里的,花些时间基本上都能完成。至于他给楚临渊布置的任务,是要来这里同他一起找颛碧珠。
颛碧珠在颛明镇后山的一片阴林里,他们到了镇里已经很晚了,天色将黑,沈风渠决定修整一日,第二天再过去。
在客栈里吃了晚膳,他们两人住一间,沈风渠把颛碧珠的图纸给了少年。
“我们找的就是这件法器,明日便出发。”
楚临渊低头看着手上的图纸,目光微微一顿,上面的珠子浮现着锁龙伏诛的图案,仿佛隔着纸都能感觉到散发出来的幽光。
这珠子他很熟悉,上辈子一众仙门要围剿他,用的便是这颛碧珠和斩秽剑。
他抬起头来,目光落在对面的人身上,握着纸的指尖微紧,“你找颛碧珠……做什么?”
沈风渠回他,“掌门让找的,可能是等到仙魔大战,到时候能用上。”
“你瞎操心什么,让你找个珠子,又不是用在你身上。”沈风渠把图纸又拿了回来,“你见过这珠子?”
楚临渊不但见过,这珠子上辈子还是他亲手毁的。
他嗓音冷淡,“没有。”
沈风渠发现了他的气息仿佛不大安稳,看着少年垂眸的模样,宽慰他道,“你放心,你虽然有魔君印,但是拜入沧澜门下,便是沧澜的人。”
“师尊这一辈子都会护着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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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空长志
“渊儿,你放心,师尊既然收了你,便会护你一辈子的。”
“以后若是再有人欺负你,你只管还回去,有师尊替你撑腰。”
“这是少时我母后给我的红缨玉佩,我如今将它给你,你可要好好保存……”
温柔清澈的声音仿佛从另一个世界传过来,在脑海里久久不散,楚临渊眼里有一瞬间闪过一丝黯淡,很快就掩了过去,转化成了深沉的墨色。
护他一辈子……楚临渊腹部仿佛又传来了疼痛,灵根被烈火一寸寸灼烧的感觉,他看着面前人的脸,与回忆里一模一样,指尖用力在袖中攥紧,生生的掐出来了几个红色的指印。
他闭了闭眼,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再对上那张脸时,气息又变回了平常的冰冷。
“我们明日便出发,今日早些休息。”
他看着男子上了床榻,睡姿并不规整,如今刚入秋便怕冷要盖被子,盖了一会儿嫌热又踢开,半夜冷了又自己抱着被子窝角落里。
等他意识到了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自己已经到了床榻边缘,手里捏着被子想要给男子盖好。
他盯着手里的被子看了一会儿,上面的锦绣合鸣有一些刺眼,他怔怔地松开了手,眉心紧紧地蹙在一起,神情难得出现了一抹痛苦。
楚临渊垂眸看着床榻上的人,伸手想要去掐床榻上人的脖子,还没有碰到,男子小声地拧眉说了一句什么,眼睫微微颤抖,他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脑海里两道人影在不断交织……一道满是鲜红的血,那张绝色的脸满是残忍,另一道温和爱笑,用笑容编制一张网来欺骗他。
楚临渊攥紧了手指,指尖微微泛白,眼里腥红一闪而过,手上青筋毕现,他看了床榻上的男子一眼,身形在房间里消失了。
……
沈风渠第二日带着楚临渊去了颛明镇的阴林里,里面是上古遗迹,颛碧珠就在地宫里。他们要找颛碧珠,要先去打听打听地宫在何处。
阴林里四处是笼在半空中的迷雾,叶子微微晃动落下一层浅浅的阴影,这里鲜少有人进去,外人进来容易迷路。
沈风渠捏了一道符咒,散了四周的迷雾,他握住了一旁少年的手腕,“我牵着你,不然容易走散。”
少年的面容在迷雾里有些模糊不清,指尖动了一下,到底没有挣开他,由着他牵着。
“这里面有幻兽,若是听到有人叫你的名字,不要搭理。”
沈风渠一边说着一边注意着脚下,这里似乎前段时间刚下了雨,地上黏糊糊的,空气里也十分湿润,隐隐有股极淡的血腥味在里面。
天空的大半光亮仿佛被隔离了,周围昏暗不清,地上漆黑一片,寂静的只有他们两个的浅淡呼吸声和虫鸣声。
沈风渠看着前面的路,没注意脚下,在一处转弯的时候感觉到脚底下踩到了什么东西。
有点软……又有点硬……反正不是泥土的纯朴质感,说不太清楚。
他有些不太好的预感,拽紧了徒弟的手腕,眼睛依旧看着前面,“帮我看看我踩到的是什么东西。”
少年似乎顿了一下,嗓音冷淡,“一块儿石头。”
沈风渠,“真的假的,你不要骗我……”
他一动也不敢动,小心翼翼地低头看,希望别是他想的那样……
然后,他就看到了一张在泥地里泡的青白发肿的死人脸,那一双眼睛死不瞑目,仿佛正在直勾勾的看着他。
沈风渠正踩在死人的胸口上,他鼻尖仿佛闻到了腐臭味儿,脸色瞬间白了,向后退了好几步,胃里一阵翻涌。
他手里还握着徒弟的手腕,拉着徒弟站到了一边,干呕了几声,瞪着少年道,“这就是你说的石头。”
少年面上毫无波澜,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缓缓地收回了视线,轻描淡写道,“骗你的。”
沈风渠心里吐血,感觉背后泛着凉意,他给自己捏了一道洁净术,又看了一眼尸体,以及前面黑漆漆的路,朝徒弟身边凑了凑。
“我不走了,你背我。”
这里为何有村民的尸体他把疑问放在了心里,又看了一眼尸体的面部表情,有些扭曲,又带着不甘和恐惧。
少年在原地站着,面无表情,“你能自己走。”
沈风渠才不管,他不爽,“要我说第二遍?”
少年嗓音冷淡,在他面前蹲了下来,“师尊若是不怕我撑不住把你扔下去,就上来吧。”
沈风渠才不怕他的威胁,他蹦到了少年的背上,搂住了他的脖子,在少年脑袋上拍了一下,“你要是敢把我扔下去有你好看。”
他在少年背上指路,“往左边走。”
少年气息阴沉,“你别乱扭。”
沈风渠无语,趴在徒弟背上去揪徒弟的耳朵,“你要求还挺多,谁允许你顶撞师尊的?”
他揪了一下,徒弟的耳朵就变红,少年脸色变了一瞬,差点儿把他甩下去。
在快要甩下去的瞬间,沈风渠在徒弟身上缠稳了,怎么也不松手,感觉到徒弟整个脊背都僵直下来,他给徒弟顺了顺毛。
“我不乱动,你别把我甩下去了。”
少年抿紧唇角,身上气息能冷死人,沈风渠替他搓胳膊,“你看看你,天天木着张脸。”
“跟你待一块儿都要被冻死了。”
少年背着他往前走,路上没有再碰到尸体,说不定有,但是少年仍然面无表情的踩着过去了。
他说话少年没理,不知道过了多久,少年面无表情地回了一句,“你可以不跟我待一块儿。”
沈风渠被气习惯了,倒是没有多生气了,又拽了两下少年的耳朵,语气轻飘飘地,“那不行,你是我徒弟,我不能不管你。”
少年又不说话了,显然懒得搭理他,不过阴沉的气息似乎收敛了些。
不知道走了多久,面前没有了迷雾,四周变得清晰起来,地上也从湿答答的泥巴地变成了枯枝铺成的青砖平地。
楚临渊到了地方,就直接松了手,嗓音冷淡,“下来。”
沈风渠从他背上又蹦下来,看了眼周围的环境,问他,“你知不知道这村子叫什么。”
没等少年回答,沈风渠开口了,“这里是上古遗迹,唤作荜阙。”
“里面应该有村子,我们现在进去问问,外面死的人是怎么回事。”
少年跟在他后面,“颛碧珠可能已经被人拿走了。”
沈风渠有些意外地看他一眼,“你从何得知的?”
少年垂着眼,“直觉。”
沈风渠无语,想了想道,“应该不会,我们也是刚收到天水的书信,夜行宫应该没那么快来得及动手,再说,那边还在忙着对付天水呢。”
走了没一会儿就到了村子里,村子里种了很多的树,树荫下是许多小院儿,走在路边的也有村民。
他们这边不是不与外面相通,也是经常出去的,只是外人不容易进来,所以村民见到他们二人只是惊讶,带着好奇的打量。
离他们最近的是一个在门口剥蚕豆的村民,沈风渠看他旁边排列着两筐蚕豆,上前去问话了。
“老人家,打扰一下,我想问问,这里离地宫远吗?”
剥蚕豆的老妇人抬起头来,看着他愣了一下,“之前不是来问过了吗?”
然后又拍了下脑袋,“估计是我记错了,你说的是地宫啊?地宫就在南边?你们去那里干啥子?那里早就被封啦。”
“小公子是外面来的吧?地宫已经被封啦,你们现在去了也进不去,趁天黑前回去吧。”
沈风渠没说什么,向她道了谢,又看了看她身旁的两筐蚕豆,“老人家,你这剥的是要都存着?”
老妇人笑了,“今年收的多,就都剥剥,可以去镇上换些银钱。”
沈风渠说了句这样啊,又问,“你们村子里最近可有什么人突然不见?”
“小公子问这个做什么?”老妇人,“这我上哪儿知道?村里人多啦,哪一个我也不能天天看着。”